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豺狼不是狗————幸福天

　　
　　"好，你先走吧。本来也早就过了下班时间，是我耽误了你的事情。"我朝他一笑，"倒是什麽时候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爱人啊？"
　　
　　"您认识的。"高天的笑容有丝诡异。继而话锋一转，"对了，捷人让我代他给您问声好，还说想找您喝一杯，聚聚，您看什麽时候有时间......"
　　
　　"啊，当然好，你帮我看看什麽时候合适。很久没出来聚聚了。"以前常和几个朋友夥伴一起小酌，聊聊天，也爱带上高天。他不爱说话，却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并且会给予中肯的建议，所以今天我才会问他，可他居然会给我如此回答。
　　
　　"那个，捷人他不生气了吧？"那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还让他心里不愉快？
　　
　　"捷人不是这麽小气的人。"高天笑著答到，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宋捷人不小气？不小气会这麽记仇？不小气会如此毒舌？不小气会跑掉快2个月音信杳无？宋捷人不小气，真不知道这高天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来的。

 

20

这一日，公司的事情结束的比较早，我也没心情去别的地方，早早的回了家，有意无意的在庭院里逛了一圈，果不其然遇见了带著福气的秦浩。却也看到了在他身侧的莫百闻，俩人的头颅正亲密的靠在一起。

我头脑一热，也顾不得曾经告诫过自己要远离秦浩以避他人口舌的自我警示，急急的走到两人跟前。

"唷，今天回来的可早啊！"莫百闻见到我走过来，颇为惊讶的打了个招呼。

我的火气蹭的就起来了。怎麽，嫌我回来早了碍著你们了？那看来在我以往回来的晚的时候，这两人指不定勾搭成什麽样子了呢！

"先生......"秦浩见著我，仍是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看了我两眼便别开脸去望著他处。

"莫百闻，你没事净往我家跑什麽？"我没好气的呵斥著莫百闻，倒是把他弄的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没老往你家跑啊，只是过来找你要两本公司档案回去看嘛。"

我这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确实接到莫百闻的电话说要去我家拿两本以前的旧资料查点东西。

"那你不找你的资料，在这里做什麽？"

"我找到啦，只是想顺便约你晚上去喝个酒就在这里等你咯。在园子里走著就遇到了小浩，大家随便聊了两句嘛。小浩真是个好学的孩子，自己还在看经济方面的书呢，有些他不懂的我就顺便帮他看看咯。"

我这才看到秦浩手里确实捧了一本书，另一只手里还攥著支笔。刚才只注意这两人的亲密举动了，却没发现这所为何。

我讪讪的应了声"哦"，忙推攘著莫百闻往外走："不是要去喝酒，还不快走？"

"走就走啦，你别推啊。"莫百闻被我攘得差点一个趔趄，他忙稳住身形，自己往外走去。我跟在他身後走向车房，秦浩见我俩离开，也带著福气转身要走，我轻声唤住了他。

"等等......"

秦浩转过身来，淡淡的看著我，眼睛里带著不解。福气在他腿边依偎著，一脸紧张的瞪著我，一副怕我又做出什麽对秦浩不利的事情来的样子。这小畜生，对秦浩竟比对我更忠诚了，也不想想当年它这条狗命是谁救回来的。我不理它，自顾的说道：

"以後你要有什麽不懂的，直接问我好了。当年在学校里，你也是知道我的水平的。比那姓莫的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我这麽方便的一好老师你不用，找那姓莫的做什麽。"

"今天只是碰巧遇到了就顺便问了几个问题，莫先生人很和善都耐心给我解释......"

"碰巧的也别理他，他当然耐心了，他就怕找不到人听他说话。他那张嘴比女人还八卦，像一只，不，是一堆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的乱叫，能烦死你。见著他你远远的就绕道走，听见没有？有什麽问题问我好了，我，我比他更耐心。"我把自己的坚持全然忘记，只想著不能让秦浩和他人过於亲密，因为我看著，会很不舒服......

秦浩噗嗤乐了，低低的应了声，便领著福气离开了。我见他这样，心情不禁大好，脚下加快速度，直向那走开老远的莫百闻追去。

等我们赶到酒吧时，宋捷人、高天、车行、裴允卿这几人已经早到了，正聚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看到我和莫百闻一前一後的走进来，其他人都冲我们打著招呼，只有宋捷人只是睨了我们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喝著他的酒。

看来这个小气的家夥现在还没消气呢。我放慢脚步走了过去，立在那里，想说两句道歉的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倒是一向沈默少言的高天打破了这尴尬气氛。

"捷人，这次回国你不是带了你国家里有名的波托兰酒来给大家尝尝麽，也帮汪总调一杯吧。"奇怪了，什麽时候高天和这宋捷人关系如此亲密到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了，甚至还指使他做事？要知道名义上我们还是他的老板呢，这不见了我还叫我声汪总吗？而且以往聚会都是我邀他一同前往，今日怎麽他却比我先到？

"哼，他自己有手有脚，酒就在这台子上，不会自己倒吗？"宋捷人轻哼一声似是不满，手上却也动作起来。

"这酒不能直接入口，得先用你国家里专有的手法调制才能提出最醇美的味道──这可是你告诉我们的。"高天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别扭，反而是坐到他身边，揽过他的肩膀。"而且你难道忘记答应过我什麽了吗？"

"反正你怎麽说都有道理......拿去，别像喝白开水一样的猛灌，得慢慢品。"一杯酒被推到我面前，说话的人声气不怎麽好，可让人感觉到的却是撒娇多於不悦。

这两人果然关系不寻常啊，上次高天会主动请缨去找捷人时候我就看出了端倪......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对他们俩的亲密略略吃惊。我接过酒道了声谢，然後侧过脸看著身边几人的反应：车行和裴允卿自顾自的喝著酒，对这两人的亲密毫不介意，倒是旁边的莫百闻用手肘捅捅我，一脸震惊的示意著我，望著两人那过於靠近的两颗头颅。那个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诧异的问出了声：

"捷人，你们俩这是......"

"笨蛋莫，我们是什麽关系还用问吗？"宋捷人又恢复了他一贯霸道的口气，虽然听著不甚悦耳，大家都知道这样才是他的真性情，因为这家夥是对除了朋友之外的任何人都是冷若冰霜的，只有我们这些朋友才有这个荣幸（？）获得他与众不同的重视方式──刻薄、毒舌与霸道。"亏的迟钝朗都看出来了，你居然还没发现！"

他这样称呼我是不是说明已经愿意和我和解了？我苦笑。

"爱人。"高天的话言简意赅，脸上表情也无太大变化，手上却像是要表明所有权似的紧紧搂住捷人。

爱人啊......他们怎麽知道这样的感情是爱而非欲呢？

"你们？我怎麽不知道！"莫百闻仍然大呼小叫著，一旁的5人都是摇头连连。

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高天会为了去寻找捷人而在那麽忙碌的时候找我请假，我就想到这两人有什麽了。你啊，除了嘴巴八卦，观察力怎麽这麽差劲的。"

"迟钝朗居然还能看清楚别人的感情啊，你这样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楚的人，还有那闲心管人家的爱情，好伟大啊！"虽然知道那是他的一贯品性，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但刻薄的声音听多了，怎麽都不舒服的。

"捷，答应我的事情......"高天的声音不高，却成功的镇住了宋捷人拔高的嗓门

"啊，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成嘛，我习惯损人了嘛，这麽多年了，你要我改也得给我点时间啊......"哦哦！小狐狸居然也变兔子了？

"你们这些家夥，谈恋爱就谈恋爱嘛，还这麽咋呼，人家不知道就不知道嘛，还说人家差劲......"一旁的莫百闻突然发出很委屈的声音，"什麽差劲嘛！我是不知道他们俩有什麽的嘛，我又没喜欢过男人，怎麽会想到两个男人之间会有什麽什麽啊......"

说完他还很哀怨的瞪了我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他什麽意思？说我也喜欢过男人所以才会对他们俩的感情看的很清楚？

我狠狠的别过头去，不理睬那那几个男人投送过来别有深意的目光。你们知道什麽？你们什麽都不知道，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麽！

我不语，只是将手中的琥珀色液体缓缓送入嘴中。这宋捷人祖国的名酒我是早闻其名，如今才得知其味，初入口时苦，苦的令人咋舌，到达咽喉时又感觉热辣，辣的让人流泪，可最後滑入胃中，回味时竟感觉一股淡淡的甘甜，从胃里涌出阵阵暖意......

这一夜，我只知道将那醇酒一杯一杯的灌下肚去，偶尔与身边朋友调侃两句，笑闹著，将那秦浩已是全然抛诸脑後去了。

21
　　
　　
　　後来我是怎麽到家的，我并不愿意将细节一一回忆。我只知道送我的那个家夥动作十分粗鲁，将我整个人架在肩膀上就从酒吧里出来直接丢进车里，开车的技术也堪比叔马赫，在高速路上狂飙，在小街道上颠簸，在我几乎快吐出来的时候又被他从车里拎了出来，把我抛到另一个人的怀里後便轰著油门扬长而去。
　　
　　混蛋车行，以为我真醉了？动作这麽粗暴开车这麽粗野的除了你还会有谁？咱们秋後算帐好了......
　　
　　我无力的靠在扶著我身体的人的肩膀上，虽然他也不算柔弱，可仍然感觉有点吃力，因为我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到这人身上。我也并非毫无半点力气，但闻著他身上似曾相识的清淡味道我的醉意似乎更甚，连那半分的力气也不愿意使出来了。
　　
　　忽然想起高天和宋捷人......虽然我对这二人发展到如今也有点预见，可从没想到居然会如此的亲昵。我只是看上去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俩人的关系，今天一整晚我都是一边喝著闷酒一边时不时偷偷瞧上他们一眼。那两个整晚都腻在一起的家夥，也如我现在和扶著我的人这般亲密无间，不过我现下是被迫无奈，他俩是你情我愿。宋捷人的男女通吃我是知晓的，他那只要美丽都想收罗的性格也是造成那时我们争吵翻脸的原因，可高天向来清心寡欲的样子，他怎麽会和宋捷人这样的人走到了一起，还产生出了......爱情。
　　
　　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有爱情吗？那样的爱情竟然能让一个霸道到近乎不可一世的人乖乖低头，一个淡漠到可谓面无表情的人露出温柔笑容，这真的是爱情的魔力？我以为男人和男人间只会有友谊、争斗、酒肉、贪图享乐的欲望和......难以磨灭的仇恨，我以为男人和男人无非朋友和仇敌两类关系，原来还能成为爱人。爱情啊......男人间的爱情......不过看久了後，那原本觉得别扭的亲密似乎也越来越顺眼了。
　　
　　身体由略感坚硬但温暖的肩膀上被移到柔软却没有人气的床铺上，鼻尖处的淡淡味道也消散了。我极不情愿的睁开眼，不想让这片刻的温暖离开。
　　
　　眼前恍惚有一个人影，模糊的形体有点像秦浩。但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现在我们的关系稍稍缓和，但他怎麽可能愿意如此亲近於我。我伸出手去意欲挽留这虚幻的影象，可手臂无论如何挥动都是枉然。
　　
　　"秦浩，秦浩，我究竟该拿你怎麽办......"我喃喃的自言自语，原本靠酒才能遗忘的一切烦恼似乎又因这眼前人全部回来了。
　　
　　这一醉解千愁的混蛋话到底是谁说的？
　　
　　
　　宿醉的第二天，头疼欲裂。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居然是秦浩，头疼欲裂。
　　
　　这个昨天一晚上在我梦里挥之不去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捧著一杯东西似乎是想让我喝下去，却一副不知道怎麽开口的样子，就呆呆的立在床边，不动，也不说话。
　　
　　"那个，是给我喝的？"我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
　　
　　"嗯，解酒的。昨天先生喝高了......"秦浩将杯子递到我手上，旋即抽了回去，背在身後，仍是定定的立著，也不离开。
　　
　　"是啊，本为消愁，却成添愁。"我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物，居然又是酒。我皱了皱眉。
　　
　　"听人说喝醉酒的人第二天要再喝少许酒才能醒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给你端来了......没用吗？"秦浩见我皱眉，连忙问到，脸上带著紧张。
　　
　　"不......"本来想说不知道的，因为从来没这样醉过也没人给我端过这样的"醒酒"酒。可现在我倒真觉得它有效，似乎真的清醒很多。
　　
　　"很有效，我好多了。"从未想过这秦家大少爷会主动纡尊降贵的来照顾我，我的心口似乎因为刚入口的酒的作用，开始发热了。
　　
　　
　　"有用就好。"秦浩突然笑了，笑容并不若他以前意气风发时灿烂，只是嘴角向上弯曲，些微露出点洁白的牙齿，却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温和的，真诚的，美丽的......因我而生的笑容。
　　
　　许久没有这般面对面的看到秦浩毫无掩饰的真挚笑容，陌生却又如此的亲切。我竟生出一种想亲吻那美丽笑颜的冲动......
　　
　　猛然一惊，我对刚才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万分诧异。
　　
　　难道我已经不在乎性别，和那曾经的宋捷人一样只要是美丽的都想染指了吗？虽然我对同性之爱并不排斥，但也不曾涉足。难道是受了高天和宋捷人的影响，让我对男女相配，阴阳相调的千古真理也不再坚持，连男男之情也想尝试了吗？可人家那是真挚的爱情，我这样的欲望应该被称做什麽呢，更何况对方还是我如此痛恨的人。我难道是被他的美丽迷惑了？那样低俗的纯肉体的冲动即使我曾经有过也绝无可能是对男人啊，无论他是多麽的美丽。
　　
　　"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事儿了。"我用手撑著头，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这个让我失去理智的人。
　　
　　秦浩没有搭腔，顺从的出去，并为我带上了门。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我不喜欢男人的， 我是传统观念很重的人，我想要的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从来都是稳重而矜持的，我不应该是会被美丽的表象所迷惑的人，一定是残留的酒精对我大脑正常运作、清醒判断的机能起了破坏作用。
　　
　　我重重的捶了捶自己混乱又疼痛的头，想将那不正常的思想，不应当的欲望赶出我的脑子，可无论怎麽样，那美丽的脸庞，淡然的笑容却总是在我脑海中萦绕，一切的尝试都是徒劳......
　　
　　真的，不能喝酒啊......

 

22

　　我知道，要驱逐心魔，最好的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可让秦浩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甚至现在和他更有了无法逃避的牵绊，以前还可以回避著，远离著，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
　　
　　都是我自己找来的麻烦。
　　
　　自我那日一时的头脑发热答应帮他解答书中疑惑，帮他拾回荒废的学业，现在的秦浩是三天两头的出现在我面前。只要我在家里，他总是会带著本书来找我，上面的勾勾画画和旁批注释，证明了他有多用功的在学习这些曾经被他抛弃的知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转变的如此快。以前那个从不碰书本的人现在居然成了认真读书的好孩子了，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原以为当初莫百闻说他好学上进只是场面话，没想到居然毫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