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叹口气,半蹲下和秦惜萱视线持平,看着她的眼睛说:“萱萱,我不是你小婶婶,我和你小叔叔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你这样喊我,对我,对你小叔叔都不好,以后千万别乱喊了,知道不!”
秦惜宣疑惑地看着江焕,她不太理解江焕意思里的不好,只知道自己每次这样叫的时候,小叔叔很开心。
她想她的小叔叔开心。
可江焕的目光十分认真,认真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这样叫。
小小年纪的秦惜萱却要承受要的不该懂的道理,她小脸纠成一团地看着江焕,心想:如果是妈妈来就好了。
“江焕,你好啊。”
秦惜萱刚想到妈妈,妈妈就出现了,秦惜萱跑到她面前抱住她喊:“妈妈。”
江焕抬起头,就看见秦惜萱扑向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漂亮的女人,女人用手抚摸着秦惜萱的头,细一看,两人的眉目之间非常相似。
女人含笑地看着江焕,自我介绍道:“我是阿岩的堂嫂,宣妤,这位是阿岩的堂哥,秦沛文。”
江焕看向女人身边的秦沛文,这人和秦岩有五分相似,比起秦岩也多了几分儒雅,他笑眯眯看着江焕打招呼:“你好。”
“你,你们好。”江焕站起身回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秦沛文看他时,有一种看弟媳的感觉。
能有这种错觉,江焕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妈妈,妈妈,”秦惜萱打破三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尴尬,“小婶婶说,如果叫他小婶婶会对小叔叔不好,为什么会不好啊,可是每次这样叫,萱萱看见小叔叔很开心呀!”
宣妤和秦沛文听完后,同时笑着看向江焕,江焕脸一红。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尴尬局面,不由地偷偷环视四周,希望秦岩能来带走他的家人。
可惜他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秦岩的身影。
江焕羞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江焕也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抠着自己的指甲,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宣妤笑了笑,低头看着女儿,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因为小婶婶是男孩子,而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小婶婶应该是由女孩子来做的 ”
秦惜萱依旧不解:“啊,那为什么我的小婶婶会是男孩子。”
“因为,小叔叔喜欢的,想娶的人是男孩子,所以萱萱的小婶婶是男孩子。”宣妤解释。
“可是,可是,”秦惜萱继续问,“为什么小叔叔喜欢男孩子呢?”
“萱萱,”宣妤说:“不是小叔叔喜欢男孩子,是小叔叔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男孩子。而且只有性别才有男女之分,爱情是没有的。”
不是小叔叔喜欢男孩子,是小叔叔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男孩子。
只有性别才有男女之分,爱情是没有的。
这两句话生生刺进江焕心里,甚至刺得他想哭。
而站在一旁的秦沛文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神色之间还有些赞同宣妤的话。
紧接着,江焕又听见宣妤说:“所以啊,以后我们萱萱喜欢的那个人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爸爸妈妈都不会反对,只要我们萱萱是真心爱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伤害我们萱萱就可以了。”
开明的教育让江焕又想到第一次见到秦妈妈的场景,歇斯底里的哭泣,怨恨的眼神,都能看出他们对这种感情的不齿。
如今的秦家人不仅不反对,甚至公开表示接受,能让家人从厌恶到接受,可想而知秦岩在中间的付出。
然而只有他,一直在退缩,不敢去面对这份感情。
*
处理完小家伙的为什么,宣妤将目光看向这位弟媳。
她走到江焕身边,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假意问:“啊,小焕,你是不是喝醉了呀?看你脸这么红。”
其实宣妤的话转换得非常刻意,只是江焕的大脑还沉浸在宣妤刚才的话里,下意识点点头。
点完后他才发现不对,便摇头,摇完他又发现自己没有想好怎么样回答,只能再次点点头。
宣妤忽略掉这一切,继续说:“这家酒店除了这个空中餐厅外,还有一个空中花园,那里有很多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奇花异草,你可以去那边逛逛,醒醒酒。”
江焕也正想出去,点点头后,连忙和宣妤道谢。
宣妤却摆摆手,让他别这么客气,说完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叫上秦沛文带着秦惜萱离开。
江焕看着一家三口携手离去,思绪混乱地把手中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喝完,又拉着一位服务员问了空中花园的具体位置后,独自走了出去。
走出宴会厅,一切的喧嚣被阻拦开,江焕瞬间感觉一阵轻松。
他按照服务员的指路,往空中花园的方向走去,路过一片人工小树林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秦岩哥,”一道女声从树林里传出来,“我……我……我喜欢你好久了,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
所以这就是宣妤的目的吗?
江焕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有人给秦岩告白,学生时代时,秦岩就因为长相出众时常被女生告白,不过因为有他,秦岩会拒绝所有给他告白的女生。
现在呢,秦岩没有了他,也会拒绝这些人吗?
好奇心成功叫停了江焕的脚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偷偷开始听起墙角。
可惜,不远处的灯光却将他出卖。
秦岩的余光扫到草丛后面的影子,脑海浮现出江焕的身影,他有很强烈的感觉,这个影子就是江焕的。
女孩见他不说话,以为秦岩是在认真思考她的告白,有些欣喜的追问:“秦岩哥,可以吗?”
秦岩回过神,抱歉道:“刘小姐,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祝你以后也可以遇到你喜欢且喜欢你的人。”
女孩微红眼眶看着秦岩,有些慌张地抓住秦岩的衣角,声音里也多了些哭腔说:“不会了,我这辈子不会喜欢任何人了,我只喜欢秦岩哥你。”
只有不谙世事的人才会遇见一个有好感的人,就用一辈子不再喜欢任何人这种誓言去表示自己爱情,殊不知真正的爱情是历尽酸甜苦辣后,依旧选择最初的那个人。
秦岩用力扯开女孩抓住他依旧的手说:“刘小姐,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是我想用一辈子去喜欢的人,所以,对不起。”
女孩的初恋以对方的拒绝而告终,她伤心的大哭起来,秦岩递给她一张纸巾,又安慰几句后转身离开。
路过草丛旁的那棵树时,秦岩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这里偷听的人不知何时离去,但他总感觉是江焕。
江焕听见那番算是对自己的隔空告白后落荒而逃,有时候这种真诚的情话听多,他会越来越想不顾一切。
所以,不能再听了,他快控制不住理智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江焕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空中花园,同时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有钱人看的花园。
遍地的奇花异草,如萤火虫一般在空中飞舞的小东西,让人仿佛身处仙境。
观赏的一会儿,因为不理解品种,江焕也有些兴致缺缺起来。
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比起这里,他更不喜欢那种氛围,便决定掏出手机来查查这些花叫什么,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欲。
第一株,是一个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的花,上面的白色像奶油一样,下面是粉红色的花瓣包裹着奶油,特别像个冰淇淋,江焕用手机查出来的学名——冰淇淋郁金香。
江焕看完,额头上爬过丝丝黑线,现在取名这么随意的吗???
正当他准备查下一株紫色长得像铃铛的一样的小花时,秦妈妈的声音在声后响起。
“小焕。”
江焕回过头,起身喊道:“阿姨。”
秦妈妈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看着江焕刚才的花说:“是在赏花吗?”
收起手机,江焕摸了摸后脑勺说:“只是看了看,这里很多花我都不认识。”
“这株叫波斯贝母,”秦妈妈看着江焕先前想查询的那株花说:“我还记得这个是以前有一个植物学家来我们酒店住,带来的特殊品种。”
“不过有一次不小心被岩岩看见了,他十分喜欢,吵着闹着要这株花,我们就去求那位植物学家,人家听说后,没有拒绝,但是提出了一些特别无理的要求。”
“那时,我们都以为岩岩听到这种要求会死了这颗心,没想到这孩子铁了心要这株花,硬是完成了那些要求,植物学家也不好对一个小孩言而无信,便把这株花送给了岩岩,岩岩不愿假手与他人,经常亲自来照顾这株花,给它浇水,直到后来出国,他心心念念不下,亲自请专业人士来照顾。”
秦妈妈轻声叹息一声,继续说:“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认准了的事情,不管多苦多难,他都会坚持下去,谁都劝不了。”
身后的江焕双手握拳垂于两侧,低头看着那株波斯贝母。
是啊,这个人就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不管前方如何,他都会坚持下去,直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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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以后晚上发吧,感觉看得人多一些,哈哈哈
第19章 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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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陪我走走吗?”秦妈妈转身看着江焕。
江焕点点头,与秦妈妈漫步在这奇花异草之中。
两人走在花丛里的小路上,空中类似萤火虫一样的小东西从眼前飞来飞去,不细看的话,真的就像萤火虫一样。
“小焕,你,恨过我吗?”
秦妈妈的问题让江焕微怔,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种问题了。
他不知秦妈妈和江母为什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也不知他们俩问这个问题所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样。
不过他知道,他的答案是一样的。
“不恨。”
这就是江焕的回答。
就像他无法恨江母一样,因为他们都是选择了从自己的角度去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对秦妈妈也无法生恨。
爱这种东西,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因为太爱而形成了枷锁。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秦妈妈叹口气道;“很久以前,我也问过岩岩这种问题,你知道他怎么样回答的吗?”
“?”江焕侧头好奇地看着秦妈妈。
“他……”秦妈妈回忆里带点苦涩说:“他说他恨死我们了。”
七年前,当秦妈妈得知秦岩因为自杀被送去医院,而她坐了10多个小时的飞机赶到医院,看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岩时,痛哭起来。
病床上的秦岩不肯看她一眼,秦妈妈哭着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最后问秦岩恨不恨他。
她还记得当时的秦岩背对着她,语气毫无感情说:“恨,我恨死了你们,可那又怎么样,比起恨你们,我更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他,去保护我们的感情,我最恨的,是我自己而已。”
后来,病床上的男孩长大了,开始拼了命地去学习,去挣开架在他身上的枷锁,直到他有了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能力,才再次回到喜欢的人的身边。
“小焕,”秦妈妈轻唤,“阿姨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焕答:“嗯。”
“你还喜欢岩岩吗?”
问完,秦妈妈眼神里带着一半期待一半害怕地看着江焕,江焕看着不远处的亭子,双唇紧闭。
由于他的沉默,秦妈妈以为是自己太过失礼,急忙道歉:“小焕,不好意思,是阿姨太过突兀,如果……”
“喜欢。”
我很喜欢他,甚至超过自己。
酒精微醺上头,丝丝晚风吹得江焕大脑放空,此刻他不想在骗自己了,喜欢就是喜欢,他骗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喜欢。
得到这个回答,秦妈妈既欣慰又心疼,欣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单向喜欢的那方,他的坚持终究是有回应的。
心疼则是江焕回答时语气中那丝被压抑住的无奈,这孩子,可能在很多方面比秦岩爱得更难,更辛苦。
这终究是一份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感情,那就让作为母亲的她去抵抗这些所谓的世俗吧,她希望她的儿子余生幸福且快乐。
想通这些后,秦妈妈打算把自己助攻的身份发挥出来,她喃喃道:“如果是岩岩可以亲耳听到你的回答该多好,这孩子当初为了你,真的是命都可以不要,你看见过他手腕的疤吗?”
“?”江焕满眼疑问,这个他还真没有注意过,或者说每次秦岩看见他,都会刻意去隐藏这道疤。
“啊,你不知道吗?”秦妈妈做出夸张懊悔的模样,“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岩岩又敢怪我多嘴了。”
这一家都是戏精吧!
江焕有些无语,秦妈妈的表演实在太刻意了,算了算了,反正他也好奇秦岩的事情,接话问:“阿姨,您说吧,就当是我好奇吧!”
“那这是你让我说的啊,到时候岩岩问起来,你要帮我掩护。”秦妈妈看着江焕,江焕纠结地注视了秦妈妈一会,点点头。
等到江焕同意,秦妈妈才松口气,继续说:“就是,那时我们把秦岩送出国时,刚好听说那边有一个十分出名的戒同所……”
戒同所三个字一出,江焕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这个地方他没有去过,但是听说过,魔鬼式的管理,令人呕吐的折磨手法,甚至前几年还有新闻爆出不少孩子在里面受不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