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得到儿子的谅解但能使表情愈来愈呆滞的儿子的心吗?或者那颗本就不属于他们。寂寞的时间过于长久了,那颗心落在谁的身上了?自问着,责任依旧在他们身上,而导火索不过是一只猫的死去。
"我只是想要花花永远陪伴我,没有想伤害它的意思,娘,我错了吗?"唐凌哭得像个孩子咿呀地问着母亲。
"凌儿没错,你没有错,错在娘和爹的身上。"唐母抱住儿子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娘,大哥的脸好红。"同样难过的唐芳发现兄长的脸色不对劲,小声的告诉母亲。
唐母一摸儿子的额头--滚烫。
发烧的唐凌神志不清,在亲人的眼中倒进母亲的怀里不省人世。
****
"妈妈,你看,前面好象有个人,我们上去看看。"
"别看,万一是死人怎么办?我们刚从庙里拜佛回来别沾上秽气。"
"妈妈,你看,他长的好漂亮,而且......呵呵,没穿衣服呢。"
"让我看看。哟,长得还真不错,比我过去培养出来的花魁美多了,坊中正好缺个跳飞天舞的舞姬,瞧他这身段这小模样,真是天助我也,快,找人把他抬回坊去。"
"那妈妈可别忘了送我点喜钱。"
"赚了钱还能少我女儿的一份吗?"
"那我去找人了。"
粉靥裁霞,乌缎剪云。
轻柔娇态,泣笑为君。
多情否?莫言悔。
--题《猫姬》
"咳咳......"
仿佛要咳出五脏六腑的嘶哑咳嗽声令刚进房的唐芳担心。她慌忙把药碗放到床头的矮桌上拍着兄长的后背被他顺气。唐凌摇下头,要她忙自己的事去。
"这半个月来都是你在忙生意就别再为我的身体操心了。"唐凌说罢端起碗将那药一饮而尽,要她出去。
唐芳坐在一边接了碗道:"大哥,你的发烧过后就一直咳嗽不止爹娘都很担心亲自去请名医为你来医治病。"
唐凌面无表情,默不做声,枕着双臂,突然笑了,用眼睛瞅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妹妹,笑道:"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我得是不是汤药可医治好的心病,你帮我告诉爹娘不用为我的身体担心,三年五载中我是死不了的。"看似看玩笑的口吻,却用自己的办法安慰他们。
"大哥就是这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才会让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唐芳瞪着他。
"呵呵。"唐凌大笑,不赞同妹妹的想法,"我以前是一家之长,什么事都得自己操办,告诉你们你们也会说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做,你说,我能不闷在心里吗?"
"算了,说不过你。"唐芳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起身要走,刚转过身突然回头问:"大哥还想养猫吗?如果还想养我就买一只送你行不?"
唐凌听到"猫"字沉默片刻,拒绝:"不了,我不想再养猫了,养了也不是我想要的花花。"
"唉,好吧。"
直到妹妹走出卧室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唐凌捂住嘴下床,扶着墙壁,还没喝下多久的苦汁全部呕吐在痰盂中。他一直没敢告诉大家他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连这救命的苦水都是进了他的胃没多久便恶心连连,吐出来才舒服许多。既然救不了他的命喝这样也无用,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不得不硬是灌下。他的精神脆弱连身体都随之脆弱,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一年都撑不下去。
周围空荡荡的仿佛缺少点什么,他一眼望去,猫盆空了,床上空了,怀里空了,还有胸口空了。
全都空了,任何东西都填补不了的空荡荡......一阵昏眩,唐凌几乎站不住脚,撑住墙壁缓慢的走到床边扶着闯沿坐下喘口气。
突然门外吵吵闹闹的,本就身体不舒服头发晕的唐凌更加难过得想捂住耳朵找个清净地休息。他住得地方比较靠近唐家庭院的大门,人多了就非常的吵闹。
"来人!"唐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匆忙跑进一个下人待命:"少爷有何吩咐?"
"外面是怎么回事?快把人群遣散,你们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吗?"他把枕头塞在身后倚着,虚弱的训斥下人。
下人连忙禀报外面的情况:"少年,外面有一个衣杉不整的姑娘闹着非要见你,有一群人追上来要拉走她说她是外河上一家画舫的舞姬,但那姑娘辩称她是少爷的......"下面不知道该怎么说,下人蠕动嘴唇。
唐凌听得本来就烦,骂道:"你哑巴了,快说完把他们全部赶走。"这些人知道他病了还在门口吵闹存心找他的碴。
"是。"下人见唐凌苍白的脸上覆盖一层薄怒的红光顿时胆战心惊,忙将事情全部禀告清楚,"那姑娘说她是少爷的人,不是画舫的舞姬。"
"你再说一遍!咳咳......"由于说话太急唐凌捂住胸口大力的咳嗽,下人慌忙倒杯水给他,他喝完水,披件薄衣道:"你带我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画舫的舞姬敢称是他唐凌的人。虽然他还年轻,但看唐家家大业大前来求亲的媒婆如过江之鲫,说踏破门槛也不为过,但爹娘都以他年龄还小不能过早沉迷于女色中为由拒绝婚事,把成亲这等大事交给他自己。则妻选得是一生的伴侣可不是在菜市场挑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那么简单。
"放手,我不要跟你们回去!"披头散发的少女被好几个体格强壮的男人包围架住,她刚想用手抓其中一人的脸手臂就被另外的男人抓住,要去咬人就被揪住头发,仰起头的她疼得咬紧嘴唇强逼自己不哭出来,又要抬脚踹人,依然被人制止住。
好凶的姑娘。大家惊叹之余又同情她的处境。
"少爷来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唐家的下人们全部训练有素地退出一条道来自动站成两排等候少爷。
那姑娘听到少爷来了想回头但头发被揪住,她甩动头硬扯回头发,想望一眼要走出来的少爷。
"咳咳......"令她心惊的咳嗽声一声大过一声,她猛地愣住了,呆望着捂住嘴巴咳嗽的瘦弱少年。
十五岁的少年原本的身体长得还算结实,但如今却是如风中落叶抖动不停得要人扶住才能站稳,随意扎起的头发还像过去一样有点蜷有点乱,揪成疙瘩的眉头充满对此刻吵闹的不悦。
只是半月没见,"她"的主人就瘦了好多,还生病了。
唐凌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水润润喉咙,终于止住咳嗽扫了一眼在他家大门口吵闹的几个人还有起因的"姑娘"。
姑娘?唐凌冷哼一声。干瘪的身体,细细的手脚,乱乱的长发,看不清"她"的长相,但以他在多年生意场上混出来的眼光还能分不清"姑娘"的性别吗?这根本是一个与他同样性别的男人。
"你们是哪个画舫的?"城外只有一条江河,游荡着一条条让达官贵人放荡子弟寻花问柳的画舫,他层多次被邀请到画舫里谈生意,但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对哪位姑娘留情。
"我们是寻香画舫的,这位是我们那里的头牌舞姬--猫姬。"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男人恭敬卑下的回答。
"我才不是什么舞姬猫姬呢,我叫花花!"突然吼出来的娇声宛如猫咪,软进人的心坎里。"是你们硬逼我做猫姬,说好等我学会飞天舞就送我回家,可你们是骗子,不但不送我回家还要把我卖给别人,我叫花花,不叫猫姬!"张口咬一口被他吼得愣神的人,那人一痛就放了他,他立刻甩开其他手忙脚乱的男人,冲到唐凌面前,抱住他的腰。
柔软的身体,温暖的体温,磨蹭他胸膛的脸,抬头望着他--蓝眼睛映在他的瞳中,笑眯眯眯起的蓝眼睛荡漾着水的光泽。
"花......花花......"情不自禁拥住怀里的柔软身体,与花花同样的触觉。
"终于抱到你了!"感动的少年语带哭腔,"我一直想这么抱着你。"
他一直一直想去抱主人,想用手去碰触主人的脸抚摸他的肌肤搔他的痒痒,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感动多过喜悦,只想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眼中应该有他的笑脸了吧。
抬起脸,头发从脸上散到两边,用露出的清澈如水的眼睛去看皱起眉的唐凌,粉嫩的小嘴儿含着笑。真的,他的眼里有着他的笑脸,他开心的笑弯了嘴。
柔软的身体,温暖的体温,磨蹭他胸膛的脸,抬头望着他--蓝眼睛映在他的瞳中,笑眯眯眯起的蓝眼睛荡漾着水的光泽,异常妩媚的嘴角翘起。
"花......花花......"情不自禁拥住怀里的柔软身体,与花花同样的触觉。
少年被唐凌拥离了地面,个头娇小的他看起来却比唐凌大上一两岁,灵动的双眼可见他顽皮的个性,但在唐凌的怀中他显得非常的乖巧,仿佛他本来就属于这个拥住他的人。
"那个......呃......唐大少爷,他是我们画舫的舞姬不是花......"带头的男人放大一点胆子解释少年的身份,但面对有权有势的唐凌射来的凌厉的眼刀时,到嘴的话硬生生地咽下去了,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主人,我不是舞姬,我是......"少年说到这,半个月来在画舫里受到的委屈全部化为泪水淌下蓝眼。
唐凌迅速为他拭泪,一脸的心疼,语气温柔地安慰起少年:"乖,不哭,你不是舞姬是我的花花。"
在场的下人们窃窃私语,谈论少爷什么时候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和那只死去花猫同样的名字。
少爷展出如花笑靥,清澈的蓝眸蒙上一层氤氲的朦胧,垫脚抬高身子对准唐凌的嘴就是落下一吻。柔软的嘴唇吐出妖异的慵懒气息,这个少年美则美矣,但美得妖气又灵气,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凡人的庸俗。
蓝眼天真的凝望着唐凌抚嘴的动作,以为他觉得他亲的不够多上前还要吻一下,唐凌惊慌地挡住少年将他的头摁进怀里,防止他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惊人之举。
"少爷,那他们......"身边的下人看着脸色难看的一群壮年男子欲问又怕惹他生气。
唐凌脸色一变,阴森森的目光掠过他们,他们的脊背透骨的冰凉,生出想逃的心理,但不带回猫姬他们回到画舫可没办法向老鸨交代。
"同样是做生意的,我没权利夺了人家的后路......"听到此言他们顿是惊喜但唐凌的讽笑又令他们寒心,觉得事情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果然不假,"你们去帐房支几十两银子给各位大爷们喝酒吧。"
唐凌噙着阴笑,两手操起少年的腰横抱起他,撩起他的快拂地的长发握在手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凌轩。拿了几十两银子的男人商量半天收起银子回画舫告诉老鸨猫姬被唐家大少爷蛮横强夺走。
唐凌把少年放在床上,揉揉少年的头整理好他身上胡乱套上的几件薄纱绸衣,不禁拧眉。这是衣服吗?根本就是给那些舞姬穿的衣服,露肩头就算了还露肚脐,他大摇其头,随便找了件衣服要他换下,但穿在少年的身上却是可笑。衣服过大,袖头挂在少年手上,他摇晃下袖子好象唱戏时舞动的水袖,看来看去怎么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呵呵,好玩。"少年拍着手,笑嘻嘻地把袖子舞动到唐凌的脸上。
唐凌摁住他乱动的手,严肃道:"我叫唐凌,你可以叫我少爷或者凌,从此以后你不是画舫里的舞姬,你将来的名字叫花花......"抿着嘴忍耐着想到"花花"时的痛觉。
"凌!"少年得知自己可以叫主人的名字时开心的跳起来,却发现他表情痛苦。
凌什么事都会憋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说,只会在他的面前说,在他的面前凌是毫无隐藏的人,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花花。
"凌哪里痛?"花花跪在床沿上捧着他的脸担忧地问。
唐凌笑笑的回答:"没什么。"看着花花快要溢出眼泪的蓝眼,影子......"花花"的影子重叠在他的身上,融为一体的错觉。因为"花花"与他拥有同样的蓝眼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
"我感觉到很痛。"花花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我这里的痛就会告诉凌的这里同样在痛,我喜欢凌。"喜欢凌很久很久了,所以他不希望跟他一样的心疼。
"你......"唐凌诧异。
"不要说话,你要好好的抱一下就像过于那样让我坐在你的腿上你帮我挠痒痒那样的抱我。"花花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要他抱自己。
唐凌没有丝毫挣扎的抱着他,仿佛过去也是如此的抱住这个人,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蹭着自己的胸膛,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唤醒他对"花花"全部的感情。
"凌。"花花改换姿势跨在他的腰上搂住他的脖子,坏笑。
"嗯。"唐凌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如此的暧昧却没有推离他的感觉,细腻的脸蛋靠近他的脸,舌头舔着他的鼻子嘴唇,娇媚的蓝眼轻瞅着他的脸部变化。唐凌皱皱眉,蓝眼立刻失望的垂下。
"你以前都喜欢我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呢?"花花呜咽的问,眼看就要哭出来。
被投怀送抱的感觉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但花花的动作太熟捻了使他忍不住猜想他过去的生活。舞姬,花花是画舫里的头牌舞姬,除了会跳舞之外学习更多勾引男人媚术,让他想起"花花"差点与别的猫交配的不悦场面。
"下去吧。"唐凌命令道。
"凌......是。"花花鼻子酸酸的不想就此被主人赶下他的大腿但仍乖乖地遵命,坐到一边去。
"你以前在画舫都做些什么事?"唐凌拿着他换下薄如蝉翼的衣服,有一股想撕裂它的冲动。
"跳舞。"花花比画一个跳舞的姿态回答:"我先是在画舫里学跳舞,妈妈说我很有天分要我跳飞天舞,只学了三天她就叫我在人面前跳舞,我不肯她就不给我饭吃还把我关在黑屋子里!"花花越说越气愤,握起拳头做出大人的姿势,"我不喜欢她,她为了钱天天叫我跳舞,我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脚板都起泡了。"他抬起脚伸到唐凌的腿上,"凌是不会让我跳舞的。"
信任的目光落在唐凌眼中,唐凌什么话都没说,举起他的脚检查。纤细的脚踝,白嫩的小脚只有他掌那么大,这是男人的脚?他的脚都比他大上一倍,果然舞姬的脚就是和普通的男人不同。
唐凌摸了摸脚板,花花咯咯之笑,"别摸,好痒啊!哈哈!"他抱住一旁的被褥大笑,身体整个陷进被褥里。
"花花,你真美。"唐凌睡到他的一边,花花偏过头看他,小巧的嘴儿缓缓地移向他的脸,唐凌没拒绝任他吻着。
妖异的气息流进他嘴里,禁不住那气息在脑海里回荡就搂住花花压住他去索取这气息,侵占这股甜蜜的气息,花花主动地张开嘴承受他的舌头侵入嘴里与他交缠,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想得到他更多的感觉。
主人,不,是凌。他要告诉凌他有多喜欢他,喜欢他到了连死都只死在他怀里,但他变成了人,可以像爹爹那样说话,有手去抱主人,能为主人做更多的事。他不再是无能的猫了。
"凌凌......"被他吻到快窒息的花花一得到呼吸不停地唤着他名,朦胧的蓝眼里充满对他依恋,"我喜欢凌。"
为了这双蓝眼睛,他同样喜欢他。"我也喜欢你,花花。"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花花敏感的发现奇怪的地方。凌的眼中是他......什么样的他?花花迷惘地望着唐凌眼中自己的倒影。
11
只需几天的时间,唐凌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令人啧啧称奇,惊叹他身边少年的魅力。
确实是一名挺有魅力的少年。唐母看着站在儿子身后照顾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