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都是些天山雪莲、人参、兰芝之类的补气养颜的东西,没什么其他作用的。"真是!好心用了这么贵重的药材居然还要被人怀疑,早知道就给他用茶水算了。
听了这句话,上官非才放心地用病恹恹的样子喝了下去。
"对了,他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吧?"没喝两口,又出声问了起来。
"一时半回应该还不会找上门来,毕竟我也请了病假没上朝,他应该不会很清楚我的行踪才对。"
话刚说完,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着这里而来。
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才选择的地方,自然东方笑也没安排几个下人在这里侍侯,平时也只有送饭、打扫和烧水的下人会在指定时间出现而已。现在这人进来自然也是没人阻止,便长驱直入地往这里来了。
两人心下想:糟!不会说曹操,曹操就到吧。
还未待两人有所应对,一个颀长的身影便背光出现在门口。
哼!
果然称病不上早朝都只是个借口!看那人现在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病弱的样子。亏自己还为射伤他内疚了好久呢,还给他送了一大堆珍贵的补品不说,还称他护驾有功,赏赐了他一大堆金银珠宝、田地府邸,他不知感恩便罢了,却还在这里和夫人卿卿我我,伉俪情深。
慕容昭阳当时心急火燎得连衣服都没换,侍从也没带,便微服出宫来找东方笑,没想到他竟不在府上,不知去了哪里。但是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伤势问题了,不然怎么那么有精力不在家里好好养病还到处乱跑?
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家丁才知道他现在正在京城郊外的别苑里养病,至于是什么名字的别苑却没人肯说,也不知在瞒些什么,竟人人都守口如瓶。慕容昭阳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曲江夜游那晚去过的离雨轩。结果跑了离雨轩一趟,没找到人,回来路上又问了一些人,才知道东方笑竟还有另外一处别苑叫竺水苑的,才又奔着这里而来。
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却还没有吃饭,慕容昭阳已是又饿又渴,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还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和女人搂在一起亲密无间地谈笑风生!真是岂有此理!登时气红了一张俊脸。
其实东方笑也是好心为了上官非吃药方便,不弄脏衣服才扶他起来靠在手臂上喂药的,哪里想到慕容昭阳会误会他这一动作是"和女人搂在一起亲密无间地谈笑风生"!不过没上朝一个月,还真有点想他了,现下看到那人竟然就出现在眼前,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东方丞相还真是好兴致!"慕容昭阳内心气苦,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趁了那人心意,便语带讥讽地出声,可是听在自己耳中却酸得让泪水几乎都要溢出。
那人明明就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曲江夜游时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也不会在老顾命过世的那天晚上不论受到什么折磨还是一味抱紧自己,也不会在新婚之夜舍弃了他的结发娇妻抱了自己一夜,也不会在狩猎大会上明明知道自己的意图还纵容自己的任性让他射伤了他,也不会在有机会脱逃时还抱着自己一起坠落万丈深渊......他明明就表现得那么明显,为什么,在自己也喜欢上他以后的现在,却逃避起自己来? 还谎称什么病重,原来是公孙弄虹病重,他舍弃不下,衣不解带地照顾得连早朝都不去上!
"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一听到那人酸味十足的话,东方笑倒是肯定了面前站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只是心里虽隐隐地有些高兴,表面上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东方丞相不是说自己病了么?怎么还这么精神,连个下人也不用,还在这侍侯东方夫人,难道--夫人也病了?"
"烦劳皇上错爱,臣的箭伤已经好了许多,可惜夫人染了怪病,又不放心别人照料,这才自己亲力亲为了,也希望因此她的病能够早些好了才是。"东方笑也不慌张,倒是应对得体,落落大方。
"不知皇上驾临......臣妾......"上官非倒是很配合地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东方夫人既然重病在身,还是不要太过勉强地好。免礼了罢。"慕容昭阳马上挡了下来,还殷殷叮嘱道,"还是要注意些身子,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才好。"
"谢陛下关心!只是夫人这病,恐怕......"东方笑言语间竟很是沉重。
"......"不会是绝症吧?
慕容昭阳之前便因了公孙弄虹谈吐大方风趣,对其很有好感,虽然见到东方笑和她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难过起来,想她年纪轻轻别就香消玉陨了吧。
"东方爱卿也别太过沮丧,或许还是有办法的,朕这就命几位御医来为夫人看病,兴许还是有希望的。"慕容昭阳毕竟年纪尚轻,分辨不出东方笑话语间的真真假假,竟也当了真,好言相劝道。
而且一想到公孙弄虹是老顾命托付于他的宝贝孙女,他们俩又才新婚燕尔没多久便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他又心性本善,心下一想也不禁为他悲哀起来。竟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便要急着回宫去为他物色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诊。
上官非虽然还很想和这位与自己合拍的皇上多寒暄家常几句,无奈身边那人的狠厉警告意味很强的目光却让他如坐针毡,似乎自己再多说一句话,恐怕远在天边的那人不找上门来,这近在眼前的人也会先把自己给修理一顿。
他虽初出江湖,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至少知道面前的哪位是老大,而且以他目前尚且分身乏术、尚且自顾不暇的景况,自然也就顺其自然,也不敢多做挽留便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如一阵旋风般来了又走的慕容昭阳。
可惜慕容昭阳走了这大半天的路,是又饿又渴,若再这样走回去,恐怕人还没到皇宫就要很没风度地饿晕在半路上了,于是辞别后见这别苑里四下无人就想偷偷地跑去厨房看下有没吃的再走。
但是来时倒还好,现下是饿得头晕转向的,一时也没了方向,每走一步都很费力。但工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他七拐八弯地找到了厨房。可惜走进去一看,又是大失所望,偌大一个厨房,居然没有一点吃的,愣是空空如也!
他哪里知道东方笑为了避人耳目,都支开了下人,只在规定的时间才有人专门送吃的来,所以厨房自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吃。还以为是东方笑故意的,心里又是一肚子气起来。甚至还有些怀疑那公孙弄虹的病不会是装的吧,为的就是给东方笑无故不上早朝找借口。而且一想到那两人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样子,一股莫名的闷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让他的肚子更饿,火气也更大了。
正想离开这里,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个方才还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竟又出现在眼前。
"哟,臣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来这偷吃东西呢,却原来是陛下还未离开,真是失礼了。"东方笑悠悠然出现在厨房门口,虽然话中惊讶,神情间竟没有一丝出乎意料的意味。
"......"难道你很希望朕走么?
慕容昭阳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气闷,但自己不对在前,也确实不好说什么,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正想离开这里,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个方才还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竟又出现在眼前。
"哟,臣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来这偷吃东西呢,却原来是陛下还未离开,真是失礼了。"东方笑悠悠然出现在厨房门口,虽然话中惊讶,神情间竟没有一丝出乎意料的意味。
"......"难道你很希望朕走么?
慕容昭阳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气闷,但自己不对在前,也确实不好说什么,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本来还想糗糗他,但看那人也不说什么,只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的样子,一时竟又狠不下心来,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拉了他到另一间屋子里去。
慕容昭阳本来还想挣扎,可惜走了半天的路,不但全身无力,肚子还抗议似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惹得那人又是一笑。
到了那里,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才知道他是请自己来用膳的。
"皇上一定还没用膳吧?"东方笑问道。
"......"他怎么知道的?不过一想到自己都饿得不顾形象地去人家厨房找吃的这一欲盖弥彰的事实,便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只讷讷地低下了头。
"那还请皇上不要嫌弃,就在寒舍用些吧。"看着那人的憨态,东方笑心情竟莫名地好了起来。
"那朕就不客气了。"说完慕容昭阳也不顾主人还未动筷便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不多时,一桌方从城里送来的美食便被他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不是没有吃过比这更美味的食物,实在是今天太饿,才会觉得吃什么都是美味无比,自然也是食指大动,吃得津津有味。直到吃完了,还打起了饱嗝,才发现主人竟还未动筷,只直直盯着自己,慕容昭阳不禁脸一红,"你怎么不吃?"
"回陛下,臣不饿。"东方笑看了他那丝毫没有文雅可言的吃相半天,竟觉得可爱无比,心情大好。还边看边体贴地把自己的那份摊到他的碗里,那饿极的人竟也没有发现,直到酒足饭饱才后知后觉。
"那......你夫人......"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抢了病人的膳食慕容在昭阳又惴惴不安起来。
"她已经吃过了。"东方笑安抚道。
"......"沉默。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讲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敷衍地说一句"谢谢款待"便拍拍屁股走人。
"皇上既然已经吃饱了,那么......"
"那么什么?"慕容昭阳警惕地问道。面前的状况怎么想都很像那天在山洞时的情景,一想到那天的那一幕......他便又轰地一下脸红起来。
"陛下说是什么呢?"东方笑边说边温柔地用手指沾去了他唇边的饭粒,双眼注视着那沾着油光的柔软嘴唇,竟觉得魅惑无比,语气之间也暧昧不清起来。
"朕,朕怎么知道!朕要走了!"慕容昭阳听得这蛊惑十足的语气,直觉告诉他再不走就危险了,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皇上远道而来,想必也困了,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让微臣略尽地主之谊--就在寒舍小憩一下再走也不迟......"东方笑倒是很客气地出言挽留。
"不必了。"慕容昭阳急急打断了他的的话语。开玩笑,他若再不走那才迟了呢!
"那陛下慢走,恕微臣不远送了。"东方笑这次倒是很干脆地没有多做挽留。
"好,那......等等,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被东方笑出乎意料的爽快送走,慕容昭阳倒是有些疑心起来,他什么时候这么善罢甘休过。等等,今天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出的吧?
"陛下这话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只是见陛下远来劳顿,想让陛下休息一下所以才在饭里放了点安眠粉而已。"怎么看眼前的人都笑得像只狐狸,说出的话就更像了。
"你......"果然!
慕容昭阳一听完这话,心当即就凉了一半。头一晕,身子便直直向后倒在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温暖怀抱,未几,终于欲哭无泪地睡了过去。
太阳,果然没有从西边出来。
第十九章
睡梦中,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在推自己,慕容昭阳本来就爱困,自然闭着眼睛下意识地挥开、踢开、推开。终于有些清醒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吓醒过来--不会是就连梦中都笑得阴险无比的那人吧!
一想到这里马上精神万分地一翻身,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咚!
唔,好痛!揉着撞到的额头,慕容昭阳发现床边的人也同样捂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干吗突然坐起来!"面前的人显然把撞头的过失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虽然事实上他也不能反驳。不过,这是臣子对皇上应有的态度吗?
"朕......"我怎么知道你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看来皇上是睡得很好了!居然这么精神。"东方笑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啊,朕忽然间又觉得有点困了......"慕容昭阳自然知道东方笑的言下之意,清醒着总没有好事,于是又作势打了个呵欠,就想继续睡过去。
"是吗?那臣来给皇上醒醒神好了。"说着便要上前动作。
"不,不用了,朕醒了,醒了!"见东方笑丝毫不怠慢地俯身上来,慕容昭阳一个激灵,马上改口道。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时正躺在一张柔软温暖的大床上,房间的天窗透着些微的阳光,四围的景物渐次清晰,午后的阳光已渐渐西斜,冬天的寒意又慢慢地袭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松了一口气,还在!
可惜这个动作却惹得面前的人极为不悦,皱眉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都把臣当什么人了?"
"没......没什么意思......"慕容昭阳也知自己的这个动作做得太过明显,不好意思地讷讷道。
"臣再不济也是个君子,虽不至于顶天立地,却也断然不会乘人之危的。"东方笑看他的窘态竟觉得其乐无穷起来,不禁继续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君子!慕容昭阳虽没有出言反驳,但心中却是大大地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看陛下的神态,似乎很期盼臣能做点什么是吧?"说话间,东方笑倒是换了一副神态,笑吟吟地凑了上来。
"走,走开啦!"慕容昭阳受不了这压迫性的距离,不禁用手推了一把他,"别以为朕不敢治你!单单你今天卑鄙无耻的行为就足够灭你九族了!"
"哦,臣只是一片好心想让皇上睡个好觉而已嘛!"东方笑委屈地低下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可惜见惯了他的强势,看得慕容昭阳是别扭无比,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要午睡便午睡,那也不用放药嘛。慕容昭阳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而且皇上远道而来探望微臣,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吧。没有把话说清楚便匆匆回去也不太好吧?"东方笑继续好心地提醒道。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昭阳才想起自己这么辛苦跑来这里的目的。他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他这一个月来到底为什么老避着他的,可惜前面被公孙弄虹的病一搅和,便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了。现在既然有人主动提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还好说,究竟为什么一个月都不上朝!别告诉朕是因为你夫人的病!这可不是一个好理由!"慕容昭阳逮住机会,一把揪起东方笑的衣领滔滔不绝地问道。
"皇上真的不知道?"即使被人很不雅地揪住衣领,东方笑仍然保持着悠然的风度反问道。
"废话!若是知道,朕还问你干嘛!"慕容昭阳火大地吼道。
"陛下还记得出兵当日,臣说过什么吗?"
"你,你说还要继续深入调查一下事件的内情,贸贸然出兵恐怕会两败俱伤。"
"陛下既然记得又何必再来问臣!"
"可是事实明明就那么明显地摆在眼前,那些武器的使用者分明就是罗夏国的兵士,而且那群刺客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而且我隆盛兵精马强,断然不会出现什么两败俱伤的后果的!可你干嘛还要替罗夏国说话!" 还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别扭不上朝一个月!
"但是陛下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太明显了才会可疑?若是真是罗夏国做的,他们为什么傻到会用那些那么明显地让人一眼便知道是罗夏国的物品的武器?为什么那些刺客不见踪影几天之后却在贺兰围场的北面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被东方笑这么一说,慕容昭阳倒是一身冷汗--这一层他确实没有细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