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扣着顾寄青的腰,用力得已经在衣物上抓出褶皱。
顾寄青感受到他的抗拒,以为他是不能接受这样单纯的生理发泄的性行为。
于是一边无意识地搂紧周辞白的脖子,一边用因为情欲而喑哑的嗓子轻声讲着:“这样的药肯定是国外带回来的,国外不好解决,但是如果不解决,肯定会伤害身体,裴一鸣给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很健康,而且他单身,也算年轻帅气,对我也有好感,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顾寄青的语气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是极致温和的冷静。
好像这一切根本都不重要。
他也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情绪失控。
可是这凭什么不重要?
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天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开车逛到了Free来,如果不是刚刚好踩上了点,那顾寄青可能就已经在别人怀里这样,看着别人,抱着别人,用最温柔慵懒的声音低低叫着别人的名字。
周辞白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种类似于嫉妒的情绪和偏执的独占欲给逼疯了。
他就在顾寄青跟前,抱着顾寄青的是他,陪着顾寄青的是他,顾寄青喜欢的也是他,那凭什么最后帮忙的却成了裴一鸣?!
“顾寄青,你是觉得我是不够年轻不够帅还是不够干净?”周辞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么一句。
而已经在周辞白的怀里被他的体温蒸腾得备受情欲折磨的顾寄青,听到这话,搂着他的脖子,有些不解地抬起了眼尾。
周辞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很年轻也足够帅并且也很干净。
自己现在也很想要他。
“可是难道不是因为你不行?”
顾寄青抬起眼尾的那时候,漆黑的眸子泛起了雾气,透着最单纯的不解。
恰有雪花吻上了他泛红的眼尾,旋即化开,给泪痣浸上一层温润的雪光,连带着那种莫名的挑衅般的茫然,在夜色里像是罂粟在最温柔地蛊惑。
而他的手还勾着周辞白的脖子,带着滚烫的肌肤相贴。
于是周辞白终于忍无可忍,他紧紧摁住顾寄青的腰,咬着牙问道:“顾寄青,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第20章
还能凭什么。
顾寄青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涣散支离,只能凭借最后的理智,勾住周辞白的脖子,哑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周辞白身形微顿。
顾寄青并没有意外,他贪恋着周辞白身上那种风雪的凉意,紧紧抱着他,说出的话却依旧是疏离又温和的平静:“你看,你不能接受和男人拥抱接吻,但是我现在又确实很难受,所以裴一鸣他……唔……”
顾寄青剩下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裹挟着北方冬夜风雪味道的炽热又笨拙的吻以一种接近凶狠的姿态蛮横地堵了回去。
他感受到原本搂着他的那只手像是有宣泄不完的情绪,用力得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去,吻也强势得不容抗拒的,以至于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而吻着他的人,则把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身下,不由分说地掠夺着他最后的思考能力。
周辞白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像是疯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和男人拥抱亲吻甚至做一些更荒唐的事,因为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一幕。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接受顾寄青和别的男人拥抱亲吻做到最后一步。
甚至只要想一想,就嫉妒得发狂。
因为他见识过顾寄青的懵懂的欲望,见识过顾寄青在他身下天真的媚意,也见识过顾寄青几乎每一寸都长在他审美上的美好的身体。
更何况这个人还喜欢他。
他喜欢他,那他凭什么和别人做那样的事。
因此在顾寄青冷静地说出裴一鸣的那一刻,周辞白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打破顾寄青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维系着的温和的冷静,他想看他失控,想看他和自己一样,变成一个会被情绪和冲动支配的低劣又真实的人。
然后他就吻了下去。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接近疯狂。
顾寄青也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气息可以这么炽热,炽热得仿佛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控制和冷静,也仿佛能让一汪平静了很久的寒潭终于起了波澜,不至于让他消磨在那些平静而无谓的温柔里。
他想这或许是能拯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许久之后,他在即将溺毙之际,搂紧周辞白的脖子,微喘着气,说:“周辞白,你带我回酒店吧。”
·
顾寄青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风雪似乎都已经停了,只有冬日大好的晴光经过雪面反射后变成白茫茫一片,透过落地窗的白纱前,落了一室。
顾寄青不喜欢晴天,除了冬日的晴天。
所以他心情还算不错地翻了个身,然后身上就扯起了撕裂般的疼。
昨夜疯狂的记忆袭来,他闭上眼,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应该在第一次就找一个大型犬。
还是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大型犬。
两个都是第一次的人撞到一块,最后受罪的自然是他。
或者说这哪里是什么大型犬,这简直就是一匹狼。
平日里看着纯情害羞得不行,结果骨子里和长相一样,充满了喜欢掠夺的攻击性。
不仅攻击性强,力气还大,而且体力出奇的惊人。
顾寄青昨晚某一个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会因为体力跟不上对方而昏死过去。
准确说,他后来的确也算是昏过去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身上竟然每一处地方很干净清爽,应该是被人认真仔细地清理过,所以只是有些疼而已,不至于因为没处理好而发烧腹泻。
对于这一点,顾寄青对周辞白倒是很满意。
但是周辞白一个没有过任何经验的直男,怎么会做这些。
顾寄青想着,酒店房门就被刷开了。
他掀开眼睑,正好和门口拎着两个大袋子的周辞白来了个毫无阻碍的对视。
“……”
尴尬的对视。
周辞白迅速红了点耳朵,飞快避开视线:“那个,我出去给你买了点粥,顺便回宿舍给你拿了些换洗衣服。”
想到昨天晚上被糟蹋得几乎不能穿了的衣服,顾寄青温声道:“谢谢。”
然后又问:“昨天是你帮我清理的吗。”
他问话的语气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暧昧狎昵,但因为嗓音哑得厉害,让周辞白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几乎是偏执地想要让顾寄青哭出来的过分行为。
他心虚地垂下眼睫,“嗯”了一声,顿了顿,又低声道:“因为我是看百度说,如果那个不清理干净,对身体不好,所以才……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说完,垂在身侧的指节就紧紧攥起,唇角也抿成直线,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犯了什么错的大男孩。
但明明周辞白什么也没做错,反而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竟然没有拒绝对方的帮助,实在是太过于放纵自己的感受和需求了。
顾寄青想到周辞白一边认真查着百度,一边小心翼翼又笨拙给自己清理的画面,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可爱完后又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因为觉得这太为难一个恐同直男了。
于是他把嗓音调整到一种谈判时候的温和状态,轻声开了口:“昨天晚上的事……”
话音未落,周辞白就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瞬间绷紧了身子,指节捏得发红,耳朵的血色也像是快滴出来了。
顾寄青突然觉得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袍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着这话的姿态,有点像一个玷污了良家妇男的浪荡子。
他微顿,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再给周辞白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
而还没等他思考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是尹兰。
顾寄青说:“我去浴室接个电话。”
然后拿着手机下了床。
结果脚刚一沾地,腿就直接一软。
周辞白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顾寄青刚刚好就被他圈在了怀里。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顾寄青睡衣领口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浅红色印记就径直撞入了周辞白的眼帘,昭示着他昨晚的荒唐罪行。
周辞白扶着顾寄青的手一紧,刚想开口说什么,顾寄青就已经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他,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自己进入了浴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周辞白忍不住坐在床边坐下,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心里低低骂了一句自己。
昨天晚上顾寄青是被下了药,但他意识是清醒的。
明明还有其他的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怎么就选择了这种最荒唐最不可思议最难以处理的方式呢?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完全不怪顾寄青,因为当时疯狂想要让顾寄青失控的是他,最后做出这种让生理欲望战胜了理智的低劣选择的也是他。
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为什么做了那样的选择。
是单纯的源于男人劣根性的性冲动还是因为他喜欢顾寄青?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他觉得很荒谬。
他是个直男。
他有喜欢的女生。
他很清楚自己当时对那个女孩的喜欢绝对不是年少冲动和记忆滤镜,而是一个少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真的遇上了他喜欢的人。
所以他怎么能在心里还装着别人的时候就和顾寄青发生关系了呢?
他这样和那些三心二意对待感情极度不负责任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被顾寄青吸引了。
不是因为顾寄青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自己需要抒解。
因为从高中开始,追求他的男男女女都不算少,其中不乏优秀的温柔的主动的漂亮的,甚至连眼角有泪痣的都有两三个,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感觉,只是笃定地知道他就是要等到那个女生出现。
所以他确定自己不是因为被一个优秀的人追求了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欲念。
而是因为他和顾寄青相处时,感受到了某种和当时那个女生相似的特质。
那种温柔冷静又理性的包容,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独的破碎感,还有那种总是在一个抬眸间就让他怦然心动的惊艳,都满足了他所有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以及他骨子里英雄主义的保护欲。
除了顾寄青和那个女孩,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带给过他这种感觉。
所以难道他是喜欢顾寄青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辞白心里重重一跳,还没来得及自我否认,浴室门就开了。
周辞白立马条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来,双手紧贴身侧,站得笔直,紧张地看着顾寄青,像是犯错的狗狗在等待着主人的宣判。
顾寄青拉开浴室门的手稍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担心周辞白下一秒就会说出“我要对你负责”这样的话。
但周辞白恐同,就算恐同治好了,他也还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非她不娶的女生,是个毫无疑问的直男。
所以怎么可能对他负责。
而且他也不需要负责。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双方来说,都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意外而已。
不过以他对周辞白的了解,对方过于强烈的道德感和过于忠贞的爱情观,肯定会让他产生某种完全不必要的负罪感和责任心。
于是顾寄青稍顿之后,轻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剩下的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
他因为昨天晚上体力消耗过度,身上还有些疼,就想早点解决了这件事情,让周辞白离开,他再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周辞白却听得心里一紧。
顾寄青怎么这时候了还在替他着想?
这个人是不是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只会自己承受,绝对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或者让别人帮忙分担?
而且百度上也说了,第一次做了那种事情后,很有可能会发烧腹痛,他怎么可能把顾寄青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
周辞白尽力答得低沉稳重,试图给顾寄青一种他很可靠的感觉。
顾寄青却微顿。
他觉得周辞白就算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先走。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有点不太礼貌。
而且周辞白可能是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顾寄青就又认真地看着他温声说道:“对于昨天晚上不愉快的经历,我很抱歉,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补偿,比如搬出宿舍,或者断绝联系,以后完全当成陌生人,再也不接触,我都可以。”
他以为自己提出的解决方案已经足够有诚意。
周辞白心里却一下冒出一团无名的火。
他什么时候说过昨天晚上的经历不愉快了?
还是顾寄青自己觉得昨天晚上的经历不愉快?
但就算不愉快,他这才是第一次,以后又不是没有改进的空间,怎么就至于要搬宿舍和删联系方式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顾寄青的手机就又响了。
这次是裴一鸣的电话。
周辞白看见来电显示上的这三个字,直接面色一沉。
顾寄青则没在意。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裴一鸣一如既往理智有分寸的声音:“喂,寄青,醒了吗?昨天我去酒吧找你,他们说周辞白把你带走了,我打电话也是他接的,觉得他应该挺靠谱的,就没报警,你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