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
你要是真得罪得起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些人呢?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人是烫手山芋?
当然,云缓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压根不敢说出来。只要他把真实想法说出口了,凛王肯定能把他的皮给剥掉。
云缓张了张口:“父王——”
凛王冷冷的打断了他:“闭嘴,不用再解释了。”
云尧对云缓一笑:“七哥,伯伯身体不好,你就不要再气他了。”
云缓明里暗里被云尧算计过很多次,早就习惯了这样。
他唯一庆幸的便是云尧不是凛王的亲儿子,不常住在凛王府中。
不然朝夕相处下来,对上这朵绿茶白莲花,云缓肯定早就没了。
这个时候,一名小厮道:“王爷,世子殿下回来了,现在给您请安。”
世子云广陵前段时间去外地办事,云缓本以为他要很久才回来,没想到现在就回来了。
云广陵是云缓的亲哥哥,同父同母,虽然他不是个热情的性格,很多时候都像凛王这般刚愎自用。但因为这层血缘关系,起码不会像其他兄长那样欺负他。
凛王点点头:“让世子进来吧。”
一名身形魁梧身着劲装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向凛王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王。”
凛王满意的道:“广陵,你起来吧。事情办的如何?”
云广陵道:“都按照父王的意思办好了。小七怎么在这里?父王,地上太凉,您还不让他起来?”
因为云广陵是凛王的嫡长子,凛王妃的娘家楚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凛王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很好。
他本来打算小小惩罚云缓一顿,云广陵来了这里,凛王不好再提这茬:“云缓,你起来吧。”
云缓的膝盖都要跪碎了。
在古代见着皇帝要下跪,遇见规矩多的父母也要下跪,云缓后悔自己过来的时候没有戴上两个护膝。
他恭恭敬敬的道谢,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尧看向了云广陵:“大哥一来这里,伯伯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以后大哥可要常来看望伯伯。”
云广陵点点头:“当然。云尧,你怎么来了府上?”
云尧道:“前两日听说伯伯要打猎,我虽然身体不行,可是却很向往猎场,便和伯伯一起去了。”
凛王赞许的道:“假如尧儿的身体像你们兄弟几个一样,将来肯定比你们更有出息。”
云缓早就习惯了云尧带头孤立自己了,他正想找借口离开,云广陵道:“这次回来,儿臣给父王带了人参、鹿茸等滋补品。”
凛王点了点头:“你一向孝顺。本王身体康健,用不着这些,尧儿身体虚弱需要滋补,把这些给他,让他带回家去吧。”
“是。”云广陵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雕成绵羊形状的白玉,“小七,这个是送给你的,你属羊,路上看见有人卖这个便买了过来。正好现在遇见你,不用让人送去你院子里了。”
云缓确实喜欢云广陵送的这块玉,他微微一笑:“谢谢大哥。”
云缓刚刚接到了手中,云尧突然道:“大哥,我也想要这样的玉佩。”
云广陵道:“我只买了这一个,云尧,你的生肖并不是羊,要它有什么用?”
云尧苦笑一声:“好吧,是我父亲去世得早,上面又无兄弟疼爱,并没有七哥这种福分。”
凛王眉头一皱:“云缓,你把玉佩还给你堂弟,像个姑娘似的戴这么多小玩意儿有什么用?”
云缓愣了一下。
云广陵担心凛王生气发火,他从云缓手中把玉佩抽走,递到了云尧手里:“你别难过了,咱们兄弟之间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父亲去世了,凛王府便是你家。”
云缓行了一礼:“父王,我还要去母妃的住处请安,晚了担心母妃问罪,先过去了。”
凛王点了点头:“你去吧,以后不准再耽搁你几位兄长的正事,这次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不难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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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云缓自然就不在意了。
对他来说凛王府是一座牢笼,里面被关了太多人,要八面玲珑才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可惜云缓从来都不是一个玲珑的人。
他只是想平平淡淡的,就像在原来家里那般。
凛王府里有太多人,每个人都窝藏着不同的欲念,云缓懒得去争夺什么,更懒得去算计什么。
他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如果脑海里整天塞满各种各样的东西,本就不长的寿命肯定还会折一半下来。
淡竹目睹了全程,忍不住道:“堂公子真是狗仗人势,之前当着王妃的面是一出,现在当着王爷的面又是另一出。”
云缓一边走一边发呆,并没有听清淡竹在自己身边讲什么。
淡竹越想越生气:“堂公子什么东西都和您争抢,先前您身体不适,王妃特意让楚家送来的护心丸被他装病截胡了,这次世子特意给您的玉佩,他又截胡了,就是觉着您好欺负。”
“还有前两年,堂公子明明知道您怕虫子,特意让人捉来两条手指粗的毛虫扔您头上,把您吓晕了不说,还在王爷面前嘲笑您胆小。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放着亲生儿子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不得台面的侄子。”
在凛王府中,最疼爱云缓的人便是王妃。
只是凛王府上姬妾众多,王妃一边要打理府中各项事宜,一边要拿捏住这些姬妾,她本就没有太多空闲,云缓自然不想三天两头的让王妃为自己的事情担忧难过。
更何况,偏爱云尧的人是凛王。
莫说凛王府上的人要听凛王的话,就连整个偌大的凛州九个郡,有一大半的人都服从于凛王。
凛王把云尧看得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重,王妃只要稍微提出些不满,便会被他扣个“心胸狭隘容不下人”的帽子。
能让凛王俯首称臣的人恐怕只有皇帝了吧?
云缓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皇帝的任何消息了。
除了今年突然对太子一族的下手之外,皇帝这两年还做了什么事情呢?
带兵打仗是太子,修建运河是太子的人马,与外通商是太子一派的举措……
云缓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他知道的不多。
凛王府毕竟是唯一的异姓王府,府中的人对朝廷上的事情十分关切,很多时候即便云缓不打听,发生的种种依旧会从别人口中传到云缓的耳中。
云缓坐了下来:“淡竹,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太子这些年做了不少事情,按理说他的人已经像种子一样遍洒各地生根发芽,皇帝想要铲除他,应该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吧?”
一只手将茶盏递到了云缓的手中,云缓接过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一抬眼,突然发现自己身侧的人不是淡竹而是公仪镝。
公仪镝浅淡的眸子虽然平静,却似乎隐藏着许多云缓看不懂的事情。
云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房间。
他这段时间精力不济,做事总是容易犯糊涂,经常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公仪镝递给他的茶水温热。
“你很关注太子的事情?”
云缓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几年大家总是提起太子,却很少提起皇帝。总觉着太子一时之间被皇帝铲除有些奇怪。”
京城与凛州千里迢迢,很多消息都不够流通,真假难辨。
有时候京城都改朝换代了,凛州的老百姓还不知道年号已换呢。
凛王府与普通人家不同,消息自然灵通一些,更容易发现不对劲。
公仪镝想过别人可能发现。
想要完整的将前世的一切重复一遍并不容易,因为这五年里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公仪镝想过凛王府其他人可能会些许异常。
他们发现也没关系,在绝对的君权之下,这些人对公仪镝而言只是待宰的羔羊。
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迟钝的云缓居然最先发现事情不对的那一个。
“如果是旁人的话,在处理各种事情的时候一定会安插自己的势力。太子不一样,我与太子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是一个本性纯良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云缓有些吃惊:“太子殿下居然是单纯良善的人么?旁人都说他深谋远虑城府颇深。不过,你说得似乎也有可能,带兵打仗的人应该不如朝廷中的文官诡计多端。”
公仪镝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端了桌子上的茶盏去喝。
云缓很认真的看着他半晌,突然道:“公仪,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公仪镝险些没有被水呛到。
云缓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单纯、温软、好哄骗,时不时的会说出奇奇怪怪的话语,会很快的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
......
其实连锋从不关注自己的样貌。
对他而言,俊美不俊美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令百官畏惧的气度。
他出生时不是太子,太子之位是十多岁时建功立业用鲜血换来的。
但是,从记事的时候起,连锋便知道拥有足够的权力才能拥有一切。
当时他的母亲还不是皇后,连锋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得过太多宠爱。
因为他的母亲是嫔,他一个弟弟的母亲是妃,所以皇帝书房的花瓶明明是他的弟弟打碎的,两名太监却指控是他。
皇帝认定他小小年纪便学会了撒谎。
烈日炎炎下跪了两个时辰,连锋突然意识到,有的人可以依靠生母的地位活得很好,即便犯错也不会被罚。
他不可以,他只能依靠自己,因为他是即便不犯错也要被罚的一方。
那年云缓还未出生。连锋应该是五岁,也有可能是四岁。
连锋从一开始向往的便不是太子之位,而是能够生杀予夺评判对错的皇帝之位。
样貌不是他关注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自然而然没有人敢评价他的样貌。
别人只要知道他是太子、是皇帝便足够了。
......
公仪镝似笑非笑:“哪里好看?”
云缓想了一下,很认真的夸赞他:“眉毛、眼睛很好看,不对,鼻子也很好看,嘴巴同样好看,你的五官太完美了,分不清哪个部分更好看些。”
这种深邃俊美的容颜,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顶级神颜。
“现在不想讨论皇帝和太子了?”
云缓叹了口气:“讨论他们也没用,他们总不可能帮我把我父王揍一顿吧?”
虽然揍亲爹是不对的……但凛王这种渣爹实在是太欠揍了!
云缓一边叹气一边躺在了榻上:“天气慢慢转热了,以后我没有办法窝在房间,不得不出去骑马练武什么的,不然父王肯定训斥我。”
说这些的时候云缓用一只手遮挡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脸太小,手一遮挡便只露出白玉般的精巧下巴。
“大哥送给我一只特别漂亮的玉佩,可惜被云尧抢走了。”
云缓想起在凛王的住处发生的糟心事,一边叹气一边道:“本来是我的东西。”
说完全不生气当然不可能。
但很多事情云缓无法和淡竹交谈,因为淡竹把云缓当成主子,而不是倾心交谈的对象。
公仪镝就不一样了,云缓能够感觉到,公仪对待他的时候没有畏惧,不像对待主子。
或许是把他当成朋友。
云缓希望这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房间里熏的香很暖,应该加了些许艾叶。
云缓靠在枕上忍不住闭了眼睛。
他只闭了一会儿便又睁开了:“公仪,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需要上药吗?”
“完全好了。”
......
连锋对身上的伤口一向漫不在乎,因为带兵打仗时受过太多次伤,他不可能在乎每一处伤疤。
他无侍妾,更无正妃,旁人根本看不到连锋身上的伤口。
连锋在众人眼中像什么呢?
——大概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兵器吧。
无论是他的母后,还是舅舅一家,抑或是敌对的兄弟,皇帝,所有人都觉着连锋天生冷血,天生的野心家。
冷血的人流出的血大概是冷的,伤口大概不会疼痛。所以无论他有没有受伤,众人都不会关切过问。
只要不死就没有问题。
当然,连锋不可能死。
像他这样残暴不仁的野心家,当然要一直活着,要将所有人拖进地狱。
......
云缓不太相信。
即便给公仪镝用了他最珍贵的药膏,他还是担心公仪镝的伤口没有痊愈。
“短短几天时间,真的好了吗?”云缓不相信公仪镝的话,“让我看看。”
公仪镝握住云缓伸来的手。
云缓从来没有被人占过便宜,更没有被人调戏过。凛州没有哪个人想不开去调戏凛王府上的公子。
所以被公仪镝若轻若重的握住指尖时,云缓觉着这是正常的。
朋友之间互相摸摸手怎么啦?反正都是男的,而且公仪镝靠近云缓时,总会让云缓觉得很舒服。
“真的痊愈了,没有骗你。”公仪镝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云缓的耳畔,“白日脱衣不好,如果你想看,晚上再给你看。”
云缓思考一下。
公仪镝是贵族公子出身,麒朝的贵族公子规矩都很多。
或许他真的觉着白天脱衣服不够雅观。
既然公仪镝都这样表示了,那就说明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晚上再扒着公仪镝的衣服去看,一定会被公仪镝当成变态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