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过门呢,就搞得人家保姆一样,”许沉一边拍着怀里的宝宝一边教育弟弟,“我不是不欢迎他来的意思,但你叫他别老是跑了,多麻烦啊。”
“我跟他说过,他说没事没事。”许寂说,“哥,你有没有想过,他经常来还有别的原因?”
许沉挑挑眉:“什么啊?”
“比如我。”许寂面无表情道。
许沉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恍然大悟。
如果没有温伶的话,许寂有的时候照顾他的确很不方便。
最近弟弟在跟着温伶学做饭,天赋比许沉好点儿,已经领悟了一些窍门了。
许沉觉得这样的生活也算是过得去,alpha的话……顺其自然吧。
满月的时候谢翊来看望了,还带了个小小的长命锁作为礼物。
“谢谢谢谢,”人家送的许沉总不能不收,“您破费了。”
“没事,小钱。”谢翊笑笑说。
“要喝什么饮料吗?有果汁和茶,”许沉问,“还是就喝水?”
“就喝水吧,别麻烦了。”
许沉端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谢翊说了声谢谢,问:“就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弟去上学了。”
“问出来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一直想问了,”谢翊摸了摸鼻子说,“你家里……就你和你弟两个人吗?”
“啊,是,”许沉顿了一下才说,“我爸妈前几年车祸去世了。”
“抱歉。”谢翊低声说。
“没事。”许沉笑了笑。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单独和alpha共处一室让许沉感觉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时间,就快要饭点了,弟弟应该快回来了。
弟弟回来了也很尴尬。
“也挺晚了,”谢翊似乎看出来了许沉的局促,说,“我晚上还有晚班,就不打扰了。”
“今天不方便,改天一定请你吃饭,”许沉起身把他送到门口说,“真的很感谢之前你的照顾。”
谢翊看得出他的眼里真的只有感谢,笑了笑,忽然问:“你的终生标记还在吗?”
许沉心里紧了紧,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答:“在。”
“我以为我表现得挺明显了,但你还没有反应,我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谢翊笑着,说得很慢,似乎是在给许沉思考的时间,“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喜欢你。”
眼前的alpha带着点压迫的意味,许沉退后几步,有些慌乱:“我……我有alpha了。”
“可是你的alpha呢?”
许沉哑口无言,只能答:“我不知道。”
“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都不在你身边,你还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谢翊步步紧逼地问道,“我不介意你以前有过alpha,也不介意你有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是她的爸爸,我可以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对待。”
许沉动了动嘴唇:“我……”
“只要你愿意。”谢翊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很好,很优秀,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自己的alpha不知道去哪儿了还带着一个孩子,”许沉垂眸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我配不上你。”
这时大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咔嚓声,许寂打开门,愣了一下:“谢医生来了?”
“抱歉。”许沉低声朝谢翊说了一句,又向许寂说:“小寂,谢医生刚好要走,你送他下去吧。”
“啊,好。”许寂没多问什么,点点头,“稍等一下,我放下东西。”
“把这个还给谢医生。”许沉跟着他走进房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小声在他耳边说。
许寂点点头,把小盒子放进口袋里,出去朝谢翊说:“谢医生,我送你。”
谢翊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许沉,朝他笑了笑说:“再见。”
许沉没说话,直到门关上,他才脱力般地退后几步靠着墙,仰着脖颈长长地出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谢医生,”许寂在口袋里抓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拿出盒子递过去,“谢谢你的心意,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们受不起。”
谢翊接过盒子,失笑道:“你哥真的是一个特别较真的人。”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的确不该收,”许寂抿了抿唇,朝他告别,“谢医生再见。”
“等等,”谢翊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冒昧问一句,你哥的alpha,是不是叫阮修慕?”
许寂皱了皱眉,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谢翊笑笑说:“我还知道他被他哥追杀了,跑国外去了,现在还不知在哪儿躲着不敢回来。”
阮家那些破事虽然大家不会在明面上说,但私底下提到都会津津乐道半天,说得亦真亦假。
“所以呢?”许寂冷了脸色,“你是什么人?到底想怎么样?”
“别那么紧张,弟弟。”谢翊抬手推了推眼镜,“我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至少我是站在你哥这边的。”
“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不要牵扯上我哥,”许寂情绪有点激动,“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他凭什么被牵扯进去?”
“不凭什么,命运就是这样,十有八九不如意,就算你愤愤不平,也不会改变什么。”谢翊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年都一腔热血得可爱,很轻地笑了一声,“我走了,你上去吧。”
许寂看着谢翊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小寂?”后面有个声音叫他,许寂转头,看到许沉抱着许愿从单元楼里出来。
“哥?”许寂回过神来,“你怎么下来了?”
“看你这么久没上来,就想下来找你,顺便出来透透气,家里太闷了。”许沉说,“怎么了?谢医生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事,”许寂朝他笑笑,“我陪你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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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修慕沿着海边慢慢地走着,嘴里叼着根烟,手中把玩这个金属的打火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这里是荷兰北部沿海的一个城市,他的外公曾在这里定居过,把房子留给了他。
这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有很蓝的海,风车和大片的郁金香花田。
从最开始的那种混沌的状态抽离出来需要一些时间,这些事来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力感。
但他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阮修慕抬手点燃了叼着的烟。
国外的烟没什么味道,不如国内的抽得上头,总是带着股薄荷味,一开始阮修慕抽得很不舒服,不过后来也习惯了。
阮修慕偏头看着远方,夕阳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那个地方。
如果要回去,必需先除掉阮贺。
这个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至于什么时候达到目的,他也不知道。
他要变得足够强大。
自身都难保的人能保护谁?
不知不觉阮修慕走进了一家商场,看到旁边卖珠宝的店,不由放慢了脚步。
“欢迎光临,”门口笑容甜美的柜台小姐姐招呼他,“先生可以随便看看。”
阮修慕走进去,在卖戒指的柜台前停下。
“先生是想给自己的omega买戒指吗?”柜台小姐姐笑着问。
“啊,”阮修慕顿了一下才说,“是。”
阮修慕看到一款铂金戒指,上面镶了碎钻,精致又不会太高调。
“先生是看中了这款吗?”柜台小姐姐很会看人脸色,拿出这款放到他面前给他看,“可以带自己的omega来试一下尺寸哦。”
“不用了,”阮修慕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啊,”柜台小姐姐被这个年轻帅气的alpha迷得神魂颠倒,不禁羡慕起那个好命的omega来,“您的omega真幸福。”
幸福吗?
大概是不怎么幸福的。
阮修慕走回家,院子里的玻璃花房还没做好,各种材料横七竖八地堆在院子里,显得乱糟糟的。
等做好了,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阮修慕自己给自己煎了块牛排吃,以前他从来没做过饭,现在做起来感觉也不会特别难,吃起来还不错。
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可以把饭做成那样。
阮修慕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
忽然门铃声响起,阮修慕起身看了一眼门外的监控,是他的邻居Jacob,正笑着朝镜头招手。
这位邻居是一个年龄不大的beta男生,十分热情好客,阮修慕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来拜访,看到自己的新邻居是中国人之后十分激动,用蹩脚的中文告诉他自己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并热烈邀请他来自己家吃饭。
阮修慕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今天是中国的春节,祝你新年快乐。”Jacob笑着把手中的一捧花递过去,“我也不知道春节该送什么礼物,这束花送给你,是我刚刚在院子里摘的。”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阮修慕接过,朝他笑了笑。
“我可以进去吗?”Jacob问。
阮修慕给他让开门,Jacob一边走进去一边问他:“春节不应该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过?”
“他们都在中国。”
“这样啊,”Jacob略带惋惜道,“那他们一定会很想念你的。”
“是吗?”阮修慕低低地说,不知道是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怎么不是?”Jacob很认真地反问道,“他们一定很爱你,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吧?”
家人……
一定要回去,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想,为了自己的家人。
阮修慕把人送走,打开电脑看了一眼邮箱。
有一封未读邮件。
阮修慕皱了皱眉,这个邮箱只有陆执一个人知道,有三道防火墙,几百个虚拟IP地址遍布全球,就算知道了这个邮箱,也没办法通过这个邮箱找出他在哪儿。
只有陆执会给他发邮件,发了邮件就肯定有什么事。
阮修慕点开一看,邮件是一个文档。
但发件人让他很意外。
上面写的名字是谢翊。
第五十章
三年后。
陆执坐在车的后座,手肘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食指一下一下地在侧脸上点着。
原来过了那么久了啊。
不一会儿车门就被司机打开,一个人坐进了他的旁边,朝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司机钻进驾驶座,汽车缓缓驶出上马路。
陆执侧头看旁边的人,打量好一会儿才说:“好久不见。”
三年来阮修慕好像变了好多,眼底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透。
以前他性格再怎么冷,也是能从他身上看出来少年的朝气的,但现在没有了,浑身上下只有冷。
“人总会变的。”阮修慕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来了,说,“你也变成熟了不少。”
“算了吧,”陆执啧了一声,“我还是做一个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二百五吧。”
两人都不擅长寒暄,沉默了好一会儿陆执才问:“东西都齐了吗?”
阮修慕低声应了一声。
他花了快三年的时间,掌握了一些公司内部值得信任的人脉,找出了阮贺非法洗钱和当年谋杀母亲的证据。
这些足够把阮贺拉下来了。
“现在去哪?”阮修慕问道。
“先吃个饭,”陆执说,“带你去见个你有必要见一面的人。”
阮修慕挑挑眉,隐约猜到了是谁。
即使谢翊帮过自己,阮修慕也实在对这个以前追过自己Omega的alpha提不起好感来。
“阮二少爷,久仰大名,”谢翊比两人先一步到包厢,看到两人进来起身朝阮修慕伸出手,笑道,“我是谢翊。”
阮修慕能看得出这人虽然表面笑得温文尔雅,眼底的心计深藏不露。
不过既然他们今天能在同一个饭局上,想必也不是什么温吞无害的角色。
“久仰大名不敢当,”阮修慕伸手与他握了握,“应该是我久仰您的大名。”
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平相处,对视的时候带笑的眼下都藏着刀锋。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先坐吧。”陆执在旁边轻咳一声。
服务员鱼贯而入上菜,等包厢的门重新关上,谢翊才开口道:“这次你回来,想必已经准备很充分了。”
阮修慕笑了笑:“还是有劳的出手相助,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也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没必要,就当是我送给你女儿的满月礼物,许沉不肯收,只好送到你这里来了。”谢翊知道那是欠他个人情的意思,夹着菜漫不经心地说,“而且就算我不帮你,以你的能力早晚也可以查出来,时间问题而已。”
陆执在旁边默默吃菜不吭声,心想这大型修罗场真他妈的精彩。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两三句话就把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崽子堵得干干净净。
“办完事之后快点去和他们团聚吧,许沉虽然不记得你了,但还在等你。”谢翊似乎是觉得像刚刚那样逗他很有意思,笑笑说,“你放心,以前我是喜欢过他,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后面的饭吃得还算是比较和谐正常。
最后是阮修慕付的钱,一板一眼地对谢翊说:“满月酒。”
谢翊愣了一下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失笑道:“你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