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alpha的气息变得无法忽视,存在感十足。
Omega的信息素里混着alpha檀木味信息素的味道,无声地宣誓着主权,与身后陌生的alpha对峙着。
许沉转身推开他,靠在墙上,喘息声急促:“你想干什么?”
“报,”谢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回过了神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言简意赅道,“你的alpha的电话。”
许沉没说话,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
谢翊低头看着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谢翊把手机放回口袋,忽然弯下腰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进了办公室连着的一个隔间。
隔间有一张小床,看起来像是他平时午睡的地方。
许沉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放在那张小床上。
“抱歉,我帮不了你,”谢翊站在床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你的alpha打电话,但既然这样,你就只能自己度过这次发热期了。”
谢翊说完转身出了隔间,关上了门。
许沉的意识有些模糊,身子蜷缩起来,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被子。
似有似无的檀木味信息素让他回想起alpha的体温,若即若离的吻,纷乱的喘息,灼热的触碰,迷乱而迤逦的交合。
终身标记不断提醒着他,他现在非常需要他的alpha。
“阮修慕……”
思念或者欲望,无论是在平时亦或是发热期,都在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
许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感觉才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许沉平躺着,手肘屈起来搭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掉了眼泪。
微凉的液体顺着眼尾流到鬓角,许沉眨了眨眼睛,抬手擦去。
许沉起身,在小房间连着的洗手间冲了把脸,才打开门出去。
办公室里有很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和烟草味,坐在办公桌前的谢翊闻声抬眼看过来,问:“好些了吗?”
许沉点点头,低声说:“抱歉,弄乱了你的床。”
谢翊起身走到他面前说:“你没事就好。”
许沉退后了一步,能敏锐地感觉到alpha身上的气息,似乎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终身标记是可以洗的。”谢翊忽然说。
许沉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alpha不是你的alpha吧?”谢翊说,“他的信息素和你终身标记上的不一样。”
“我的alpha是谁,应该轮不到你来管吧?”许沉冷着脸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许沉走出医院,逐渐冷静下来,又有些懊悔。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或许人家真的只是出于关心呢?
毕竟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闹这么僵以后也尴尬。
许沉叹了口气,看到医院门口有家甜品店忽然很想吃,走进去点了一份抹茶千层,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快服务员就把蛋糕端了上来,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生,脸红红的小声问他:“你好,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啊,”许沉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alpha了。”
女生又红着脸小步跑开了。
许沉拿起小叉子吃了一口抹茶千层,觉得没有陈姨做的好吃。
许沉放下叉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许沉拿出来一看,一条是许寂一条是一个陌生的昵称。
许沉点进那个陌生的昵称看了看,才想起来是刚刚才加上的谢翊。
——抱歉,刚刚是我多问了,你别放在心上。
许沉动了动手指,回了个没事。
许寂说他刚放学,问要不要来接他,许沉觉得他今天不干点什么算是不得安生了,便说好。
吃完了小蛋糕,许沉走出甜品店,想着许寂应该是从那个方向过来,便走上了斑马线要过马路到对面去。
忽然旁边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响起,许沉猛地转头,看见一辆汽车失控地朝他冲了过来。
许沉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路人的尖叫声,和许寂大喊一声哥。
之后全都归于平静。
第四十三章
许沉意识模糊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孩子我们可以保住,但他的头部受到了撞击,压迫到了脑部神经,可能……会忘记一些东西。”
“你先别激动,这些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忘记,忘记了什么,能不能想起,这些都是未知的。”
“只能……看命吧。”
许沉好像做了个梦。
在大雾中一个人在前面牵着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许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许沉注意到牵着他的那只手腕骨上纹这一个十字架纹身,心头动了动,闪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忽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许沉很害怕,跑了几步想要找到他,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好痛……
许沉猛地睁开眼睛。
“哥!”床边的许寂见他醒了,忙附身问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许沉皱了皱眉看着他,意识渐渐回笼。
他好像是……出车祸了?
“哥你说话呀,”许寂一脸担心,“你别吓我。”
许沉撑着床坐起来,动了动喉咙,有些艰难地说:“……没事。”
许寂忙去扶他,又问:“哥,你……你还记得我吗?”
许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许寂我怎么认不得你了?”
许寂松了口气,放心了大半:“认识就好,认识就好。”
许沉摸了摸肚子,皱着眉:“我的……”
“哥,宝宝没事,”还没等他说完许寂就说,“你放心。”
“小寂。”许沉忽然叫他。
“啊?”许寂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哥?”
“可是我……”许沉摸着肚子,脸上露出点茫然的神色,“我好像……我好像想不起来我的alpha了。”
#
许沉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自己的alpha……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右耳带着一个十字架耳钉,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
是他送的吗?
好像没印象自己买过这个耳钉了。
许沉试图想要去回忆起点什么东西来,胸口和头都钝钝地疼。
许沉撑着洗手台缓了一会儿,走出洗手间。
许寂去买午餐了,房间里没人,许沉坐回床上去,捏了捏鼻梁。
怎么就偏偏忘了……
许沉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的终身标记,不断提醒着他关于自己的alpha。
愿意以终身标记画地为牢,无时无刻都和对方捆绑着,那他们应该都很爱对方吧。
可是自己却忘了他。
许沉忽然觉得很难过。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陆执走进来,看到他一愣:“你醒了?”
“我好像忘记我的alpha了,”许沉拉着他的衣角有些哽咽着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陆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问道:“那你记得我吗?”
许沉点点头。
偏偏就忘了阮修慕。
“那你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陆执又问。
“怎么认识的……”许沉皱起眉,似乎是被问住了,双手抱住了头有些无助地说,“我想不起来了……”
这时许寂拎着饭盒推门进来,看到许沉要哭了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哥?”
陆执慢慢走出房间,在楼梯间点了根烟。
虽然医生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他也实在没有想到许沉会忘了阮修慕。
消防通道的门被打开,许寂缓缓地走了下来。
陆执拿着烟盒和打火机问他:“要么?”
许寂接过,拿了一支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皱起了眉,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
“没抽过?”陆执问。
“很少抽。”许寂吐了口烟说。
陆执长长地出了口气,没说话。
“我记得你,”许寂说,“你是阮修慕的朋友。”
“我叫陆执。”陆执点点头道。
直到一根烟燃尽,许寂才说:“公安局那边来了电话,司机酒驾,进了局子,也会赔钱。”
“你哥……:”
“医生说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在逃避这段记忆,所以现在才会忘记。”
想要逃避的往往又是最深刻,最放不下的。
所以连粉饰太平都做不到。
陆执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眸看着指尖燃着的烟没说话,许寂又说:“我不打算跟他说阮修慕。”
“为什么?”陆执皱了皱眉,“他有知道自己alpha的必要吧?”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阮修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要我哥等他一辈子吗?”许寂忽然提高了声音说,“你觉得这样对于我哥来说太残忍了吗?”
陆执哑口无言。
他觉得。
他觉得怎么样都很残忍。
“还有阮修慕那个脑残哥哥,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想参和,”许寂说,“我只希望我哥能平平安安的。”
许寂说完转身就走。
或许忘记了是好的,许寂想,如果阮修慕真的不回来了,至少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陆执走出医院,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不了这件事了。
陆执叹了口气,去停车场开车。
其实许寂说得对,谁也不能保证阮修慕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执打开车窗,一只手屈起来手肘搭在车窗上,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从医院开始,后面就有辆出租车一直跟着他。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仇家,也不认为阮贺有本事能跟陆家撕破脸。
陆执收回目光,坦然自若地继续照常开着回了家。
陆执径直上楼进了房间,阿姨跟着上来给他送茶,陆执点点头说:“待会儿不用来了。”
“好的少爷。”阿姨应道,退出了房间。
陆执起身把房间的门反锁了,转头看到一个人从房间连着的露台上翻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
“操!”陆执一把揪住来人的领子,猛地把他按在墙上骂道,“妈那个逼的,你他妈怎么不死在外面啊?!”
阮修慕垂着眸,也不反抗,任由他发泄似的。
“你他妈别那副半死不活的逼样子,”陆执咬牙切齿道,“我叫你走,不是叫你一声不吭地走,迅速得跟死了似的谁他妈都联系不上你!”
“抱歉,”阮修慕低声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不能什么都靠你。”
陆执举起拳头就朝他门面挥过去,又在他面前堪堪停住,狠狠地放开他,骂了一句:“妈的!”
“坐吧,”陆执冷静了点儿,坐下来,“最近出了点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许沉……最近不太好。”
阮修慕的表情这才有了点变化,坐下来没有说话。
“许沉怀孕了,”陆执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怎么跟他说,“前两天他出了车祸,司机酒驾,不知道是不是阮贺干的,孩子还在,没太大事,就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忘记了一些事情……”
阮修慕的喉咙紧了紧,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问:“忘记了……什么?”
陆执长出了口气说:“忘记了你。”
阮修慕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青筋暴起,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医生说有机会是可以想起来的,所以多往好处想想,何况他身上还有你的终生标记呢,对吧?”
“他真的……”阮修慕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忘了我吗?”
陆执叹了口气,没说话。
阮修慕忽然站起来,陆执吓了一跳,问他:“你要干嘛?”
“我要去找他。”阮修慕说。
“你要去找谁?”陆执拉住他,“不管你要去找谁,你他妈都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没有我在他发热期怎么办?”阮修慕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他会难受的,他会哭的……”
“听我的,你冷静一点,现在阮贺的人肯定在监视着许沉,就等着你呢,”陆执按着他的肩膀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才真的会哭,明白?”
阮修慕无力地坐回去。
陆执叹了口气:“阮贺在到处找你,你现在也不应该回来的。”
“我想要你帮我查点事情,”阮修慕说,“有些事情我可能有些眉目了。”
陆执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什么事情?”
“让阮贺付出代价的事,”阮修慕双眼通红,带着赤裸裸的仇恨,“既然他不愿意跟我分,那就一分都别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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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护士小姐姐帮许沉拔了打完吊针的针头,给他贴了个创可贴上去。
许沉朝她笑了笑:“谢谢姐姐。”
“没事,”护士姐姐总会对长得漂亮的omega格外关照一些,又叮嘱道,“你下午还有检查,别忘记了。”
今天周六,许沉硬是吧许寂轰去上课了,让他下午放了学再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头上的绷带都拆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