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听话
盛雪河几乎扒着傅异闻,鼻尖在颈间嗅着。
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并不好受,盛雪河是痛苦的,可现在,他连给自己制造痛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抱歉……”盛雪河往后仰着,想离远一些,“你放开我吧。”
没有计较盛雪河冒犯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持清醒极其不易。
“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傅异闻问,“告诉我,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抑制剂。”
傅异闻并没有随身携带抑制剂的习惯,为避免盛雪河继续伤害自己,他单手扣住盛雪河的两只手腕,并压在盛雪河的头顶上方。
盛雪河的背后是柜门,柜门的把手让他有些不适,轻微的动弹,让傅异闻安抚性地凑近。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能伤害自己。”
盛雪河想说自己做不到,可被迫远离Alpha的他渴望靠近,于是违心地点头。
重获自由的刹那,盛雪河靠近了傅异闻,距离克制,始终保持着一段间隙。
现在Omega和Alpha的抑制剂都是通用的,顾浪给他发来了一串柜门码,顾浪柜子里恰好抑制剂。
想要伸手去取,却看见盛雪河的脸色极其挣扎,红潮更甚,眼角都被逼出了泪水。
傅异闻这才明白,盛雪河一直在忍,且忍得很辛苦。但他知道,靠近他,盛雪河能够舒服一些。
于是傅异闻把手放在盛雪河的后脑上,将盛雪河的面颊压进自己颈侧。
“如果我释放信息素安抚你,一个星期内,你的身上都洗不掉我的味道。”
隐瞒自己是Omega,选择成为一个Beta,染上Alpha的味道,不会是盛雪河想要的。
Beta是无法被染上任何信息素的。
傅异闻左手按着盛雪河的后脑,防止他磕着,右臂长伸,手指在柜门上输入密码。
盛雪河能够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大动脉附近,气息会比较浓郁,会让你好受一些吗?”
许久,傅异闻才听到颈侧传来的细微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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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抑制剂并不能解决问题,就在傅异闻犹豫是否要注射第二针的时候,泛粉的指节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第二针注入对方腺体。
依旧不够。
盛雪河的面颊艳得过分,如果说方才只是单纯的透红,现在便染上带有蛊惑意味的迷蒙。
漂亮的红唇一开一合,是在呼吸,通过频率可以判断出,他已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都给我,”盛雪河用尽最后清醒的神智,“两支不够的。”
现实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门口传来了吵闹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闹事。
顾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Omega丢的东西,来我们Alpha这里找?什么意思,说我们手脚不干净?”
“志愿者在帮忙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首饰落进去了。”
“是Omega的首饰,据说很贵,家族传承,很有纪念意义。”
“不知道,也许在某个Alpha的柜子里,也许在某个更衣室里。谁知道呢?”
距离十分钟结束还有2分30秒。
看着前方的人群,顾浪掌心沁出冷汗。
虽不知道傅异闻在里头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傅异闻怀中的人是谁,但那个身影很像他的同桌。
他们似乎遇到了麻烦。
顾浪神情不变:“你们自己那里找过了?”
他们回答:“找过了。都没有,所以我们才怀疑,也许是在你们这里。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Alpha都不在。”
“请不要妨碍我们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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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低头去看怀里的人,盛雪河已经彻底软了下去,若是没有自己,盛雪河一定会摊倒在地上。
盛雪河的呼吸节奏加快,连眼神都带有别的意味,若有若无的如丝缠绕,几乎要将他勾进去。
两支抑制剂无法解决盛雪河的燃眉之急,接下来的注射成了问题。他必须不中断注射,否则,药效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更衣室不安全,门口又有一群人虎视眈眈。
他们好像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这让傅异闻有些无奈,明明他们并没有做悖德的事,没有任何私下往来。
本应该是干净到极致的校友关系,偏偏当下二人衣衫凌乱,仪容不整,反倒像是正在被捉奸的一场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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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浪,你一直拦着我们,难道里面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顾浪的笑意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你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不成,非得我发火?”
“检查?Alpha是偷东西了?还是犯罪了?需要被‘检查’?”
“我们是尊重Omega,但不代表我们没底线,没尊严,可以随随便便被搜私人物品。”
“你们可以进来,但,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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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倒计时戛然而止,学生会的人蜂拥而至,进入更衣室后,直奔单人更衣间,以及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门口的顾浪面色阴沉,仿佛真的因这场闹剧而心怀不满。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发送消息。
-‘你们离开了吗?’
更衣室并不能藏人,现在是午休时间,大部分Alpha都在吃饭。因此里头空无一人,连带方才的两个人影也消失不见。
带头的人四处张望,似是狐疑为何里头没有人,徘徊片刻,目光逐渐梭巡于一点——墙角有一杂物间。
看起来不大不小,完全足够藏进两个人。
-‘我们在杂物间。’
“什么声音?”杂物间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有东西落地。
刚落地的心脏被重新抛入半空,仿佛位于过山车最高点向下俯冲,顾浪嗓子眼都提起来了,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人离杂物间越来越近。
-‘制造出点动静。’
顾浪的执行力极强,一脚踹翻旁边的衣帽架,动静大到惊天动地。
骤然发疯的举动吓到了Omega们,杂物间前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真把我们Alpha当小偷了啊?”顾浪向来好说话,风趣幽默,从来没人知道,原来他发起火来这么可怕,“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门口再度传来声响,带着许些不耐:“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顾浪心头一跳,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大事不妙。
“我妈送我的项链,”杨涵说,“你知道的,它很重要。”
司杭确实知道,发现顾浪也在。询问查找的进度,得知还剩一个杂物间。
“一个杂物间需要这么墨迹吗?”司杭有些不耐烦,“赶紧找,别耽误我们午休。”
顾浪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带头的人和杨涵说了什么,杨涵先是古怪地看了顾浪一眼,随后将目光紧紧落在杂物间的大门上。
神情自信而又肯定,仿佛确认了,里头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杨涵亲自去开的这扇门,杂物间已有些岁月,开门时灰尘漫天溢出,卷入他的鼻腔。
所有人都被呛得咳嗽,可里头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混乱堆积的杂物。
他愕然,直接闯了进去,四下张望。但杂物间太小了,根本藏不住东西。
他不死心,伸手去摸墙壁。
司杭严重不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要午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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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昏暗的空间放大了感官,二人容易卡入这个狭小的区域,已是不易,因此他们无法避免地贴紧。
杂物间有一个隐形门,这是傅异闻意外发现的。
因为他被盛雪河推到了墙上。
若是说先前的时候,傅异闻还是游刃有余的,那么在背后贴上墙壁的刹那,有一瞬间的空白。
盛雪河逼近着他,状似琉璃的眼眸盛满挣扎,过近的距离,几乎叫傅异闻看清粘在一块的长睫。
随后盛雪河将头埋进他的颈侧,本以为是与先前一样,靠大动脉附近的气息来缓解躁动。
下一秒,傅异闻浑身僵硬,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危机。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有热度在逼近他的腺体。
盛雪河找到了他的腺体。
不仅如此,盛雪河的嘴唇在上头徘徊、游离,像是在挣扎,是否要隔着衣物,就这么咬下去。
Omega是无法标记Alpha的,在Alpha没有主动释放信息素时,腺体如同寻常的肌肤,并没有两样。
然而当盛雪河的齿关磨在上方,因衣物的阻挡放大了感官,傅异闻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盛雪河想标记他。
怎么可能?Omega怎么能标记Alpha。
被推开后的盛雪河显然有所不满,强硬地按着他的肩膀,再度找准他的腺体。
哪怕是隔着衣物,也让傅异闻无法忍耐这样的触碰。
情急之下,傅异闻发现身后的墙壁在晃动,这是隐形门。
他们需要打开这扇门,但开门的动作会带着地面杂物发出声音,这也是傅异闻让顾浪制造出动静的原因。
在顾浪“发疯”的瞬间,傅异闻迅速打开这扇门,把盛雪河一起捞了进去。
身前的人体温到达一个惊人的程度,傅异闻毫不怀疑,若是放任对方这么下去,对方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从而产生永久性的负面伤害。
并且,他也很有可能会因盛雪河的失态,被强行单方面标记。
太荒唐了……
Alpha怎么会被Omega单方面强行标记?
“信息素会漏吗?”如果盛雪河的信息素会溢出去,那么他们的躲躲藏藏毫无意义。
并且,门口的人会浩浩荡荡地闯进来,将他们此刻的行为揭露于众。尽管他们没有任何逾越,也会被钉上耻辱的标签。
像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盛雪河有些含糊:“不会,我贴了很多层。”
外头的动静依旧在响,似是在争吵,打开杂物间的计划被暂且搁置。
“你忍一分钟,不要发出声音,好吗?”这个剂量需要缓慢注射,过急的注射,盛雪河会承受不住的。
“我……尽量。”意识在清醒与混乱中拉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并不好受。
傅异闻迅速拿起抑制剂,同时将左手放在盛雪河的唇前。
“如果忍不住,就咬我。”前方的脑袋微微偏转,是在躲他的手。傅异闻无奈,将指缝强硬地卡进盛雪河的唇缝中,“不要伤害自己。”
傅异闻像是与盛雪河接通了精神上的线路,知晓盛雪河此刻的挣扎与纠结。
盛雪河不想麻烦别人,却不得不麻烦别人;不想给别人带来伤害,所以就伤害自己。
明明渴望,却因为内心的骄傲或顾虑,故意表现得不在意,让人产生一种不敢靠近的疏远感,错认为他冷漠。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一时的停顿,让盛雪河误以为傅异闻没有找准自己的腺体,大脑迟钝的他,忘记了傅异闻是高阶Alpha,寻找腺体更是Alpha的强项。
提起浑身的力气抬起手臂,泛粉的手指穿过颈侧,到达后方的腺体所在地。
“这里,”他说,“是我的腺体。”
先是怔然,随后是失笑。
盛雪河像是不到自己的举动多具有情.色意味,带着明晃晃的示意。
这个动作等同于邀请Alpha,来品尝自己的腺体。
‘赶紧找,别耽误我们午休。’
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等会儿Alpha会更多,他们更难以抽.身逃离。
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狭小的密室里。
“我要开始了。”傅异闻的声音很轻,“也许会很疼。”
随着剂量增加,疼痛也是指数型增长。
盛雪河也确实忍不住这刺激,但他没有咬傅异闻的手指,而是选择克制。
但疼痛带来的本能反应,是无法控制的。
傅异闻的右手在稳定注射抑制剂,同时观察对方反应,一旦对方表现出无法忍耐的征兆,他就会停止注射。
然而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应没有出现,盛雪河极擅长于忍耐,并没有咬下他的手指,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指节附近的牙关在摩擦,因为犹豫不决,害怕咬伤他,反而像是在舔。
舌头不断触碰,唇瓣在开合。不像是在止疼,更像是在取悦他的手掌。
最近本不是傅异闻的易感期,更不是他的躁动期,他却感到自己血液仿佛在加快,体温随着稀薄的空间上升,就好像,他被强制提前了易感期。
事实上并没有,傅异闻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眼神依旧清明,右手的注射动作也丝毫不受干扰。
却也不是完全不受干扰。
傅异闻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若是有人需要帮忙,他乐意相助。
如同一开始的盛雪河,他会帮忙喊救护车,并目送他上救护车。仅此而已。
而不是同对方呆在这个小到只能前胸贴后背的暗门里,任由对方拉下衣衫,为他指明自己的腺体。
‘我们要午休了。’
人群褪去,嘈杂的环境回归安宁。
手指旁的肌肤的鲜艳程度逐渐褪去,傅异闻控制着剂量,最后停止注射。
没有选择听从盛雪河的要求,将所有抑制剂注射进去,通过傅异闻的精准控制,他只注射了四支,将伤害降到最低。
虽说现在的抑制剂都是AO通用的,但Omega体质较为脆弱,最好还是用温和款的Omega专属抑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