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冰凌的助手将整理好的文件递交给杨夫人,杨夫人往下看。
上头是论坛诸多账号的IP地址,许多恶意抹黑的账号的IP,与杨涵的IP一致。
甚至还有更远以前的,杨涵与自己的小团体在社交平台上,发表含沙射影盛雪河的言论。
原来就这些吗?杨夫人不以为意:“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盛女士,你不会当真了吧?”
“玩笑话?”盛冰凌哂笑,“从我儿子刚入学开始,不断散播谣言,孤立我儿子。你告诉我,这样的凌霸是玩笑?”
“可你儿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网上发几句话,评价了他几句,又没有造成实际性影响。”杨夫人语气轻松,“涵涵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这些人会乱传,涵涵也不想的。而且你说这些事是涵涵做的,就是涵涵做的?涵涵,你告诉阿姨,你有没有做这些事。”
杨涵委屈道:“我没有,这些账号是我的,但是我没有发过这些,先前我的账号被盗过。”
杨夫人理所应当道:“说起来,我们涵涵还是受害者。”
这些记录都是很久远以前的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收集到,也许是之前别人截图的。
但那又怎么样?他早就把账号注销了,他咬死不认,谁能查得出来。
“造谣,凌霸,侵犯名誉权……”盛冰凌在轻笑,“小朋友,你放心,你做的那些事,我会一个不少地揪出来。”
杨夫人:“你这样咄咄逼人,不太好吧?”
“杨夫人,”盛冰凌突然慢悠悠地喝起了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丈夫在北美有一笔订单。”
盛冰凌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很隐秘,杨夫人也是偶然得知的。
“你相信吗?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北美的物流公司,没人敢接杨家的这笔订单。”
盛冰凌说得半真半假,杨夫人认为对方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对方的神情过于笃定,让她在怀疑与相信的边缘游离。
关键是盛冰凌这个名字太熟悉了,杨夫人绝对在哪里听到过。
并不是在贵妇太太圈的茶花会八卦里,而是在他丈夫的某场商业谈判连线中。
不管对方所言真假,杨夫人都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抿了抿唇:“你……有话好好说,小孩子的事,没必要上升到这个地步。”
“看来杨夫人做不了主,怎么办呢。”茶盏落桌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盛冰凌冷漠的声线,“把杨煜喊过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只等他十五分钟,慢一分钟,成交价上涨1%。”
杨夫人面色大变,刚要张口,便被打断:“对了,把律师一起喊上。我的律师十分钟后到,我提前知会过你们了,可别说我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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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
杨夫人在贵妇太太圈问盛冰凌的身份,起初无人知晓,后来有一个太太告诉她,盛冰凌最近的势头很猛,身为Beta,却在卧虎藏龙的北美站稳脚跟,成为一方大鳄。
几乎是手抖地联系了丈夫,随后她质问自己的儿子:“不是说就是个情妇吗?你到底惹了什么样的人?”
“妈,我……”杨涵也不确定盛雪河到底是不是私生子,但盛雪河的许多表现,与他见过私生子没有两样。他烦躁极了,“这个疯女人,到底他妈的要做什么。”
“情妇?疯女人?很好的称呼。”他们猝然回头,看到盛冰凌正倚着门框,静静地看他们,“我会让你们看到,发疯的情妇,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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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煜匆匆赶来,头疼得要命,“她疯到不要命的地步,美国佬都忌惮三分。你们怎么会惹上盛冰凌?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的国?”
杨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幸好自己留了几分心眼:“她只是个Beta!”
“谁知道她一个Beta,竟真能一步步往上爬,无声无息吞并那么多家本土企业。”
“他们就任由她做大?”
“等美国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北美的物流公司几乎都被他们拿捏。”最近商业行情并不好,杨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给自己送来这么大的惊喜。他焦躁地踹了一脚垃圾桶,“最该死的是,何家居然对她低头了。何家一直不承认这个儿媳妇的身份,但她现在太强大了,何家都想分一块肉,那可是北美的产业链啊!”
“二十年前,盛冰凌被何家赶出家门,现在的何家求着她回来。”杨煜看向杨涵的眼神有些冰冷,更带有不容置喙的命令,“以前你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替你摆平。但这一次不行,这笔订单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必须乞求她儿子的原谅。我不管你到底做了什么,谁对谁错,你必须想方设法讨好她的儿子!”
“只有她儿子开心,她才会开心。”
胸腔似有钟鼓在敲响,让他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被波及。杨涵拳头握得死死的:“你让我怎么做,给他下跪吗?!”
杨煜吼他:“就算他真的要让你下跪,你也要照做!”
“凭什么!”杨涵不甘示弱回头,眼眶气得发红,“他只是个Beta,我……”
“因为他妈是个能干的Beta!他妈是登上过美国商业周刊的华人,你懂吗!”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落在杨涵身上,杨涵整个人身形一歪,差点摔倒。
杨夫人赶忙扶着他,杨煜又说:“要是你能像他妈一样能干,让我给你下跪,我也没有异议。”
杨涵想要发作,母亲拉着他的手臂,在颤抖。
杨涵低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我是个商人,我不想听到尽力这样的废话。我要你百分百做到,要是你做不到,你也别喊我爸了。”杨煜的眼里满是失望,“要是你是Alpha,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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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雪河找到盛冰凌时,盛冰凌正在和律师团对话,见他走来,盛冰凌微抬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妈妈。”盛雪河坐在盛冰凌身边,与生俱来的疏远感被软化,“发生了什么事吗?”
盛冰凌给他倒水:“你不用担心这些苍蝇,你只需要好好念书,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低头喝了一口水,盛雪河还在思索,怎么让他妈不要太招摇。
他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喊他“□□老大”。
“对面给出的答复是,公开道歉。”律师看到短信后说道。
“所有人?”
“所有人。对于参与造谣的学生,会给予严厉通报批评,包括处理这件事的校方高层,也会一起通报。”
盛冰凌将选择权交给盛雪河,盛雪河答应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阵仗在帝阳中学是头一回,保安拦下一群媒体,以及Omega保护协会的成员,还有一大堆看起来不好招惹的高大男人。
原本用来做晨会的主席台,成了道歉的场所,后方的电子屏显示出一张名单,上头皆是在论坛是张口造谣的人。
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网上打几个字附和而已,竟会惹来如此严峻的后果。
在盛雪河送盛冰凌离开时,Omega保护协会的人以及媒体冲了上来:“听说你仗着家族势力,从初中开始就凌霸校友,翘课、出入夜场,这是真的吗?”
下意识将母亲护在身后,盛雪河说:“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否则你要怎么样?”对方显然不怕事。
“否则和你对话的人,将不会是我,而是我的律师。”盛雪河平静道,“请你们拿出确凿的事实来同我对话,而不是根据听说来的传闻。”
Omega保护协会的成员说:“我们接到连线,你的母亲当众殴打Omega,违反了Omega保护法,却因强大的背景免责。受害者Omega还被迫对你道歉,这太荒唐了。”
“你从初中开始就动用家中权势,抢走竞争者的毕业演讲机会。不久前因滥.交被知情人士揭穿,恼羞成怒,靠关系镇压,逼迫无辜者同你道歉。这些你又如何解释?”
“首先,你口中的毕业演讲,是校方主动邀请我,帮我递交的申请书。他们认为我自小在国外长大,口语流利,能够给校友树立好榜样。”盛雪河回忆着,“抢走这次机会?本次评选是由校方公开打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评分拉开第二名将近十分。”
那人哑了哑,若是几分、零点几分的差距还好,近十分的差距,已经是碾压性了。
律师团拿出一份份文件,是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的资料,内容是盛雪河在国内初中时期的日常表现,以及记者口中的毕业演讲。
紧跟着是盛雪河现场演讲的视频,演讲稿混有中文和英文。
画面中盛雪河神情平静,姿态端正,全程落落大方,口语流利,与其他选手形成鲜明对比。
从这个视频来说,他绝对担得上第一。
当时有人恶意挑衅,说盛雪河是外国佬,准备的演讲稿都不伦不类,这里是H国,就应该用华语,而不是该死的英语。
这样的攻击毫无道理,演讲稿是经过校方修改过的,与盛雪河本人无关。
但盛雪河的应变能力极快,他对此人的话语十分赞同,表示自己考虑不周。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选择重新演讲,而这一次,他将全程使用英文的方式。脱稿演讲,震撼四座。
也正是这个演讲,让盛雪河获得一片掌声,该视频还获得奖项,成为经典。
“至于滥.交等不实传闻,我没做过,你想我怎么证明?”
记者又说:“但有许多你出入夜场的照片。”
“我去过什么地方,就代表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盛雪河淡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连我几年前的高清照片都有,还显然是偷拍的角度。这是否说明,一直以来,我都处在被跟踪、被监视的情况下?照片的来源,你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这些记者是受人之托,当然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对Omega动手都是不对的。据说这位Omega还是优质Omega,是社会稀缺资源。”
盛冰凌:“我承认我对Omega动手了,但在遵守Omega保护法的前提下,我是一个母亲。没有人在知晓自己的儿子长期被人凌霸,选择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这一切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我儿子比较内向,也好说话,但这不是你们欺负他的理由。”
“等等?你儿子被凌霸?我们接到的消息,是你儿子凌霸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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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个屁霸!”门口吵吵嚷嚷的,是一群异校生,他们来自不同的学校,身上穿着属于不同学校的校服。
“盛雪河才是被凌霸的对象,好吗?在他的班级里,没有人和他说话,你们居然说独来独往的他,凌霸别人?可笑!”
记者:“为什么别人唯独不和他说话?苍蝇不叮无缝蛋,说明他一定有问题。”
“问题尼玛!”
这人似乎很生气,冲破保安的包围,长腿一翻跨了进来,很难让人相信,他拥有如此优越的弹跳力。
王子银走了进来:“自从我哥转到常新,班级里的Omega视他为眼中钉,背地里说他坏话就算了,还造谣他和很多Alpha不清不楚。去他妈的不清不楚,分明是这群傻逼喜欢他被拒绝后心存不满,说我哥钓他们。”
“我作证!”门口有人在高高起跳,“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作证。他在班级里很少说话,很多人都对他抱有敌意,就因为自己的心上人喜欢他。但盛雪河人很好,之前我肚子疼,他帮我请假,还帮我买止疼药,怕我冷,还把他的外套借我穿。”
“我很想和他做朋友,可当时班级里的小团体说的很清楚,谁和盛雪河做朋友,就是和他们作对。我害怕被孤立,所以一直远离他。”
“哪怕是现在,我都感到很抱歉。他不仅一次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可在班级里,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谅我,当时我的太混蛋了,是害怕跟你一样被孤立的胆小鬼。但我依旧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对不起。”
盛雪河有些怔然,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对方。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记得对方。
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对方,对方的年纪还小,害怕被“连坐”是很正常的事。
对于那些孤立他的人,盛雪河并没有想法,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一个人。
再加上自己重活这一世,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他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计较,他没那么幼稚。
盛雪河原本以为自己是真的不在意,可真当他听到对方的道歉,仍然会升起一股酸涩感。
“我也能作证,我目前就读艺雅,可不是两百块请来的群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和盛雪河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喜欢他的人。我和他参加过同一场比赛,去他班级里拿过东西。盛雪河自己都不知道吧,当时有一群Omega围着他的桌子,在他桌上留一些肮脏的话,抽屉还有一堆纸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也知道这是一场凌霸。我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我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告诉老师。我只是把这堆纸条收走,把桌面擦干净,才离开的教室。”
“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那场比赛,我们组以碾压的成绩拿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