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疑惑:“你们认识付哲?”
项彬:“当然了。”
“我还寻思你说你大哥的朋友是谁呢?不就是哲哥吗?”
“我俩小时候去你家找你玩,你哥就和他在屋里打游戏机。魂斗罗、冒险岛,咱们仨成天围着他俩看呢。”
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吗?
“我都多少年没和人家联系了。”项彬说,“也不知道什么模样了。”
宋知说:“没事,你要想见。我替你把人约出来,哥脾气挺好的,他不会拒绝的。”
等他联系完之后,才知道付哲正在他家最近的一家健身房。
三个人过去时,付哲刚从器械区出来。项彬跟在宋知身后,只看了一眼,立刻双眼放出光来。
他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四瓶维生素饮料,走上前一口一个哥的叫。“哲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项彬。”
“宋知家属院后面那栋,喜欢看你打游戏的那个。”
“我记得。”对方冷漠地回答。
项彬和他用力地握手:“好多年了,我就说来见见,不耽误你锻炼吧?”
项彬一边握,一边感受着。这手劲,真吃不消。
付哲:“不耽误。”
“那哲哥你先练。”宋知说。
“我们几个闲晃呢,等你到时间了,咱们再说。”
陈柏宇心说那他肯定不至于让我们等,结果付哲做事一板一眼,扭头举重去了,果然没管他们。
项彬一直盯着付哲的背影,对方的身材正是他想要的那种肌肉力量型,一定要有健身过度的痕迹。
付哲躺在推拉起重设备上,给举重杆上重量,付哲主动走过去:“哥,我给你扶着点。”
这项目会砸到人胸腔,一般都会有人在旁边盯着。
但是付哲只是轻飘飘说一个“不用。”
项彬只能尴尬地走回来,陈柏宇笑:“嚯,王之蔑视。”
健身房里的年轻人来来往往,各有各的锻炼方法,陈柏宇找了个练大腿的器械,一屁股坐上去。
这明明是挥洒汗水的地方,可他连站都不想站着,好在人还算有自知之明,别人走过来要锻炼的时候,他还知道让开地方。
陈柏宇没了位置,站在宋知旁边,看着对方举重时隆起的大臂肌肉,眼都直了:“我操,真绝了。”
项彬小声对宋知说:“这线条,臂展,还有大腿……你瞅见没有?”
“我的梦中情材。”
他前几天也在健身房办了卡,苦于加班执勤,根本没工夫去。
项彬迷弟一样地看着。
陈柏宇故意使坏,在他身后说:“也不怎么样啊。”
项彬回头嘲讽:“你别酸了。”又伸手去掀陈柏宇的毛衣:“你看看你,你里面是什么?”
“没赘肉。”陈柏宇说。
“这么一整块儿平的,鼐鼐能喜欢吗?”
陈柏宇直个嫌弃:“你为了付哲,这么瞧不起你兄弟?项彬,你别这么舔,行不行?”
“去跟哥请教请教吧,看你能举几斤重。”项彬说。
“不去,我下午刚跟宋鼐鼐逛完街,累得我腿都快断了,我不练。”
“她回来了?”宋知疑惑地问。
“回了。”
“好久没见过。”项彬说,“变样了么?”
“没,”陈柏宇笑了一声,掏出手机,说:“正在家追剧呢,等我把她叫出来。”
“咱们一胡同的小伙伴儿。”
“都出来聚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
人手凑齐,我要加快点速度了呜呜。
第70章 湄江翠片
不出半小时。
充满汗水气息和较高热度的健身房里, 一个身穿白色狐狸毛皮草、黑色高筒靴的女孩闯进来。这家健身房里男性居多,宋鼐鼐才刚进门,便招来一阵打量的目光。
她留着一头超短发, 发色很浅,呈茶褐色,还拥有和宋知一样白皙的皮肤, 身高约有175, 走路时两条大长腿摆开,十分傲人。
她先是一眼瞧到陈柏宇,然后专门绕开他那边,朝宋知喊了声:“哥。”
宋鼐鼐的声线也同外表一样, 御姐极了。
周围男性们手上的锻炼动作有一瞬的停滞,他们盯着这个扎眼的女孩,五官精致,红唇鲜艳, 漂亮得不可思议。
“鼐鼐。”
陈柏宇跑到她那边,脸上扬起讪笑:“你电视剧看完没?”
“没。”
“呀,看到半不啰啰,也舍得出门吗?”陈柏宇这话问得可怜极了, 因为他哪次约宋鼐鼐都没像这次顺利过。
而对方始终站在宋知身边, 只顾着跟她堂哥说话:“我听我婶儿说, 你出车祸了?”
“嗯。”宋知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尽管脑海里没有丝毫印象。但是他时常能从父母、陈柏宇嘴里听到宋鼐鼐的名字,今天这么一见面,还甭说, 确实有一股十足的亲近感。
“你现在怎么样?”
宋知干笑:“还行吧。”
对方识趣地没再追问, 这才开始理会陈柏宇, 她说话的声音就像风铃一样清脆:“你不是说哲哥也在吗?”
项彬侧身,让她顺着方向看:“那不嘛。”
后者望过去,立刻注意到一个穿着灰蓝色无袖T恤的猛男,她愣神片刻,迈开长腿走上去。
陈柏宇朝她背影喊:“你别跟他逗,那人不爱理人。”
宋鼐鼐走上前,不知道和付哲说了些什么,让专心致志锻炼的人居然停了下来。
他从举重机上坐起,臂膊上的青筋还处于暴起的状态。
项彬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把水递上去。
宋鼐鼐说完话,从他们三个人身边经过,径直往门外走,抛下一句:“去楼下的咖啡厅吧。”
这句话十分有大姐大的感觉,四个大男人前前后后跟着她,从健身房里走出来。
陈柏宇走在后头,用胳膊肘拐拐付哲:“哥,她跟你说什么了?”
付哲扫他一眼,没有理睬。
“……”
一行人来到咖啡厅里,宋鼐鼐点单,宋知买单。
五个人坐在一起,空间显得紧张起来。尤其有付哲这个大块头的加入,桌位更是拥挤。
十几年前,他们五个人住在同一条街。现如今,童年的玩伴们全部长大了。宋鼐鼐在国外学法律、项彬做了警察,付哲是保镖,各司其业,风华正茂。让人不禁感慨,人生就是这样,变化莫测,每个人都注定要做一颗螺丝钉,不知道会被拧到哪个社会机制里去。
宋鼐鼐从小撵着堂哥玩,那时候宋骧和付哲已经上小学了,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只有他们四个是每天混在一起长大的,而且小学、中学都在一起上。
陈柏宇挑了宋鼐鼐对面的位子坐:“鼐鼐,你什么时候开学呀?”
“还早。”她看了一眼付哲:“这次回来,我要找家公司实习。”
“呦。”陈柏宇说:“为毕业做准备啊?”
“嗯,毕业需要实习证明。”
陈柏宇很是热情:“我给你打点啊,你想去哪个律所?我让我爸联系一下,让那边的人直接给你盖章。”
宋鼐鼐果断拒绝:“不用。”
“还说我舔呢。”项彬坐在最边上,给陈柏宇一个嫌弃的眼神:“你看你那样儿。”
陈柏宇睖他:“去。”
项彬插不上话,只觉得宋鼐鼐这次回国成熟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咋呼了。他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宋知有一阵子天天陪着她上厕所,不得消停。
“彬哥,你工作怎么样了?正式入职了吗?”
“入了。”
宋鼐鼐由衷夸赞道:“我就知道你行。”
陈柏宇也来插嘴:“外国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在南方找到的,人已经死了。”
“啊?”
项彬放低音量:“你猜怎么着?是被人一榔头敲死的。”
“啧啧,”陈柏宇口中发出两声,“为什么啊?”
“没听到别的风声,据说是两个公司明争暗斗,他是个牺牲品。”
“我们局里都传,股市又要变天了。”他说,“谁要是手里有房地产的股啊,能卖的赶紧卖。”
“别等它熊了,绿一大片。”
“房地产吗……”宋知暗自嘟囔一句。
众人没再追问,只当是个社会新闻,话题就此翻篇。
付哲一声不吭,但是坐在那里,又抹不掉存在感,于是项彬主动接过话茬:“宋知,跟我们说说,你和哲哥……”
他颇为注意用词:“是怎么发现……那件事的?”
宋鼐鼐也打起十二分注意,她听说叔叔住院的事……一心也想来帮忙。今天出来,也是为了和付哲、宋知商量宋骧的事的。就在刚刚,也是她告诉付哲,要他下楼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宋知这两天已经把这事儿讲得不能再重复了,于是省略中间过程,只告诉大家结果——他要去法院,提交证据后,等待消息。
付哲神情没有变化,而不知情的三个人静静地听着,一时谁也没说话。
宋知把温热的咖啡喝掉一半:“最晚三天后也能出结果。”
“如果对方要起诉,我可能还要上法庭。”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用找律所吗?”宋鼐鼐抬头:“怎么不找我?”
宋鼐鼐在英国读法律系,本科期间拿了不少辩论赛的国际大奖,把宋知、项彬和陈柏宇三个人加起来,嘴皮子也没她利索。
项彬神色凝重,法院那边他伸手不到。
陈柏宇在一边沉思半天,忽然骂道:“他大爷的!”
“赶紧把那逼崽子办了!”
“不然我们骧哥真是冤枉死了……”
宋知听得鼻酸。
众人归于沉默。
……
宋知和宋鼐鼐一起回家,她声称要来探望宋国啸。
“来,来,快坐。”宋母一见到人,赶忙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简单寒暄过一番,宋鼐鼐也切入正题:“婶儿,我听我妈说了我骧哥的事……我是学法的,我妈让我过来,问能不能帮上忙。”
宋母笑了笑,坦言道:“嗐。”
“这不是……”
“你叔叔一下气病了,我们也,没有头绪嘛……”
宋鼐鼐对相关流程知道得更多,她向宋母有条理地讲述了一遍过程,并让他们尽快列出证据清单,写好申请信。
她转而十分认真地问宋知,现在手头都有什么,宋知一听,把抽屉里一直收藏的那些东西找了出来。三个人忙来忙去,一直到后半夜。
宋国啸独自在卧室的床上平躺,听着客厅传来的动静,心里万分不是个滋味,他蓦地喊了一声:
“宋知。”
没有回应。
“宋知!”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下一秒,屋门被打开,宋母率先走进来:“怎么了?”
宋国啸说:“水。”
他又补充:“你让宋知过来。”
宋母忙去叫小儿子,自己又接一杯水,重新回到卧室里。宋国啸接过妻子递来的水,润了润嗓子。
由于生病,他脸色很差,等到宋知出现在他床边以后,宋国啸才开始努力回忆往事。
“秦淮,是我多年前调查过的违纪官员。”
“他贪污了政府分配给外包工厂的一笔项目款。”
“当年,我还是督办的副主任,但他已经是个副部级,他才二十八岁,和宋骧一样大,已经是副部级,你能相信吗?”
“这得是一个多么有手段的人,仕途才会这样顺利!”
由于激动,他重重地咳嗽两下:“领导在他违反乱纪这件事上,本来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坚持到底……”
后面的事,甚至都不用丈夫再多说了……
妻子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满脸。
当初是一个交警告诉他们,宋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喊“知、知……”
原来这不怪小知,也不是简单的车祸!
是彻头彻尾、积怨已久的恶毒报复啊!
宋国啸猛烈地咳嗽起来,心梗的疼痛已经消失殆尽,但留下来的后遗症便是胸骨处总是传来锥心的疼。
他无比自责,这一整天,他仰面在床上,觉得无颜面对宋知。
小儿子该是怎么辛苦地受过这两年的呢?
与宋母表现出来的强烈反应不同,反观宋知,他极为平静地说“知道了”,便走出房门。
宋鼐鼐连夜写好申诉书,还以宋国啸的口吻又另起一份文件,控告秦淮与这个案子的联系。
宋知守在她身边,晚上喝过咖啡,他十分精神,等宋鼐鼐走了以后,他又思考到半宿没睡。
第二天。
宋知带上所有东西,魂不守舍地跑到法院,把证据全提交上去。
走出法院大门时,这几天来,精神和生理上的疲惫几乎要一瞬压垮他。回来的路上,他神经阵阵抽疼,休息一上午,但在床上来回翻身,死活睡不着。
宋知气得一拳砸在床板上。
这一迹象,一直到方成衍打电话给他,才戛然而止。
男人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事情怎么样?”
“文件交上去了。”宋知说:“我好困,睡不着。”
“怎么会这样?”对方立刻关心:“一直在想这件事吗?”
他烦躁地把被子掀开,利索穿鞋:“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