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不是上洗手间就是到附近的肯德基店里閒坐,想让人声鼎沸的人潮将我内心的痛苦寂寞给淹没。这种游盪的心情让引来他们的注意,奇安要我好好放松心情,还是以课业为第一要紧,等考上了问题也就解决了。只是我听不进去,内心的煎熬一直承受著,不只是来自联考的压力,我担心妈妈,担心妹妹是否会再受到父亲的欺凌。
这种情绪一直萦绕著我像一个黑洞吞噬著我所有的理智与感受。每次书读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到处走来走去。他们有时候会突然找不到我。而叮宁我不要乱跑的说。
终於到了大学联考,我考完第一堂国文科目我就翘头跑掉。因为我实在无法静下心来。有谁能理解我内心的痛苦与悲哀。
回到奇安的家里,奇安突然拿了一罐啤酒对我说。
「喝了它,当你醉了一场清醒之後你就会比较舒畅。」奇安用著一般成人的思维罗辑对待我。
我气愤的撇开他递来的手恨恨的说:
「就是酒让我家庭分裂,让我妈妈受尽折磨,你还要我喝酒做什麽!告诉你,我恨酒。」
奇安深受震憾,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我发脾气。
於是奇安只好告诉我说。
「即然酒无法浇愁,那你要如何克服你自己的情绪波动。」关怀的语调试图让我的低潮寻得到一个出口。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打几通电话回去都没人接,只有父亲接到一次,我恨他,我不想在跟他说话,於是我挂掉他的电话。」说著对父亲的愤怒与愤慨。
「那你怎麽办,大学联考没考完那你要不要准备化工类。」奇安再次提醒我要打起精神来准备化工类组。
「奇安我实在没心情再考试,我真的好想好好的一个人静一静。」摇摇手示意奇安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好吧,既然你不想准备考化工类那你就玩电脑游戏吧!不要再去想它。只是我这里没有什麽好玩的游戏你就忍耐一点吧!」说完奇安就到k书中心继续跟她马子复习课业。
我在他的电脑里找不到好玩有趣的游戏,索性的就一直睡一直说最好像宋朝的睡仙陈抟一样一睡一百多天,又像睡美人一样一睡一百年。我用睡觉来逃避心里的愁心上的苦,有谁可是我夜里明灯所绽放希望的路。
卷翘睫毛所遮盖的眼突然的颤动,一双迷蒙的双眼睁了开来。
原来是奇安在叫我,昏沉沉的醒来,问著奇安有什麽事。
「兄弟,我看你这样昏睡也不是办法,就算大学联考考完你也该准备二专的考试吧!」奇安还是不灰心的要我继续看书下去。
「这!我没心情,我没有情绪,我只要想到家里不幸的遭遇我就无法专心。」再次告诉他情绪受到困扰牵伴的原因。
「那你打电动吧!」奇安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哄。
「我打不下去你家里没有装网路连线游戏。」直接说出奇安电脑设备的不足。
「好吧!这样的话那我帮你想办法。」他的足智多谋总能让人感到宽心跟安慰。
「谢谢你奇安。」我起来向他致谢著。
「别这麽说,我们是嘛吉嘛!」再次强调我们是哥们的事情。
於是奇安跟伯亨连络,伯亨说他们家在永和有一间小套房是他哥哥住的,而他哥哥在外岛当兵目前无法回来,他告诉他妈妈我的遭遇,他妈妈愿意让我到他家住。然後我跟奇安来到伯亨他家,跟他母亲问好以後就搬到永和的中山路去。
心情的愁苦有谁知道,午夜梦回的情人已失去目标。我想起自己的第一段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半年多来始终都没有梦兰回应我的消息。不但如此,还有令人伤感的家庭悲剧。梦兰,梦兰,可知在美国的你能否明白我思慕你痛苦的心情。
在那间小套房里我每天都在玩电脑游戏,尽管打的昏天暗地,但是只要神智一恢复清醒,我的痛苦又再次降临。
玩了几天,一种空虚感再次涌上来。痛苦的此刻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刺裂裂的划破在我早已孤臣孽子的路上,鸣叫哀嚎的痛伤。停留在一条永无止尽的长河里,我更需要有人指引我该如何面对失恋和家庭暴力。
那种有心却又无力的感觉,那种空虚的无力感,试图抓住某些东西,却又无法掌握的悲哀,种种负面的情绪席卷而来。撕裂,空虚,沮丧,失望,不满,委屈,燥虑。纷纷由潘朵拉之盒打开。又似在台风暴雨中努力掌帆的近海渔船,却发现其帆因骤雨狂风早已破烂不堪,不复使用,只能让一帆孤舟,无助的在风雨中飘摇。如同绝望者的哀嚎,发自心中深处的呐喊,无能为力,无以为继的悲哀。
我陷入极度矛盾,解不开,理还乱,索性以沉睡,昏睡来逃避一切的纠缠。 一阵沉睡後醒来,逢头垢面的看著人身大的镜子,想想。 这是我吗?不,这不是我,我已死去,在家暴压力的阴影。
「你是谁?」我自己答问。不,我不用第二人称,想起父亲质问的话语,梁昱伟,可是哲学家谦称自己来到人世的出生。我不是哲学家,我只是一个心碎的人。那就用他吧!他是谁? 一张颓废的脸浮现在自己面前。
而他愁怅的思念亦随著冷漠的空气而敞开。
而他理智的思维亦随著颤动的心绪而蒙蔽。
而他破碎的伤痛亦随著家破的四散而叹息。
而他初恋的恋情亦随著旧情人介入而死去。
而他心碎的回忆亦随著往日的情怀而悲戚。
而他相思的忧郁亦随著外卖的叫声而激起。
而他挣扎的痛楚亦随著浪潮的颠覆而恐惧。
而他哭丧的冷默亦随著昔日的暴力而哭泣。
而他满腹的委屈亦随著时间的黏系而焦急。
他是谁?他怎麽这麽惨烈。一句问号自心底深深投射出来。噢,不不不不...他不是我。强力的否定语句,像滴血的紫薇。抓著镜子,猛力的摇头,不,这决对不是我。 一阵摇晃後,走进浴室,开著水龙头,让水声激冲著大脑,让眼泪随著水冲掉悲哀,我慢慢恢复应有的理智。拿了毛巾,洗了把脸,感觉像冲著瀑布,闻到清新的味。
18.追忆
回光返照吧
我的青春
我的生命
我所释放的热力
热情
去过的地点
走过的痕迹
悲默的捡拾著
划破瞬间的
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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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理衣服开始骑著车子出门漫游,从国小的学校开始绕著周围的路径前行,过往的记忆如风的飘行。一股愁漠感,显然国小并没有给我太多印象深刻的事情。於是我顺著路线来到了国中的学校,环绕了几圈,想著国中尽是不如意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麽,一种空蒙感好像慢慢的把我压缩到小时候。
我只能骑著车绕著这些成长经过的标地物,想著有什麽是让我奋发进取的自足。时间的流沙同车速画上等号,车速的奔驰与油箱的燃料划上等号。我只能让时间消耗车子的燃料,直到油尽,直到力竭直到自己的心情再度撕裂。 猛然间起伏的激潮随著右手的手把旋扭而加速,忽快忽慢的速度是我心里高低的起伏。
我开始回忆到高中时代,一切光芒耀眼的时代,可惜这种感觉仅仅短暂的在脑海中浮现。我来到红印,只见红印的灯光没有亮起。我来到台大,只可惜我只是从女巫店门穿梭过去。我来到承天禅寺,但是时间已超过晚上八点半而关寺休息。我来到台北市政府附近,只是再也找不到跨年夜的热闹情形。我上了猫空,却没有下来让心中有个短暂的喘息馀地。我在寻什麽?回家经过希尔顿饭店我想著心痛愁怅的感觉,抖然间想起高一时在工地打零工与父亲的对语。
「卡肖,14楼迎,卡紧把土搬来。」回想起高一时在十四楼的鹰架边,父亲大喝到,我搬著水泥包,颤抖的双脚慢慢从屋顶阳台搬到父亲站在屋顶角的鹰架上,那高度往下望的瞬间感到一阵晕眩,是能令人感到恐惧的高度,令人目眩神摇不敢久视。
当我一脚踩在鹰架上小心翼翼将水泥包放下,双腿站在鹰架的横板向下望时,背脊掠过一阵冰冷,双脚发麻,感觉就像山上的狮王训练幼狮一般,叨著幼狮从山上往山谷抛下,再让他费尽辛苦的自力爬上。
我战栗的一手握紧鹰架的竹竿,一手绞伴著水泥和砂土混合成的混泥土。这是我第一次踩鹰架,我不敢向下望,深怕一个眼神惊慌,马上就被吸到地面上摔的满地脑浆。
骑著车在外头四处游荡,让思念走过每一个地方,踩著思念的回忆,一路地跟踪思念而去。小学,国中,高中,的校区,红印,猫空,承天禅寺,希尔顿,土城,中和,板桥。木栅,新庄,中正区。台北县市来回奔走。唯一消化思念的方法。耗油!
抖然间再次想起昔日父亲常说的话语。
((虎毒不食子。))
你常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如今你却伸出你的虎掌恶狠狠的撕裂我的心,我满身是伤的哀嚎,哀嚎你吞食掉我原本对你的顺从与尊敬,我没有父亲,我面对的是噬人醉酒的猛虎而已。 无力掌握自己感受,无法对自己及他人包容。忧虑与家庭分裂的阴影,一贯地补捉心底暗沉的缚系,在幽闭的心灵死角忆起那道灌住性灵恒常不灭的曙光。可是佛光...。
猛然一股气愤将车速催致破佰的速度,一个感觉,死了算了,活著做什麽?急劲的强风让我锁定电线杆想一头撞子在电线杆上面。突然间一股意念袭来。我又缓了车速。
心中的阴影又偷偷的起伏,我再次催快速度朝向对线的车道对准白色的车子想一头撞死;正在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一个念头来临。想到,我已学佛,我是修行人,佛弟子不能自杀,无论多少痛苦都要能忍。转念间车速放慢了我紧急刹车,只感觉到一股劲风从我旁边穿越而过。我没有撞上那台白色的轿车,於是我抛却想要藉车祸而轻生的念头。
只记得曾经在细雨纷飞的痛楚中经行,哀思的任由雨丝与泪齐下满地。穿越渺不知去向的红绿灯下,迷惘,重叠,辉映的红绿灯染照在衣裳里。不走,是感概生命无垠如浮萍飘移,逝水如斯的凄茫,於是我当起交通警察指挥交通,让自己的思绪能够有秩序的行走。让心里总总的感伤,哀戚,悲鸣,迅速通过,不再栈留心神意识之中。
当神志被雨後的阳光蒸融,移夺的惨绿褂著希冀的泪勾,随著烈日鞭策下快驰,跃过爱情与亲情双重效应突然浮现一抹坚定笑容。我想到...。
也许,面对失恋或许是该收拾伤痛的最佳方式,面对心碎或许该是灾後重建的最好选择。我正视著面对自己,寻找可以支撑我勇敢的寻求我的复原力。复原力是当人们受到创伤後能顺利康复,且表现良好的称名。复原力主要的两个组成份子构成,即抵抗能力与积极的生活方式。於是我想起金革里面一群优秀的朋友,想起我在都市丛林中奋勇抗战的积极生活。终於让我想起立中。
我在柏亨哥哥房间上网写信给以前在金革当工读生时认识的立中,他是历史,法律双修的双学位学生,今年大五,在金革工读时对我的表现很欣赏佩服。我告诉他我失恋及家庭分裂及没考上联考的事,他用即时通来问我并安慰我说:
>你在什麽时候出走?
>>在我义愤填膺的时候。我回答说。
>你在什麽时候泪流?
>>在我惨遭家庭烽火的时候。
>你在什麽时候分手?
>>在我被旧情复燃灼伤的时候。
>关於,分手一事我有一个建议:
>>什麽建议?
>面对情人,就像面对维纳斯一样,你要赞美她。相处也是,今天无蜜语,明天分手的信就来投诉你。
>>这点我颇有微词,但却很赞同,因为梦兰的前男友,浪漫密度比我浓。
>至於家庭暴力的影响,我的看法:
>面对家暴像面对恶魔,你要远离他,申请保护令也是,今天不申请,明天无情的迫害又来伤害你。
>赶快打电话告诉你妈妈快去警察局申请保护令,以免再受到伤害。
>>谢谢你立中。
>别客气,金革老工读生可不是这麽容易就被击倒的呦,别忘了你让我心服的过程。
>>^_^。一个微笑提振精神。
>有空再聊毕竟法律的学分不好修,我还要再忙。
>>^_^。
我关上即时通,想著在金革时每天激励出来的爆发力与压力顿时涌出一股豪情。面对压力是光谱的两端,从压缩到释放,没有一刻是同时并存的,释放是压力的解离,贯穿红外线到宇宙射线的频律,是分分秒秒紧绷的神经,并经由空白地,休息处,睡眠时,找回自己,获得新的能量动力。我是穿梭都市丛林里的一位佣兵,每天三五十位的拒绝及唇枪舌战,练就一身是胆,我又何必惧怕家庭的悲惧,我能处理事情。
想著就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回家。询问家里的事情,结果是父亲接的电话,我马上挂断距绝再跟他连络说话,一股愁闷迅速又燃烧起来。
我无法说出自己内心对他的痛恨与感慨,时间任地的流泄一地,却流泄不了因临界点突破後溃堤的窘境。我想著妈妈?是否依然安然在家,她心中的悲苦我是否能够为她分担,我是否能保护她。省省吧!昱伟,父母之间的纠纷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妹妹呢?虽然慧玲平常喜欢嘲讽我但是对於她的感受却也颇为她担忧,不知家里那只醉酒的野兽何时会再一次喷火燃炙妹妹思绪的面容。我想赶快跟她连络,只是她的手机因没有付费而打不通。我不想打到家里,因为这几天都是那只野兽喷火的声音。
我陷入空茫,一种无力感再次袭卷上来,对於家庭的环境心底真是悲哀;这时接到伯亨打来的电话说他哥哥要回来,那我该如何是好, 离开这里我又该往何处去。於是我又开始骑著车流浪,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我步行在到家里附近的地方閒晃。回忆整个成长的环境及地方。
这天,手机突然间响起。我接起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她说她已经在嘉义外公家跟小妹在一起,慧玲也住在同学家去,爸爸打了好几次电话回去还说要把她们带回台北来。
我沉重的表情,知道心里的痛苦并不是一时间就能消除。心中有悲,更有来不及说出的苦,只要那悲与苦不能宣泄想要重建亲子间的天伦,难!
我常利用时间骑著车四处游荡,只想让风儿带领我奔向天堂。妈妈给我的几千元都让我用来当加油的燃料费,这天我有种深深愁浓的感觉。我不知不觉间骑车经过家里楼下,楼下的邻居阿忠见到我关心的问著我的近况。我告诉他们我现在住在别人家,已经很久没跟家人连系。他对我说:
「你父亲发酒疯,每天晚上凌晨一两点就会把伴唱机的音响开到最大声,吵的附近邻居都睡不著觉。对面的陈先生曾经三次打电话报警要他不要扰乱邻居安宁,只是警察告诫无效,原本要进入你家。没想到,你父亲对警察说你没有收索票我不让你进来。最後警察只好摸摸鼻子走了。有时候突然会在深夜一两点听到你父亲的发财车发出燥音震耳欲咙的喇叭声绕著我们这条路来回大声鸣放,附近的人一直都在抗议,纷纷找里长请他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问他说你怎麽知道这麽详细。他说是她妈妈开里民大会听到的反应,有时候我们都会被你爸爸的举动给惊醒。我向他道歉,说著父亲给他们及邻居所带来的困扰。他很同情我的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要好好的照顾你自己。」也因为我家的这个事件後来学成里里长招募志工组成一个巡逻队。
我听了真是非常感慨,您伤了我们一家人还不够,又给别人制造麻烦来。 这天是星期天的下午,我在下午的两点时分来到承天禅寺。对著正殿外面望著土城市区的携来人往朝山的旅客人满为患,骆驿不绝看著承天禅寺,人山人海,阳光晒在承天禅寺的楼牌,更显的亮丽耀眼起来。这是星期日,宁静的殿堂传来详和的梵呗声。回想起从小迄今刻骨铭心的感受,心中因著念佛声有著清醒的一刻,意触频频茫茫失落一份感触吟出一首诗的寂寞。
车影幢幢人涌动,
日映承天照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