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曜那句“留下夜明珠的人对孤很重要”一直不停地在慕容曦的耳畔萦绕。
他当时与君北曜本就是为了解毒,迫不得已才进行了鱼水之欢。
慕容曦一直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场为了活命的利益交换。
可是如今不禁弄出了个孩子,君北曜居然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目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慕容曦的控制。
慕容曦按着桌子上的纸青蛙,大概是慕容曦无聊的时候经常玩,纸青蛙怎么按都跳不起来了。
慕容曦把纸青蛙拆开,拿起笔墨写了一封信给嵇昀。
虽然便宜师父时常不靠谱,但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慕容曦还是会想到嵇昀。
慕容曦坐在桌案前,思考了一会儿后,提笔写道:“吾有一友,不得已与敌人欢.好,事后,敌人对其念念不忘,吾友又怀了敌人之子,吾友应该如何处之?”
慕容曦将信绑在了苍鹰的腿上,传向了江州的方向。
而此刻,距离江州几百里外的深山里,嵇昀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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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慕容曦的信寄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音,不过他也没有太急,因为他得到了更让他感兴趣的消息。
自从答应了君北曜合作后,慕容曦自己私下里也没有闲着。
虽然他现在表面上是阶下囚,但是君北曜并没有限制他私下里传递消息。
如今他和君北曜共同的目的就是一直躲在暗地里算计他们的人,因为这次他被君北曜“活捉”的事情,慕容曦将目标锁定在了一直没有注意的地方——
中都。
大庸新皇继位,没有举行任何的登基大典,也没有人在意,毕竟天下所有人都认为大庸气数已尽,就连慕容曦一开始也忽略了这点。
可如今发生的一切,稍微梳理一下就会发现,这些事情的发生,最后最受益的就是这个气数将尽的王朝。
因此这段时间,不止是君北曜,慕容曦也派了不少人去中都探查,中都之前还因秦燕两国而时局混乱,可是如今新帝继位之后一切却逐渐回归正轨。
由此可见这个新继位的小皇帝还是有些能力的。
于是慕容曦让人查了一下大庸新帝的身份,结果发现新帝梁叔月不过是歌姬所生,不得老皇帝喜爱,一直以来也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得重视的皇子最终却当上了新君,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慕容曦是不信的。
慕容曦的人还查到大庸的这位新君在各国都安插了不少的暗线,而在秦国的暗线就在秦侯世子君南煜府中。
即便证据还不充足,道慕容曦已经有八分的把握可以确定梁叔月就是一直在暗中搅弄风云的人。
这次利用君南煜挑拨秦燕两国对立,为的就是拖延两国进军中都,好让大庸暂时得以喘息。
甚至于慕容曦估计梁叔月应该更加希望他和君北曜因此结仇,最好再让燕秦两国打起来,他好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慕容曦将自己得到的密信全部烧毁,他相信,既然他能猜到,君北曜也一定能猜到。
如慕容曦所料,君北曜确实也查到了差不多的信息,并且与慕容曦的猜想一般无二。
“继续派人盯紧。”
君北曜看着手中的奏折,心情似乎很是不悦,冷声命令道。
“是。”
孟津恭敬地应道。
“啪”的一声,君北曜合上手中的奏折,孟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仿佛能感觉到君北曜身上有如实质的怒气。
“王上……”
“孤的父亲,孤的兄长,真是好样的!”
君北曜眼神阴鸷,咬牙道。
听到君北曜提及父亲兄长,孟津噤声不语,他想不明白,明明王上和世子都是秦侯的儿子,为什么秦侯甚至侯夫人都这么偏向长子,而忽视王上。
算算日子,孟津大概也能猜到王上因何而怒。
按照旧俗,每隔四年的这个时候,北域上下都会举行一场文武会,以往这文武会都是各国轮流承办,但自从秦国一统北域,这文武会就一直都在秦国举办。
因此,除了秦国王室君氏一族,北域其他的国家也会派人来朝都参与文武会。
届时,整个北域的青年俊杰都会汇聚于秦国。
作为王上,这种场合君北曜是一定要出席的。
不仅要出席,按照一直以来的规定,君北曜作为“青年俊杰”还得代表君氏一族参加。
在君北曜还未称王前,秦侯只是大庸王朝分封的一个小小的子爵国,君家也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加之秦侯当年受人诬陷,惹得大庸天子震怒,除了尚未满十岁的君北曜外,举家被流放西北,因此以往君氏一族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文武会。
直到君北曜称王,建立秦国,君氏一族才开始参加文武会。
但君家因为一直势单力薄,年轻一辈中能力出众的也只有君北曜和君南煜两兄弟。
君北曜师承嵇昀,也算得上文武双全,大部分的内容他都可以拔得头筹,但唯独书画,君北曜并不精通,所以每次文武会的这两项内容都是有君南煜去比试。
君南煜在未流放前,就擅书画,书法和画技在北域的年轻一代人颇有几分名气,所以有了君南煜的参与,整个文武会的头筹基本上都可以被秦国拔得。
君北曜也因此没少给君南煜封赏。
可是此次,君南煜却以文武会为威胁,想要让君北曜给他分封爵位和国土。
要知道,君北曜自从称霸北域后,就废除了分封制,以往的诸侯国全部沦为秦国的附属国,向秦国进贡称臣,就算是秦侯也只是有爵位无封地。
君南煜此举不仅胃口大,还是在挑战君北曜制定的规矩法度。
而作为父亲的秦侯不仅不觉得长子做得过分,反而还帮着君南煜向君北曜施压。
孟津想了想,若是君南煜不去参与书画的比试,那只有王上能够代表君家参与,可是王上的书画……
想到自家的书画水平,孟津担忧地皱了皱眉,秦侯世子这是想让王上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
一个出身世家的君主,不会作画,书法水平甚至不如孩童,王上又向来骄傲,孟津不敢想象君北曜参与书画比试的场景。
“王上……”
孟津想劝君北曜暂时答应君南煜的条件,一切等事后再做定夺,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北曜打断,“准备笔墨。”
“王上您是要……”孟津震惊君北曜居然真打算亲自去毕比试,看来王上是打算与秦侯以及世子彻底撕破脸了,但是书画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孟津想再说些什么,被君北冷眼打断。
“是。”
——
日月轮转,几日后。
慕容曦百无聊赖得玩弄着花草,这几天也不知道君北曜是干什么去了,一直都没有来过与他商讨进一步的对策。
慕容曦甚至觉得是不是君北曜给他下套了,目的就是让他真成为阶下囚。
但慕容曦发现,君北曜也没有限制他出入以及向外界传递消息,他有点搞不懂君北曜的意图。
正当慕容曦郁闷之际,他收到了嵇昀的回信。
慕容曦将信件展开,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让慕容曦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徒孙都给我搞出来了,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就从了吧!”
“什么!”
慕容曦将信纸团做一团。
觉得师父果然不靠谱,完全就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的本意是想问问孩子该不该留,这怎么就扯从不从上面去了。
还有,这老头凭什么就认定信中说的人是他自己。
不靠谱!
太不靠谱了!
慕容曦就像是秘密被戳穿,疯狂地在心里为自己找补。
可惜嵇昀并不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听到慕容曦找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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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正巧这时候君北曜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握着纸张一脸纠结抓狂的慕容曦。
看到死对头抓狂,君北曜还烦躁着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原来不止他一个心烦。
听到声响,慕容抬头见君北曜走了过来,他立即将手中的纸团塞进了袖子中。
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见慕容曦不满的表情,君北曜有一种慕容曦似乎是在责怪他一直不来的错觉。
君北曜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君北曜正了正神色,冷声道:“这里是秦国,孤为何不能来。”
“秦王在秦国自然可以来去自如,但秦王可别忘了咱们只是合作,孤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孤的屋子。”
自己的秘密险些被发现,慕容曦看着君北曜的眼神中带着防备。
看着慕容曦防备的眼神,君北曜莫名地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秦王找孤有何事相商?”
听到慕容曦的话,君北曜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但见到慕容曦后,君北曜瞬间又不好意开口。
君北曜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而这时慕容曦也注意到了君北曜手中正抱着一沓纸张,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墨迹。
“你拿一沓纸做什么?”
慕容曦疑惑道,甚至还以为这些是君北曜查到的新线索。
“没、没什么。”
君北曜拉不下脸求助宿敌,正欲转身离开,却不料一张纸被他宽大的衣袖刮落在地上。
慕容曦垂眸,看着纸张上鬼画符一样的字迹,还有旁边完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涂鸦,抬头惊讶道:“你写的?”
“你画的?”
见君北曜没有否认,慕容曦将那张画符一般的字画捡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这、这也太丑了!”
“怪不得孤从未见过你的亲笔书信,原来是丑得看不出写什么了!”
慕容曦像是终于发现了宿敌的缺点,忍不住大声笑道。
听着慕容曦的笑声,君北曜阴沉着一张脸,一把夺过慕容手中的纸,因为力气过大,慕容曦手中的纸直接碎成了两半。
君北曜握着一沓鬼画符一样的字画,一脸阴郁地转身离开。
真是可笑,他居然会想到要求助宿敌,他早该知道这样只会得到慕容曦的嘲笑。
看着君北曜低着头不断走远,慕容曦笑声渐渐敛去,他发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君北曜走后,慕容曦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起身去了君北曜的住处。
慕容曦这些天早已经将秦国王宫摸了个透彻,因此他很快就到了君北曜居住的承干殿。
慕容曦坐在一处房顶上,远远地就看到君北曜坐在桌案前练著书法,君北曜握笔的姿势很奇怪,写起字来也很笨拙,那是慕容曦从未在君北曜身上见到的窘迫。
慕容曦精通书画,只是一眼他就能够看出君北曜根本就不会写字,就连握笔的姿势都是错的。
见状,慕容曦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觉得君北曜就像是没有学过写字一样。
但君北曜好歹也是出身世家,不是草莽之士,怎么会连握笔都不会呢?
由于思绪飘远,慕容曦脚下滑动了一下,虽然只是细微的声响,但是却没有逃过君北曜的耳朵。
君北曜放下笔,阴鸷的目光寻向声源处,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宿敌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见被发现,慕容曦从屋顶纵身而下,飞身到了君北曜旁边。
“你为何……”
慕容曦说着便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桌案上君北曜的大作。
君北曜用新的纸张将自己难以入眼的字迹遮盖住没有说话。
“你爹没教过你写字吗?”
慕容曦本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岂料君北曜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冷声道:“没有!”
“看到孤的笑话,燕王可满意?”
看着君北曜像是炸了刺猬一样,慕容曦道:“不就是你爹没教了写字吗,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我爹不仅没教过我,还把我卖了,我都没说什么呢!”
对于君北曜的身世,慕容曦虽然不了解,但还知道一些的。
当年秦候举家被流放,唯有年仅五岁的幼子君北曜因为年纪小没有被流放而是贬为奴籍被送到了陈国为奴。
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但慕容曦也能猜到奴隶的生活应该并不好过,更何况君北曜当时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奴隶自然是没有机会学习写字的,就算最后君北曜拜了嵇昀为师,想来那不靠谱的老头应该也不会教君北曜握笔写字这种教小孩的基础东西,所以君北曜虽然能通晓四书,但是书法却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