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作证,我是……”
“……”
“我相信盛雪河,不是这样的人。”
“我用我的高考成绩发誓,在常新的这段时间,我没有看到过盛雪河凌霸过任何人,相反,他才是被凌霸的受害者。”
“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绝对不是你们口中自甘堕落的败类。”
青少年们清澈而真挚的声声句句造成的影响力,是直接而又震撼的。
他们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特地换来校服,用学校为自己的信用背书,表达自己最诚挚的信任。
没有什么比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作证更有说服力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局外人。
而这些学生,曾真正同盛雪河相处过、交流过,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过。
他们的作证,比任何道听读说更加有说服力。
突然有人冲了出来:“在我们实训期间,你浑身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你又怎么解释。”
刚被扭转的局势,再度被掰正,说这话的人正是杨涵。
他们又见杨涵紧盯盛雪河,似是在逼问。
“你敢不敢承认,那天早上你回房间的时候,你遇见了我。”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盛雪河没有否认信息素的味道。
他睡的床是傅异闻的床,傅异闻是Alpha,在睡眠时极度放松的情况下,身体会自动分泌信息素,染在被单上。
盛雪河睡着傅异闻的床,当然会染上傅异闻的味道。但这种信息素很容易散,只会短暂停留。
“我承认。”盛雪河说。
“他不是Beta吗?能在Beta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味道,这得有多激烈。”
“不是吧?他看起来很乖。”
杨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继续追问:“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染上Alpha的味道。”
人群望向盛雪河的眼神带有若有若无的鄙夷,盛雪河无视这一切:“实训期间,我和顾浪交换了房间。我睡的是傅异闻的床位,傅异闻睡在顾浪的床位。我身上的味道是傅异闻留在被子上的,他可以替我作证。”
就这?
方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他们原以为能听到艳.情故事,没想到高拿轻放,如此索然无味。
“我记得你,”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出,“我先声明,我初中一心钻研比赛,对整个年级段的人并不熟悉。但是我记得他,我也知道他叫杨涵,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在盛雪河桌上乱涂乱画、写辱骂话语的团体中,就有他。”
“而且很显然,他就是领头羊。我话就说到这,你们自己悟吧。我撤了。”
王子银错愕望来:“怎么又是你?你初中的时候……妈的。”
说到这里,王子银再也说不下去,而是扭头去看盛雪河。
这时,盛雪河才真真正正记起了杨涵是谁,浅淡的目光望向杨涵,像是要透过时光岁月,搭建起记忆的联系。
他逐步朝杨涵靠近:“我记起你了。”
杨涵面色煞白,咬着牙关:“一直以来,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那时候他们才多大?盛雪河记不清了。
也许才十四五岁,盛雪河的心理本就是成年人,看到杨涵泪如雨下的稚嫩模样,难免会心软。
代入成年人的视角,盛雪河会下意识将对方看作孩子,尽管他们的身体年龄一致。
当时的杨涵也没有想到,盛雪河竟轻易地放过他。他将盛雪河的抑制剂换成催情剂,这是犯罪,Omega保护协会都无法原谅他的犯罪。
最滑稽的是,盛雪河还安抚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应该将专注力放在学业上。
“各方面胜我一筹,任何事都碾压我一头,你却根本不记得我,让我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杨涵低低地笑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像是个笑话。”
脚步在他面前戛然而止,盛雪河眼神平淡:“你毁了我们十八岁的演出。”
言语内并无情感流动,更别说怒火。复杂的情绪要将杨涵的理智淹没,他哈哈大笑:“是吗?你只记得这一件事吗?贱人,那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更多关于我的事。”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东西总是会丢?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一开始对你态度很好,突然就远离你?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总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
“每当有人想靠近你,我就告诉他们你好像是私生子被迫回国,请假是因为滥.交染病。这群笨蛋,哈哈!我随便说的几句话,偷拍的几张照片,他们就信以为真,好像真的怕被你拖累一样离得远远的。”
“知道你的同学为什么都疏远你吗?”杨涵喘着粗气,像是疯了一样,不断重复支离破碎的语句,仿佛希望通过反复的行为引起对方注意,“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像是要证明自己对盛雪河造成多大的伤害一般,杨涵不断讲述这些年的行为。
他像是疯魔了一样,一边看不起盛雪河、厌恶盛雪河,一边去偷窥盛雪河的社交平台,关注盛雪河平时做的事,记录盛雪河的日常交往。
他想方设法要到盛雪河的联系方式,每天起床、睡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窥对方朋友圈。
可惜盛雪河并不喜欢使用社交软件,很少发表有关自己的内容,无法得知对方的近况,让杨涵抓心挠肺得烦躁。
知道盛雪河备受关注后,他不满,他嫉妒,他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盛雪河一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别人的关注?凭什么那些原本围着他转的Alpha,都开始讨论盛雪河?
凭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都不重要。”
盛雪河的语气很淡,却像是烈油浇在杨涵的心头,又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也正是盛雪河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能轻易获得他人的青睐,获得杨涵在乎的一切。
他猛地上前抓住盛雪河的领口,动作大到一点都不像是柔弱的Omega:“为什么这群人那么笨,那么傻,为什么都要被你装出来的清高样骗?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夺走了属于我的光芒,这些原本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为什么我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有人会喜欢你,还是会有人被你吸引。这群笨蛋,这群傻子,这群蠢货!”
愤怒似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他恨,他恨眼前的人,恨盛雪河,恨所有所有的人。
杨涵从小备受宠爱,想要的总是能轻而易举得到,就算暂时没有得到,也会有人愿意帮他去拿。
因为他是Omega,因为他是杨家的Omega。
盛雪河出现,什么都变了。
人们不再将焦点放在他的身上,他不再是人们讨论的中心。
老师更喜欢盛雪河,Alpha们被盛雪河吸引,就连那些蠢笨的Beta,都想和盛雪河做朋友。
为什么啊?
明明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了,盛雪河为什么又要转来?为什么像牛皮糖似的缠着他不放?
当盛雪河转来的第一天,一切像是时光倒流,岁月重演。
他本想旧计重施,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群蠢货没那么好骗了。
为了哄他开心,他们表面上相信,背地里照样垂涎盛雪河的外貌,下流到让人作呕。
为什么盛雪河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别人的喜爱,而他要付出那么多,才能获得盛雪河轻易获得的一切!
而盛雪河总是冷冷淡淡,对一切漠不上心的样子,他所在意的一切,在盛雪河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显得他的努力是那么可笑,那么滑稽。
盛雪河是他噩梦的来源,是他痛苦的缔造者。
“你抢走了我的梦想,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杨涵!你回来!”耳边是父亲震怒的呼喊,杨涵哈哈大笑。
杨煜也是个混蛋,他是一个商人,只在意自己值多少钱。这次被逼道歉,杨涵知道了,没有人会帮自己,不会有人。
他要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谁都别想好过。
周边的人都在找时机上前,他们害怕杨涵失控,害怕杨涵带刀,伤害到盛雪河。
他们在寻找最佳时机。
“动我背包的人是你。”盛雪河用陈述事实的语调说,“两次。”
这是杨涵偷窥盛雪河以来的最大收获了,他低低地笑了:“我知道你的秘密啊,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不会让你再拥有被喜爱的筹码。”
“是我动的,那又怎么样?你运气怎么这么好,你为什么没有被轮.奸啊!你为什么没有被毁?你为什么不去死!”
比起杨涵几欲癫狂的样子,盛雪河的表情太过宁静,仿佛他是一场局外人。
盛雪河看着杨涵嘶声力竭,已经崩溃的样子,神情平静,尽管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抓紧的领口勒出红痕。
嫉妒会让人异化,会扭曲现实,会让人失去世界的意义。
杨涵在嫉妒他,嫉妒他所拥有的一切,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杨涵化作情绪的傀儡。
每个字眼都似是从齿缝中迸出,恨不得言化作利刃将眼前的人绞杀:“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光芒。”
这不止是杨涵第一次这么想,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连他的父母,都要站在盛雪河那一边?
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为什么要出现盛雪河这样一座大山,挡住原本属于他的太阳。
“你错了,”盛雪河用着讲述事实的语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光芒是永远属于一个人的,总会有人比更你优秀。我也是。”
盛雪河确实成为了杨涵的噩梦,成为杨涵想要超越、想要取代的存在。
盛雪河本不该激怒他,这样会让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
“空有无用的心高气傲与嫉妒。”
“你说我抢走你的东西,很遗憾。”盛雪河静道,“现实中没有抢,只有强。”
都这种时候了,盛雪河竟还能用这种平常的语调分析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指点点。
杨涵怒不可遏,掐住盛雪河的脖子。
他已完全无法保持理智,只想让这个虚伪的人去死。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等杨涵站定,瞳孔骤然紧锁,下意识举起双手,面上浮现恐惧之意。
杨涵被额头的冰冷感吓得颤不成声:“你……你疯了?H国禁枪!”
盛雪河往前用了点力,额头的压迫感更盛,让杨涵惊惧地掉下眼泪。
耳边是盛雪河平静到有些过分的嗓音:“你忘了?我是A国籍,A国不禁.枪。忘了告诉你,我合法拥有A国持枪证。”
“可这里是H国,你不能……”杨涵手指都在颤栗。
冰冷的触感在额,寒意似是要顺着皮肤表层渗进毛细血管,漫不经心的询问在他耳畔徘徊,“我不能吗?”
-
“盛雪河,放开你面前的Omega!”
杨涵的疯狂让所有人震撼,当盛雪河掏出枪的刹那,他们只觉肾上腺激素飙升至头顶,险些晕厥。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疯吗?!
杨夫人眼前一黑,就算杨煜再重利,杨涵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森然地看着盛冰凌:“盛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杀了我儿子吗?”
杨夫人在流泪:“我儿子是有错,但谁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没犯过错?他也没对你儿子造成实际性伤害,只是说了几句不成熟的难听话而已。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开玩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儿子却想要我儿子的命!”
“太放肆了!一个Beta,怎么能这么对Omega……”这是保守派的发言。
果断如盛冰凌,此刻也有了茫然,在她的印象中,盛雪河乖巧又懂事。
今天她发现,自己的儿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狂野。
盛冰凌眼神一厉:“诸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位Omega掐住我儿子脖子的时候,你们一句屁都没放。”
“这能一样吗?他可是珍贵的Omega……!”
“Beta的命贱,是吗?我也是Beta!”盛冰凌虽没有信息素,却能让附近人感到强势压力,“我烦透了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精英,毫无逻辑地保护自己的同类,即使他们弱得要命。我是Beta又怎么样?我能到达你们无法到达的高度,做到你们无法做到的事。就算我是Beta,我也比你们这群遍地都是的垃圾珍贵。你们不去保护珍稀动物,而去保护蛀虫,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汗颜,他们有的人是Alpha,有的人是Omega,面对盛冰凌时,除了信息素的优势,他们再无其他。
能够顶掉无数Alpha竞争对手,足够说明盛冰凌的强悍实力。
“抱歉,我来迟了。”
沉稳的男声自一旁传来,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是一群精英人士。他的姿态是如此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轻而易举吸引了群众的关注。
很快有人认出了来人:“这是何家的嫡长子何游……他身后的,是何家的法务团!”
“传说中的‘梦之队’?毫无败诉的奇迹律师团?”
“何游居然能调动何家的法务团,看来何家要重新接纳他们了。”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何游来到盛冰凌面前,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盛冰凌皱了皱眉,像是不满,却没多说什么。
-
杨涵在流泪,已经无暇胡言乱语,盛雪河将枪丢在了地上,语气轻松:“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