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有了。
他看到了许言发的信息,呼吸刹那间停滞,手机僵硬在手机界面上,微微有些颤抖。
许言说了什么?
他在说想他!
他的许言在说想他!
常庚简直要原地发疯了,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得亏安全带把他死死地绑在座位上,没能得逞。
恢复呼吸后,他看了看许言发信息的时间,信息应该是他在航班上的时候发过来的。
常庚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快半夜一点。
他压抑住想马上给许言拨电话的强烈意愿,不停地看手机地图上显示的路程剩余时间,恨不得开个飞机快点飞回去市区,他想马上见到他。
在车上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常庚顾不了什么礼貌风度,都见鬼去吧。第一个冲下车,把行李箱拖了出来,连停车场的车都不敢拿,只能在路上打车,他怕自己开车的话会忍不住飙车。
他让的士司机把他送到许言住的小区。
这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半。小区安安静静的,常庚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来到许言家门口,他做了好几组深呼吸,迫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按下门铃。
许言在睡梦中被门铃声吵醒,用被子把头蒙住,想隔绝吵闹的声音。
可是那阵该死的铃声锲而不舍,无奈,只好爬起来,抓抓头发,趿着拖鞋去开门。
迷迷糊糊,他连灯都没开,猫眼也没看,直接开了锁。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楼道的路灯光刚透进来一些,就有人用大力推开门,把许言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接着,这个人从打开的大门冲了进来,一起进来的好像还有个行李箱。
因为楼道的灯光刺得眼睛睁不开,许言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人抓住肩膀,按在墙壁上,手掌托住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个披着寒气的身体贴了过来,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许言马上清醒过来。
这个人太熟悉了,是常庚。
常庚就这么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便离开,脸贴着脸这么站着,胸膛一起一伏压制着喷薄欲出的情/欲。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犹如吹了一声号角,常庚把许言抱了起来,整个身体贴了过去,让许言背靠着墙壁,双脚离地后,嘴唇吻了上去。
炙热霸道的吻,诉说着常庚压抑许久的思念、刻入心扉的爱恋,更带着收到许言反馈后的强烈喜悦。
常庚吻得充满了控制欲,不似雪地那次纯情,甚至算得上粗暴。他完全支配了许言的口腔,打开,深入,触及口腔中所有的敏感点。
许言被吻得发抖,不知今夕何夕。
正吻到兴头上,常庚突然停了下来,头埋在许言肩窝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温热的呼吸喷到许言的脖子上,让他本来就战栗的身体更是抖了抖。
许言被抵在墙壁上不太舒服,动了动身子想下来,没想到常庚把他更用力地往墙上挤了挤,沙哑的声音从脖颈附近传出来:“别动!”
许言僵在当场,不敢再动。
常庚像是从许言身上吸收能量似的在他脖子上使劲吸了几口,终于抬起头,放开他,让许言重新站回地面。
常庚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许言有些怯生生地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这半醒不醒的模样让常庚忍不住想笑。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半夜两点,虽然很无奈,但他还是走过去把许言拉起来:“去睡觉!别在这坐着,明天还要上班。快点去。”
许言眨着眼睛看他:“那你呢?”
常庚牵着他回了卧室,按到在床上,盖好被子,站在床前弯着腰摸摸他的额头,温柔地说:“睡吧。我要去洗个澡,飞了一天,脏兮兮的。”
许言还是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没说话。
常庚笑着亲亲他的额头,说:“我洗完就过来啊。”
许言这才乖乖地闭上眼睛。
常庚轻轻地关上门,从行李箱里找了衣服便进洗手间洗澡去了。
他站在喷头下,任由热水流遍全身,身体的燥热已经下去,现在倒有些后怕。刚刚幸好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放任情/欲狂奔,在没有搞清楚许言的状况之前,他不敢高歌猛进,生怕雪地里失控的情形再次发生。
洗完澡,吹干头发,从冰箱里找了牛奶热了喝完。想想许言应该已经睡着,才悄悄地打开卧室门进去,掀开被子躺上去。
刚刚躺好没一会,许是常庚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身边睡着的人像是闻着味就过来,钻到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接着睡。
常庚勾勾嘴角,抱着人,安心地睡下了。
清梦被扰,三更半夜做些脸红心跳的事,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早上被闹钟吵醒后,两个人都觉得头疼欲裂,许言扒着常庚不放,想接着睡。
常庚因为时差,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恨不得把闹钟给砸了。
赖床赖了好一会,许言不情不愿地起来。常庚也想跟着起来,被许言按住,说他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晚上等他下班回来一起吃饭。
并不是第一次让人在家里等自己回来,这次许言却微微有些脸红。
常庚捏了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放他出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少寻看着对面的许言,实在是忍不住敲了敲他的碗,问:“哎哎哎,笑什么,只顾着笑,连饭都不吃啦?捡着钱啦?”
许言收敛住表情,问:“我笑了吗?”
莫少寻指着自己的脸说:“嘴角都咧到这了,你说笑了没?”
许言抿着嘴,脸上的笑意没藏住,低下头猛吃饭。
下班回到家,鞋才刚刚脱下来,常庚就把人抱住来了个长长的吻,许言感觉自己嘴里的空气都要被人吸光了,停下来后气喘吁吁的。
许言在厨房做饭,常庚站在旁边边打下手边聊天。聊着聊着吻了起来。
这应该是许言做的效率最低的一顿饭了。
吃完饭,常庚站在洗碗池旁洗碗,许言在身后看了一会,上前搂住他的腰,之前求而不得的事,终于实现了。他把头埋在常庚的背上,低声笑着。
洗好碗,常庚拉着许言出去散步,说在家里睡了一天,骨头都疼,要出去吹吹风。
走在路上,看着路灯拉长的影子,常庚觉得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居然过出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回家前,到楼下便利店买点面包,解决明天的早餐问题。
站在收银台准备给钱的时候,他看着柜台下发摆着一排的小盒子,视线停留了两秒钟。许言拿了几盒牛奶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脸刷的就红了。
常庚发觉他来到身后,转身来接他手上的东西,看到一张红扑扑的脸,笑了笑:“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许言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小盒子,低下头咬咬嘴唇。
常庚划拉了几下他的刘海:“没有就走吧。”
买完单推门出去,许言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意义不明。
常庚暗暗发笑,把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整个抓住,往口袋里一塞:“走啦。”走了两步接着才说,“不要怕,慢慢来。”
第70章 咨询
许言坐在地毯上,头搭在常庚大腿,让常公子给他吹头发。
自从上次给许言吹过头发后,常庚就特别享受这种感觉,软软的头发划过指尖,就好像划过心尖,心里一阵舒坦。
许言看着地毯,手在揪着地毯上的毛,揪出来一根就换另一根。
常庚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明天得去买张新的地毯了。快秃了”
许言抬起头看他,常庚关掉吹风机,捏捏他的鼻子说:“走吧,去睡觉。昨晚没睡好,今天早点睡。”
许言耷拉着脑袋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常庚没管他,站起身把吹风机放回原处,又去刷了个牙。
回来后抱着手臂看了地毯上的人一眼,接着扎了个马步,一弯腰使劲,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许言被吓了一跳,抓紧常庚的衣服,睁大眼睛看他。
常庚把人放在床上,摸着他的脸说:“别想太多,睡吧。”
关上灯,盖好被子,常庚从身后把人搂住,带到自己怀里,声音低低沉沉的:“我知道,你害怕。我们不着急,慢慢来,好吗?”
许言动了动,想转过身:“可是……”
常庚“嘘”了一声:“没有可是,不需要可是。许言,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已经非常开心了。更多其他的事情,一步一步来,你需要时间。”
他吻了吻许言的脑袋,蛊惑着说:“睡吧,乖。”
怀里的人很快睡着,常庚却淡定不起来。
话是说得很漂亮,事实却是自己一个人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的,怀里还抱着一大把柴,常庚觉得快要被烧焦了。
等许言睡熟后,他偷偷摸摸爬起来去洗手间自行解决完再回来,心里也觉得挺无奈的。
常庚还有一天休息时间,早上许言上班后不久,他就开车出门了。
沈楚新在诊室见到常庚的时候,惊讶得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
常庚倒是神色自如:“沈医生的号可真难抢啊。”
沈楚新恢复一脸平静,眼睛上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不知道常机长突然到我这里,是希望寻求什么帮助?”
常庚正色地说:“我是为许言来的。”
沈医生摇摇头:“很抱歉,心理门诊不接受第三方诊断,如果是小言的事,那许言他自己来找我。”
常庚看了他两秒钟说:“我是为我男朋友来的。”
沈楚新愣了愣,抿着嘴,微微皱了皱眉:“常机长这是来炫耀的?”
常庚说:“没什么好炫耀的。我就算要秀恩爱也不会跑到心理科门诊来秀,市中心区大屏幕包一个晚上更显诚意。”他不打算跟沈楚新讨论这个很微妙的事情,单刀直入,“我想知道许言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楚新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戴回去:“为什么这么问?”
“他对亲密关系有强烈抵触,接吻时间也不能过长,否则会失控,发抖、喊叫、大量出汗直至虚脱。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给他造成过心理阴影。”常庚说话完全没有停顿,“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不是曾经因为性取向受到过什么伤害。”
沈楚新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才说:“你没问过他?”
常庚摇摇头:“暂时没有。我还把握不了那个度。”
沈楚新叹了口气:“你猜得没错。小言心里过不了那个坎,他能接受你,这件事本身已经让我非常震惊,至于其他,除非……”
常庚往前坐:“除非什么?”
沈楚新说:“除非他同意接受完全治疗,否则这个阴影永远也不能拔出。”他透过镜片看着常庚,“接吻,是你们能走到的最远的距离。”
常庚冷笑一声:“怎么?沈医生以为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性生活受阻来求助?”
沈楚新没什么表情:“难道不是吗?”
常庚咬咬牙:“你怎么看我,这一点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深呼吸一口气,“我只希望他能开心一点,看到他有时候露出担惊受怕的神色,我很心痛。为什么他不能开心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成年累月这么伤害着他?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能治好他吗?”
沈楚新盯着他,许久才说:“我能。但前提是,他愿意。”看到常庚想说话,他抬手阻止,“治疗过程对他是很痛苦的,很多年前也只能通过药物完成表面治疗,治标不治本,所以这些年他只能这样,就你说的那样,经常担心受怕,自卑无助。你以为我不想帮他吗?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想治好他,那只有我。可是,他不愿意,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着他痛苦,我心里也非常难受。”
常庚松开紧皱的眉头:“你……”
沈楚新仿佛刚刚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不是你的情敌,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小言需要我做一个朋友、哥哥、亲人,或者其他,唯独不需要我做他的爱人。所以,我只能做一个他希望的那个角色,其他的都不可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接受你,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敞开心扉,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更不允许你伤害他。”
常庚说:“有什么忠告吗?”他看沈楚新挑挑眉,“做许言的男朋友,你对我有什么忠告吗?”
“没有前车之鉴,你只能自己摸索。至于其他,……他应该是接受不了性生活,你最好不要刺激他。”
常庚预约的时间结束,离开的时候,沈楚新说:“如果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一定要立刻联系我。至于接受治疗,目前没有指征,可能不是很好的介入时间,再等等吧。”
常庚从医院出来后,坐在车里没有目的地随便开。
在西雅图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来找沈楚新。没想到这小子的号这么火,抢了好几天才抢到。
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预着沈楚新会三缄其口,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坦诚如实相告,甚至连自己的心思也没藏着,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至于许言的事,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
昨晚许言看到小盒子的时候,眼神里没能掩饰住恐惧和退缩,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阵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