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弦思同意了。于是端着药抱着女儿的容执明就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把娇娇给云儿抱下去之后,容执明问着下人去寻人。
到了山庄的果园,远远的就听见自己儿子咯咯的笑声。容执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循声过去,正好看见沈弦思在一棵很高的苹果树枝桠上,小心翼翼地把鸟窝捧放回原位。
容执明并不担心说沈弦思会摔下来,他身体确实不好,但是并不等于弱。可是不担心并不等于不做,于是在沈弦思想抬脚下去之时,一道身影跃起轻功而来,单手搂住他的腰身,耳畔是温热的呼吸带着风中飘散浓郁的果香,沈弦思就被人单手给搂了下来。
他比容执明要矮上一些,这阵子又轻了许多,容执明打仗的臂力那有多大自是不必说,就这样单手把他轻飘飘带到了地上,还把脚给搂离了地。
“我…”
“晕不晕,靠我肩上缓缓。”容执明低声道。
“…”沈弦思轻轻推了推,“执明,我能自己下来的。”
“嗯。”
“…”沈弦思微微动了动身体,“能让我先着地吗?”
容丑抱着一堆果果,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位搂搂抱抱的爹。
“悦知…”容执明侧头看沈弦思,他这一用力把人搂起来,两个人几乎就一样高了,这一下挨得极近,连眼睫毛都快碰在一起,呼吸交错着喷洒在两人的面容上,兀自扑腾着的沈弦思只能停下来,红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执明,对方面上太严肃,眼睛却撩人而又深情,而且凑得极近。
沈弦思忍不住别过脸看向容丑,小家伙呀了一声抬手捂住了眼睛,刷地一下就蹲在了地上,默默地转身背对着他们,然后像兔子一样蹦到了一边。
沈弦思只觉得脖颈处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微微缩了缩脖子,那里一片粉色的春情。
“我抱着不舒服?”容执明问,“是不是,我现在只能单手抱你了,所以你不喜欢?”
“没有…”腰身处那只手压着,即使他穿得厚,仿佛都能感受到了对方在自己躯体上游移时的滚烫了。“执明,先放我下来,小丑儿,在这里的。”
“你以前可不外乎这些。”容执明鼻尖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接着又高声道:“小丑儿,自个儿回去。”
“庄园这么大…”沈弦思急了。
“皇宫那么大也没见丢。”
“好的好的,爹爹爹亲,丑丑先走了。”哼哼嗤嗤的,小家伙捧着果子迈着短腿一溜烟就跑了。
“…”沈弦思深深吐了一口气,“执明,先放我下来。”
“好。”容执明箍在腰间的手一松,沈弦思落了地,他这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惊呼了一声,天旋地转间,自己撞进了对方怀里被按住了头,容执明坐靠在树下搂着人道:“今日天气很好,在这里晒晒太阳吧。”
确实,今日日头亮而柔,跃过枝桠洋洋洒洒的碎光惹人喜,容执明眯起了眼睛,嘴角挂起浅淡的笑容。
被按住脑袋的沈弦思缓了一阵,微微抬起头来下巴尖靠在对方的胸膛上,带着些许疑惑盯着他看,“执明,你左手的伤,有华垣和师兄在,能治好的。”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我确实不在意…无论你…”
“是吗?”容执明轻轻笑了笑,“看来,悦知真的不在意我了,不管我有没有受伤。”
“执明,你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样,我都爱的。”沈弦思微蹙着眉尖,“你不要太过在意这事,日后一定能治好的。”
“我并不在意。”
“那你刚刚还那副语气说话…”沈弦思无奈。
“我诈你的。”容执明的手抚摸着沈弦思的长发,淡淡地说。
“…”这下沈弦思无话可说了。
…
容丑开心地跑着,衣服兜着的苹果骨碌碌地掉在了地上,他正想去见,一身水蓝袍子的宋微给他捡起来了,“哎呀,小丑儿怎么摘了这么多水果,拿一个给大伯好吗?”
“好…”容丑看见宋微身边站着一个眉目精致清冷的白衣男子,鼓着腮帮子盯着那男子看了一阵,向宋微勾了勾手指头。
宋微把苹果给了旁边的男子,弯下身来同容丑咬耳朵。
“大伯,他长得好像皇帝伯伯啊。”
第九十二章 我喜欢皇帝伯伯
宋微怔住了,神情轻轻变了变,便只是抬手摸了摸容丑的头。
小家伙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阵,抓着宋微的胳膊,瞄了没什么表情的白衣人一眼,又凑到宋微耳边,特别认真地道:“可是,我喜欢皇帝伯伯…”
宋微笑出了声。
容丑站直了,将衣服兜着的果果往他面前送了送,道:“爹亲帮我摘了好多果果,我给所有人留着,还有琮琮和皇帝伯伯呢,丑丑想他们了。”
“你自己吃吧,果果送到他们那里,估计都坏了。”
“不一样的。”容丑眨巴着大眼睛一板一眼地说,“坏了是坏了,记不记得给又是另一回事了,大伯,你说对吗?”
这小崽子是来克自己的吗?专往自己的痛处戳,童言无忌,不当真。宋微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阵,便扯开了话题,“你爹和爹亲呢?”
“在小树林里呢,爹爹抱着爹亲羞羞羞,就把我给赶回来了。”容丑鼓着腮帮子,“是亲爹惹,也不怕我走丢。”
“…”宋微抚额失笑,“你妹妹醒了,找你呢,在你爹亲房间里。”
“昂,大伯再见,伯伯再见。”容丑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撒开脚丫子跑了去。
宋微站了起来,看向身边的白衣男人,对方姓纳兰,黔州的士族,他与对方是友人,没有别的意思,志趣相投而已,他没那么自虐,再去爱上一个同伤了他的心长得像的男人。
取了医书给纳兰后,他便将人送出了山庄。回来时收到了一封信,是李公公派人送来的。
宋微没犹豫就打开了,里面的内容是他病重,请他回去给他看病。
这就有点意思了,这公公估计还想撮合他和萧珏吧,难道…萧珏后悔了?
宋微甩了甩头,丢掉这个危险的想法。黔州离平陵路途遥远,正常的情况下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快马加鞭也需要十数日。
自己要不要回去呢?那家伙能让自己入宫?宋微想着估计李公公是为了撮合他们而想的法子,病得应该不重,而且宫里那么多太医,萧珏不会亏待李公公的,便象征性地写了封信回去。
泥潭好不容易出来,他万不会再淌进去了。
…
沈弦思沐浴完回到房间时容执明躺在床上看书,他有些愣了愣,这几日,他们都是分房睡的。
原因很简单,沈弦思觉得自己屋子里药味太浓了,他自己夜里难眠,生下娇娇所有都紊乱了,夜里起身的次数多到烦闷…不想惹得容执明同他一起不舒服。
也不想说这些给他听,他真正难过时,是不会讨要可怜的。
“执明,娇娇怕黑,你不在,估计得闹。小家伙不闹则已,闹起来可一时半会收拾不了。”沈弦思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清茶,边喝边道。
“嗯,我知道了。”容执明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弦思捧着茶小口小口抿着,瞅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某人,“你不去看她吗?”
“有云儿在的,你不必忧心。”
云儿不是伺候我的吗?沈弦思也不傻,他明白容执明的意思。这次重逢后,他只觉得累而疲倦,像不了以前那样掏空心思在他那里讨要关注和爱,前后一对比,难免会有巨大的落差。
对方没有戳穿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靠近。原来,只要真正狠下心来晾了对方,他就会主动的呀…
沈弦思失笑,他走过去推了推容执明,“执明睡进去,我睡外面。”
容执明搁下了书,望了他一眼,终是点头应下,挪进床里面。
沈弦思吹了灯就爬上了床,他侧躺着,身后是那人沉稳的呼吸声。安静的夜里,他凝神细听了一会,仿佛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还是心动,沈弦思觉得,自己大概只有死了,对这人所有的痴念才会停止。
他轻轻翻了一个身,面对着容执明的那一瞬间,对方恰巧也翻身过来,夜里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明明连轮廓都模糊不清,却依旧心里画出了彼此的模样。
“睡不着吗?”容执明问。
“没…”沈弦思摸了摸鼻子,他小声说,“屋子里药味怪浓的…”
“然后呢?”
“我夜里起身的次数比较多…”
“所以…”
“所以,执明我不是抗拒你,我只是不想…”沈弦思词穷了,他不知道自己不想什么。
“我想你…”容执明靠近了一些,把人拉到怀里抱着,低声呢喃,“可是,我想你,悦知。”
沈弦思愣了愣,其实仔细想来在两人的关系里,他确实太过卑微。这么多年了,经历如此之多的事,他第一次得到容执明的一句我想你。
一句主动的,甚至还不算腻人的情话…
他就感动了…心软鼻酸,甚至还有点想哭…疲惫苍凉的心境在对方短短的一句话下,就重新开始吹起了风,下起了雨,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重新充满生机,花开遍地。
他埋着头不说话。
容执明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有疙瘩啊,到底怎么才能让他的悦知骂自己,打自己,或者抱着自己哭一场呢?
这样把所有的心情装在心里,会憋坏,憋成一个小可怜的。
沈弦思大概不知道,他平静淡然的模样,在容执明眼里,跟爪子受了伤还努力藏起来的猫一样。
看着招人疼。
会憋坏的吧…憋坏?
思绪不知怎么的就跑了偏,身体有些热。容执明搭在肩上的手慢慢地摩挲向下,在流畅的背部线条间往返流连。
轻拢慢捻,颇有种弹琵琶的感觉。
沈弦思放软起身体给他施为了一阵后,鼻尖贴着容执明的肩头,小声问:“执明,是想要吗?”
“嗯…”容执明应了声,胸腔的共鸣震得沈弦思下巴尖有些发麻。
沈弦思微微垂眸,他思索了一阵,起了身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容执明看着面前的人坦坦荡荡地把里衣脱完,然后光着身子贴到了他的怀里就没了动作。
容执明一时有些无法反应,平日里的人不浪荡了他怎么开场都透着股古怪。
第九十三章 温存
沈弦思叹了口气,容执明身上的某个点,你不去触碰,对方大概能和你正经到底。
而他,向来是舍不得让容执明的愿望落空的。之于对方,他向来是本性卑贱。
于是沈弦思又再次坐了起来,他伸手去给容执明解里衣带子时,容执明的手握住了他的腕骨,坐了起来,两个人贴得极近。
夜里感官都变得灵敏,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砸进耳骨里,让人禁不住神智恍惚…
腕上的温度有些灼烫,沈弦思怔愣间一时拿不准容执明到底意欲如何,他微微低垂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以前的欢好都是他缠着人要的,容执明虽然总说他是怕自己受不起,但是自己明白,对方不是一个重淫/欲的人。他那时,孑然一身,空有一颗心捧着,总觉得无法匹配对方,于是连带着身送上,无非…就是想把对方绑牢。
经年流转,受尽煎熬的人,反倒在自己用惯的伎俩前表露出了三分无助与仿徨。
容执明低哑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悦知,抬起头来。”
他听的,他永远听他的话。于是他依言抬起头来,夜里,只能捕捉到彼此明亮的双眸还有面庞的剪影。
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依着自己顺着自己的人呢?明明性子并不软,明明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夜里容执明的眼睛软成了一汪水,他抬起手,温热的指尖从沈弦思的额角落下,对方的面庞上流连往返。
呼吸,呀,在空寂的夜里,又重了几分…
“悦知,我要吻你了。”
“嗯…”
“你呀,我做什么才会说不好。”兴许是气氛太过浓宜了,沈弦思渐渐的变软变乖,对方抚摸着他的脸,他会轻轻地蹭着,同黏人的猫一样,恍惚间,还能听见对方喉咙里舒服的呜咽声。
容执明这样问完后,眯着眼睛的沈弦思没有半点迟疑就回答了他,“离开我。”
万物颠转,花鸟繁生。容执明心神被这三个字荡了荡,手扣上了对方的后脑勺,低下了头,压近一些,直到鼻尖相蹭。
“悦知,我不会再离开,他日白首暮,枯骨葬同棺。”
沈弦思的一汪眼泪蓄在眼眶里,他尚未从情深的许诺中抽离,对方又轻轻笑了笑,充满诱惑地说:“我吻你,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衣衫解开,我就什么时候让你呼吸。”
啊…他一眨眼泪珠滚落,还来不及思索,对方的吻就落了下,双唇相碰,容执明舌尖一挑就分开沈弦思唇齿闯了进去,温柔而又强势地扫荡怔伐着柔软的口腔,他很快便捉住对方的纠缠起来,柔软与柔软的相抵,缠绵在一起逆乱了声息。
沈弦思伸手去解对方的衣衫,光一个吻,就让他指尖酥麻腰身塌软,所以动作不得不慢下来,有些笨拙得可爱。本来,笨拙这词同他是不搭边的。
啧啧的水声在黑暗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彼此呼吸相闻,气息交融,说不出的缠绵。沈弦思被吻晕头转向,呼吸被全数吞了去,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