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小洛

"还不起来啊？"
昏，你那么沉，给我滚开，被你压扁了！！同样身经百战的他现在脸皮厚的吓人了，叫不起来就一起睡！！！什么理论！！！

 

在洛眼镜的百般牵线搭桥下，现在我们俩的感情，真可谓是一日千里。
"你不是和洛眼镜说我不够疼你么？"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那当然不能让我的小文文受委屈啦，今天来好好疼你了。"
"原来你是这样疼人的啊？～"白痴，谁疼人是用压疼的啊！！！
"我说，小文文啊，以后不要老是去找那个洛眼镜了。"
"干吗？你吃醋啦？"虽然躺着半醒，可是这个时候的媚眼可是最要人命的说，呵呵。
"你老是去找她，别人都说你们师生恋啦。我是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狂呕～），可是......"拜托，没我的本事就不要学这种表情，弄得狼外婆似的，一下子扫了我玩儿的兴致。
于是，我起床，刷牙洗脸。

 

"我是说真的，"大家终于都恢复了正常了，"学校里很多人在说你们了，自己留意一点。"
"Ou@##@@#$%^&^**(&*^"
"你刷完牙再说话，鬼知道你说什么！等会自己噎死。"
我吐掉嘴里的刷牙水，"呸，一大清早咒我！"
"我说那个洛眼镜其实很有趣啊，学校那么多老师，也就和她可以说说话，为什么不能找她去。别人说什么由他们去好了。"
"你真的觉得她很有趣？"
"对啊，你不觉得？她不是也经常找你谈话的么？"
（某丞：偶素觉得她有点变态，怎么你会觉得她有趣呢～审美标准不同？）
"喂，你傻啦？"我擦完脸，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他。
"等会一起去超市吧，把你这个月的粮食给买了，爷爷也让我带一包牛肉。"
"哦，好啊。今天中午吃牛肉？爷爷不是不怎么吃的么？"
"今天有个客人。"
"哦。"终于梳好了头。

 

中午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陆爷爷的客人提早到了，可是他自己却没了人影。
"徐爷爷，你喝茶。"小麻雀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忙着给眼前这位老人端茶送水，"爷爷他刚才烧菜的时候看没有味精了所以跑出去买了。"
"爷爷去超市了？我们怎么没有碰到他？"
"你们两个走路从来都闹来闹去，打你们手机都不理，你们能看到谁？！"...... 一阵无语......

 

"羽熙啊，这位是？"
"他是我们的邻居，叫姚兮文，跟我和丞在一个学校读书。"
"哦，姚兮文......"点着头，却一直注视着我。
我的名字很特别么？值得他这么回味无穷地看着我重复？
"徐爷爷是不是觉得他很像谁？"有的时候，必须承认，丞的嗅觉比我敏锐的多。
"你......呃......你爷爷，是不是叫姚书鸿？"
！！！！眼前的这位是谁？！
"您，也认得我爷爷？"徐？莫非是许江？！
"嗯，我对他可熟的很，不过只怕他是不认得我的。"？？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惊讶，老人已经沉浸到了回忆中去了--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很容易就回忆起往事来的--"原来他回来了，还有了孙子了啊。"他回神看看我们，问我："老陆先搬回这里还是你们先？"

 

有什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问题好像有什么很关键的信息，可是......

 

"我们在姚爷爷去世后的半年才搬到这里。"小麻雀插了进来。
"！！......你爷爷，已经去世了？"老人的表情如此复杂，我找不出词形容，"他终究是来晚了，唉。"
答案一丝一点地在我心里成形了。会不会太戏剧了一点？！
"陆子封难道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冷静还可以保持多久，声音已然开始微微颤着了。
"陆子封，你们知道这个名字？......"老人默默地念着，"那就是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嗯，我们知道得差不多了。"不知什么时候丞的目光又一次忧虑地投向了我。你放心，我不会再沉下去，这一回，只是想知道，那个曾经爱过爷爷的陆子封，究竟如何了。
"陆子封，就是羽熙羽丞你们爷爷之前的名字啊。"答案之前朦朦胧胧时已经猜到了，可是真的听到却是另外一回事。"这里以前是老陆和骆石的家，后来城区改造就搬迁了，最终他还是要搬回这里，没想到你爷爷也是，一切都是命啊～只可惜，命中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少溱，你又何苦，和孩子们提这些。"
惊讶，回头。
站在沙发后面的是提着塑料袋的陆爷爷--陆子封！

 

然而既然已经开了头，想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一顿午饭就变成了一段长谈。原本想叫小麻雀回避，可她死活不肯，也就由她去了。

 

"两年前我在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那个时候还没有想放手，所以很多事情挂心，也就没有立即来考虑买房子的问题，也许就是天注定的，等我终于决定退下来，把公司留给年轻人去弄，我回来了这里。第一天就看到了你，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和书鸿的神情太相象了。听到你说你就住在隔壁，而且姓姚，我更加肯定，只是，我不曾料到的，他居然已经留下你走了。...... 本来也不想告诉你们这些事，没想到，......，少溱啊，你还真是会添乱。"陆爷爷无奈地瞪了那个徐爷爷一眼。

 

"徐爷爷是不是和爷爷曾经同寝室？"徐少溱，刚才就在想，莫非就是许少？
"我？呵呵，我都说了你爷爷他不认得我了。"
"我还以为你就是许江。"我有些失望地念叨着。
"你知道许江？？"对上的是陆爷爷有些惊讶的目光。
"嗯，爷爷的故事里面写的。"
"故事？"
......
等我从家里拿了爷爷的本子过来， 陆爷爷就一直在书房自己看着。我们不敢进去打扰。这个时候，那个屋子是属于他们三个的回忆，我们进不去。

 

"徐爷爷，陆爷爷后来一直没有结婚过么？"
"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光棍啊！"
"是因为爷爷么？"
"...... 也不全是吧，很多原因，可能就是没有机缘。"
好一句没有机缘，我默默想着。......也许比起骆石，当年更爱爷爷的是陆子封吧。

 

"其实论相识，他比骆石还要早就喜欢上你爷爷了，可是，缘分这种事也是不由人的。"
"？陆爷爷的确是先表白，可是爷爷先认识的是骆石吧？"
徐爷爷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你爷爷他们报到那年啊，头一天，他来店里时就笑呵呵的一副花痴样子，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看到宝了。后来才知道，那天他看到你爷爷跟着妈妈去报到，你爷爷跟着领新生去寝室的人走的时候居然走着走着就跟错了人，结果就一脸尴尬迷茫地站在那里发呆。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吧。呵呵。不过我记得那天问他骆石怎么没一起来店里，他说骆石那天有事，下午才去报到，人晃了一下还又走了。"
......

 

"徐爷爷是Yesterday的人？"
"嗯，我那个时候在那里打工。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们这些人的。我也见过你爷爷几次。想想啊，......第一次，是他来我们店，可是当时好像还没营业，我看到在门口站着的他，就和他说要过会才开门；他先是要走了，结果，又回过来问我前一天是不是有人在店里等人。我当时想想也没谁特别等人的样子就说了没。可是啊，当时是忽略了，老陆那天可是呆到了很晚呢，只是那时候以为他和平时一样是闲着没地方去罢了。如果...... 呵呵，也没有如果了。"

 

......原来，缘分的擦身而过，就是这样的，不小心。

 

"再后来，还在什么店里碰到过一次吧。那回你爷爷和骆石一起，老陆则是陪我在给店里买点瓜子花生什么的，那时候知道了你爷爷和骆石已经在一起了。可怜老陆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不讲。那种两个人买着菜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他们真幸福还是该说老陆多可怜。再后来我去A大报名参加了一个外语培训班，有几次和老陆在校园里走的时候也遇到你爷爷和骆石，那个时候那么好的两人，谁知道最后又会那样呢，......"

 

"陆爷爷也是痴人一个，何苦呢，另找个伴也不会这样孤独了。"
我是从心底里为这个老人难过。

 

"他当时也不是没试过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身边有女人，有男人，视线还是不自觉地跟随你爷爷，到后来身边的人也都忍受不了他的心不在焉，最终也都散了。说他痴人，倒也形象。至于后来，整颗心都扑到工作上了，哪还有时间理会那些事情呢。好在后来还是收养了羽丞羽熙他们，这个人也渐渐有了家的感觉。"

 

平平淡淡的叙述，一晃几十年就这样讲了过去。只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有多少无奈，多少哀伤？
......

 

25.
下午三点，书房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恍若隔世的陆爷爷。
"......，兮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啪，"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
啪，"北京时间今天下午4点美国总统XXX已经抵达北京开始对中国为～"
啪，"苏三离了洪～"
啪，"今天下午举行的全国甲A联赛～"
啪，......

 

我死死地拽着丞的衣袖，唯恐自己一松手就会昏倒过去。连他也不忍地用手挡住了我的视线。不是真的，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啪，"小精灵，变身！！"
啪，......
"骆爷爷，把遥控器给我好不好，我们去吃晚饭了。"

 

丞用硬拽的把我从房间门口带走了。
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我忍不住地颤抖着，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这样！丞拥着我，用他的手臂护着我，不管我怎么打他怎么骂他，他都不肯松手。

 

"我知道这样带你来看他，是很残忍。我瞒了他一辈子，可是你有权知道，否则，以后没有人会知道，骆石不是不爱他。"

 

不是不爱。守多久？一生。......我的眼模糊了，看不清眼前的人那些是今时今日的，哪些是那个时候的。

 

再醒来，已是躺在家中。我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那片雪白的天花板。
"兮文。"我听到有人在叫唤我的名字。是谁？
那双熟悉的细长眼再度映入眼帘。
"我没事......"我不喜欢看他用那种担心的眼神看我，宁愿看以前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
不等我撑起身子，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还有我。从故事里面醒过来吧，再不要想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少来！"我嘴里骂着他，可是身体却更诚实，这些日子以来，它已经习惯了他的温度，在颤抖的时候习惯了他的拥抱。

 

这一个夜，他搂着我，轻抚着我的头哄我入睡。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哄我入睡的。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那双手，永远也不会离开。
我靠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睡着，在宁静的夜里，终于静下心来回想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徐少溱，就是爷爷故事里面提过的那个Yesterday的男孩，告诉了我陆爷爷就是当年的陆子封。陆子封是真的爱上了爷爷，可是爷爷心里的人却是骆石。可是他们最终也没能在一起。不是因为罗君以死相逼使得骆石随他远走他乡，而是因为：

 

那一年的寒假，等爷爷回家过年以后，骆石在街上遇到了罗君，奄奄一息的罗君。他沾了毒品，被逼的。不能放着这样的罗君不管，骆石把他带回家中。陆子封帮着一起给罗君调养身子同时戒毒。可是，有天傍晚骆石带罗君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了罗君以前一起混的一群人。不但合伙揍了骆石，还在骆石面前强暴了罗君，最后，罗君被带走了，骆石被出来找他的陆子封带回了家。其实罗君也是苦命的。长得十分的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却在高中会考前被人强暴，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自甘堕落的原因。陆子封看着骆石，不让他乱跑，唯恐他拉伤伤口，可是，最终还是没能看住他。骆石趁着陆子封父母难得回家的时候跑了出去。再次找到骆石的时候，陆子封震惊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在医院里，雪白的病床上，骆石毫无知觉地躺着，大半张脸被烧的面目全非，手脚都被支架固定着。一旁坐着守着的是几乎被纱布缠满了全身的罗君，看到陆子封，他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我会好好做人。"一周以后，罗君的家人把他接出了医院，据说要带他去其北方继续治疗，以后也不会回来这个城市。临走的时候，罗君来看了昏迷中的骆石，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一下，然后回头看看一旁的陆子封："要是他没有遇上我，而是直接遇上那个小家伙，那该有多好......"
骆石在罗君离开两天后醒来，医生发现了他脑中淤积的血块，决定开刀。手术前，陆子封告诉骆石罗君去了北方，他答应从此好好做人。骆石牵动了一下嘴角，让人心酸。进手术室的时候，骆石只说了一句："万一，......，让小石头，恨我。"

 

"我没有办法让他面对这样一个骆石，大半张脸都不成人样，记忆又丧失。我只能选择按照骆石说的，让他恨。所以，说骆石和罗君远走他乡，所以找出骆石以前为罗君画的画像。我没有一天不为自己的残忍而心寒，可是我无路可选。"

 

在病房门口，看到那张写着骆石的名牌时，我已经晕眩了，看到里面那个如孩童一般任性地拿着遥控器乱按的老人，看着他那残留着烧伤痕迹的面容，我抑止不住心底的嘶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半年以后：
"骆爷爷，这个就是我爷爷，你还记得吗？"我推着轮椅，看着坐在里面的骆石。今天是陆爷爷恳请院长特批让我们带他出来看望爷爷。
轮椅里的老人看着面前这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却没有任何反映。
"兮文，不早了，送骆爷爷回去吧。"
"嗯。"

 

回到医院，在大门口，就有陆爷爷派的人等着，一堆医护人员也都在旁边守着。看他们接过手中的轮椅，将这个曾经是爷爷深爱的老人推回病房，我突然挣脱了丞的手，跑上前去跪在了轮椅前面。
"骆石！有样礼物要送给你！"
老人抬头茫然地看着我。
我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盒子。打开，把里面的项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人看看我，又看看链子，伸手捉起了链子上的戒指。
"小姚，让护士他们送他进去吧。这里风大。"
我让开了，看着护士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与他擦身的那一霎，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滴落在戒指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