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房子里已经没有可以整理的东西了,你离开之前落下的物品我已经全部打包,寄往你的工作室。”林瑟舟直接无视夏禾秋后半句的寒暄,“你可以回去找找,没必要去我那儿了。”
夏禾秋嗤笑,“真够直接的。”
“是么?”
林瑟舟轻声自语,这话看着像反问夏禾秋,又好像是问自己。
江屿看不了林瑟舟任何负面情绪的产生,他不说话,更是无视了夏禾秋,拉着林瑟舟离开。
夏禾秋好像并不死心,“舟哥,你和江老板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跟夏禾秋没有任何关系。
可也没必要回避。
林瑟舟说:“是。”
“你看我厉害吧,我早看出来了,”夏禾秋咧开嘴,扯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怨不得我无中生有,你和江老板多搭配啊,比跟我在一起好多了。”
“扯开现实和道德感不谈,”林瑟舟冷冷的呼出一口气,“你做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试图搅浑水,没人会对你心生愧疚的。”
夏禾秋很恶劣,“我知道,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没哭着求你原谅我。”
江屿差点呸了,他想问夏禾秋那你今天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但林瑟舟比江屿冷静且克制,他一直拉着江屿的手,心跳频率也没变化,林瑟舟礼数周全地一点头,说:“那就好,再见。”
属于多说无益了。
林瑟舟软硬不吃,夏禾秋把矛头对准江屿了。
“江老板,我今天只不过想吃顿饭,你这么大顾客拒之门外,不好吧?”
“没拒啊,”江屿单手一摊,十分混不吝,“我让你去前台取号排队了。”
“要排多久?”
江屿:“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能把吃着饭的顾客赶走啊。本店十点准时关门,夏先生,今天你要是吃不上了,改天请早吧。”
“江老板,说起来也是我让出这个位置给你进来的,就算过程不尽如人意,你和舟哥现在还是好上了,不说感谢我,怎么着也应该请我吃顿饭吧?”
夏禾秋表情僵的,说话狠,自以为戳了江屿和林瑟舟的心肺,可是在对方看来,糟践的是他自己。
像个怨气十足的疯子,何必来丢这个人。林瑟舟连最后一点糟心也没了,就剩可笑了。
江屿让林瑟舟说笑了,全是嘲讽,“可真逗,夏先生,你的脸多大啊,尽往上面贴金,费钱吧?”
夏禾秋脸上青白,他反问:“我要是不走,我非得拖着他的时间,你们就是有缘无份的苦命鸳鸯。江老板,林瑟舟清高得很,他不玩儿出轨那一套,你认为你这条腿插得进来?”
林瑟舟侧身一档,拦着夏禾秋的敌意,“夏禾秋,你该够了。”
“说的是实话,可是夏禾秋,现在出轨的人是你,怎么着啊,生活过得不顺了?”江屿没让林瑟舟替他挡着,把人往身后一扯,用的力不小,“你死皮赖脸七年了,还在乎多少时间吗?想玩儿欲擒故纵那一套,那也得真心实意地玩儿,自己的花花肠子还要把破帽子扣别人头上,丢人。”
江屿说不过瘾,看夏禾秋愈发不顺眼,还想上去揍。
林瑟舟拦腰抱起江屿,“十七,别生气。”
江屿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火冒三丈的,“夏禾秋,你如果想吃饭,付了钱随你吃,可是你如果要捣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林瑟舟现在是我男朋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知道吗?滚!”
夏禾秋目光一凛,眼中尽是无处发泄的怒火。
撕破脸皮了。
江屿直到在饭桌前坐下,还是气不顺,林瑟舟倒是淡然的,他给江屿倒杯水,说:“十七,生这么大气呢?”
江屿是心疼林瑟舟,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居然碰上一个这么冷言冷语的人,能过什么日子。
“别生气了,”林瑟舟伸手蹭了蹭江屿的脸,“饿不饿,还吃饭吗?”
“吃!”江屿摁服务铃,把丁丁叫进来,“我钱都付了。”
林瑟舟:“江老板,你还给自己算账呢?”
“那是啊,”江屿有气无力地叹口气,“煤气水电房租还有人工工资,你让我白吃我也吃不下。”
林瑟舟刚进来的时候看了眼,店里顾客多,确实忙,有几桌还抱怨上菜慢,今天江屿休息了,后厨肯定乱。
“十七,你这儿人手够吗?”林瑟舟问。
“服务员还成,应付的过来。”江屿捏着筷子玩儿,“就是厨师还缺点火候,我得看着,上菜慢了怕客人投诉。”
今天估计得好些牢骚和投诉了,这段时间江屿也不能好好休息。
职业和付出都是个人对事业的选择,林瑟舟不好对此说什么,但看江屿的状态还是心疼的。
“实在不行再多招个人,别让自己太累了,知道吗?”
江屿一笑,说知道了。
林瑟舟太温柔了,他黏着耳朵轻轻一吹,把江屿的郁气吹了个无影无踪。
第51章 “我不跑,我爱你。
林瑟舟失眠的毛病还有,但没这么严重了。是药三分毒,江屿不肯让林瑟舟继续吃安眠药了,怕依赖上,也对身体不好,于是江屿把安眠药换成了VC,每天睡觉前吞一颗,说是心理安慰。
林瑟舟听江屿的,但VC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他偶尔还是整夜说不着。没跟江屿说,怕他太挂心了。
江屿其实都知道,也不说破,配合林瑟舟互相打掩护,他们俩就是太为对方着想了,有时候没瞒住,两人一对视,啼笑皆非的。
江屿偶尔开玩笑,说要给林瑟舟找个老中医看看,林瑟舟也说好,随便江屿出主意,自己就在身后跟着,但技术高超的老中医难找,江湖骗子倒是一堆,这事儿又这么搁下了。
后来江屿听说食疗也不错,应该也属于自己业务范围内,于是马不停蹄研究上了。
营养丰富的食物味道一般不怎么样,江屿一开始没经验,失败过几回,林瑟舟还是照单全收,一口没浪费。
有时候江屿觉得林瑟舟这性格,想吵架都吵不起来,实在是太好了,好得都虚幻迷离了。江屿也会不合时宜地想,怨不得夏禾秋会有自我怀疑,找茬吵架确实是打破这种虚幻最好的方法。
可江屿踏实,他认为这样挺好的,没事找事才会给自己弄一点儿存在感。
今天这顿饭是江屿亲自准备的,全是淡口,林瑟舟喜欢的食物。
包间空调的温度调低,桌上熬着一锅汤,需要看着火候,江屿边吃边弄。
林瑟舟给江屿夹菜,夹了不吃,注意力全在汤上面,林瑟舟喂了他两口,又往锅里看了看,问:“十七,这是什么汤?这么难伺候。”
江屿照着食材的名字念,“桂圆红枣芡实汤。”
一听这名字就补,林瑟舟专属,谁也吃不着,然后关了火,这小锅汤被林瑟舟喝得干干净净。
江屿说饿,一顿饭下来没吃多少,全让林瑟舟盯着才吃了个半饱,他胃口不太好,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上不来气。
林瑟舟说:“你自己不吃,总让我吃,我一个人吃着没劲,也能挑食吗?”
江屿说不能,他让服务员撤走了碗盘,撑着下巴看林瑟舟,“舟哥,我最近这段时间是挺累的,没什么大事,你先吃你的,等我缓几天再陪你好好吃饭,行不行?”
他轻声细语说话,把林瑟舟的心都挑起来了,也不能说不行,只能点头说好。
好好吃饭的时候谁也不会提糟心事,等果盘上来了,江屿挑着西瓜,林瑟舟开始说起夏禾秋了。
“十七,我不知道夏禾秋今天会过来。”
江屿失笑,“我知道,舟哥,我可没怀疑你啊。”
林瑟舟轻轻应了一声,说嗯,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好像一直在跟我朋友联系,有意无意向我转达一些消息,我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感觉不太好。”
江屿抬起头,他不吃西瓜了,吃饱了,边喝水边问:“联系你朋友?这什么套路,他没联系过你吗?”
林瑟舟想了想,解锁手机给江屿看,“应该联系过。”
江屿看见林瑟舟手机内一连串拉黑的陌生号码,又想起他之前也帮忙接到过一个,简直大为吃惊了,“我操,夏禾秋想干什么?”
“不知道。”
江屿挺担心:“舟哥,你小心点儿啊。”
江屿没见过夏禾秋几次,他不了解这个人,但林瑟舟了解,夏禾秋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儿,他在自己身上费时费力却久攻不破,转眼找到了酒香,恐怕是换了目标。
林瑟舟更担心江屿。
“他不是跟人跑了吗?这回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看样子日子过得不太平啊,又闹掰了吗?”
这一串问题问林瑟舟没用,他也不知道。
江屿眉毛一挑,他推开面前的杯子,微微站起身,向前面探,林瑟舟也迎着江屿,亲昵地接着吻。
“别犯愁啊舟哥,”江屿笑着说,“夏禾秋只是想碍我们的眼,我不把他当回事,他还想拆散我们吗?”
“想得美,”林瑟舟也笑,他捏捏江屿的下巴,“十七,他要是再来找你了你就告诉我,别一个人跑了。”
“我不跑,”江屿说:“我爱你。”
分开的吻又贴上了,这氛围塑造的,好像真是前男友回来大杀四方了。
直到最后,这两位都当情趣玩儿呢,谁也没真正的把夏禾秋的话和他放心里了。
江屿做好了夏禾秋还会再来的准备,应付的客套话早准备好了,可日子一天天去过去,江念尧的暑假作业全写完了,学校开学,林瑟舟也正常上班了,江屿没再见过夏禾秋。
估计回去了吧,也挺好的,省得麻烦了,江屿想。
但想得太美了,思想一旦放松后,当麻烦接踵而来,就很难招架了。
江屿忙过了国庆,总算能闲一点儿了,新的厨师还在招,都没有太满意的人,这事儿也一直处在进程中。
周一的晚饭点,主厨正常挂牌,江屿在后厨做饭,丁丁给他打了两个电话,没接。
丁丁着急,扔了前台的活,火急火燎地跑进后厨,总算找到江屿了。
“屿哥!”
声音挺大,吓了江屿一跳,一盘菜刚出锅,他头也不抬,“你进来干什么?前面不够你忙的了?”
“不是!”丁丁一头汗,手里还捏着不知从哪桌顺来的空酒杯,“那个姓夏的来了,就林老师前男友!”
江屿手上动作一顿,“他来干什么?”
“吃饭啊!”
“……”江屿又问:“他预约了吗?”
丁丁拿出张纸条,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号,“约了,约了你的号。”
江屿眼皮一跳,“几号?”
“八号!”
得,下一桌就他了。
江屿挺淡定,“来就来呗,我没空招呼他,你找个包厢让他坐,也不用让他点菜了,我做什么他吃什么。”
“哦……”丁丁其实挺兴奋的,十分想看热闹,“屿哥,他要是说找你呢?”
江屿笑着骂,“没眼力见的玩意儿,你之前对上他不是挺有战斗力的吗?现在跟我装什么脑残,赶紧出去!”
“好嘞,”丁丁还趁机捞一笔,“能加奖金吗?”
财迷老板手底下招的全是财迷,江屿抬起钢腿踹丁丁,说给他加小鞋。
丁丁得了老板的授权,底气更足了。
夏禾秋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等江屿出来,没想到出来的还是这位跑腿的,脸色自然不太好了。
“你们老板呢?”夏禾秋冷眼嘲讽,“这是八抬大轿也请不出来,排场大了点吧?”
丁丁左右看,“哎哟,话说得好听啊,动嘴皮子谁不会,那你的八抬大轿呢?”
“真想让人抬出来啊?”
丁丁嘴角一抽,让人摆了一道。
“江老板忙着,没空出来应付你——我说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不吃就走,后面还有人排队。”
夏禾秋态度傲慢,这次来就是找江屿的,没见到人,他不会走,“吃啊,上哪儿吃?”
丁丁没回答,带着人往里面进。
这时,门口有人叫了声夏禾秋,丁丁跟着一起回头看了,这人他不认识,没见过。
夏禾秋让丁丁靠边等他,丁丁依旧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翻了个不太含蓄的白眼,往后退了半步。
“老顾。”夏禾秋说。
顾典点头,应了声。两个人来来回回又说了几句,看上去关系还好,丁丁偷偷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来得及发给江屿,差点被逮了个正着。
夏禾秋问丁丁:“你又在干什么?”
丁丁说:“等着伺候你啊,事儿真多,到底还吃不吃饭了?”
夏禾秋一直认为丁丁是个无赖,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顾典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丁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们江老板呢,在哪儿?”
怎么谁进来都找我老板?
丁丁实在不耐烦,但看顾典长得还不错,比夏禾秋像和好人,尊口一开,说:“这儿是饭馆,我们老板是厨师,你说他能在哪儿?”
顾典心里哎哟一声,乐了,把夏禾秋晾一旁,问丁丁:“你是这儿的服务员。”
“啊。”
“服务我吃饭?”
丁丁见鬼似的看顾典,两人眼睛一对视上,吧唧,电流接通了,对话开始往不正经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