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后[古代架空]——BY:观乎

作者:观乎  录入:09-26

  以防节外生枝,他从腰带里掏出一颗路边顺手捡的小石子,在手里抛了两下,然后对着床榻打了出去。侍郎夫人恰巧背对着外面,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她后颈上。
  这下应该不会轻易醒过来了。
  季别云第一回 做这种不法之事,有些迷茫。偷偷摸摸闯入他人住宅的行为,若是放在以前,应该连他自己都不齿吧。
  但思及自己深夜前来的目的,心中的那点茫然便消失殆尽了。
  少年不慌不忙地抽出袖中短刀,抵在了男人脖子上。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快与夜色融为一体时才有所动作,他半蹲下来,用手背拍了拍男人的脸。
  “郑侍郎,醒醒。”
  被打扰了清梦的郑禹不耐烦地嘟囔两声,却仍紧闭着双眼。
  季别云今夜本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面前中年男人的愚蠢之相让他失去耐心,拿刀背又用力拍了拍郑禹的脸。
  “起来,有话问你。”
  男人突然一颤,睁开了双眼,惊慌之间被冷冰冰的刀贴住了嘴唇,一声惊呼堵在了喉咙口。
  黑暗中少年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别乱说话也别挣扎,在你的手抬起来之前我就会把你喉咙捅个对穿,明白了吗?”
  季别云感觉到男人点了点头,才又问:“猜得到我是谁吗?”
  郑禹久久没回答,他握着短刀又抵在男人脖子上,冷笑道:“难不成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所以你猜不到?那书房里那叠银票和地契是谁给你的,说说?”
  他听见男人的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似乎是在紧张。
  片刻后,郑禹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是柳……”
  话没说完就被刀刃拍了拍颈侧,季别云打断他,“好了,话不必说尽。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少年停顿了片刻,黑夜中滋生的情绪缠绕住二人。郑禹感受到的是恐惧,而季别云感受到的,则是内心深处悄然生长的暴戾。
  “你与柳家一案有无关系?”
  平躺在床上的男人开始局促地喘气,却是摇了摇头,又答道:“没有关系。”
  他早料到会是否认,但也不恼。刀尖在男人颈侧轻轻滑动,却不刺破皮肤,偏偏不给郑禹一个痛快。
  在脖子上用刀尖写完一个郑字之后,他才问道:“柳都尉与你有何恩怨?”
  “不是我……真的与我无关……”
  季别云依旧不理会,声音无比冷静:“诬陷柳都尉叛国的证据是你捏造的吗?如何捏造的?”
  郑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语气中带上了崩溃的情绪:“柳云景你放过我吧,我与你父亲只是同僚而已……”
  “是你将伪证呈给先帝的,”季别云语气平稳,手上却发了狠,刀刃已经陷入了皮肉之中,“还是另有他人?”
  少年的一串诘问如同暗处的蛇,淬着冰冷的毒液,将郑禹一点一点地缠紧,再试图把人完全绞杀。
  郑禹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敢再出声否认。
  季别云在这片沉默中笑了笑,“慌什么,我又没说要立刻杀了你。你一条命,想死多容易啊,不过死了之后这一大座宅子该怎么办呢?一位夫人,两个未成人的子女,郑侍郎死后被揭发贪污受贿,他们应该也不好过吧?”
  “别说了……是,是我陷害的你父亲。”
  郑禹终于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松了口,承认得干脆利落。然而季别云心中没有任何确认了仇人的欣喜,即使这位仇人已经在他刀下。
  “这些年我也很愧疚……我愿意补偿你,无论你想要什么!”男人越说越激动,“功名和钱财我都可以给你,我是礼部侍郎,不久之后还会升任尚书……只要我握着权势一日,必然不会亏待你!”
  季别云疲惫地挪开视线,他只觉得郑禹离自己太近了,让他感到恶心。
  “说话小声一点。”
  毫无预兆地,他掐住郑禹的脖子,将郑禹整个人从床上拖了下来,任对方扑腾着挣扎也毫不松手。手掌扼住了男人的喉管,让对方挣扎不开也叫不出声来,如同拖一个麻袋般拖着男人走到了窗户旁边。
  季别云将郑禹提起来,按到了墙上,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月光死死盯住郑禹的脸。
  “写一封认罪书,我就让你活下来。”
  他想要的不只是仇人的命,柳家死去的十五个人想要的也应该不止如此。
  季别云要柳家的冤屈得以洗刷,冤魂得以重见天日。
  月光下,半蒙着面的少年人神色晦暗,一双眼盛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定与仇恨。
  他低头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臂的青筋都鼓起,不是因为用力,而是他在克制自己不要先捏断了对方的颈骨。
  郑禹拼命掰着他的手,想要他松开自己的喉管,却徒劳无功,只能从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嗓音:“我只是……办事的……背后有人指使……”
  这种垂死挣扎的话自然不可相信,他随口答道:“好啊,那你说出那人的名字。”
  “留我一命,”郑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我日后告诉你……”
  季别云几乎要笑出来。
  这种人的承诺鬼才信。如果放过郑禹,第二日这人绝对会满城地通缉他,到时候主动与被动可就要打个颠倒了。
  “不必,我今夜只要你亲手写的认罪书,其余之事日后我自会探查。”
  他将郑禹往另一侧的书桌边拖去,然而瞬息之间,一阵微弱的风裹挟着什么朝此处飞来。
  季别云猛地闪身避开,风声从耳边擦过,下一瞬却听得利器没入血肉的声响在身侧响起。郑禹闷哼一声,随即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失控地往下坠。
  他睁大了双眼俯下身去察看,只见郑禹心口处插了一支暗器,而脸色已然惨白得不正常,有血沫从口中渗出。
  室外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距离正在由远及近。
  形势迫在眉睫,季别云只能丢下郑禹,破窗而逃。在他越过北院院墙时,听见有人在高呼捉贼,一群人闯入了北厢,踢开了房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别云一阵心惊,他不知被人在暗中盯了多久,那人一听见郑禹说出背后势力便动手暗杀。
  他心中再有多少不忿,也只能抛下郑禹这条线索。
  如同来时那般,少年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又融进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更新时间还是改在下午比较好,不如以后都下午六点更新吧?


第8章 死讯
  悬清寺的清静终年不变,无论山下不远处的宸京如何动荡,只要到了这里,便能真正安下心神。
  寺院延绵数里,前头香火旺盛,后头的禅房和僧舍尤为幽静。
  有一处小院被单独辟了出来,取名“是名院”,是悬清寺大弟子的起居院落。
  妙慈对这地方最为熟悉,长年累月地往这里跑,就连一草一木有没有掉叶子他都清楚。
  今日刚做完早课他便往是名院赶,跑得出了汗,刚到门口就开始气喘吁吁地喊:“师兄——”
  如他所料,等他走到禅房时,看到的仍是岿然不动的观尘。他师兄正在诵经,低垂着双眼,仿佛不受外界任何打扰。
  妙慈没有办法,只好如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到观尘将这一遍佛经念完才又凑了过去。
  “大事啊师兄,你之前不是让我注意京城动静吗,昨晚有动静了!”
  观尘倏地抬头,“什么事情?”
  妙慈难得看见师兄这么着急,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及时打断。他将从香客那里偷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昨夜礼部侍郎遇刺身亡了。”
  说完之后抽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又急冲冲道:“今天早朝圣上已经让三司会审,但是案情众说纷纭,有说是刺客半夜闯进去行刺,也有说是家贼行凶。”
  观尘听完之后也没说话,依旧像刚才一样盘坐在蒲团上,似是在发呆,又像思考着什么。
  门外的树影在微风中晃动,映得室内一片平和。
  但妙慈觉得不太对劲,伸出手在他师兄眼前挥了挥,“师兄,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啊,是因为听见有人去世了吗?”
  观尘没有否认小沙弥天真的想法,低低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了什么,用师兄的语气教诲道:“此世只是轮回中的一次,人从无明到老死,之后便会进入下一个轮回,不必为之太过悲哀。”
  教诲从耳畔像风一样飘过,妙慈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抬头看着观尘,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观尘瞥了他一眼,“我有吗?”
  妙慈被这句话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而他师兄已经闭上眼,开始诵下一遍经了。
  **
  礼部侍郎之死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昨夜郑家家仆发现自家老爷受伤之后,郑宅就闹开了,有人看见有好几个郎中往那里赶,然而没过多久就传出了死讯。
  郑禹时年四十出头,正是官场之上的壮年,乍然遇刺身亡,自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上至朝堂,下至巷陌,今日都在谈论此事。
  今日宸京加强了守卫巡逻,任务交接到了右卫这里,贤亲王作为名义上的右卫上将军,得亲自出面一趟。
  季别云自然在随行之列。他勉力打起精神,实则隐隐头疼还犯困。
  昨夜回到王府的住处之后他久久没有困意,在睡榻上辗转许久,脑中都在想郑禹一事。
  郑禹死前所说背后有人指使,看来是真的了,只是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问出是谁。在离开郑宅之前,季别云匆忙查探过郑禹的脉息,在他走时就已是强弩之末,故而昨夜他已料到郑禹这条线彻底断了。
  之后他终于迷迷糊糊睡着,却翻来覆去地梦见四年前的场景。
  他已经梦过无数次了。
  母亲将他带上马车,连夜往外逃,却哄骗他说是去外祖家玩。半道上还是被拦了下来,之后灾祸便极快到来,如泰山倾倒之势,让他的人生在十三岁那年彻底转了个弯,坠入苦难的深渊。
  季别云最常梦见的一幕是自己坐在那辆逃难的马车上,被母亲紧紧抱着。他感受到了母亲的颤抖,马蹄与车轮的声音响个不停,被风偶尔吹起的车帘外是无尽的黑夜。
  他从一夜的噩梦之中醒来,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简单收拾一番后便跟随贤亲王出府。
  将军大都驭马而行,可贤亲王毕竟身份尊贵又只是个挂名将军,故而坐进了马车。马车行得慢,季别云跟着几位贴身侍卫一起走在车旁。
  徐阳与他同侧,瞥见他兴致缺缺之后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扯了扯嘴角,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但徐阳还是凑过来放低声音问道:“昨夜没睡好?”
  他点了点头,“夜里踢被子,可能有点着凉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就此带过,然而马车内突然传出贤亲王的调笑:“踢被子,还真是少年心性。”
  季别云一抬头,便对上了掀开窗帘的王爷。今日王爷没再穿那身麻衫,换了一身正经规制的绛紫宽袍,让人一看便知是天潢贵胄。但贤亲王面上和善的笑意却没变,依旧没什么架子。
  “昨夜可真是不太平,幸而你我都在熟睡之中,未曾知晓郑宅祸事。不然若是半夜惊醒,可就再难入睡了。”
  他顺着这番话答道:“此事引得人心惶惶,但愿早日水落石出,还京城一个安宁。”
  贤亲王没答话,只笑着看了他一眼,便又放下了帘子。
  季别云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觉得王爷话里有话。
  但昨夜他出发前万分小心,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屋内门窗处也做了记号,回房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曾进入过他房间的痕迹。
  难道是他多想了?
  一行人走到了西北方的兑武门,远远就见到了城门外的一众右卫军,皆兵甲齐全蓄势待发。而城楼上伫立着一位武将打扮之人,见到贤亲王车驾之后连忙下来迎接。
  季别云从言语间猜出这位是右卫实际掌权者,但这人态度谦恭,与王爷你来我往地客套寒暄。
  他垂眼听着,心里觉得无趣。不过是官场上最常见的客套话,然而过了许久这番寒暄才停止。
  之后那位武将领着兵巡逻去了,他与徐阳随着贤亲王登上了城楼。
  站在京城的城楼之上,方圆数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城外是浩浩江山,回首是繁华的宸京。
  贤亲王将手掌搭在砖石上,衣袍被风吹起,一动不动地望了好一会儿风景才回头问道:“徐阳,今日早朝什么情形?”
  驻守城门的守卫早已被清开到数米远之外,他们的对话只能被风听去。
  徐阳答道:“大理寺昨夜便被惊动了,但早朝时陛下说此事不小,只大理寺来查还不够,下旨要三司会审。”
  季别云默默听着。
  三司指的是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通常只有要案才会启动三司会审。郑禹身为礼部侍郎,官职不小,又死于刺杀,引起了皇帝的疑心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人呢,没有进言?”
  徐阳摇了摇头,“没听说有人唱反调的,大概都是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暴毙之人吧。”
  贤亲王问了两个问题便对郑禹之死不再关心了,又转头看起了京郊景色,长叹一声道:“大好河山啊,我也想走遍大梁,可惜这两年去的最远的地方,却还是悬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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