“陆秦!”苏城北正在专心做卷子,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脊背一阵发凉。身体跟着僵硬起来,全身冒冷汗。他害怕听到这个名字,害怕听到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
声音是从外面发出来的,这堂是连堂课,现在是课间十分钟。
陆秦听到外面有人叫他,起身出去。是隔壁班几个女生。
“几位美女,找我什么事?”那轻佻的话传进了苏城北的耳朵,他的身体止不住发起抖来。仿佛那话是在他耳边说的。他发誓他一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却顽固地钻进了他的耳朵。该死。苏城北磨了磨牙,掏出耳机戴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陆秦,听说你缺女朋友,你看我们怎么样?”一个女孩爽朗地对他道。
“嗯,”陆秦打量了一下她们,道:“都挺好啊,我考虑考虑。”
“哇!”围着他的女生不由惊呼,听声音既兴奋又激动。好像陆秦真要在她们中间挑选女朋友似的。
“我说陆大少,你干脆转来我们班得了。”这是程淋的声音,“你看我们班女生成天往你们班跑。两条腿都跑瘦了。”
“怎么,嫉妒啊,”陆秦轻笑了声,“说明老子有魅力。”
“哇~”女生们又低呼了一声,“陆秦就是很有魅力啊,当然,程淋也有魅力啦~”
“你们就是图新鲜,”程淋笑对她们道:“看久了就那样,陆大少可是风流浪子,你们确定hold得住吗?”
“风流浪子肿么了,风流浪子就很好啊……我们愿意!”
“对啊对啊,我们都加入了陆秦粉丝团,誓死追随陆大少。”
“脑残啊你们,”程淋嗤笑了声,“还粉丝团。”
陆秦看着他们,笑笑不说话。
很快上课铃响了,一群人一哄而散了。陆秦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仍是看向苏城北的后脑勺。苏城北塞着耳机,在认真做题?陆秦手肘撑在课桌上,拇指指腹蹭了蹭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桌面的卷子都是空白的。没见他做一张。
陆秦一个人坐在中间一排最后一桌,离他最近的就前面一桌,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没人敢主动来跟他搭话,只有隔壁班的女生热情似火。他在这个班可以说,嗯,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很没有魅力”了。但也因此清静许多。
陆秦坐在最后面,能将整个班的情形纳入眼底,他在意的那个人一次都没回头看过他。苏城北一个上午都坐在自己座位上,好似生了根。真是好笑,也不用上厕所的么,从前的他也是如此?
陆秦越想越觉得,自己那晚给钱给亏了。这样的人值这个价么?也不是他肉疼那点钱,实在是最近他老子控制着他的经济命脉,他身上的钱不多了,就还剩一张信用卡。所以他就格外在乎那点钱了。最主要是,他觉得不值。清秀归清秀,又不是什么盛世美颜,就尝个鲜。因为醉酒,滋味怎么样,也不记得了。
陆秦看得出苏城北很看重钱,很缺钱,一点点钱就能收买了。有钱就能上的话,为什么不继续延续这段关系呢?第一次贵一点,后面就没那么贵了吧?
第7章 7
苏城北过了几日忐忑不安的日子,陆秦都没再找他,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陆秦在厕所门口堵了他。
苏城北看到他的一瞬,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他很害怕很害怕。尽管周围都是人,他也害怕这人忽然兽性大发,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苏城北一脸惊恐地想越过他快速逃跑,陆秦拦住了他,道:“今天下了课别跑那么快,有事找你。”
“什么……事?”苏城北看着那张可怕的脸,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脑袋里轰轰作响。他不知道陆秦找他有什么事,他一点,一点也不想和他有联系了!
陆秦唇角勾了勾,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他,掏出了手机,按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
苏城北莫名其妙地看向手机,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脑袋立时就炸了。他惊得差点没晕过去。那是他的照片,光着上半身,一脸春意迷离,好似在被人做什么的样子,苏城北愣在了当场,一句话说不出来。陆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反应。
“你,你什么时候拍的!”苏城北反应过来,有些恼怒,“我说了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删掉!快删掉!”
苏城北要夺手机。陆秦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拿高,一手搂着他的腰,在他耳畔低笑,“那晚滋味不错,我们谈谈。如果你不想照片泄露出去的话,最好识相点。”
“!!!”苏城北气得要肺炸,他的靠近令他恐惧到了极点,他反射性一把推开了他。陆秦得意地看着他。这时上课铃响了,陆秦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道:“先上课吧。”说着转身走了。苏城北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一把将他推下楼去,此刻他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他拍了照片!他居然拍了照片!
这时第二遍铃响了,苏城北心慌意乱,惶恐不安地飞奔回教室,老师已经来了。他从后门偷偷溜了进来,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那件事。那件罪恶的事,他还拍了照片!
苏城北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头一阵阵发酸,眼泪快掉下来了。
陆秦在威胁他,他想干什么?
“那晚滋味不错……那晚滋味不错……那晚滋味不错……”
苏城北脑中循环着这句,忽然悟出了其中深意,难不成他……他还想!
这混蛋!畜生!他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苏城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看到书本上的眼泪,不由惊慌了一下,怕被人发现,连忙转头看向窗外。
陆秦看着苏城北回来之后一直低着头,不再像之前那样看向讲台认真听课。整个人显得很颓丧。这件事就这么令他难受?陆秦想着那张照片,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他是不小心点开相册的时候看到的。
这几日陆秦一直想着怎么找苏城北谈谈,可每次一下课他就跑得飞快,今日能堵住他实属不易。而为了让他乖乖听话,只能“威胁”一下了。
陆秦自认跟了自己,他并不吃亏。他不是需要钱么,他的信用卡可以透支十万。十万块钱也不算什么,但陆秦觉得包养他,绰绰有余了。说不定哪天腻了,关系就结束了。
下了最后一堂课,苏城北坐在座位上没动,等陆秦来找他。
值日生在搞卫生,教室里乌烟瘴气。苏城北感觉窒息,只得收拾东西,出到外面。陆秦挎着肩包,双手插兜,姿势潇洒地走到了走廊外面。
“手机给我。”陆秦向他道。
苏城北脊背僵硬,半天才磨磨蹭蹭掏出手机给他。
有几个女生想上来跟陆秦说话,陆秦看到了,没理她们。低头把自己的号码输进了苏城北的手机,拨打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才把手机还给他。
“这是我号码。”陆秦道,“不许删掉不许拉黑。”
苏城北接过,看着他,一脸悲愤。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因为气愤,苏城北倒没那么怕他了。
“出去再说吧。”陆秦对他道,“还是,你想在这里说,我是不介意……”
“我在外面等你!”苏城北扔下这一句转身跑了。
陆秦看着他跑得飞快,不由嗤笑了声。从三楼的阳台看下去,苏城北跑出了教学楼,往校门口跑去。陆秦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了,才迈开大长腿下楼去。
陆秦仍是穿着白衬衫破洞牛仔裤,这样的穿着在学校里是一道惹眼的存在。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那自由散漫的个性,浪荡公子的调调,魅力四射的气场,令少男少女们欢呼雀跃顶礼膜拜。不过几天时间,陆秦已经成了市一中校园风云人物。在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秦从小到大都备受瞩目,已经习惯了。他的穿着在国外不算什么,但是在国内,在这遍地校服的地方,就是奇装异服了。陆秦不是没有校服,只是那土得掉渣的校服,他真心不想穿。
陆秦慢悠悠走到了校园外,看了看四周,没看到苏城北那小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说好的在外面等他呢?
陆秦走到停车场取了车,给他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呢?”
“我……你在哪里?”那头紧张而急促的声音传来,陆秦感觉那气息都扑到了他耳朵上,有些痒。
“在车里。”
“啊?”苏城北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
陆秦嗤笑了声,“蓝色跑车,我开到路边了,你看下。”陆秦开了辆布加迪,又酷又炫,十分惹眼。苏城北一转头看向路边,就看到了那辆车。陆秦也看到了他,朝他按了下喇叭。
苏城北挂了电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他拿出个口罩戴上,飞快地窜了过去,上了陆秦的车。陆秦替他打开了车门,看着他飞奔上车,好像急不可耐的样子,十分想笑。
“快开走,这里人多。”苏城北一上车就对他道。
“急什么,系好安全带。”
苏城北一听,只得拉过安全带来系。他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免得被人看到。倒忘了他现在上了贼车,等下要怎么下车。
陆秦见他系好了安全带,才把车开走。
周五的下午,路上仍是很堵。不过因为身边人的关系,陆秦的心情没那么烦躁。
“我,我们现在去哪?”苏城北此刻离了校门口,才想起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心里又忐忑起来。
“先去吃点东西吧,饿了。”
陆秦将车开到了市中心某家高级餐厅地下停车场,便下了车。
苏城北心里不想跟他去,但他手上又握着他的照片,只得认命地跟着下车。
苏城北磨磨蹭蹭地在车边,不肯过来,陆秦见了觉得好笑,“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陆秦,”苏城北勉强稳了稳心神,对他道:“你,你要怎样才肯把照片删掉?”
“先吃饭,都到这里了。”陆秦不想现在谈论这个。
“陆秦!”苏城北磨了磨牙,他忍了一路了。但为了不影响某人开车,免得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忍得快吐血了。现在他有些忍受不了了。他觉得跟他站在一起都喘不过气来,还吃什么饭,吃得进去吗?吃进去不会恶心得吐出来吗?
“你非得在这里说?”陆秦朝他走近了两步,苏城北不由紧张地后退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忽然扑过来。
“在国外这种事很正常,”陆秦站定了脚步,没再过去,看着他,隔空向他道:“选择权在你。你可以跟我,也可以不跟,但照片我不会删掉。”
“你!你到底想怎样啊!”苏城北一听,心里火气蹭蹭的,气得要死,他控制不住冲他吼。那嗓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怒气和哽咽。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苏城北吼出来的那一刻,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很简单,我想保持那种关系。”陆秦看着他,轻笑了一声,“当然,选择权在你,我不会逼迫你。但照片么……”
苏城北惊恐地看着他,想到照片在他手上,就像自己的咽喉被他掐着,令人窒息和绝望的感觉传来,他恨不能当场去世!
“要保持多久?”半晌之后,苏城北几乎是认命地问。
“不知道,如果很快腻了,就不用很久。”陆秦见他松动了些,不由又走近了两步,这回苏城北没有动,只是了无生气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死人。
陆秦走过去,将他拉到了怀里,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那头发果真很柔软。陆秦叹息了一声,道:“真这么难受么?我不会亏待你,你不是需要钱?我获得自己所需,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好么?”
苏城北想到了钱,就想到这是一场交易,可这算什么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从发生了那晚的事之后,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他忽然,不是很想要钱了。那样的钱太过肮脏,太过罪恶。他不想要,一点不想。
他不用为生活奔波了,可心里的负担却日益沉重。沉重得要将他压垮。他像在高空走钢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落下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苏城北控诉一般在他怀里低声呢喃着,眼泪无声滑过脸庞。
第8章 8
“也许是缘分?”陆秦轻笑出声,苏城北听到他的笑,感觉受到了侮辱,猛的一把推开了他,恼怒地瞪着他。
陆秦看他又哭得眼睛红红,像只兔子一样,有些怜惜。他过往的情人都是你情我愿的,没想到他这么抗拒。
“我会给你时间适应,不过我想要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陆秦看着他道。
苏城北擦了一把眼泪,想到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想,“我有条件。”
“你说。”陆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苏城北慢慢冷静了下来,权衡了一下利弊,开口道:“第一,在学校里我们不接触,你不要找我,我们当不认识。你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陆秦点了点头,“可以。”
“第二,做,做那种事,要等到周末,平时不行,要上课,不能影响学习。”
“可以。”
“第三,一次两万。”
陆秦听了,笑了起来,“狮子大开口啊,你说出这个价格之前怎么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你有这么贵吗?第一次两万我还觉得给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