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和死对头恋爱了[现代耽美]——BY:星期十

作者:星期十  录入: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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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环境的盛雪河,并不能轻易睡着,在床上静躺近一小时,眼睛是疲惫的,精神却异常活跃。
  肉.体与精神在不断拉扯,盛雪河放弃了,他坐起身来,透过夜灯,看清单人床上的傅异闻。
  也许是离得有些远的缘故,仿佛傅异闻失去了胸口的呼吸起伏,像是一座沉寂的雕塑。
  凝视顷刻,盛雪河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
  傅异闻的睡姿端正,即便靠得这么近,盛雪河也无法听到呼吸声。巨大的恐慌如黑夜将他淹没,让他产生不合时宜的焦虑。
  伸手探向傅异闻的鼻息,虽微弱,却存在;继而往下,感受颈侧大动脉的弹跳;紧跟着,是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不论是哪一项,都能说明傅异闻还活着,可盛雪河却觉得不够。像是害怕触觉出现问题,他想换种方式。
  用听的。
  当他想要弯下腰时,原本熟睡的傅异闻按住了他的肩,僵硬从肩部朝四面八方蔓延,令他失去思考能力。
  但这只是短暂的,脑中飞快搭建起解决问题的中枢神经,盛雪河想出无数种对策来应对突发情况。他有这个自信,他可以完美化解这场危机。
  傅异闻撑着手臂起身,其实他并没有睡着。另一只手缓慢地揉捏太阳穴,似自言自语:“又梦游了吗?”
  盛雪河一怔,想过很多种方案,唯独没有想过这种。他迅速进入状态,换上一种懵懂不解的神情。
  “过来。”傅异闻对他说。
  自然而然地走过去,盛雪河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能蒙混过关,他并不知道自己梦游是什么样的,只能顺其自然,祈祷傅异闻不要察觉端倪。
  在盛雪河垂眸苦思冥想时,傅异闻一直在看他。
  环境突然陌生的话,就容易梦游吗?傅异闻想。
  盛雪河的衣服有些散开,头发也有些乱,傅异闻倾过身,在盛雪河错愕的视线下,帮他打理好了头发,顺好衣服褶皱,以及拉好领口。
  也许是盛雪河的表情太过可爱,让傅异闻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盛雪河的面颊。看着那一块凹下的皮肉,他说:“长期下去,会很危险吧。”
  刹那,盛雪河有些僵硬,避免露出破绽,只能敛下眸。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不知道傅异闻为什么没有看出端倪,明明他的演技漏洞百出。
  突然,盛雪河猛地抬头,神情惊愕、不可思议。
  这是真实的反应,一星半点的拙劣演技都没有掺杂。
  在三秒前,傅异闻突然摸向了他的头,把刚刚理好的头发弄乱了。
  从未有过的神情在盛雪河脸上出现,让他看起来愈发鲜活生动,傅异闻不自觉弯起嘴角。
  见盛雪河的嘴唇逐渐抿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摊上“大事”了。
  “生气了?”傅异闻笑着凑近。
  盛雪河嘴角下抿,害怕自己露馅,别过头不去看傅异闻。
  他眼底的清醒再明显不过,想过遮掩,但傅异闻的行为太过震撼,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
  “抱歉,我不该把你头发弄乱的。我帮你理回来,不要生气了。”
  傅异闻毫无负担的模样,好像已经上演过无数次。
  难道在他梦游时,傅异闻都是这么对他的吗?
  又或者,在他梦游的时候,经常和傅异闻这么“玩耍”吗?
  太可怕了。盛雪河忍不住道:“幼稚。”
  不知道在说谁。
  傅异闻不反驳:“我幼稚,我承认。不要生我的气了。”
  放置在腿侧的手指微动,盛雪河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傅异闻却认为他还在生气,倾过身帮他理头发,动作柔和耐心,认真专注。
  盛雪河再也忍受不了这股气氛,突然站起身:“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盛雪河就感到后悔。他的语气太过生硬,太不自然了,傅异闻一定会发现的。
  直到他躺回被窝里,依旧后悔不已,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为什么要装梦游?
  若是被当场戳穿,该有多尴尬,他该如何自处?
  也许每个人都会在这种时刻,祈祷再来一遍。并天真地认为,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一定能以更加周全的方式,完美地解决问题。
  “你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傅异闻果然发现了,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声声,一阵阵,凌迟着盛雪河的神经。
  “这么晚,两个Alpha喊你出来,居然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浸满无奈的叹息,在黑夜中有些沙哑。
  脚步声停下了,然而傅异闻只是帮他盖好了被子,并同他说:“晚安。”
  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嗓音才从被子底下传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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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学校不上课,但他需要采访校内老师。等到了学校,每个教室人都来齐了的画面,还是让他一惊。
  像是特地要给他准备惊喜,孩子成群而出,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是实践的最后一天,双方都知道彼此即将离别,谁都没有将离别的话语说出口,而是选择尽自己所能,享受最后的时光。
  “为什么有这么难的题型,”有人在哀嚎,“数学之神什么时候能眷顾我一次?”
  盛雪河:“我刚摸枪那会儿,靶子都碰不到,怎么也打不着。”
  枯燥的课堂上,关于老师的八卦,总能让学生振奋。像是春笋冒头,所有脑袋都抬了起来。
  “老师你还会用枪?!”
  “老师,你太辣了吧。”
  “那现在呢?”
  “现在让我闭眼听声辩位,我都可以打中。”盛雪河告诉他,“我练了很久,练到掌心都是血,练到站着都能睡着,练到梦中都是靶子。我可以学会,你也可以,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写完一道数学题,路由撑着小脑袋:“盛老师,你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批改的动作一顿,盛雪河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进行思索。
  许多人会认为,思索人生是成年人才会做的事,其实不然。
  青少年时期是求知欲最汹涌的阶段,虽然身处校园汲取知识,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每个人都会故去,那么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任何牵扯到人生、未来的事情,都缥缈不定。
  盛雪河告诉他:“当你思考人生的意义时,你的人生就有了意义。”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路由其实并不明白。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也许他的奋斗并不会改变现状,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一定不能改变现状。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司杭来换班。司杭此举其实没有必要,他马上就要离开,现在上课,只是为了尽自己所能,为孩子打好基础。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贡献微乎其微,但好过什么都不做。
  起身时,盛雪河摸了摸路由的卷毛。路由看着他,眨了眨眼:“等我长大,你——”
  司杭略带警惕的视线幽幽望来,路由继续往下说:“你结婚的时候,还有你孩子的满月酒,我一定会给你包大红包的。你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你。”
  怔然,随后盛雪河笑:“好,我等你。”
  “嗯!”路由很认真地说,“我很抠门的,这样的承诺我只给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闻哥。”
  “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成为有本事的人,然后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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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雪河怀揣着少年最真挚的承诺离开了教室,司杭打量着教室环境。
  先前他没有在意,现在却发现不对劲。
  这座学校与周围土楼格格不入,显得过于现代化,干净的漆面、崭新的桌椅,以及大块的黑板。
  收回视线,司杭坐在路由身边,脸色涨红几乎能滴血:“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傅异闻?”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路由对他和对傅异闻,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明明他都是Alpha,明明他都足够优秀。
  路由直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原本我学校是要拆的,很多人都认为,小孩没必要念书,帮家里做农活、带弟弟妹妹都忙不及,念书只是浪费时间。比起建学校,不如用作田地。当时连校长都妥协了。”
  “闻哥当时把我都召集在一起,问我‘你想不想念书’。我当然说想,其实很多人也不知道念书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上学可以少干点事,可以偷懒。他都知道,也没戳穿。”
  “第二天消息就下来了,学校不用被拆了。我村和你学校有了合作,而且还有好心人投入大笔善款。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闻哥出的钱。闻哥资助了很多学生,他承诺,只要我愿意一直读,他就会一直提供学费。”
  司杭看向简陋的窗户。
  窗户没有玻璃,只是草草地用纸糊着,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有着胶水痕迹。
  称得上粗制滥造,如果傅异闻捐钱,却弄出这样的效果,只能说明他的失职。
  “以前环境更差,教室连灯都没有。教室装修完后,闻哥告诉我,要留下每个教室的窗户。我以为闻哥是为了让我时刻谨记环境恶劣,不忘初心。他却告诉我,这些窗户,是交给我来填补的。”路由告诉他,“等我功成名就,就轮到我履行责任了。”
  司杭终于明白,自己和傅异闻之间的差别了。
  “对不起,”司杭蓦地出声,“我不该觉得你蠢笨,是我的问题,却自以为是。”
  先前路由一直有些害怕司杭的,他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知道我笨,这是事实啊,我老师也经常恨铁不成钢说我笨,我虽然不舒坦,但都知道,老师比我还着急。齐老师先前一边骂我笨,一边熬夜备课,原本他不近视的,现在却成了高度近视。”
  “之前我也有错,无差别讨厌你。因为之前也来过一批又一批人吧,他都不喜欢我。觉得我笨,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以为你和他是一样的,但你截然不同。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
  这不一样。
  司杭先前确实看不起这群人,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他看不起整个普通人群体。
  现在司杭才明白,先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他自以为是的经历如此单薄苍白,不过是世界的冰山一角。
  从前司杭给他上课,总是带着优越感,如果他听不懂,便会下意识觉得这群人蠢笨。
  他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一次他说得极慢,姿态放得极低。
  “是不是还有哪里没说明白?”孩子脸上有些迷茫,司杭停下来问。
  “实验那块……我有点不明白。”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有点’。司杭说:“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再说一次,如果这次我还没说清楚,我先暂时放一放。等下课后,我占用一下课间时间讲这道题,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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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很好,教学楼前方的水泥地,有一块简陋的公告栏,上头贴着老师的照片。
  孩子在照片周围画着爱心,以及祝福的言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教师的脸。
  一个老者在他身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盛雪河转过身,对上一双和蔼的眼。再看公告栏,此人正是路由口中的齐老师。
  齐亮说:“他很喜欢这一批的‘老师’,他很喜欢你。”
  “这是我该做的。”盛雪河说。
  齐亮问他:“你认为教育的意义是什么?”
  久久地思索,盛雪河才回答:“解惑。”
  “在我看来,”齐亮停下脚步,看向远方被惊跑的飞鸟,“是唤醒。”
  盛雪河跟在他身后,听着齐亮讲述自己这些年支教的生活,齐亮将自己的一生投入教育中。
  早些年,齐亮只是为了保研支教,他也曾听说过偏远地区十分危险。
  但他这一生,运气都很好,在坪村这个小地方,遇到了一群善良的孩子,找到了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事情。
  他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化作点亮认知的火柴。
  盛雪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齐亮的一生平凡而又伟大,完美地解释了何为教育,何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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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该离开这里了,离别的气氛压抑沉重,灿烂的苍穹都无法吹散这份阴霾。
  窗户没有封上,是用纸糊上的,原本完好的纸窗,被孩子戳破,现出一个个洞。
  里头露出的,是孩子漆黑明亮的眼睛。
  他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却感受到了不舍。他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却仿佛能够听到声音。
  在离开教室前,每个人都和班级里的人约定好,不要流眼泪,更不要呼喊,害怕场面失控。
  孩子的确很听话,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学校,孩子还在遵守约定。
  饶是顾浪这样不着调的人,现在也有些伤感:“还挺舍不得这群小屁孩的。”
  廖柯吸了吸鼻子:“希望他好好念书,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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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地整理行李,机械地来回走动,压抑的气氛在大巴车内流淌。
  他原以为,当实践结束的这一天,他是兴奋狂喜的。受苦受难的日子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回到自己舒适圈,而不是呆在满是霉味的房间里。
  然而正是他弃之若履的宿舍楼,却是这群孩子心目中神圣的酒店。
  “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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