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异闻俯身摸了摸杜宾的头:“它叫贝贝。”
比特犬名“宝贝”,杜宾名“贝贝”,盛雪河哑然无声,傅异闻的取名方式……还真是随意又可爱。盛雪河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养了一只宠物,叫‘宝贝’?”
傅异闻失笑,说没有,他只养了两条犬。
对这个意外的孩子,傅异闻给出建议:“可以让广播部的同学帮下忙,寻找家长。”
男孩依旧在哭,把头紧紧埋进盛雪河的锁骨处,肌肤的湿濡感并不好受,但对方是小孩子,盛雪河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地拍着背,哄着。
傅异闻凝视盛雪河有些慌乱却又冷静的模样,杜宾见主人久久不动,好奇地顺着视线望去,不解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杜宾试探性动了动,男孩哭得更凶,撕心裂肺的样子。一抬头,主人探来的视线漆黑一片,带有莫名意味,让杜宾浑身一凉。
“团团?”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传来,他的长相也如声音那般俊朗阳光,五官俊逸,四肢修长,显然是个优质Alpha。
在他的目光触及盛雪河的刹那,脚步有片刻的停顿。
“抱歉,刚刚因为我的失误,团团走丢了。”段相惟目光一直落在盛雪河身上,“他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最后,他郑重而又紧张地说:“我叫段相惟。”
盛雪河拒绝了,这不过举手之劳,他将团团递过去,团团看到段相惟后,一直想要哥哥抱。
但团团又不肯离开盛雪河的怀抱,半个身体挂在段相惟身上,半个身体在盛雪河身上。同时,他害怕盛雪河不要他,紧紧抓住了盛雪河的头发。
头皮的疼痛让盛雪河不自觉弯下脊背,段相惟斥责,团团哭得更凶,依旧不肯撒手。
“很抱歉,是我弟弟太顽劣了,你没事吧?”段相惟道,“正好我们打算去吃饭,我请你吃晚饭吧。”
盛雪河是被第四个人解救出来的,傅异闻把杜宾挂在垃圾桶的钩子上,过来解着盛雪河的头发。
团团看到傅异闻后,不知为何被吓得打起了嗝,不敢不放手。
“谢谢。”盛雪河小口嘶了一声,这孩子年纪不大,手劲真大。
傅异闻敛眸,没有说话,盛雪河的头皮都红了一块,并且在团团手中,还有部分被扯下的头发。
盛雪河婉拒:“晚饭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一听到不能一起共进晚餐,团团再次大哭了起来,让段相惟手足无措,他慌乱地看着盛雪河,眼里满是祈求。
没办法,盛雪河只能答应,顺便问傅异闻要不要一起。
傅异闻牵回杜宾,看到那条杜宾,团团哭得更是大声。很显然,傅异闻没办法与他们同行。
就连段相惟都有些尴尬,幸好这个人看起来很随和,没有计较。而是保持礼貌的笑意,告诉他们他实验室还有事,很遗憾不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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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到没,明德的段相惟在和盛雪河吃饭!”
“我一直以为盛雪河和傅异闻交往了,上次他们还一起去吃饭呢。”
“屁的交往,哪有人在食堂约会还AA啊。”
“段相惟今天刚来,就对我们学校的人下手了?我们学校的白菜,不会被其他学校的猪拱走吧?”
“你们喜欢人家不敢上,这么久就廖柯一个人真的告过白。你们这些Alpha平时还说廖柯怂,我看你们最怂。”
“盛雪河还抱着一个小娃娃,乍一看真像一家三口。”
高中生活压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注意,更别说许多Alpha与Omega的梦中情人盛雪河了。
不论哪个年龄段,最喜欢聊的就是情情爱爱的八卦,就算没有这么一回事儿,也乐意在心中脑补。
传着传着,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傅异闻正在吃饭,前方有人将托盘拍桌放下,风风火火地开口:“你听说没,盛雪河和段相惟关系亲密到吃同一碗饭!”
“你信?”
“不信。”
顾浪:“这不是听起来好玩儿吗?我去,真是巧啊,这俩又在一起吃饭。段相惟真是够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会死是吧?非得拉着我们学校的美人一起吃?”
傅异闻抬眼看了一眼,盛雪河和段相惟正在排队打饭,打完饭后,段相惟很主动地为盛雪河去打汤。
“你看看人家,多绅士,还知道帮我同桌打碗汤。”
傅异闻懒得和顾浪说,草草结束午饭,准备回实验室。
“你吃完了?”傅异闻坐下还没五分钟。这估计都没怎么嚼,直接吞下去的吧?更让顾浪奇怪的是,“你听到我同桌和别人吃饭,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浪以为,傅异闻应该是有点喜欢盛雪河的,就算不是喜欢,也应该有点好感。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傅异闻站起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浪毫不犹豫:“去跟他约会。”
很符合顾浪的嘴炮风格,傅异闻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顾浪的肩:“那你什么时候和唐凝约会?”
顾浪跟被戳中软骨头似的一下炸了开,拦着傅异闻要说个清楚,又让他不要乱造谣。
傅异闻头也没回,带着淡淡笑意:“我等会要开会,还要核对数据。等我结束了,再跟你好好谈谈这件事。”
出去的路途中,傅异闻经过盛雪河的座位,脚步刻意放慢了许些。
他们的话题离不开机甲实操,偶尔盛雪河应两句,段相惟就会一直盯着他看,这时盛雪河不会躲避视线,而是直面回望过去。
然后段相惟就会脸红,低下头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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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约盛雪河吃饭的人很多,先是段相惟,然后是廖柯,连司杭都会“偶遇”他,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有时候盛雪河不想吃饭,他们非得要个准确时间,像是要提前预约一般。
盛雪河有些头疼,其实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总觉得不自在,他更喜欢像刚开学那样,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这样他需要做的事就只有吃饭,而不是抽空应付对方。
物理竞赛班的实验大楼进出严格,必须要刷卡,非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为了躲避这群人,盛雪河钻进傅异闻的实验室,一到饭点不出现加关机,仿佛失联。
这个办法还算有用,盛雪河有些无奈,简单的吃饭,竟变得如此麻烦。
这一天,傅异闻也恰好结束工作,他的手上还是黑棕色的粘稠机油,正准备回去洗洗,撞见侧方银灰色的棱形玻璃门打开。
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盛雪河望着对方被盖得几乎看不到肌肤的手:“你要去吃饭吗?”
“是啊。”傅异闻问他,“一起吗?”
盛雪河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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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比赛前两日,各个学校才会将自己的精英喊来,之前段相惟都在自己学校里训练,昨天刚到帝阳中学。
伙伴们围着他调侃:“听说你看中帝阳中学国际院的校草了?你小子,眼光真好。”
段相惟笑得明朗,并不掩饰自己的心动:“不管是性格、外貌,他都是我的理想型。”
“可他是Beta啊?”
“他是Beta,我也喜欢他。”
起哄声更响亮了,他们从小一起训练,都是战友,如同亲人。段相惟有了心上人,他们自然为他高兴。
段相惟忧愁:“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现在也在躲我。我是不是太丑了?又或者是,我太笨了?”
“你清醒点啊,你是我们届最出色的新星,是拿下省级奖章的勇士。你能看上他,他该偷着乐了。”
“你还丑?你让我们几个怎么活?”
“杜上校!段相惟说自己长得丑,还说自己笨!”
杜上校是他们的带队教员,段相惟面上发臊,没过多久后脑就挨了一耳光。
杜上校怒道:“你这臭小子,我平时教你妄自菲薄了?”
“他跟个小学生似的,因为心上人不搭理他,他自卑了!”
“你别说了!”
段相惟脸都红透了,情窦初开后,他一直将情感小心翼翼保管。而他这群损友,竟当众告之,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谁啊?哪家的Omega?”杜上校也来了兴趣。
“不是,是Beta。”段相惟白净的脸庞一片红,眼神却依旧明亮,“我很喜欢他。”
这个年纪的喜欢能作数吗?杜上校失笑,他自小看着段相惟长大,知道对方的性子执着。嗓音洪亮道:“明天是我们的开幕式,我们合起来给你准备一个炫酷的开场,保证你的心上人挪不开眼,整个心都吊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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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在一大早开始举行,十月份的清晨有些凉意,盛雪河吃过早饭后,偶遇顾浪。
本想坐得靠后些,盛雪河却被顾浪拉到了正中央的最佳观赏区,在盛雪河左方的位置上放着占座的口红。
没过多久,唐凝和程思雨走了过来,看到盛雪河很是开心,挥手道:“好巧啊。”
盛雪河也笑着说好巧,眼角看了一眼顾浪,顾浪在低头玩手机装死。
坐在盛雪河身边的人是唐凝:“不知道明德的开幕式是怎么样的,英华的那群体育生,身材真好啊。”
程思雨狂点头:“那腹肌真是绝了,他们也是不把我们当外人,居然直接不穿衣服出场。不过凝凝,那群体育生中有你喜欢的类型吗?我觉得王子银就不错,高大帅气,很配你。”
“他有女朋友,你别乱说。”唐凝思索了一下,“我喜欢比我强的。我有慕强心理,喜欢强大的Alpha。”
两位Omega正聊得开心,右方的顾浪从竖起耳朵仔细听,到失落地耷拉着身板,像是霜打的茄子。
盛雪河夹在中间,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太阳不大,温度凉爽,他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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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军装的少年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面容坚毅,精神饱满,抬头挺胸。以极其笔挺的姿势前进,他们的步伐是如此有力,通过扩音设备,强劲的脚步声传遍操场。
操场中央草坪突然出现一张地图,跑道上的军装少年开始真人搏击,力道凶猛,技巧精湛。
铿锵有力的口号,呼喊声响彻云霄,他们手中高举的旗帜,如同随风飘动的麦浪。
“迎面走来的是明德学子,队列方阵整齐,紧跟着的是高度还原的兵棋推演以及真人对抗搏击,拳拳有力,真枪实干,展现了明德日常最真实的训练画面。”
操场正中央的棋局正是全息投影,画面十分真实,让英华的人大骂不要脸,居然连这都用上了。
明德和英华在十校联赛中一向是老对头,开幕式被碾压一头的感觉并不好受。
身穿背心身涂迷彩的军装少年团团畏惧在操场正中央,仿佛置身热带雨林。
又有战机在空中盘旋,在天幕中画出明德的校徽标志。
突然,上空出现漫天异彩,像是一千颗火球同时炸开,火苗愈窜愈猛,如同流星一般狠狠砸向操场正中央!
视觉效果极其逼真,甚至有人已经惊呼出声,足够欺骗肉眼的画面让所有人如置身烈焰大火之间。
“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开幕式整这么大动静,顾浪嘴角扯了扯,突然惊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盛雪河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面对左右的关心,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火苗像是蔓延而上的葡萄藤,明明是虚假的投影,空气却仿佛满是烧焦的气息,温度也不知不觉地烫了起来。还算清凉的清晨,已有人被“热”得褪去外套。
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在盛雪河耳边回荡,像是干豆角被踩裂一般,过度真实的画面倒映在他的眼球,让他难以呼吸,仿佛那些飘散着的不存在的烟钻进了喉管,侵占了肺部。
盛雪河突然咳嗽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想要呕吐。唐凝急忙要扶他去医务室,他却说自己没事。
“你还说自己没事,你的手都在抖!”唐凝握住盛雪河的手。
天空中的战机门打开了,许多人纵身跃下,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明德的优秀战士已从6MT-TN战机跳下,他们正准备着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加入了降落伞杂技元素,以及精心准备的空中表演。”
“我们可以看到,‘火场’中有部分‘人质’,此次模拟,即将展现出战士在直升机的掩护下解救人质的画面。”
虽然他们知道这是全息投影,却仍然有一种他们在往烈焰火场里俯冲的紧张错觉
耳边是熟悉的富有颗粒感的嗓音,盛雪河突然抓住顾浪的肩:“傅异闻在哪里?”
顾浪被这张苍白到有些渗人的脸吓到了,盛雪河却没那么多耐心,他再一次问:“傅异闻在哪里。”
“广播台……”
得到答案后,盛雪河毫不犹豫地往外迈着,脚步仓皇,完全没有平日冷静自持的仪态。
段相惟在落地后,一架无人机举起靶子,他以极其潇洒的动作举枪射击,在航拍的高清画面下,一枪中靶心。
全场在沸腾,在欢呼,在为他的高超枪法而尖叫。
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射中了,不然可要丢人了。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可他不论怎么找,都无法捕捉到盛雪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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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异闻同别人换好班,刚准备打开矿泉水,一个影子冲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