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喵一声。”
小猫不动如山。
岑立柏举起小猫嘀咕:“还以为你听得懂人话,平时看着挺机灵的。”
许原当做没听见,状作嫌弃地推开花洒,舔肉垫上的水珠。
软桃色的舌头与粉嫩的肉垫亲密接触,可爱程度呈指数上升。
岑立柏伸手捏捏那点小粉舌,在小猫震惊地眼神中悠悠道:“不是说猫舌头有倒刺?摸起来怎么没感觉。”
“小乖,你该不会是只假猫吧。”
许原一僵。
岑立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趁机从头摸到尾,连刚被舔过的肉垫都不放过,把它揉成一摊流动的猫饼,浑身散发生无可恋的气息。
他好心情地想。
哎。
欺负小猫真不道德。
**
等岑立柏牵着小猫到便利店时,群里的人正围着丢丢,边逗狗边聊天。
见又有人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移过去,集中在他们一人一猫的身上。
丢丢看到了小猫,抖动金黄的皮毛,热情地朝它哈气,蓬松的尾巴摇成螺旋桨。
都是熟人,岑立柏接住抛来的面包,揉揉头发打哈欠:“早。”
“柏子,昨夜哪里做贼去了,无精打采的。 ”
岑立柏拎起躲在他脚后的小猫,向他们展示幕后真凶。
“这家伙半夜蹦迪。”
许原不自在地抖抖耳朵,上面的橘色绒毛仿若金光流淌。
“操,好可爱的奶猫。”
“原谅它,必须原谅它。”
“柏,不道德啊,金屋藏猫,要不是陆明启那看到,都不知道你养了。”
“别说蹦迪,放我脑门上练帕梅拉都行。”
“你头发不要了?哦,反正是秃子。”
岑立柏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放下小猫让它自己行动,同时拦着想靠近的丢丢。
之前丢丢到他家时,直接含住了小乖的头,吐出来时全湿了,白色的毛发可怜地贴着皮肤,像落汤鸡。
从那以后,小乖一见到丢丢,直接往反方向窜。
“别吓着它。”
“知道知道,就看看不碰。”
“哎哟,我的小宝贝,跟我回家罐头管够。”
视线太过灼热,无法忽视。
许原爪子一动,迈出第一步。
周围人一口一个小乖、小宝贝,让它到自己这来。
岑立柏迎着众人羡慕的眼神,得到小猫青睐,收获一只脏兮兮的肉垫,以及黝黑大圆眼依赖的注视。
许原要和岑立柏贴贴,才不想被那群狂热的人撸秃噜皮。
岑立柏拿指尖刮它山竹爪上的毛,笑意攀上眉梢:“爪子脏了,专门往我身上蹭?”
“嘁——”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柏哥,凡到了凡到了。”
岑立柏将猫揣进口袋,笑骂:“给你们看看得了。”
“我的猫,自然喜欢我、向着我。”
一股浓浓的炫耀味,怎么藏也藏不住。
在场其他人怎么想不清楚,许原对他的话,持百分百肯定意见,甚至保证喜欢能翻倍,一份是小猫的喜欢,一份是他的,全都交给岑立柏。
陆明启打破了沉默:“柏子,你说你是怎么忍住不发朋友圈的?”
以这爱炫猫的德行。
“嗯,回去就发。”
陆明启:“……也好,多发点。”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抱歉抱歉,来晚了。”
来人慢步跑来,清爽的碎发被风吹得后扬,他跑近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手上的面包蛋挞分给众人。
盛成瑞叼着面包揶揄道:“一刻的,你不在北区上班吗?”
“突然想吃了,顺带多买些带着。”
赵若舒将手里最后一份,也是里头独一味道的,递给岑立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柏哥,你也尝尝。”
得了,全收了。
岑立柏撇了眼不争气的陆明启,得到狭促一笑。
好欠打。
岑立柏无奈接过,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咬一口。
“谢了。”
赵若舒见他吃掉自己送的甜点,眼睛弯弯,比吃了一百个蛋挞都甜。
岑立柏咬住面包,喉结滚动,手习惯性地放在小猫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它的头。
被这样热烈的眼神看着,平时喜欢的东西吃着都没味了。
被挼的小猫,此时也无法平静。
他像是喝了一大缸醋,太酸了太酸了,自己都能闻到一股酸味,他也想给岑立柏买面包,做也可以,烤一盘香甜柔软的面包,用岑立柏家的烤箱。
想到这,许原发现了自己的优势,在情敌只能活动中遇到岑立柏时,他已经住在岑立柏家了,还睡同一个枕头!
四舍五入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要醋不要醋,心态放平和。
呼……
陆明启伸手捏住丢丢的双下巴,眼睛落在气氛诡异的两人身上。
一个寝室的人,总比其他人知道的多。
岑立柏拒绝过赵若舒,就是方式比较委婉。
陆明启理解,毕竟对方从没有明确告白,也不好直接说算了吧,我不喜欢你,万一误会岂不是自作多情,想想就很社死。
不过光看赵若舒追求人的方法,路子不错,反正可以当没听懂,下回继续,温水煮青蛙,指不定哪天就把柏子这朵“高岭之花”摘了。
他挺期待不近男色女色,禁欲得跟个出家和尚的岑立柏,有对象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岑立柏受不住了,勾住陆明启的肩:“人齐没,还差多少。”
他可不想待在赵若舒边上,被时有时无,但仿佛能灼烧人的目光盯着,跟打游击战似的。
陆明启良心归位,收起看热闹的心思,眼神往周围一扫,带着岑立柏去找丢丢:“齐了齐了,老大今天有事来不了。”
“都在一城市,再找时间聚聚不难。”
“同志们,走,让我们征服高山之巅!”
岑立柏一巴掌拍他头上:“中二病还没过呢?”
陈曦笑道:“别说了,大陆说过他可是永远的十二岁。”
陆明启嘿嘿一笑,把爪子搭在口袋边沿的小猫放到头上,举起手里的狗链。
“冲,为小猫打江山!”
“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
给我把岑立柏绑过来当压寨夫人——
第8章 拒绝
爬至山腰,朋友不约而同地找借口离开,连小乖都被薅走,只留下赵若舒和岑立柏,两人站在被繁茂树冠遮挡的凉亭内交谈。
“好吃吗,听店员说那个口味卖得很火。”
岑立柏不大信他听店员说的,肯定被哪个朋友卖了,他们太喜欢牵红线,还是一团乱麻的红线。现在既然赵若舒找好台阶,他也跟着下,没必要为难人。
“不错,谢谢。”
“学校附近又开了一家新面包店,味道和他家的很像,有空可以去试试。”
“好,我会去的。”
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两人聊天时,疾速窜入粗大树干后方。
“柏哥,你以后留到A市吗?”
“嗯。”
岑立柏神色淡淡,树荫漏出的斑驳金光晃在身上,随风跃动,俊美异常。
“留在学校附近?”
“对,”岑立柏觉得过于敷衍,补上一句废话:“陆明启他们小区。”
赵若舒笑笑,露出一对清甜小酒窝:“A市生活节奏慢,物价和房价低,是个好地方。”
岑立柏点点头,他也这么想。
一双幽幽的圆眼睛从树后露出,毛绒大耳朵扑动。
许原一边谴责自己偷听的不道德行为,一边忍不住辩护,他只是只寻找主人的小猫咪,它不是人它不是人。
话题就此终止,空气中弥漫沉默的气息,赵若舒开口打破:“我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
“他们的法学很强。”
岑立柏表面冷淡,实则尴尬得要命。
陆明启有的事不清楚,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自己和赵若舒说过,有喜欢的人了,甚至被猜过是不是喜欢陆明启。
岑立柏哪可能告诉他是谁,没影的事,只说有,但好像被赵若舒误以为是借口,谁能想象到有一天真话都没人信。
赵若舒语气中的震惊难掩:“柏哥,原来你记得我是法学院的呀。”
岑立柏噎住。
在赵若舒心里他究竟是什么形象,一开始可只是单纯的朋友,况且又不是没有别的途径接触。
“上课点名,老师说过。”
赵若舒发觉自己失态,抱歉一笑,干巴巴地说:“没有别的意思。”
太紧张了,脑里的弦绷得紧紧的,他都不知道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没阴阳怪气。
“我知道。”
岑立柏停了下,心想今天非得结束这段孽缘,耽误人,还老是被起哄:“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没骗你。”
语气比之前缓和,岑立柏比他们都大,对于像赵若舒这样刚出社会没多久的人,总多几分包容。
喜欢?喜欢谁,肯定不会是他,同床共枕什么用,还不是同床异梦。
许原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耸拉着耳朵,盘成一团失落的瘪汤圆。
赵若舒睫毛颤动,垂眸看不清神情:“柏哥,我要毕业了,去别的城市读书。”
“嗯?”话题转移太快,岑立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信你说的话,一直信。”
许原听到哽咽的声音,啪得捂住两只耳朵。
“你提到那人时眼神很温柔,与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岑立柏自己都不知道,看他情绪不对,还想继续说,没打岔。
眼泪在眶里打转,赵若舒努力保持镇定,却难掩鼻音:“可我想试试,试了三年,得到的结果是墙角撬不动。”
赵若舒想开玩笑,别太丢脸,保持一份体面结束这段不可能的暗恋,结果还是哭出来,眼泪一滴滴滚落。
岑立柏难得手足无措,伸进口袋抓了抓,没摸出纸巾,尴尬地保持姿势低声道歉:“对不起。”
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和人建立一段感情,幼年时排挤,少年时孤立,以及现在不果断对他人的伤害。
赵若舒掏出纸巾擦眼泪:“没什么好道歉,是我自己的选择,原本今天就想结束的,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我先走了,被他们看到太丢人了,到时候会在群里说声。”
“好好学习,前途似锦。”
赵若舒转身走了几步,可能破罐子破摔吧,也可能被这句不解风情的话气到,说道:“柏哥,三年时间你周围除了我,没人知道那人的存在。”
“你该不会没和他提过吧?”
长久的沉默告诉他答案,赵若舒心里突然平衡了,径直往前走,留给身后人一个背影。
岑立柏抿了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现在的小孩真是……
许原抠着另一只肉垫,心里茫然,我会像他一样被拒绝吗?
一股热意突然席卷而来,许原屏住呼吸,心想不会吧,下一秒果真恢复人形,巧得不能再巧。
树后的声音惊动岑立柏,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朋友里有爱起哄的,来偷听本以为的告白场景。
他踩着落叶走过去,咔呲作响。
每一下都像碾压在许原的心脏上,他要炸了,不知道岑立柏看到他没,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解释,他真的不是变态。
啊啊啊!好后悔为什么要偷听,报应来得这么快!
许原满脸通红,眼睛几乎圆成猫咪时候的样子,蹲在树干后面不敢动,乖得像只鹌鹑,心里疯狂祈祷。
快点变回来!!求求了我错了!
岑立柏看到树后有缕黑发掠过,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快得无法确认是否是错觉,树冠茂盛,枝叶繁杂,太容易扰乱视线。
他走到树后,没看到人,反而看见他家的小猫。
体型愈发圆润的橘白小猫趴在树叶堆里,形成了一块明显的凹地。
太黏人了,一会不见就跟上来。
岑立柏眉眼舒展,微翘的眼尾能品出几分温柔,他蹲下抱住睡着的小猫,轻点粉鼻头,语气无奈:“哪里都能睡,小胖猪。”
小猫半睁眼,水润朦胧的眼睛看了眼来人,用爪垫推推岑立柏手背,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岑立柏拎起它的后颈肉,拍拍雪白毛发沾上的枯叶碎屑,收拾干净后揣进口袋,手指放在圆滚滚的脑壳挠动。
“不可以睡,回家再睡,不然放你下来自己走。”
要原谅一只惊魂未定的猫,它听不懂人话。
小猫扒拉自己的耳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用睡眠来治愈一生中最刺激的场景,以及岑立柏有喜欢的人带来的双重打击。
还有比喜欢的人已经有暗恋对象更令人心碎的事吗?
岑立柏插进它的胳肢窝把它举起,四眼对视,小猫的眼睛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一条细缝。
他摇摇手里的猫,毛茸茸的下半身在空中舞动,证实了“猫是液体”。
“我知道你听得懂,不许睡了。”
岑立柏知道小乖聪明,证据充足——它小小年纪能自己开猫粮加餐。
有天夜里他起床,没看到猫出去找,竟然看到这家伙抱着一袋猫粮吃得不亦乐乎,吃饱摸摸肚皮把袋子封住,推到原位立好,散落的猫粮也被舔干净。
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一只猫能聪明成这样,还会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