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 上————Tanbifever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对方又抽出一把相同的刀，将两把刀的刀柄扣在一起，竟然变成了一把长柄双刀，[胜负现在才要见分晓！] 言罢便直冲悟空而来。
猴子何其机灵，架起变长的金箍棒打横一扫便逼得对方绕道而行，从而化解了这一击的威力。跃起的同时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对方乘虚而来的刀柄。那妖怪脸上露出一抹残笑，瞬间便消失了。
残像！想到的同时悟空身后已中了一刀。悟空回身，嘴边的笑意甚重，[这种破刀也想要我的命？你也太天真了吧？]
[是不是破刀难道你没有感觉？还是说你孙猴子背上没长神经。] 对方笑得竟比他起劲。
悟空这才注意到，背部果然传来灼热的刺痛感，那是一种早已被遗忘的感觉。
[呦......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悟空眼中冒出弄重的火药味，唇变的笑令三藏觉得毛骨悚然，三藏知道，悟空是真的怒了。[听说下界的妖怪，多有盗取天神之宝的，难道你也是谁的座骑不成？]
[哼哼......] 对方并没有正面答复，举刀便攻，看来是想一口气拿下这只猎物。
不过被他劈到的也只是悟空的残影而已，猴子已经没有耐性再跟他耗下去了，[别以为这种把戏只有你会。] 当他握住对方的手的那一瞬，这一场胜负已经决定了。
夺过对方手中的刀，横刀一砍，对方已经丢了头，斜剌里喷血倒下，[没有铜皮铁骨就别学人家玩刀。]
[孙悟空！你看清楚！] 一时放松了对其他魔物的警惕，把三藏还在对方手里的事也抛在了脑后，只见那家伙手起刀落便要砍向三藏，悟空不及拔棍，只好飞身而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三藏。没想到那家伙的手还真是准，刚好砍中他刚刚被割开的伤口上，顿时血流如注，这令长久没感觉过痛的悟空一时间也不觉皱起了眉头。悟空起身时头上暴着特大级的青筋，只一拳，便将对方打飞出去，其他妖魔见状，纷纷四散奔走。没有了头，这群家伙始终只是乌河之众。
悟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倒也不是因为背上的痛，只是突然觉得心理上很累。
[还走得动吗？] 抬眼看了看一旁的三藏，他只吹了口气，三藏身上的绳子就脱落了。
意料之外地，三藏没有跑过来粘在他身上，而是呆站在原地。
[为什么......] 要保护他到如此地步，若是无法对他动情，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好？这样岂不更让他无法脱身？
[什么啊......] 悟空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把金箍棒收进耳朵里，[快回去吧，很晚了。]
[为什么......是你来保护我？]
[......]
耳边只剩下晚风吹拂而过的沙沙声，悟空背对着三藏，良久。
[不知道，去问菩萨吧。]
[喂！] 三藏唤不住他，也跟不上他，如同这许多个日日夜夜，他从来没追上过一样。
[喂！孙悟空！我现在已经打破不能说话的禁忌了！我要继续跟着你！]
其实悟空知道，刚刚他护住三藏时，三藏又吸入了沾在他身上的血气，所以才解开了他封在他喉间的咒。
[随便你。] 对他来说，三藏再怎么样也没关系，只要把他毫发无伤的送到天竺就好，随他变成妖怪也好，变成破戒僧也好，与他何干？这个臭和尚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四千年前]

[这就是你说的"山之帝"吗？] 玉帝远远望着那座泛着奇异光芒的山峰，赞赏之情不由言表。
[众山之王。] 齐天一直拉着那只右手，没放开过。
[哼！还是得归我管！] 玉帝也许没注意到，他现在喜欢赌气的次数多得跟小孩一样，心底某处就是直呼着不能再在齐天面前丢面子了。
[......] 齐天向前推了推他，[去山顶看看。]
到达山顶时，玉帝这才明白为什么齐天为何要带他来这里了。
[这真是......]
[很美吧？]
云雾缭绕的山峰间，隐出淡淡的金红色，顿时五光十色一齐涌出，魄丽无比。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呐。] 齐天的嘴角微微挂起，玉帝一瞬看得傻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认识他几千年来，从未见他笑过，如果这能算是笑的话，那今天真的是头一遭。
[你也会笑的吗？]
[想看吗？]
[想！]
[才不要。] 齐天吐吐舌头。
[你这家伙......] 又被耍了......为什么他一碰到这家伙就没办法按自己的步子走呢？
[你知道这里最美是什么时候吗？]
[厄？这样还不够吗？] 玉帝回头望向那一片云海。
[嗯，这里最美的景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等吧。] 玉帝席地而坐，齐天则站在他身旁，两人目视前方。
就这样，他们等了一百年。

BY：Tanbifever
2003.9.27


第四章

怎么回事？
悟空倒之下前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悟空！] 三藏的叫声已经如此遥远了。真烦，猴子这么想着，便倒了下去。
这之前的五秒内，谁都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意外的是，这一回，小猴子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了，即便那是偷袭。
这一天，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灾难。
眼看着悟空消失在自己眼前，三藏除了惊愕之外却无法阻止，其他两人也都只是在悟空消失后才回过神来，偌大的林子里，除了鸟兽发出的鸣叫外，冷寂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悟...悟空！？] 三藏露出一副似笑非哭的表情，[开玩笑的吧......]

猴子觉得脑子里软得像棉花糖，全身无力得想掐死自己算了，只可惜，他只能飘飘荡荡地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徘徊。
显然，这只是神游而已，意识性质的游荡。他竟然已经失去意识了？这可真是少有的情况。
眼前突然飘过一个影子，悟空一震，心底有什么东西如突刺般突然跳动了起来。那影子再次从眼前飘过，那是一个男人的脸，第三次时悟空才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张哀怨的男人的脸。
[你是......] 好熟悉的感觉，暖暖地从心底溢出了。[你是......] 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那名字，明明就像是清晰地印在脑中的，却又无法准确地抓住的感觉。
究竟是谁呢？悟空想，从未这么努力地用过脑子的他这回真的犯难了。
然后，悟空看见从那男人的右眼中流出一滴泪，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顺着那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庞落了下来。
[你......] 悟空心中突然多了一抹心痛的感觉，想抚去那滴泪水，却怎么也碰触不到那个身影。
[我等你......回来接我......] 那身影这么说着便消失了，只留下感慨莫名的悟空。
究竟是谁呢......这个口口声声等着他的男人......
若非是......那失去的东西......


[三千年前]

那日，齐天如往常般在玉帝房中下棋，不知为何，他一直侧脸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格，扬扬撒撒地铺了一屋，玉帝令人端来了花露，然后一直呆呆地望着齐天的侧脸。
[那个......] 齐天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懒散的意味，[你的本名叫什么？]
[本名？] 这个一直被人称为玉帝的男人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无从，[很久没有人叫过，连我自己都忘了。]
[你......是否也忘了你自己呢？]
[什么？] 玉帝没听明白。
[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掉的话，那你大概也已忘记自己的本我了吧？]
[......]
那天的阳光，真是非常明媚。
[愿意再随我去帝之山么？] 齐天终于转过脸来，无比认真地问他。
[不去。] 玉帝殃殃地道，[我是玉帝，不能总把时间花在玩乐上。]
[你根本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做什么玉帝！] 齐天一把抓起他的手，[跟我走！]
[不行！] 玉帝努力挣脱开来，怒瞪着齐天，这个一直不把他在眼里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 齐天紧紧抓住他，令他无力再反抗，[只要是我说的，就没有人可以说不！] 微眯的双瞳中透出无与伦比的威严。
[给我滚开！] 玉帝心底竟升起一丝寒意，这样的齐天，太过摄人，就算他是玉帝，也无法抵挡那股锋芒。可是......那双深邃的瞳中，为何会流露出那么迷人的光芒呢？不觉他的脸红了起来，甩甩头，想将刚刚的朦忡赶出脑子，可这个男人就在离他如此之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喷泊在自己脸上的温和气息。脸上的温度再度飙升，他怎会......因一个男人而脸红的......？
被紧紧桎梏的双手就这么放松下来，逆鳞也平复了，玉帝的声音轻得只能算作耳语，[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 其实齐天知道，早已有其他神仙向玉帝柬言离开他了，而玉帝也只是在偷偷与他相会而已。
齐天的表情一刹时变得十分微妙，[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样的答案玉帝不是没想到过，即便心中有个声音在抗议，他还是提高声音向对方吼去：[你够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九五之尊，你这样目无法纪要到何时！？] 凶他，只是希望他离开，因为他已隐隐地感觉到一些不妙了。
[你还要骗自己到何时？] 齐天冷若冰霜的瞳中渗满严厉，如同教训一个孩子，[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何一直在这里的理由？]
[不明白啊！我不明白！] 玉帝挣扎着，[你这样的男人......这么无聊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门外传来琐碎的脚步声，两人的争执已引起外面的骚动了。
[陛下！您没事吧！？] 随同护卫进来的还有二郎神杨戬，一看见握着玉帝手臂的齐天，他便挑起嗓子大骂起来：[大胆齐天！竟然私闯陛下禁宫！还敢对陛子无礼！罪该万死！] 说着便要上来抓人。
[你快走！] 玉帝焦急地催促这那么依然气定神闲的男人，他实在不希望这男人被杨戬抓住，即便这男人曾让他觉得那么可恶。[还不放手！]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玉帝突然想起这男人有多么地死心眼，说一不二也是他的个性所在。
[别开玩笑了！你再不走就......] 话还没完，二郎神已一戬刺了上来。齐天不得已松开了玉帝，避过戬尖，左手早已抓住对方的武器，一掌朝杨戬挥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 玉帝插不上手，而那两个男人却也根本不理会他，身形一闪，化作两道金光，飞到屋外院子里去了。
玉帝追到时，两人正缠斗，只是怎么看都是齐天略占上风的样子，不久后，其他各神仙也都因受了惊扰而来，齐天本事再大，也无法抵挡这么多人群攻，只好隐遁而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众仙的启奏柬言，玉帝无言地听着，直到没人说话为止。
[朕知道了。] 除此之外，他已不知该什么什么好了。既然所有人都抱持着反对意见，他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是灰暗的一天，玉帝的心情从未这么遭过。
漂亮的帝宫外，被堆积的结界所包围，一切只是为了防止那个众人心目中的罪人--齐天的再次出现。

BY：Tanbifever
2003.10.26


第五章

悟空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美女在眼前飘啊飘的。
[......] 虽然不介意对方是个女妖怪，不过......这么飘来飘去的实在让人心烦，猴子不耐地喊：[喂！]
那女人便停下了，笑着扑了过来，笑得有些水性洋花，[醒啦？]
悟空扒开那双爪子，嫌恶地瞪她一眼。女人？他猴子不需要。
[有啥目的就直说吧。] 既然这女人有本事把他弄来，又没在他昏睡的时候干掉他，八成是另有所图吧。
那女人一边露出欣赏的目光，一边鼓起掌来，[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直说啦~] 悟空面前多了两条手指，[一，跟我成亲；二，分我一些你的血，两者二选一。]
猴子挑眉，[理由？]
[人家想要啊~~~这样的理由不够么？] 这女妖依然想采用温柔攻势，不过猴子思索了片刻便拒绝了。
[我没有理由一定要按你的喜好做事。]
[孙悟空，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哦~] 怎么看也都是冷血族类的笑容，猴子搔搔耳朵，[话是没错啦，不过这样我会违约耶。]
[违约？] 女人一怔。
[观音那老尼姑，不，是老人妖，他说绝对不可以把我的血分给别人。] 没说谎，跟随三藏之前，观音的确这么吩咐过他。
[那如果......我有观音大师的允许呢？]
[这样啊......] 猴子笑得很贼，[那就没办法了。]
[喂！臭猴子！！] 那女人突然摇身一变，一袭白袍加头顶一轮光晕，赫然便是观音，[你就这么轻易上当么？！]
猴子似乎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突变所吓到，[白痴啊，我说"那就没办法了"，又没说要给你。] 他的确一早就察觉到了，有本事将他掳来，又不会对他有什么直接人身伤害的人，除了这个闲得没事，半男不女，爱操心的婆娘外，也没其他人了。
[好大的胆！一次就算了，竟然连连骂我，孙悟空你有几个脑袋？！] 面对这只猴子，任谁都会抓狂，特别是相处久了之后就更是容易被他的话所影响。说实话，观音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好啦好啦！你最近越来越无聊了么。究竟有啥目的，快点说吧。]
观音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将一封黄绢信扔到他手中，[三藏因你的关系而妖化，他已经不符合我们一开始的取西经的条件了，现在你的任务也变了，杀了他。]
[......从保护到谋杀？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为何偏偏就都找上他来做这种事？虽然那和尚蠢得让人头疼，但也不至于像让人讨厌到骨子里的那种。[就算他妖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已经成为无可奉告的代名词了，着实令猴子生气。
[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是你先违反约定的，所以已经作为违约处理了。]
悟空一呆，的确，三藏是吸入了他的血后才妖化的。[可那是意外。]
[结果是一样的。] 观音的眼神很冷，似乎一点也不同情他，[你没保护好自己应该保护的东西，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作为赔偿，你所失去的东西就由我们收下了。]
[混蛋！你们他妈的都是混蛋！]


[一千年前]

很多想起齐天的时候，玉帝告诉自己要再次学会忘记，就像自己以前所忘记的很多事情一样，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再记得了。
只不过，他再一次低估了齐天这个男人的意外性。
王母的蟠桃宴当天，所有宾客看到的只有宴会会场的残骸，和齐天嚣张的表情。
[如果你想忘记我，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那冰冷的瞳中燃烧着热焰。
[别像个孩子似地无理取闹了。] 玉帝觉得自己几乎快崩溃了，这么多年中，这男人就这么一直在他身边做这一些为了引起他注意的事，似乎想将他的影子深深刻入他脑中，不断地闯祸，不断地做些违背常理的事，就算无法见面，齐天这个名字却一直缠绕在他耳际。
[够了吧！] 这样折磨他令那男人这么愉快么？究竟怎样才能斩断这段孽缘？
那男人再次从众人的围堵中逃脱出去，像这样的事，这两千年来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因一个男人而活在痛苦中，玉帝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奇怪男人而已，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终于有一天，他不堪忍受，跑出了自己的寝宫。
[齐天--！] 他大叫着，他知道那男人听得见，[结束吧！全部都结束吧！]
如他所料，那男人出现在他眼前，只是，迎来的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呆鄂了片刻，却没有推开，因为心底有一个声音说不想离开这抹温柔。
[为什么......一直纠缠我？]
[因为喜欢。]
他被抱起时，脑中一片空白。刚刚齐天口中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
发现到周围景色的变化时，他才惊觉自己在那男人怀中已多时，[去哪？] 霭霭白云漂零而去，捉摸不定。
[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