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王与药奴————Kaze风

作者:Kaze风  录入:12-19

不经不觉,一个月过去了。现在的昙天,温柔得彷似天性如此......连云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云潇看过『三种』昙天,他以为已经够多了,没人能比他更了解昙天。

很久以前的他,自信又高傲、彷如帝王般的优秀,为天之骄子,字典中并没有『不可能』这个字汇,且待人厚道公正,自父母过去後,不作任何抱怨地担起整个家、及家族事业。武功高强、样貌出众、天质聪慧......他本以为这就是昙天最高峰的时期,应当一直顺利下去才对。
五年前却发生那如恶梦般的事,接下来的两年都如行尸走肉般生活、他也不确定那是否为『活著』,那只是一个失去一切的人的苟延残喘。事业落在云潇身上,边照顾昙天、边拼命,还担心昙天寻短......如地狱般的生活,
直至二年後,昙天才又慢慢回复过来,只是性情大变,除了沉默少言外,脾气更是暴躁,甚至开始虐待家里的下人。为此云潇只好辞退家中所有下人,只留下自己的贴身男仆照顾两人,还有像厨子、管家等老一辈的、昙天不愿意欺负的人。
没想到......昙天还有这麽一面:温柔、悠閒、还会撒娇......在若青面前,竟然会出现一个全新的昙天,这是云潇始料未及的。

「这样......也好。」至少哥他活得很快乐,虽然把快乐带给他的人并不是自己。
轻叹一口气,云潇看著自己的双手。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抓住幸福,却原来从没有在指间停留过,就这样流逝了。
「至少你一定要幸福。」算了,别想罢。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他需要的人不是自己、永远不会是自己。
纵然、自己也爱了他好久好久。

「云潇哥?」带著担心的熟悉声音响起,司徒家上下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哥哥的若青「你怎麽在叹气、有心事吗?」
无论对谁,若青都这麽真心地付出关心,不论是他、翼儿或是霜儿。如此美好的一个人爱上了哥,不也是种福气吗?
「我没事,可能有点累罢了。」露出微笑,他发现昙天没在身边「哥呢?没在一起?」
「若青......又不是非得要跟他缠在一起。」脸颊立即绯红,好老实的人呵「我明天煲些药汤给你补补身。」
「药汤?我又喝。」挂著大大笑颜的昙天突然出现,坏坏地把若青抱入怀里「还有、不跟我缠在一起,那你要跟谁?」
「放、放手喇,也不怕别人看笑话。」轻微挣扎一下,就放弃地任昙天抱著,只是嘴巴不禁抱怨两句。
「怕什麽......『昙云轩』又没有外人。」两人打打斗斗,没有发现云潇的寂寞「云潇,晚饭好了,你也快点来。」
看著走远的两人,可谓百感交杂。如果、如果能令他露出笑靥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也好,至少这麽善良的人,不会伤害你。再也不想经历那差一点就失去你的痛苦......
或者昙天永远不会知道,五年前他混身是血倒在地上,陷入疯狂不吃不喝那几天,有个人不眠不休地陪伴了他同样的时间。还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他承受一切的痛苦。
这些,全都被云潇收在心底,就像那永远说不出口的爱。
『只要你幸福就好......』

藉著夜色,若青靠著树干半躺在草地上,拿出随身的竹笛,轻轻吹奏。月光洒了一地、夜风微微吹送、一切都这麽美好......幸福不就是这麽简单吗?
听到笛声而至的昙天,默默把若青拥入怀,静静听地美妙的乐曲流转,从不知道音乐也能如此感动人心......抑或是、令他感动的是怀中的人?
「若青、你不乖,又留下我独自一个。」待一曲终止,昙天把头埋进若青的发中,撒娇中带著软弱「别丢下我。」
「昙天......」被语气中的脆弱所震动,从没猜到昙天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若青不禁转身反抱著他「笨......笨死了,我怎可能丢下你,就怕你不要我了。」
「若青、若青......」温暖的双手捧起纤细的脸,还有发还有泪痴缠著指尖,他探索著吻去若青的泪,再下滑到湿润的唇「可以吗?可以亲你吗......?」
从来不管别人感受的自己,竟然哀求一个吻。就因为、就因为爱上了一个人。
「吻吧。都给你。」主动倾前一点,若青微启双唇,他要什麽全都给他吧。
不需再多的言语,只有难分难解的甜蜜接触,双唇交缠著深入对方的,想要了解、更想要把自己都奉献给心爱的人。
「若青只有一颗心,现在送给你罢。」一吻既终,若青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终此一生想要给予他幸福的。
「若青、我收到了。」让若青把手贴在左胸前,急速跳动的心跳随著手心感受「它在我的这里、跳动。」
含泪把头埋进昙天怀中,若青露出甜美的笑容,要是这幸福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的话......就好了。

「若青、再吹一曲。」伸手摸过绿竹笛,昙天要求。
一曲《比翼双飞》缓缓流泻,如透彻的清泉洗涤身心。没错,他救赎了自己、由一开始抚上那冷冰的脸,就知道自己会爱上他。
「很好的曲子。」亲吻若青的发际,又是一抹清香「你怎麽这样完美。」
「好的不是我的曲、而是这笛子。」一直随身带备笛子,已如自己的私有物,却醒悟到昙天才是『竹然居』本来的主人,那他一定知道「昙天......这笛子是谁制造的?如此巧夺天工......」
「你在我面前赞许别人,原本我应该暴怒......」在耳边轻轻低喃,呼出的空气令若青一阵不自在地扭动身躯「但幸好,我还不至於对自己吃醋。」
「是你?」惊奇的答案,令若青停止动作,只是不可置信地望著昙天「这笛子是你做的......」
「听说你每天都把它带在身上?」恶意地调侃若青,昙天露出顽童般的笑容「这麽想跟我随时在一起......我充分感受到你的爱意。」
「贫嘴!」不忿地回应,自己老是被他欺负,一个生气便挣扎著起来。
「别......别乱动。」呼吸声开始凌乱,四下宁静、而佳人在怀......他可不是柳下惠「不然,我会对你做坏事的。」
「你、你可以对我做坏事。」带著笑意的声音,却没半分情欲。
「很想我这麽说吧?」趁著昙天因自己的回答呆住之际,若青飞快站起「你、想得美。」
站也不回地飞奔回房间後,若青才掩著胸口喘气。镜子中反映出来的他,像女儿家绯红了脸,却是一副幸福至极的表情。
「若青哥?」被关门声引来的翼儿,看到若青痛苦地喘气,赶紧到他身边去,以为出了什麽事。
「翼儿......翼儿......」抱著柳翼胡乱喊一遍,若青快乐得泪也流下「我好幸福......怎麽办。」
被抱著的翼儿先是睁大双眼,呆了半晌後终於听明白若青的话,不由得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若青哥......别哭、应该快乐才对嘛。」拉开一段距离,翼儿为若青抹泪,但自己却忍不住、也笑著滑下泪。
「噗、要我别哭,那你哭什麽。」带泪却又微笑,若青好笑地拉起衣袖,在翼儿脸上乱抹一把。
「若青哥幸福、我高兴呀!」声音被盖著而有点含糊,但若青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感动地再次抱著翼儿,两人又哭又笑吵闹了整个晚上,直至累极才睡倒在床上。

「嗳、两只小白兔来了。」第二天,当若青及翼儿发现睡过头,急急赶到大厅去。两人一出现就被云潇作弄,害他们红著脸更不好意思。
连在旁边盛饭的霜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翼儿跑到霜儿身边去,接过他手上的碗「抱歉,让翼儿来吧。」
「不要紧。」带著微笑轻轻地说著,霜儿一直都这麽柔顺可人。
「你们也拿过碗,跟咱们一起吃。」昙天突然飞来一句,害正在喝汤的云潇呛到,翼儿也差点拿不稳手上的碗「怎了?你们两个在司徒家这麽久......早就与家人无异。」
「大......大少爷。」泪直直地掉下,从没想过会在昙天口中听到这种话。翼儿用力擦著脸,哭得喘不过气。若青轻轻牵起他的手,带到自己身旁坐下「傻孩子,哭什麽,要高兴才对。霜儿、你也到云潇身旁坐吧。」
「是的,谢谢若青公子。」霜儿有礼地回应,没有太激动、但脸上的笑容是更灿烂了。
「还有......你们也跟若青一样,叫咱们大哥好了。」沉著声音继续说,昙天的脸上竟也露著红晕。
「咳、那你们还不快点叫?」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云潇轻咳一声。想不到,有血有肉的昙天......好可爱!
「是的!昙天哥、云潇哥......」一致的声音充满精神地响起,『昙天轩』竟也会有这麽温馨的一天......这是以前从没奢想过的事。

「昨天发生什麽好事了吗?」在昙天的耳边轻轻问道,云潇不想放过调侃兄长的任何机会。
「唔。」默默咽下口中的饭,露出似有若无的一声闷哼当作回应。虽然脸上还是无表情,天知道他刚刚差点因为这句话噎死。
司徒昙天在吃饭时被弟弟嘲笑而被白饭噎死,相信江湖上的人会很高兴听到这消息。
看著自家哥哥有趣的反应,云潇露出笑容。
「对了,云潇。」像想起什麽似的,昙天主动开口「一会我跟你一起到布坊去。」
呆住了的云潇,突然有种感觉。其实、现在的昙天才是真正的振作......之前的三年,以为昙天已经回复过来,只是自己的片面推测。原来、原来自己努力这麽多,都不曾对昙天有过帮助,反之若青只是出现在哥面前,就能令他重生。

被浓厚失落感包围的云潇,却听到昙天接著说著「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不、不辛苦。」轻微颤抖的声音,云潇但觉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所有人都幸福、就好。
「哥,我爱你。永远也爱你。」终於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却已化成兄弟的爱。
「说什麽傻话。」轻拍弟弟的头,昙天扬起温暖如旭日的笑容「我们是兄弟呀。」
回来了、他最爱的哥哥......

这几天昙天都为布坊的事繁忙,若青无所事事便在『昙云轩』附近四处閒逛,想不到却在後山找到个种满草药的小山坡,附近还建有一间木屋。
「翼儿,这儿可有人居住?」指著木屋询问,怎麽从没听昙天提起这小屋之事?
「没有......若青哥我们快走吧,昙天哥说过、这儿是禁地。」有点惊慌地拉著若青的手,彷佛昙天会突然出现大吼一顿。
虽然现在昙天脾气是好多了,但生气时还是很可怕......
「喔......好的。」若青也没把小屋放在心中,倒是这儿的药草,煮汤时来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吧。
中午为司徒家准备各式药汤成为若青最喜欢的工作,看著他们慢慢健康,尤其是翼儿现在总是带著健康的绯红脸颊,一点也不像初认识时的虚弱身体。
只是若青自己却从来不喝,据本人的说法是身体受不了。

「你们回来了?」准备好午饭,司徒兄弟也刚从外面回来,若青迎上去,顺便递过药汤。
「好香。」接过汤,却坏心地往若青身上嗅去。
「是是是、那下次我把竹叶的精华煮出来给你喝可好?」轻点昙天的鼻子,若青笑著避开他的亲吻,心底加一句『还要加白糖10斤、辣酒一瓶。』
其他人对於每日上演的戏早已见怪不怪,早已安坐桌边吃起午饭,食欲丝毫不被影响。
「对了,昙天。後山那山坡的药草能用吗?我想去采一些。」边夹菜边随心问道,若青想起那满山草药,嗯......今後药汤一定能更多变化。
昙天听到他的话却沉下脸,手里的碗应声而落,碎片散了满地。
「不、若青,别到那儿。」默默地交待这一句,昙天离开大厅。不管呆住了的众人,若青也急忙追上去。

「昙天......」两人回到昙天的厢房,关上门後若青才怯生生地叫著。
苦涩地微笑,昙天坐在椅子上向若青伸出手,待若青走上前後抱著他,把头埋在腰的位置。
「那个地方......有著不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再接触。」脆弱得像在孩子般低喃的昙天,以脸磨擦若青的腰寻求慰藉。
不要再回想那段非人生活......现在,他已经有若青、已有幸福了不是吗?
「抱歉,我什麽都不知道。」双手围抱著昙天,若青心痛又自责「害你想起来......我真的很抱歉。」
那段不能触及的过去,阻隔在他们中间,每次触碰到都会令关系产生伤痕......总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因此破裂的。
除非,他们不再去关心对方。

「若青。」像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昙天缓缓说道「你想听吗?我的往事......」
惊讶地望著昙天,想不到他终於会愿意说出口。若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承受昙天的过往,他曾经受过的苦、到底有多痛。
但这是必需面对的问题,无论是他或是昙天。
「是的,我很乐意听。」把昙天抱得更紧,身体轻微颤抖著,若青要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这不是一个好的故事......希望你别吓倒。」

五年前,可谓司徒昙天的黄金时期。
自二十岁起因父母辞世,独自担下布坊的生意,二年之间就令事业比原本的更出色,名号很快传开了。
『司徒布坊』在昙天领导下,以品质好、速度高而闻名,昙天对布料的眼光独到,无论图样、色泽都独有一套见解,加上收费公道,越来越多人慕名前来。
这一切看上去都这麽完美,可惜世界上有句话为『树大招风』,即使你不招惹别人,也难保别人不找麻烦。
昙天引以为傲的武艺也为导火线之一。

楚家是拥有百年基业的老布坊,虽然跟『司徒布坊』於事业上互相抵触,但由於两家老一辈一直有往来,双方也没什麽磨擦发生。直至昙天接手布坊後没有刻意联络,而楚家亦由大儿子楚乔为当家。
不知怎地,楚乔对昙天百般阻拦,除了刻意压低价格以抢夺司徒家的客人外,还不断放出不利他们的流言。虽然这些影响对『司徒布坊』不大,但昙天因他不成熟的表现而感到无般厌倦。
「楚兄,明人不说暗语。」某天楚乔又借故到布劫闹事,昙天沉住气请他到偏厢一聚,开门见山地问道「要是在下曾有什麽得罪,楚兄大可直说,不需耍小机心。」
「好、好。」楚乔闻言哈哈大笑,似是想不到昙天会这麽直接「我、看你不顺眼!司徒昙天!」
凭什麽,才二十二岁的他竟能独当一面,比我们百年老店铺做得更好......而且司徒昙天的存在就已经很碍眼。凭什麽只有他得天独厚!
「这......」听到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昙天当下动气,但还是以修养忍下「那楚兄要怎样、才可认同在下的努力?」
「这简单!」一直在等待这句话的楚乔,露出狰狞的笑容「只要『司徒布坊』能在三天内制作出百匹布料,那麽楚乔自然打心底佩服。」
即使你是神人,也不可能在三日内赶出百匹布吧,无论你接受与否,都难逃被嘲笑的命运。
「好,在下接受楚兄的委托!」心明对方打算的昙天,也不多作考虑接受下来,接了还有努力的馀地,不然白白被嘲笑为胆小鬼,名誉同样扫地。
「很好!那三日後楚乔再来验货。」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心底暗加一句『三天後看你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布坊!』

千算万算,楚乔也没料到昙天真的这麽得人欢心。先是把所有订单的交货日期推迟三天,布坊仝人日夜为这百匹布料动工,昙天亦亲自帮助,士气大涨的工人们,上下一心为布坊卖力。
不知不觉已经到第二晚夜深,如无意外明天就能赶起百匹布料,这消息当然也传到楚乔耳内。
「昙天老板,接下来的我们来就好了,你先回家休息,明天才有体力应付那讨人厌的家伙。」楚乔找司徒家麻烦并不是这两天的事,所有人都讨厌这不速之客。
「那就辛苦你了。」不再推辞的昙天,拖著疲倦的身体打道回府,想不到却在路上遭暗算。
夜色中昙天感到银针刺进手臂,麻痹的感觉快速於体内漫延,他听到楚乔带著笑意的声音「司徙昙天,要是你这样还大难不死,那麽楚某就真心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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