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让司杭混乱得要命,盛雪河的言行太过伤人。他不愿服输,故作坚强地冷声命令:“这是你的个人部分,不要牵扯到小组总成绩。”
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他回答:“我知道。”
第15章 梦游
今天的盛雪河并非没受到影响,通过傅异闻与路由的交谈,得知路由是整个坪村最困难的住户。
虽然有好心人资助,但依旧不能改变现状。路由的父母支持他继续读书,可家中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
又有噩耗传来,路由的爷爷下山时滑坡摔倒,再也没能起来。
体会过一次死亡的盛雪河,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平淡如常地接受死亡。
他错了,他依旧恐惧死亡,尤其是这种至亲故去带来的伤痛。
更让人担忧的是,房间内的风铃花香散得差不多了。
盛雪河在压力大、焦躁的时候,需要闻到这个味道,才会稍微放松,否则的话……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应该不会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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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睡啊?”顾浪打了个哈欠,看着书桌前的傅异闻。
傅异闻看了眼时间:“你可以先睡,你的蛋跑不了。”
生物基地养了一批蜥蜴,产下一批劣质蛋,被孵化的几率很小,原本是要丢了的,傅异闻要来自己孵化。
顾浪觉得挺有意思,就要了一枚蛋。
“我同桌好像和司杭撕破脸皮了,他的个人报告方向和我们完全不同。”顾浪说,“我班级那群小屁孩喜欢我,因为我会和他们玩儿啊。但我也不上心,玩就对了,玩几天就能拿两个学分,多舒坦。他是真的用心在做这件事,和混学分的我完全不一样。”
“嗯。”傅异闻好像并不在意。
现在的顾浪需要的是倾诉对象,并不需要回应:“所以我挺佩服他的,他真的……和我见过的人,很不一样。但是跟你很像。”
傅异闻笑了笑:“是吗?”
“理智、强大、意志坚定,再艰难的困难在你们眼前都不算问题。酷毙了。”顾浪唏嘘,“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你并不比任何人要差。”
“我?”
顾浪自己都笑了:“我就算了,我就是个混子。要是让我正常高考,一本都悬。我们国际院也卷啊,盛雪河他托福差一分满分,还要继续考。我之前去办公室听老师说,盛雪河在国外的时候,就拿到不错的大学offer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国。比不过比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走我的出国路线,哪个学校要我我就去念哪个,安安心心做个咸鱼海龟族吧。”
“那么多优秀的人,为什么偏偏我是个垃圾啊。”
顾浪叹了口气,外头的傅异闻笑笑,没有说话。
他猜测顾浪最近有了心事,方才的言语只是一场发泄。因为对方开始注意打扮、穿搭,出门前还会问他得不得体。
他们房间比较闷,被子又厚,偏偏空调还坏了。Alpha天生体热,顾浪下床想去冲个澡,躺椅上的傅异闻突然睡着了。
顾浪收敛脚步幅度,傅异闻睡眠状态一般,为了跟项目经常日夜颠倒,基本都是累了就睡、醒了继续的不要命状态。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浪险些破口大骂,果不其然,傅异闻皱着眉头坐直身,是被吵醒的不虞。
沉甸甸的视线望了过来,顾浪做举手投降状,又指了指门口,示意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傅异闻离门口较近,顺势去开门。刚睡着被吵醒的他,难免带些起床气。
然而在看到来人时,傅异闻是惊讶的,尤其对方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的手的模样。
“怎么了吗?”傅异闻问。
盛雪河并没有回答,依旧固执地看着傅异闻垂放在身侧的手。
手腕处有一圈紫檀佛珠串,衬得腕骨凸出,肌肤冷白。
傅异闻有些奇怪,伸手探了探盛雪河的额,并没有发烧。
又大着胆子摸了摸盛雪河的头,盛雪河也没反应,而是很乖巧地让他摸。
“怎么了……”顾浪走了过来,在傅异闻的眼神示意下,马上噤声。
傅异闻问他:“你清醒着吗?”
这下盛雪河终于抬起头,注视傅异闻顷刻,然后点头。
过于顺从的反应,以及称得上懵懂的神情,可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傅异闻邀请他进来小坐,盛雪河的动作自然,坐姿端正。顾浪原本想去开电视,想了想,还是把遥控器放下了。
“你们喝酒了?”傅异闻问。
顾浪:“怎么可能。”
而且盛雪河身上没有酒气,傅异闻得出结论,也许盛雪河在梦游。
梦游时的盛雪河并没有做出危险举动,也许是自己睡眠不好的原因,傅异闻并不想把盛雪河喊醒。
见盛雪河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傅异闻莫名失笑:“怎么了,是你的房间有问题吗?空调坏了?”
盛雪河摇头。傅异闻又问:“那你为什么过来呢?”
依旧是沉默,盛雪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傅异闻说:“明天你还要早起,我送你回去吧。”
盛雪河皱起眉头,虽不言语,神情却有了变化。
眼里写满“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控诉与指责,彰显自己的不满。
顾浪在旁边看笑了,撑着墙壁揶揄道:“难不成你要留下来啊?”
轻飘飘的眼神划了过来,像是一阵风拂过面颊。
这一瞬间,顾浪明白为什么那么多Alpha总是喜欢讨论盛雪河了,尽管这群Alpha是坚定的AO恋者。
将目光落回傅异闻身上,盛雪河很认真地问:“不可以吗?”
第16章 混寝
傅异闻愣了,顾浪也愣了。一时间,二人都忘了回话。
这句反问过于自然,且让人难以拒绝。
深更半夜,一个样貌出挑的美人请求留宿,没有人会忍心拒绝。
单手撑着沙发面,身子略微前倾,傅异闻无奈道:“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是Alpha。”
像是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信息,盛雪河的面上有短暂的空茫,半晌,他从沙发上起来,朝外走去。
顾浪:“我同桌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傅异闻看了他一眼,顾浪脊背莫名一凉。等他们回头的时候,房间已不见盛雪河踪影。
盛雪河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穿过过道,钻进了被窝里。
两位Alpha都有些无奈,明显鼓出来人形的被子,根本藏不住身形。
顾浪愕然地张了张唇:“看来他真的在梦游。”
“就让他留着吧,反正他是Beta,也有Beta和Alpha混寝的。”顾浪说。
傅异闻皱了皱眉,可盛雪河是Omega。顾浪先一步到床边:“双人床就1.2m,我和傅异闻两个人挤恐怕有些困难。要不这样,今晚你睡这里,我睡你房间?”
不等傅异闻拒绝,被子一角缓缓掀开,递出一张房卡,待顾浪将房卡接过后,泛粉的手指迅速缩回被窝。
这下连傅异闻都哑然失笑,顾浪劝他:“委屈你忍受一下我的信息素味道,睡我的床。你说我同桌怎么这么能找啊?随便钻被窝,都选中你这里。”
“可是……”
“你行了,别矫情了,又不是让你们睡一张床。要是你都信不过,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别说我同桌是Beta,就算他是Omega,你也不会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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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异闻时常觉得,很多人对他有误解,他们下意识将他美化,把他想象成完美无瑕的模样。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拥有完美人格,包括他。
在电脑前坐了许久,这串数字他已倒背如流,沉吟片刻,按下回车键。
电脑上清晰呈现了两张面孔,皮相略有相似,骨相却截然不同。
看了许久,傅异闻将这份文件彻底清除,关闭电脑与灯,回到内室。
房间的空调坏了,Alpha睡觉怕热,被子又厚,因此顾浪一直抱怨,傅异闻早已习惯,倒没多少感觉。
但对怕冷的Omega来说,这样的温度似乎正好。
在傅异闻刚躺下的时候,一侧传来琐碎声响。傅异闻打开夜灯,下床去查看情况。
近乎苍白的面色,侧躺的角度乖巧而恬静,简洁素雅的睡衣,近乎苍白的面色,面颊是一块色泽转深的擦伤,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傅异闻就这么坐在床头,看了他许久,继而从抽屉取出药膏,挤在指腹,缓慢地涂抹在伤口。
盛雪河睡觉并不安稳,有时候会躲,这时傅异闻就会停下动作,等到盛雪河安静下来,再继续上药。
数次涂抹,反复等待,终于,他完成了这次任务。
将药膏放在床头柜上,傅异闻本该回去的,他也有了困意,这样的困意来自于安定。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当傅异闻看着盛雪河乖巧的睡颜,内心会不由自主沉静。
伸手轻按在对方的浅金色发丝上,触感柔软。傅异闻的动作很小,生怕弄醒对方。
盛雪河反射性地蹭了蹭,像是要让他更方便摸。
这画面连自己都感到滑稽,傅异闻正准备伸回手,突然,他的手腕被扣。
原本熟睡的盛雪河,缓缓坐起身,用迷蒙的眼神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少,但有!(理直气壮)
第17章 晚安
被当场抓包后,床头的傅异闻一动不动,似乎要等到春夏秋冬彻底消失。
在盛雪河如炬的目光下,莫名的红潮自颈下蔓延往上,侵占面颊,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很久很久,盛雪河才说:“你生气了吗?”
是怔然,傅异闻告诉他:“没有。”
“也是,”盛雪河又躺了回去,阖着目,“你脾气很好,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傅异闻失笑,盛雪河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他不是不会生气,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自寻烦恼。
手腕依旧被攥紧,他应当还没有清醒,也应当没有看到自己发热的窘境。
傅异闻低头对他说:“晚安。”
盛雪河没有回复,只是在五指离别傅异闻的手腕时,稍微用力捏了捏。
像是在说,你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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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先醒的人是盛雪河,他有生物钟,睡眼惺忪地坐起,伸手去摸手机,迷惑闹铃为何没响。
环顾四周后,发现环境有些异样,但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他看到对床上上的傅异闻。
最后一点瞌睡劲都散了,盛雪河浑身僵硬,快速扫视一圈。
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他梦游了。
盛雪河懊悔不已,早知道睡前刚把自己的手脚都绑起来,也好过遇到这么尴尬的场景。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全然不记得。
蹑手蹑脚出了房门,没走出两步,头发乱糟糟的顾浪打着哈欠走来。盛雪河的足下如钉钉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顾浪热情地同他打招呼:“昨天睡得怎么样?”
“……”盛雪河艰难开口,“还可以。”
岂止是可以,他一夜无梦,睡得很沉,再舒坦不过了。
“那就好,房卡还你。你放心,我睡的是另一张床。”顾浪说,“还有,你房间空调打得也太高了吧?一进去差点给我热懵了。山上是冷,山下还是有点热的,被子还那么厚。要是你今晚还来的话,记得帮我把空调调低点,我怕热。”
这话他没法往下接,盛雪河机械地接过自己的房卡,连道谢的话都难以启齿。
“对了,你今晚还来吗?”
语气自然到让盛雪河无法再留在这里,他摇摇头,狼狈离去。
“……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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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师?”
骤然回神,盛雪河揉了揉眉心,低头帮他看着卷子:“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是这道题吗?”
盛雪河的状态很不对,路由害怕是昨天下水导致的,内疚充满内心:“老师,你是不是感冒了?”
推门而入的司杭恰好听到这句话,见盛雪河的脸色的确苍白,他走了过来:“今天我来接这个班。”
盛雪河没有拒绝,按照安排,今天确实轮到司杭。
在临走前,他还是耐心地同路由讲完最后一道题。
“盛老师,你和闻哥认识啊?”盛雪河没有否认,路由眼神明亮,“闻哥真的好厉害,我没有见过比他还厉害的人了。”
盛雪河失笑:“他确实很优秀。”
一旁的司杭内心五味杂陈,傅异闻本就是他想要超越的对象,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夸赞傅异闻,难免令他心生不快。
在给班级上课时,司杭发现这个班的水平比其他班的都要高,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最为积极、反应比较快的就是路由,但也没有值得高看的地方。
这群人哪里都很普通,为什么会让盛雪河如此固执?
再简单不过的知识点,当初司杭只是随意扫了两眼就会了,可他都用这么通俗易懂的话语讲述,他们还是不懂。
司杭没有骂人,只是皱起眉头,像是极度不能理解为何他们会不懂。但是,他还是继续重复该知识点,直到他们的眼神没那么迷茫。
路由并不喜欢司杭,虽然司杭没有表达出明显的优越感,但是司杭看人的时候,像是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