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现代耽美]——BY:云雨无凭

作者:云雨无凭  录入:04-06

  穿好了毛衣、羽绒服、外裤,陈淮水自然而然从衣帽架上取了帽子和口罩,等全部都穿戴好了,他才敢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
  几天之前下的雪还没全部融化,街上人来人往,陈淮水只选择人少的巷子步行,在一个院子门口看了一会儿鸟,与养鸟的老人随意聊几句。
  这可能是他近半年来唯一与陌生人的社交了,老人不打听他的事,往往只说鸟的事,说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老人说:“时间确实快啊,去年的这时候,苏联没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陈淮水埋下头叹了一口气,没把话说完,便恢复了沉默。
  他是不想去回忆的,上一个冬天对他来说只有无边的黑暗,比起身体上的伤,更多的是折磨人的心病。
  陈淮水的人生像是被那场火拦腰斩断了,一边是快乐、青春、光明、爱和想念,另一边是惶恐、退缩、噩梦与绝望。
  卓晴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陈淮水总是默默接听,然后规矩地应答几句,他知道父母也同他一起经历着磨难,因此,没有把太多的烦躁表现出来。
  他不想见人,极端地不想见熟悉的人,也不想说太多话,他被孤独折磨,却也依靠着孤独。
  因为孤独是最安全的。
  笼子里的鸟叫得“啾啾”响,陈淮水盯着它们尖尖的喙看,看了好半天,他忽然问:“大爷,要是把它们放了,它们还会飞回来吗?”
  “我不知道,从来没放过。”
  “要是有个人不告而别,那是不是没机会再见了?”
  老人家想了想,说:“你也不能这么想,那人和鸟他本身就不一样。”
  陈淮水站了起来,被口罩阻隔的呼吸有些困难,以前他是期盼和祝富华见面的,甚至能费尽心思去找他,可现在,又实在害怕见到他了。
  -
  待续……


第45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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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四年里,深圳唯一的不变是总在变化,四处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灰色外墙、绿色防护网、塔吊上的灯光彻夜不眠。街头巨大的“万宝路”招牌下,有夹着皮包和大哥大的、西装革履的老板,也有扛着行李的、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工厂宿舍的窗户有成百上千,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像成群的旗帜……
  曾经,祝富华和王月香带着简陋的行李来到这里,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茫然无措,而现在,祝富华名下的“北方馒头”已经有两家分店了,当然,这算不上企业,只能称之为店铺。充斥着祝富华生活的仍旧是辛劳、忙碌与奔波,可他的生活确实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附近中学的一位胡老师,二十来岁,也是北方人,最近半年,他几乎隔天就会来买馒头买包子,要是店里生意没那么忙,他还会站在店门口和收钱的王月香说几句话,聊最近的新闻呀,聊附近街道的新鲜事。
  “我要回老家过暑假了,”热得人汗流浃背的这天,胡老师穿着短裤和拖鞋,说,“婶子,你和富华什么时候也回老家歇歇?”
  王月香撑了撑嘴角,笑得很难,她说:“难再回去了,家里闺女都家人了,男人也早都不在了,回去也没有家。”
  “回去看看闺女也好啊。”
  “人家顾不上咱,她们也有她们的日子。”
  王月香说着话,又来了买馒头的人,一旁坐下歇着的祝富华连忙站起来,撑开塑料袋装馒头,他留了偏分的头发,梳得整齐但没什么修饰,天气热,加上蒸气和粉尘的困扰,因此,身上一件翻领T恤加一条短裤完全够了。
  “其实路怪远的,要不是因为找了对象,得带回家见父母,我也不着急回去。”
  胡老师比祝富华大了两三岁,人长得不高,模样也不漂亮,笑起来露出一嘴残缺的牙齿,他说了暑假回老家的缘由,冲着王月香一笑,王月香的心脏便拧得难受,她的确是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她在想,要是祝富华也带个姑娘回来,该多好。
  王月香问:“小胡,你在哪儿找的对象啊?去相亲了?”
  “也不是特地找的,她是派出所的,我有段时间总过去办手续,就认识了,后来就成我对象了,”小胡清着喉咙,说,“婶子,老思想要放放了,现在咱们推崇自由恋爱,要追求爱情,爱情比什么都重要,要是没有爱情,结了婚也是自己折磨自己。”
  “是嘛……我反正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能找个踏实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好,”王月香忽然提高了音调,说,“我们富华什么时候像你一样,我就放心了。”
  祝富华送走了顾客,把皮面的套袖狠狠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去看盆子里饧着的面了。
  小胡笑着说:“婶子,你操心也没用,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再说了,我这样的都能碰上合适的,富华长得这么高,这么标致,怎么可能没人喜欢?”
  王月香脸上一丝笑容都没了,她看了一眼祝富华的背影,说:“小胡,那肯定比不成啊,要是他也像你一样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我肯定不操心了。”
  “别这么说,婶子,富华缺什么啊?有两个店面,雇人做生意,又租了那么好的房子住,我到现在还住职工宿舍呢,”小胡望向店铺外的大路、行人和树荫,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看看路上开豪车的,拿大哥大的,全都不是我这样的。”
  没一会儿,又涌来了好几个买馒头的人,小胡就道别离开了,祝富华被王月香一番话弄得不高兴了,所以一言不发地做生意,再过一个小时,便迎来了又一个人流量的高峰时段,附近下班的白领、工人都来买馒头了。
  夜里,终于有了难得的清闲,祝富华蹲在门口吸了一支烟,和隔壁卖灯具店里的小狗玩。祝富华已然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包括习惯来自全国的、口音各异的普通话,也包括习惯这里潮湿炎热的天气。
  这家店面不算大,但它的前身是一个移动的馒头摊子,那时候祝富华来深圳没多久,他和王月香租着一间位于城中村的小房子,每天三点多起床揉面、蒸馒头,天没亮就蹬上低价买来的旧三轮车,到工厂宿舍前去卖。
  一支烟抽完,邻居家小狗也被小主人抱回去了。到了夜里八点多,店里的馒头、包子、花卷都卖完了,祝富华和平常一样打扫卫生,王月香坐在门口算账。
  “你想吃什么?”王月香把面额相同的钱放在一起,然后整齐地放进手提包里,她说,“昨天买的菜还有很多,今天也没顾得上买菜,但肯定够吃了。”
  祝富华低着头清洗笼屉,说道:“我吃什么都行,本来就不挑食。”
  “哎,富华,不是妈多事儿,你看看人家小胡,自己就找到对象了,再看看你,到现在没有一点儿进展,你多大了?都二十七了,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刚来深圳的时候你就说了,不会管我——”
  “你说不让我介绍,我说好,可你自己得想办法呀,我挑的你不喜欢,你自己又不主动挑,”王月香长叹一口气,翻开了很厚的记账本,说道,“你这个媳妇,怕是我死了都等不到了。”
  外面路上的车在响,祝富华把洗干净的笼屉晾在案板上,堆成了一座山,他沉默许久,最终并没有回应王月香的话。
  王月香又说:“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你的眼,就上星期来的那个湖南姑娘,虽然说就是个打工的,但长得漂亮,个子还不矮,人家抢着要和你说话的,你可倒好,苦着脸,半句话都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喜欢。”
  “不喜欢?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按着要求给你找啊。”
  王月香有些咄咄逼人了,她舔了舔嘴唇,端起一旁的杯子喝水,然后,又开始唠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着急呢……我真的快为你愁死了……”
  祝富华想了很久,他停下手上全部的动作,背对着王月香,说:“我喜欢谁你都知道啊。”
  “你别跟我提——”
  王月香的话音未落,就被祝富华忽如其来的呵斥打断了,这是他积攒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和憋闷,也是挥不去的痛苦与思念。
  祝富华通红着眼睛,微微转头,大声说,“我就是想着陈淮水啊,到现在还是想着他!你要是看不惯我这样,你现在就一刀捅死我算了!”
  记账本的一页停在了半空中,王月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法自控地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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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第46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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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找对象的事和王月香大吵了一架,从此,祝富华更加懊悔当初离开家乡了。
  可这种懊悔中掺杂着许多矛盾,祝富华想,要是当初不背井离乡,不在绝境中拼尽全力,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有的,和陈淮水分别许多年,早就没了联系,可到如今,他初有起色的事业也是拜陈淮水所赐的。
  租的房子在繁华地带的中档小区,两室一厅,窗明几净,祝富华站在阳台前看着暖黄色的车流汇聚,听到王月香在叫他的名字。
  “富华,”王月香打开录音机听戏,坐在小凳子上缝着那些没有用处的小衣服,她说,“十一点多了,能睡觉了,明天又得累。”
  “妈,”祝富华几乎是咬着牙的,他并没有转过身,他看着远方大楼上的字,问,“你现在怎么不用死威胁我了?”
  祝富华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他甚至没有回头,却使得王月香打了个冷战,她深吸一口气,谨慎想了好一会儿,说:“说这个干嘛?吵了五年了,不想再跟你吵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祝富华无比痛苦,痛苦到没了愤怒的力气,他的手紧紧抓着阳台的窗沿,说:“我觉得我不一样了,我不想再那么听你的话了。”
  或许,祝富华的脑子仍旧不那么聪明,因此至今也说不出拐弯抹角的话,可到了现在,做面点的好手艺是他的底气,两间店铺是他的底气,充满活力的特区见闻是他的底气,甚至,彻底的绝望也成了底气。
  祝富华觉得,这楼宇间、天地间的风与故乡巷子里的风不同,虽说少了紧密的人情,也少了自然味道,可让他见得多了,因此懂得多了,包括三十多岁不结婚、却被一群男人叫老板的女人,包括印在报纸上的头戴皇冠的“东方小姐杯”冠军,也包括门前立着一个小丑的外国快餐厅,还有在上海宾馆前接吻告别的两个外国男人……
  与吴月玲的意外见面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天气持续炎热着,祝富华一眼就看见了店铺门前的吴月玲,她和挤在人群里走着,穿着牛仔短裙,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还是漂亮的,与以前没多少分别,否则祝富华也不可能一眼认出她。
  虽说只是在照片上单方面见过,可那时低落的感受让祝富华记住了女孩的脸,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祝富华馒头铺的招牌,就停下来和身边的年轻男人交谈。
  吴月玲不是从人潮中来的,而是从祝富华的回忆里来的,她的头发夹了起来,一进门就看着祝富华笑,问:“老板,你是北方人吗?”
  “是,馒头可以尝,很正宗的。”祝富华说着话,又要动刀切馒头,还要注视吴月玲的脸,因此有些应接不暇了。
  祝富华切了两块馒头,一块递给吴月玲,一块递给她身边的男人,两个人都细细尝一口,吴月玲竖着拇指说:“好吃,我以为这儿吃不到这么好的口味。”
  “买点儿吧。”男人也点了点头。
  “我要十个,你给我装起来,”吴月玲抬头看着价格表,说,“还有包子花卷是吧?那再要五个花卷。”
  “对,花卷也好吃。”一旁的男人附和道。
  祝富华点了点头,熟练地将馒头和花卷放进袋子里,然后递进吴月玲手里,他有些犹豫,但他知道,如果吴月玲走了,他就再没可能向她打探陈淮水的消息了。
  祝富华双手拽着袋子不松,他紧绷着一张脸,在吴月玲有些疑惑的下一秒钟,问:“你是不是叫……吴月玲?”
  “对。”
  “你来深圳住了?”
  “没有,”吴月玲摇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说,“我和我先生来玩一段时间,住在我舅舅家里,我们认识对吗?我可能记忆不好,实在抱歉。”
  吴月玲是温和的、有礼节的,哪怕到了如今,祝富华还是会感叹她和陈淮水是多么般配的人,祝富华摇着头,说:“你肯定不认识我。”
  袋子终于递到吴月玲手上,吴月玲把袋子传给了她丈夫,她说:“那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我有印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祝富华摆着手,说:“你没有见过我,我看过你的照片,是……陈淮水给我看的,因为你们家里……我……陈淮水他现在还好吧?是不是已经成科学家了?”
  话说到一半,祝富华意识到相亲的事不便在这个场合提起,他看着吴月玲,对她露出一丝期待的笑。
  祝富华实在想听她说起陈淮水,尤其是现在的陈淮水。
  可是,下一秒钟,吴月玲的脸上忽然挂起了失落和怜悯,祝富华有些无措了,他抬头去看吴月玲丈夫的脸,发现他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种哀伤是极端的、绝望的、具有穿透力的,祝富华的心脏狠狠颤动,痛感从胸腔扩散到了全身。
  “陈淮水他……出事了,”吴月玲打算强颜欢笑,可她终究皱了皱眉,眼睛红了一圈,她说,“九一年的时候出的事,我们熟悉的同学和朋友都知道,现在情况算不上太好,也不做科研了,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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