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过二人,用手捶了捶两人的胸口,豪气地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大家去痛
饮一番。"
"请先解了困我蒙族之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这是自然,先让我去解了阵法。" 朱寮对着努维加尔点点头,好笑的看着一脸
兴奋的黄言俊,他该不会忘了那近十万的蒙军了吧?
"啊?"黄言俊略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一时忘了,一时忘了。。。。。。好好
,那我们今晚再聚。"说完,走出军帐,对着众军士喝道:"传令下去!外蒙已降
!今晚全军特宴!"
"哦!。。。。。。"话音未落全军便炸开了锅,庆功的气氛在全军中散开。。。
。。。
挥手指向东西南北四向,解开阵法,朱寮站在努维加尔身边,听着他向全外蒙族人
宣布归降之事,虽有少数人反对,但最终都接受了他们勒牙的决定,众外蒙族类人
齐将左手横胸跪在崖下,高呼:"愿顺于龙朝,愿龙朝与我蒙族万世长存!""愿
顺于龙朝,愿龙朝与我蒙族万世长存!"。。。。。。
听着耳边振奋的喊声,朱寮的心思却飘回了皇城,自己就要回朝了,马上就要见到
他了,他可安好?可安好?。。。。。。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经过了一晚辗转难眠之后,蔡夔终于还是决定去那个叫
做凌风口的地方,心中的莫名不安和冲动让他下定了决心。
可是自己应该在去之前告诉大哥哥一声呀,要是大哥哥担心怎么办?可是从昨天到
现在夔儿都没见到他,怎么办呢?啊!有了,蔡夔一拍自己的脑袋,留个字条不就
行了。想着,蔡夔拿起书房案上的笔,写下了几个字便转身推开书房一扇书柜后面
的密门,消失在密道之中......
一大早,朱玺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回到书房去看一眼,不想推开书房的大门后,里
面竟是空无一人,只见书房的案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竟写着:"大哥哥,蔡夔去
凌风口了。"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朱玺的心一下子有些乱了,怒眯起双眸,看见案上
还有一封被打开过的书信,伸手拿起信来,还未读完,朱玺便一掌轰开书房的密门
,跟着冲了出去......可恶,没想到自己竟然真是疏忽了,不可以,‘他'绝对不能
出事!
最终章 难相忘 天涯旧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落沙河 凌风口
这里是落沙河的入海口,终年湍急的水流卷着从中原洗下的无尽黄沙变成一条泥龙
从这里怒吼着奔向大海,这条河又被人们叫作奈河,因为那汹涌的泥浆伴着口岸上
终年不停的阵阵阴风,让人觉得通过这条河,人就能到达人世的彼岸--阴间。
口岸离河面只有二十余丈,奔腾的泥水怒撞着口岸的边缘,像是要击碎这阻挡它前
行的微薄屏障,飞溅出的泥点在空中布成了片片泥幕,像是要将这片口岸阻隔于人
世之间,河水的奔流声如恶鬼的嘶吼震天动地,惊得人间一阵阵的回响。
这就是蔡夔按着地图的指示来到凌风口时所看到的情景,好可怕的情景,那怒吼,
那震荡的余波正正都令他心惊不已。睁大眼看向那片灰蒙蒙的泥雾后面影影有着的
四个人影,蔡夔无法看清任何人,只能向着里面的人大喊,"是你们叫夔儿来这里
的么?"
"是的。走过来吧。"温婉的女声略显遥远的传来,不得已,蔡夔只得再走近些,
啊,看清了,可是那四个人中竟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其中一个还是个孩子。
"你们叫夔儿来这里干什么?"蔡夔边问着边还想再走上前去,不想却被身后一股
力道猛抓进怀中,头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蔡夔痛呼一声,转过头去一看,啊,
是大哥哥。"大哥哥,你看到夔儿留的字条了是么?"
看着仍平安无事的蔡夔,朱玺感到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第一次有这种虚脱的感觉。
他让自己担心死了,将怀里的人拥紧,朱玺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看也不看那四人
,转身欲走。
"且慢,皇上,您不想让他们父子团圆么?"纤柔的声音再次从口岸边传来,朱玺
不想理会,可是怀里的蔡夔却停住了脚步不肯离开。无奈朱玺只能转过身去看着口
岸边的四人。
"蔡夔,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么?"秦瑶指着手中被点了穴的孩子问道。
儿子?夔儿怎么会有儿子?蔡夔惊奇的欲挣脱朱玺的怀抱却反被拥得更紧,"夔儿
没有儿子呀!"
"不是没有,而只是你忘了,你仔细看看。"秦瑶知道蔡夔的记忆已经不在了,但
是她相信父子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
忘了?蔡夔瞪大了双眼,隔着短短的距离看着被女子拉着的孩子,好漂亮的孩子呀
,可是那个孩子比自己大,怎么会是自己的孩子呢?本想再次脱口否认,却不知为
何说不出口,只能愣着盯着那个孩子的脸不放,贪婪的好象要补足十年的份。
什么?!那个一听说话就知道是个白痴的人就是自己的爹爹,不可能!婶娘说过,
爹爹是个大才子,怎么可能是那个白痴,蔡泽不屑的别过头看向身旁的秦瑶,"喂
,骗小孩也要骗得像一点好不好,那个白痴怎么会是泽儿的爹爹?!"
白痴?!孩子的话让蔡夔的心口猛的收缩起来,为什么他的话会让自己这么痛?!
看着怀里的人白了脸,朱玺决定不再忍受这荒谬的一切,"你是谁?想要怎么样?
"
"可否再近几步说话。这样子防着我们大可不必吧?"
"不必了,有话直说吧。"朱玺冷冷的抬眼扫向众人。不必再玩什么花样了。
"呵呵,"秦瑶轻笑了几声,"这么怕他们父子相认么?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
想要你的那份先皇圣旨。"
"喔,你凭什么向朕要?"好大的胆子!
"就凭这个......"秦瑶伸手向后一指,身旁的男子伸手将男孩拎出了口岸边,悬在
了半空中。"如何?"
"请便,朕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朱玺无谓的挑起眉轻笑。他人生死与自己何干?
!
"不行!"蔡夔在看见男孩因为被拎出岸外而惨白了小脸时,行动比脑子更快,他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挣脱了朱玺的怀抱,即使这样令他的腰差点被折断。
正要冲向岸边去,却再次被朱玺给揽进怀里,"别动,呆在这里。"
"不行呀!不行呀!" 蔡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一定要救那个孩子,不能
让他有事,不能!否则自己的心会碎的,会碎的!
"看见了吧?!"秦瑶笑着同时对着蔡泽和朱玺说道,"这就是父爱,不会因为失
忆而消失的,这是他的本能。"
父爱?蔡泽在害怕之余听到那句话,失忆?是因为失忆,那个人才变得傻傻的么?
看着他这么焦急的样子,他真是泽儿的爹爹么?是么?
"放了他,放了他呀!夔儿求求你们,放了他!" 蔡夔看着孩子在半空中被阴风
吹得四晃,河中的泥水偶尔还会猛地窜上,像一只大手要将那孩子给抓进河中。蔡
夔看得心惊不已,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口,这是为什么?脑中好象有什么被自己逼
得要向外涌,那会是什么?是什么?!
听着蔡夔的嘶叫,朱玺彻底放下了平日总是带着些许嘲弄笑意的脸,够了,这场闹
剧也该结束了,那份圣旨他不在乎但也绝不会就这样交给他们,他绝不接受任何的
威胁!"要丢就丢吧,朕看够了这一切。"
听着朱玺绝然的话,蔡夔心痛的回头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复活,好热,好热!
"他与你无关,不用去管他。"朱玺拉回蔡夔欲挣脱的身子,"相信朕!"
"不!"蔡夔没有听进任何朱玺的话,只是猛摇着头,一个劲的嘶叫着,"为什么
不救他?为什么?!为什么......"
"冷静下来!"朱玺发现蔡夔的双眼变得无神而发红,"朕没有不救他,冷静下来
!"
"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秦瑶狠下心,让男子将蔡泽再向岸边拎出几分,现在只
要再有一次潮涨就可以将蔡泽进河中。
蔡泽猛然看向岸下恐怖万分的河水,吓得手脚全部僵硬,偶尔一个石子从岸边滚落
,只听得轻轻的几声磕碰声后就没了影子,蔡泽不由得哭了出来,泽儿好怕!好怕
呀!谁来救救泽儿?!谁来?!只是个孩子的他再也忍受不了,本能的大喊,"爹
爹,救泽儿!救泽儿呀!!"
孩子凄厉的喊叫震破了蔡夔的心魂,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所有的往事在这一刻回归
脑海,记起了当年自己的风华正茂,记起了香绫的艳丽温婉,记起了大婚时的喜庆
,记起了泽儿粉嫩的小脸,也记起了后来的一切,蔡府的破败,自己的入宫,旧人
的相遇,还有自己所受的一切一切......
挥开朱玺伸过来欲扶起他的手,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如果没有他,自己不会被残
入宫,如果没有他,自己不会失辱至此,如果没有他,泽儿现在也不会生处险境!
全是他的错,是他的错。满怀着一腔的恨意,蔡夔抬起了头,从来平静的双眸被染
上了鲜血的颜色,如一把地狱之火欲狠狠烧尽这世间一切。
再看到蔡夔双眼的那一瞬,朱玺知道他忆起了所有的一切,被那双红瞳震住,朱玺
无意识的放松了对蔡夔的力道。
"我恨你!" 一句话,蔡夔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情感。好恨,好恨!!恨他,也
恨这个人世,恨上天的不公,恨以往的不争!他恨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从没有见过如此的蔡夔,朱玺被那一句"我恨你!"震得松开了对蔡夔的束缚,微
微踉跄了几步。
注意到那边的异样,秦瑶也微愣于情势的变化,发生什么了?
感到腰上的力量消失了,蔡夔趁着所有人都分神于他的那一刻,一把推开了朱玺,
以从来未有过的速度冲向岸边,一把将悬在半空的蔡泽从男子手中抢回,从岸边推
向里岸,"咚"的一声,蔡泽落地的声音惊回了所有人的神魄。
"不!!"看着因为过于用力而将自己甩向岸外的蔡夔,朱玺骇得大叫出声,扑身
飞向岸边,深邃的眸子满是失措与慌乱,却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急坠的身影,只抓得
一片破碎的衣袖在手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蔡夔如破碎的人偶
般掉落河中,像是有无数之手从河中伸出将他在一瞬间拉入了河底,刹那间消逝了
踪影......
朱玺木然地看着自己手中那破碎的衣袖,掌中还余留着他温暖的体温,颓然地趴在
岸边,茫然地看着吞噬过后像是暂时餍足,平静下来的河流,不敢相信,蔡夔就此
消逝了生命......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往事,全是他,笑的他,天真的他,哭的
他,淡然的他,嘶吼的他,羞怯的他......全是他......
不!他已融入了自己的骨水之中,他怎么能这样绝然而去?!
"不!!"朱玺昂首怒号,"不!!"
为什么要心碎了才懂?!为什么要失去后才发现其实只要他的存在便是自己唯一真
实的幸福?!为什么一定要失去后才明白什么是爱?为什么爱一定要要伴着这样的
伤痛?!为什么?!
阵阵的阴风抚过破碎的心灵,粘住人世间那过客的思念,泥水飞溅滴落成雨缠成线
,缠着已离世的心魂流连在人世间......
不!!朱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在他走得那样痛心之后,自己才猛然懂得只要有他
在身边便是上天赐给他最深的缘份。这份缘份似乎早已被写在三生石上面,才会让
自己从最初的相遇就认定于他!
可是却在懂得的那一刻让自己失去了他。。。。。。上天啊!何其残忍?!花碎成
片遇水落。。。。。。
不!他绝不允许就这样结束了一切!
呆愣的瞳眸猛然狂鸷得如燃然起了一抹烈焰,朱玺盯着再次翻腾的河水,不行!!他
不允许,就是上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找到‘他'!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黄卷和一方玉玺,朱玺头也不回得向后抛给被这一切惊呆的众
人,"以玉玺为证,朕不再是龙朝天子。"缓缓闭上眼,原本的幸福只剩下残缺。
。。。。。自己要去找回失去的一切,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埋葬在这一
刻吧。再次睁开眼,朱玺轻点足尖纵身向海的那边飞跃而去,无论上天入地,无论
生死阴阳,他会再次找到‘他'的,这一次,他会握住自己的幸福,即使爱只有万
分之一的甜,即使相爱会如风云的善变,他相信只要爱过一天,就抵过了他的永远
!
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冻结......
呆呆地接过那份黄卷,无语的看着朱玺的身影消失在水天之间,秦瑶不知道现在的
心中的痛是什么?这是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么?!看着‘他'死,看着自己得到圣
旨,一切都按着计划不是么?!可是为什么自己竟会觉得哀伤?!为什么?!
他们就像是两只独世而生的大雁,当其中一只折翅落入凡尘后,另一只也随它落下,
无论生死相随......
"忘了今天这里所有的一切,让所有尘封!"秦瑶狠心转过身子,走出泥幕,"把
那个孩子送走,皇上死了,那个人也死了,这就是所有的真实......"他们无论是生
还是死,无论以后停在何方,都已不再是这个凡尘中人了。。。。。。
就像是一场梦,一代君王就这样消失在人世,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也许这就是人生......
以不足九万之兵力,不足一月之军粮加之不足一月之时限,迅速平定了边疆之乱,
三皇爷朱寮的名声一时大震比之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半月之后回到了皇城。
刚抵达王府外门,朱寮就看见容相国从府内迎了上来,"三皇爷呀,真是辛苦,辛
苦你了,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