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春--狂魔引系列之三----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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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其是在面对向陆七爷这般狡猾且武功高强的人时。
但朱常炽却没有说,他也不需要说。
他甚至比陆七爷更镇定,更有自信。
这时的他,衣服上、脸上都已染满了鲜红的血,那样子正如他的绰号,挽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一般。
他是从陆府的正门闯进来的。
从陆府的重重警卫中,以最简洁,最迅速的方法,杀出了条血路,闯入了陆七爷的书房。
陆七爷不愧是久经风浪的江湖中人,尽管那把明晃晃的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稍微一动,就可能性命不保,却依然能够表现地泰然自若。
他的语言淡而有威,道:"你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天下第一杀手‘朱雀修罗'吧?"
朱常炽不开口,他想听听陆七爷会说些什么。
没有听到预期的回音,陆七爷已查觉到此人并不是个平凡的角色。他笑了笑,接着道:"虽然你我不曾照过面,但你手上所使用的那把名为‘索命'的修罗刀,已将你的身份表露无疑。"
听到此话,朱常炽冷冷道:"我也知道你。尽管十几年来,你一直隐藏地很好,但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看着陆七爷有些微变的脸色,不仅笑道:"是吗?陆晓川,陆大人!"
陆七爷却反而笑了:"陆晓川?哈哈哈!陆大人?哈哈哈!"
狂笑一阵后,他冷冷地接着道:"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陆晓川早在十年前就已死在京城之中了。而我,我只是个名叫陆七的江湖中人,一个不想也不曾论及政事的乡野武夫而已。"
朱常炽冷冷一晒,道:"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但,我不会找错人。"
陆七爷沉吟了半晌,终于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常炽一愣,却还是回答道:"朱常炽!"
他习惯于让别人死的明明白白。
陆七爷仔细打量了他半晌,长叹道:"天意,真是天意!"
他又沉吟子半晌,才道:"外面的人都是你杀的?"
朱常炽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都很忠心。"
听到这句话,陆七爷已全然明白了,在他的府第中,活着的人已是了了无几。
他知道这个被称为"朱雀修罗"的男人,也明白他那被盛传的残忍与无情。据说在他的刀下,不会有任何一个活口存在。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他的儿子。
"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一刻,当他听到朱常炽这样问他时,明知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回答道:"不论什么理由,今日我已是难逃一死。但我希望你能够放过我的妻儿老小,那么,我也会死的明目了。"
"可以。"不明就理的,朱常炽竟然点头同意了。
这实在超出了陆七爷的预料之外。
"多谢!"陆七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很平静,那是一种满足的安详。
朱常炽将刀慢慢移开了陆七爷的脖子。
他杀人,却从不会让他心爱的宝刀上染上人体内喷出的污血。
杀人,刀风就够了。
"住手!"就在他的刀风袭向陆七爷的那一刹那,一道人影猛然扑上前来,挡在了陆七爷的面前。
在看清来人后,朱常炽连忙收住宝刀,但还是晚了一步,那气已将来人的肩胛猛然划开,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不仅令他哀鸣出声。
"啊~~~~轩儿!怎么会是你?"陆七爷接住了为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儿子,痛苦的大声呼喊着。
"爹!咳......"过重的伤势令陆宇轩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您,没事吧?"
"没事,爹没事。你,为何要来这里呀?"看着渐渐失去血色的儿子,陆七爷不公老泪纵横。
"我......"陆宇轩忽然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朱常炽的脸上,像是使出全身上下所有气力般的吼着:"谁对七爷无礼,就得死!你......我......我要杀了你。"
朱常炽没有回话,也没有动。
从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
他只是回望着他,那双本是黑色的眸子,染上了忧伤的淡紫色。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轩儿!轩儿!你不要冲动!"陆七爷连忙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的儿子,封住了他的穴道,暂时为他止住了血。
但过度的失血与情绪地激化令陆宇轩一下子昏了过去。
"轩儿!你醒醒啊!你不会有事的,爹不会让你有事的。"就算是江湖上的一代枭雄,在亲情上也会变得极其脆弱。
"你......"陆七爷猛的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朱常炽,嘶声道:"你能救活他的......我知道你必定会救活他的......"
朱常炽没有回答,伸手从衣袋中取出一颗赤褐色的药丸丢给了他。
陆七爷接过来,连忙喂入了陆宇轩的口中。
"这药,只是延续他生命所用,如果治疗不及时,他还是会死。"朱常炽冷冷道。他太了解自己的武功了,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人会死在他手下的原因。
听到这话,陆七爷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为了自己的儿子,陆七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求求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救活他,你不是要我的命吗?拿去好了!只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听到此话,朱常炽不免冷冷一笑:"只要他活着?"
"是......"
"即使再也见不到他,也没关系么?"
陆七爷不免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
只要他活着就好,见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的儿子能够活下来就好!
"好!成交!你的命,我也不要了,不过......"声音快,动作更快。转瞬间,陆宇轩已落入了朱常炽的怀中,"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了。而且不会再与你扯上任何关系!"
随即,已抱着昏迷中的陆宇轩消失在大雨之中。
书房,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只留下陆七爷一个人,呆愣在当场!

 

第七章
晚秋,园内曾经一片灿烂的花海也已凋零,残落的花瓣堆积在花根处,光秃秃的花枝为这深秋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气。
朱常炽已退去平日里所着的那身潦黑色披风,只着一袭雪白的儒雅长衫,独坐风中,望着那一片残花出神。
此时的他令谁人见了都不会联想到,他便是江湖中盛传的那个以残忍、无情著称的"朱雀修罗"。
自陆家所居的小城回到灵武宫的偏殿已有五个月之久了。回头想想,这期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多的令他举不胜举。
其实他真的很痛苦。
是啊!心爱的人儿就在身边,可是自己却碰都不能碰他一下。
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告诉他,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守护在他身边。
只要他能幸福就好,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自己都会笑着祝福他的。
朱常炽突然苦笑起来。
笑着祝福他?能吗?真的能吗?
如果真的可以,就不会将想要接近他的人,通通赶走!如果真的可以,就不会将他软禁在这只有他们两人所存在的禁宫之中,不让他离开他的身边......
朱常炽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那般卑鄙、那般胆小怕事。
为什么不能对他说?
说他们十三年前曾在一起的美好回忆!说他就是那个曾与他一同长大的小王爷!
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却无法坦然的去面对他呢?
也许他还在恨着自己吧?朱常炽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为什么每天每天都用相同的慌言去骗自己呢?
因为他怕,他怕当他向他表露心声时,会被他所拒绝,会因一时的错误而永远失去了所爱!
所以,他宁愿就这样将心事埋藏在心底;即使是永远,只要能将他留在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望着他,他也愿意!

在很多人的眼里,人所共知的那个被称为魔宫的灵武宫应是一个暗黑无光永不得见天日的地方,却不知此知乃是更胜于它处的人间仙境。
不谈别处,就连朱常炽所居的偏殿,亦是白玉为梁,红琉为瓦,金殿耸立,四面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木。虽已时近深秋,花海已有些凋零,但远远望去,却仍是一片姹紫嫣红,宛似人间仙境。
碧水所环绕着的朱紫亭内,有一身着紫青长衫的少年正托腮而坐,许久不动。
"好无聊!"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那伤势痊愈未久的陆宇轩。此时,他正很无聊的坐在莲池中的朱紫亭内发呆。
"那家伙都不知跑哪里去了?唉......"不用怀疑,陆宇轩口中所说的"那家伙"正是这偏殿的主人,现在正坐在花园的另一边发呆的朱常炽。
并不是陆宇轩故意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到现在为止,朱常炽也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害他只能用"喂"或"那家伙"、"这家伙"等字眼来称呼他。
其实,陆宇轩也想过要问他的名字,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在乎他是否有名字了。
反正名字对陆宇轩而言,也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不论他叫什么,都不会改变他这个人。
陆宇轩一直觉得很奇怪。这偌大的地方,为什么人这么少?
在他伤势未愈的时候,还可见到几个下人在忙东忙西。可不知从何时起,这园子里便只剩下他与那个人了。可三餐、床铺、衣物却总会有人来整理的整整齐齐,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没有做,那个人大概也不会做吧?
不过......
难道是幽灵?
这也是有可能的。那个人曾告诉过他这里是灵武宫,也就是魔宫罗!
既然是魔宫,多出一两只小鬼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唉!不想了!是什么都好,反正,只要有那个人陪在他的身边,他就会心满意足了。
吓?!
陆宇轩忽然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
心中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自己不是本应恨他的吗?恨他杀死了曾为本家忠心耿耿地帮中兄弟;恨他曾想杀害自己的爹爹;恨他到现在为止还用全家的生命来要胁他?!
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无法恨;无法恨那个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的人。
在这空荡荡的庭院中,那个人也许曾给过他很多机会逃走,逃离这座魔宫,远远地逃离开他的身边。
但他却没有。
一次也不没有。
不是不能,而是根本没有想过。
他,早已习惯了他那温柔的眼神,并且被深深地吸引,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和那天晚上救了他,并且偷吻他的是同一个人。
在不经意之中,他总会把他的身影与那个小时一同长大,而且最最喜欢的童年玩伴的身影所重叠。
他的感情天秤已向他慢慢地倾斜了......
咻?什么声音?
过静的园中,连银针掉落的声音都会听的很清晰,陆宇轩猛的抬起了头。他看到了!
侧面回廊中闪过的一抹红色身影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是谁?侍女?侍卫?不可能,那显眼的服色并不是下仆们所能穿著的。
难道是他?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陆宇轩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
莫非此处还有其它人造访不成?
世人常说:"好奇心会杀死猫"但一向好奇心过于狂盛地陆宇轩又怎会理会这些。
对他而言,如果错过了有趣的事,才是一种重大的罪过。
于是,他悄然的跟了上去。

"在想什么?"湖水之中倒映出的身影忽然变成了两个。
红色的纱、红色的衣、红色的鞋,令她一越成为这园中开放的最美的花。比任何花都要艳丽,都要妖冶。
"没什么。"朱常炽依然坐在原处,呆望着一池清水。
看样子,来人并没有上起他的注意。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红衣少女忍不住笑道:"莫非这就是你所谓的代客之道么?"
听到此话,朱常炽不免邪眼望了望她,有些无奈地晒道:"天魃,你是不是很无聊?丢下大票的买卖,大老远的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嘲弄我不成?"
那红衣女子只是微微地纵纵肩,无视于他的讥讽,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一点儿不错,她正是洛阳城那家最为出名的妓院--花凌院的头号老板,人称天魔女的天魃。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朱常炽神情漠然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有很久没有听你弹琴唱歌了,所以就来了。"天魃摘下斗笠,露出宛如仙子般的绝世容貌。
就连跟踪她而至,且曾阅人无数的陆宇轩,也不仅为她的容貌所惊艳。
但不知怎的,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令他无法言语地痛楚。
由心而起的痛。
朱常炽上下打量了天魃半晌,无声的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树下那放至着瑶琴的玉石桌前坐了下来。
"你要听什么曲子?"朱常炽并没有再问什么。
"上次听的是《如梦令》,这次就《春江花月夜》好了。"天魃也走了过去,坐在朱常炽的身边,不客气的吩咐道。
朱常炽淡淡地飘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随即手抚琴弦,琴音顿起之时,他也开口吟唱道:
"春江潮水水连海,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露。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坐,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河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上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诗美,琴音更美,但却都比不上朱常炽那抑扬顿措,刚柔并存的音调。
琴音方止,沉醉于其中的人儿还久久不能自拔。
真是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又能闻几回啊!
不知不觉间,天魃已将整个人趴靠在朱常炽的背上,再加上那副暧昧的表情,真是令人暇想万千。
她将红唇凑在朱常炽的耳边低低地语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的......"
朱常炽皱了皱眉,也轻声道:"既有事相托,也无需如此讲话吧?"
听到此话,天魃不免嫣然一笑,随即一扭身形,将人整个倒入了朱常炽怀中,抬起纤纤玉手,攀上了朱常炽的肌背,脸则贴在朱常炽的胸前。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此地宫内耳目众多,不亦高声。"
"那么,"朱常炽突然恶作剧的一笑,用长而纤细的手指勾起了天魃的下巴,将唇凑上了她白晰的脖颈,轻咬着:"是什么事这般重要?莫非与你的心上人有关?"
"唔......"颈上传来的微微疼痛,不免让天魃呻吟出声,她狠狠地瞪了朱常炽一眼,缓缓道:"你最近都没‘进食'吗?怎么连我都咬?是不是‘老婆'管的太紧了?不让你去打‘野食'呀?"
微微地挑了挑眉,朱常炽决定不予回答,他也不想回答。
"嗯!不闹你了。谈正事吧!"天魃已明显地察觉到朱常炽的不悦,连忙收起嬉闹之心,正色道:"听我说,宫中似乎出了件大事,我家主人也无故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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