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就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不喜欢带小孩。
“我有点紧张,”许沉坐在副驾驶上,拉着安全带说,“真的不会有人欺负我吗?”
谁敢欺负你啊,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
阮修慕没敢说出来,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从会场外面都已经能看出这里有金碧辉煌,许沉看得目瞪口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虽然自己的老公很有钱,但有钱的社会他还是不懂。
陆执在门口等他们,和他们一起进去,一边走一边跟阮修慕说:“待会儿你先带着他转一圈,然后再来找我咱俩再去转。”
阮修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拉过旁边在欣赏墙壁上油画的许沉,揽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宝,待会儿再来看行吗?你要实在喜欢我给你买回去。”
一进会场许沉就能感受到有很多目光往他们这边看,问:“他们是不是在看我们?”
“对,你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大家都对你挺好奇的,”阮修慕说,“所以乖一点。”
许沉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阮修慕拿了一杯旁边服务生托盘上的香槟递给许沉,自己又拿了一杯。
“我能喝吗?”许沉问。
“现在先别喝,我跟人说话的时候要是有人朝你举杯你就象征性地抿一小口就行,”阮修慕说,“等应酬完你喝十杯都行。”
反正他就充当个花瓶在旁边微笑就行。
许沉拿出了自己这辈子温和有礼的微笑,自认为嘴角的弧度十分完美。
也忘记有多少人来搭过话了,反正许沉手里的那杯本来就只有一口的香槟是还没抿完。
他许沉是谁。
干一桶可乐桶都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男人。
喝酒什么时候那么憋屈过?
待会儿不干他一座香槟塔的。
第五十七章
(肯定都没看五十六章,快点回去看看有没有看)
许沉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看到了谢翊。
“哎,”许沉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阮修慕,朝那边抬抬下巴,“他也来了?”
阮修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谢翊轻嗤一声:“他来有什么奇怪的?”
许沉想了想,好像是没什么奇怪的。
“你左看右看看什么呢?”阮修慕凑到他耳边说,“我在你旁边不够你看的?”
许沉撇撇嘴:“我往哪里看你管得着么?”
这时谢翊也看到了两人,朝这边走过来。
阮修慕原本放下来的手又搂上了许沉的腰,不动声色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谢翊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挺久没见了。”
旁边的阮修慕没说话,许沉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
“干嘛敌意那么大,”谢翊笑吟吟地说,“信息素收着点儿,我不放信息素是因为你的Omega在这里。”
“一码归一码,”阮修慕说,“咱们公私分明。”
在谢翊这种老狐狸眼里阮修慕只是一个翅膀还没完全硬的小孩儿,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笑着对许沉说:“能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替你开心。”
“谢谢。”许沉继续硬着头皮说。
谢翊抬脚,与阮修慕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说:“待会儿可别放我鸽子,阮董。”
许沉听到了谢翊说的那句话,转头看了看,问:“放什么鸽子?”
“跟他约了谈生意。”阮修慕说。
许沉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了。
阮修慕带许沉来到旁边的休息区:“你先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那里有吃的你自己拿点儿吃,别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等我办完事就来,明白吗?”
许沉挺乖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长桌上摆了很多自助的蛋糕饼干之类的小甜点,但几乎好像都没人动,大家都很客气。
那敢情好,没人跟他抢了。
像这种小蛋糕外面蛋糕店一个怎么着也得卖二三十吧,想到这里许沉就不客气了,拿了个盘子装了满满一盘,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说是不起眼,但许沉一坐下来就能感觉到有很多道目光挺留在他身上。
但许沉不在意,拿着叉子哼哧哼哧吃了起来,吃出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脸可以不要,但好吃的不可以不吃。
况且还是阮修慕的脸。
上次是传阮董事长家的Omega在厨艺课上凭一己之力炸了两个锅,这次许沉都帮他们想好该传什么了,阮董事长带了个饭桶回家。
干完一盘,许沉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又起身去拿了一盘。
今天必须把本吃回来。
干吃蛋糕吃多了有点噎得慌,许沉一口一杯香槟喝得十分豪爽,就差一个人来跟他对吹了。
不仅是饭桶,还是酒鬼。
“呦,这不是阮太太吗?”一个女人在许沉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说。
许沉被她的称呼吓得差点一口酒喷她脸上,好一会儿才说:“叫我许沉就好。”
阮太太。
亏她叫得出来。
许沉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女人往这儿一坐,休息区的太太夫人们的目光几乎全看过来了,恨不得凑到他们跟前来听墙角。
近距离吃瓜谁不爱呢?
“许先生真是平易近人呢。”女人掩着嘴笑道。
“啊,”许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承认下来,“是。”
“许先生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一起上过厨艺课的啊,”女人又说,“我对许先生倒是记忆犹新呢,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先生这种把锅炸了还能这么淡定的人……”
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看似无心,其实故意把他丢人现眼的事情抖出来再丢人现眼一边。
好茶艺。
“哦!是你啊?”许沉看了她好一会儿,一拍手想起来了,“我对你也是记忆犹新呢,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穿皮草去做饭的人。”
旁边不知道有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人被他噎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表面微笑着转移了这个话题:“许先生真是好胃口啊,不像我顾虑那么多,吃多了又怕发胖消化不良什么的。”
“我年轻嘛,新陈代谢快,吃不胖的,而且我肠胃挺好的,”许沉打量了她一下,点点头道,“你嘛……是要注意点了。”
言下之意,你挺老的,肠胃还不太好。
女人:“……”
偏偏他说得还颇为诚恳,让人不知道怎样反驳。
女人算是彻底装不下去了,起身想走。
“走了啊?”许沉拿起旁边的香槟跟她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女人拿着酒杯,不知道自己是该干了还是该随意。
随意吧好像自己占了他便宜一样,干了就变成自己和他对吹了,很怪。
不仅是饭桶,酒鬼,还是个笑里藏刀的刺头。
阮董事长真是捡了个宝回来。
只要搞定了一个其他人就都会望而却步,许沉拿出手机点开了部动漫,一边吃一边看了起来。
旁边是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他一个人搁这儿岁月静好。
许沉吃得很开心,希望阮修慕可以多带他参加诸如此类可以蹭吃蹭喝的聚会。
阮修慕来的时候看到许沉在那儿一边看手机一边吃蛋糕,觉得这种场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很怪,唯独他不会。
他带许沉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在这种全是老狐狸说话隐晦不明的场合里,就要许沉这种又打直球又会怼人来破解。
在来的路上阮修慕已经略知一二了,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吃饱没?”阮修慕问。
许沉抬头看到是他,叉了一块小蛋糕递到他嘴边说:“你吃这个芝士蛋糕好好吃。”
阮修慕就着他的手吃了,说:“平时不见你买这种小蛋糕,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
“我喜欢啊,我可喜欢了,外面这一块要二三十呢,我舍不得啊,”许沉瞪大眼睛说,“今天我赚翻了,怎么着也吃了好几百了。”
“这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没钱。”
许沉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完,问:“要走了吗?”
“嗯,差不多了。”
许沉仰头把手边的香槟一饮而尽当做漱口了,起身说:“走吧。”
阮修慕哭笑不得道:“你喝了多少?别喝醉了。”
“哈!”许沉颇为不屑,“这他妈喝起来跟水似的,灌醉谁啊?糊弄人的吧。”
两人多少都喝了点酒,是司机来接他们回家的。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跟你搭话?”阮修慕问。
“哈,你是不知道,”说到这个许沉就来劲了,跟他说起今天晚上的光荣战绩,“有个女的一来就说对我印象深刻,说她第一次看见做饭把锅炸了还能这么淡定自若的人。”
阮修慕笑得停不下来。
“我心想这不就是在内涵我做饭的时候把锅炸了吗,我就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还穿着皮草去做饭的人。”
许沉说得绘声绘色,十分有讲单口相声的潜质。
今天晚上许沉算是一战成名了。
第五十八章
最近许愿开始学认字,教得许沉身心俱疲,怒火中烧。
许愿好的不像,在这方面就像到了许沉的,没有一点读书的天赋。
“人,”许沉拿着识字卡片教她,“坏人的人。”
许愿鹦鹉学舌似的跟他念:“人,坏人的人。”
许沉翻了下一张,问:“这个是什么?昨天教过的。”
许愿想了想,说:“不知道。”
“爸,爸爸的爸。”许沉说。
许愿跟着他念了一遍,又问:“阿爸的爸也是这个爸吗?”
“对,”许沉点点头,又翻回前一个人字,“这个是什么?”
许愿想了好一会儿,非常诚恳地说:“不知道。”
血压开始上升了。
十秒前才教过她,十秒后就忘了。
“人,”许沉耐着性子又教了一遍,“坏人的人。”
许沉又翻回那张爸去:“这个呢?”
许愿继续说:“不知道。”
许沉捏了捏鼻梁,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上面不是有拼音吗?自己拼。”
许愿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这个读什么?”许沉指着问她。
“b。”许愿答。
“这个呢?”
“a。”
“那拼起来怎么拼?”
许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ab阿波?”
许沉:“……?”
“什么啊?”许沉愣是给气笑了,“你拼音学哪儿去了?还有这样拼拼音的啊?!”
许愿低下头,还挺委屈。
“ba爸还要我教你拼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读什么书,”许沉叹了口气,扶额道,“许愿我看你也别读书了,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许愿开始掉眼泪了,带着哭腔说:“ba爸。”
许沉又翻回前面的人去:“这个读什么?”
许愿吸了吸鼻子说:“不知道。”
“人啊!”许沉耐心告罄,把桌子拍得嘭嘭响,“一个人,就一撇一捺,我还要怎么教你?有那么难吗?!啊?”
许沉感觉自己要被她气得提前更年期。
许沉的声音力透墙壁,在楼上刚开完视频会议的阮修慕闻声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怎么了?”阮修慕走过来问。
许愿看到阮修慕来,哇地一声就哭出声来了。
“你哭个屁!”许沉瞪着她说,“我还没哭呢!”
“别激动别激动,”阮修慕两边都惹不起,在中间当和事佬,“好好说好好说。”
“一个人一个爸,认了一个星期了,现在还不会,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说。”许沉拍着桌子说,“你来好吧,你高材生,我高中都没读完没那个本事教她。”
许愿哭得一抽一抽地,阮修慕把她抱起来,拿纸给她擦眼泪,哄道:“好好好不哭了,阿爸教你你要好好学啊。”
“要不然你来教,要不然你别来,”许沉指着阮修慕说,“就你会惯着他,你一来就哭,天天一写作业一认字就哭,等以后怎么办?以后读小学读中学了怎么办?啊?!”
“好好好,我来教我来教,”阮修慕哄完小的哄大的,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推上楼去,“你去休息,别气坏了啊。”
终于有比带娃更让人崩溃的事情了。
教娃写作业。
许沉去房间换了个衣服,出门买菜去了。
晚上许寂和温伶要来,许沉想着好不容易来吃一次饭自己总要动动手,奈何力不从心,衡量了多方面的利弊后决定吃火锅。
菜他总会洗。
把火锅底料丢进锅里煮他也会。
锅总不会这就炸了吧。
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温伶在客厅陪许愿拼乐高,许寂过来接过许沉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十分敏锐地问:“你要做饭啊哥?”
“不做,”许沉面无表情道,“吃生的。”
许寂啧了一声:“我说真的。”
“吃火锅!”许沉说,“烦死了,做个饭给你吃还挑三拣四了,有的你吃就不错了!”
许寂这才放心,转身把购物袋放到厨房里去。
“回来了呀哥,”温伶朝他笑笑,又对许愿说,“小愿,阿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