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拐进FORGET的后巷,借微弱的灯光看漠漓。
他很勉强的笑着问,干嘛?停在这儿?不进去?
我突然紧紧抱住他,漠漓,我爱你。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儿紧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三令以前就说过,有些话是要说出来才能让对方知道。
因为我不想让我们彼此不安。我没有松开他。
漠漓有轻微晃动,大概是点头,嗯。
如果我让你不安,告诉我。我的手滑过他的背,硬而消瘦。
没有,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漠漓起身看着我,喜欢的人最可怕。
我愣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很自然的贴近漠漓,很自然的吻了他。自然得我都觉得是习惯。
他没有反抗,温柔而生涩的回应,微微颤抖的抓住我肩膀。
我将他整个抵在座位上,低声问,不进去了不行?跟他们请假吧?
漠漓推我,别,不太好,又没什么事儿。
我心里大叫,这还没什么事儿呢?都这样了,都这种了,还没事儿,那什么是有事儿?嘴上倒镇定,我爱你,这可是大事儿!
他笑,什么莫名其妙扯一通的。
难得气氛这么好,我们回去继续吧?
漠漓很显然听懂了,脸红,大窘,低眉,都说些什么呢,进去了!伸手要开车门,被我拦下。
回去吧?我笑着凑近他,故意使坏贴近他耳边,漠漓,你不是吧?
他勉强用手腕抵开我,连耳根都红了,你别闹了,快下车。
漠漓......我尽可能的温柔。
可是--咚!我还在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觉得头好痛,看漠漓,他板着红透的脸,就跟你说下车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是我家亲爱的!
我捂着被漠漓敲痛的头跟在他身后进了FORGET。
小朋笑,哟,曾大少,怎么这么狼狈?看到红着脸闪躲开的漠漓,笑得更贼,你该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被打了?
我笑,你小孩子家的嘴巴可别太毒啊!
他哼一声,看雷磊,你问他就知道我还是小孩子不是。
雷磊和漠漓同时回头瞟一眼。
尴尬,这小子就是什么都敢说,而且还真敏锐,几乎说准了,不过我不会那么没风度,又不是雷磊和他,忙着做些少儿不宜的事。
漠漓转身看我,眼神倒是蛮可爱的埋怨。
我走上前,不易察觉的揽上他的腰,轻声,老婆,不要生气。
漠漓抽身瞪我,又不好发作,狠狠的踩我一脚,压低声音,谁是你老婆?滚一边儿去。
还真是薄情,才这么一会儿就把刚和他浓情蜜意过的老公忘了。我心里暗暗不满。
雷磊推我,诶,小两口吵架啊?
我白他,没你那么无聊。
他就笑得更大声,是,我无聊,可我不像某些人那么郁闷。
漠漓看着雷磊,似笑非笑,无聊人士,说那么多话不怕折了声音啊?
我大喜,明显的为我说话。
雷磊被噎着了,半天发不出一声。
倒是小朋不满,漠漓,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啊,居然向着无名说话!
漠漓挑眉,怎么,不帮雷磊你还不乐意?不是怕你这醋坛子死命的往醋里扎么。
看着小朋也只有气得一个劲儿说漠漓重色轻友重色轻友,我在一旁想笑得忍到内伤。果然我家小漓漓是无敌的!
漠漓瞟我,想笑就笑出来,也不怕憋得慌。
这下轮到雷磊小朋笑了。我知道,他还生气呢。
凌晨回家。
喝了点儿酒,看漠漓的脸就觉得特别漂亮。耍赖的挂在他身上,不住的说话,至于说的是什么,我倒不记得了,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无非是喜欢的字眼。
早上被电话铃声吵醒,是三令,劈头就问,你和漠漓还在床上呢?
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我半梦半醒的教育她,女孩子要矜持,矜持,懂么?
三令哼我,罗嗦!我可要到你那边去了啊,该起床的就起床了,别让我脸红,你们尴尬。
我挂了电话,起身去漠漓的房间。
他还没醒,凌乱的头发下沉静的睡脸。
我俯身吻他的唇,浅尝辄止,笑着说我爱你。然后转身出门。偷笑,我知道漠漓是装睡,没醒的人哪儿有突然加速的心跳。
三令笑盈盈的看漠漓,也不说话。
我都觉得心里发毛,看漠漓也快崩溃的样子。结果三令冒出一句,漠漓你真漂亮。
我晕。
不等漠漓客气一番,三令继续,是我喜欢的那型。
这下我可不能再晕了,冲到漠漓身边,护住他,三令,我知道你喜欢美少青中老年,但我可警告你啊,漂亮的人多了,你最好别打漠漓的主意。
三令撇撇嘴,这你可管不着。
急得我要跳脚。
漠漓推我,三令不是在开玩笑嘛,你那么认真干嘛?
三令插话,你们以为只是玩笑是吧?认真得我和漠漓同时一愣。她随即笑得明媚,正如你们所料是玩笑啊!
漠漓也笑笑,我却松不下那口气。
三令是什么样的人,我甚至比她自己都清楚,她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或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时时刻刻提防着三令这个我曾经爱得死去活来也许现在也仍放心不下的女生,提防着她对我家纯洁的漠漓下手。
不过从那之后,三令倒像什么都没说过似的安份守纪,直到她乖乖的回意大利。
我陪三令坐在机场大厅。她半眯着眼睛拢起长发,轻轻的将头靠在我肩上。
片刻的宁静温馨,被她用支离破碎的话语打破--我终于失去了......
我看她,像猫一样的眼睛,长而直的睫毛垂下,有种迷离的美。
时间到了。她抬头,微笑着看我,却让我心痛。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离开。
我想我是要伸手再抱她的,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清楚三令所说的话,一直爱着她的我最终还是忘了对她的爱,和漠漓走在一起。
走出机场,抬头看灰蒙蒙的天,似乎没有云,只有浓郁的雾气。
闭上眼,深呼吸,睁开的时候就看到了漠漓-在街道那边,裹紧衣服站直了身体。
我几乎是跑着到他身边,然后抱住他。
漠漓没有拒绝,只轻轻的说,我喜欢你,我不会离开你。
我想他知道我的不安。
******
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必执着的,该忘的总会忘。
半年之后的一天下午,三令打来电话说要结婚。
我以为是我记错愚人节的日期。
可是她笑,难得的温柔,是真的。
我紧张,问是和谁?
她笑,不就是你咯!
吓得我连电话都掉在地上。
等我再问,她才很平静的说,是和我最爱的人。
最喜欢的人最可怕。我记得以前三令和漠漓都说过。现在三令最爱的人是不是最初伤害她的人?
三令说得轻松,记得来我的婚礼,这辈子我可难得有一次。
我笑,还想多几次么?
她也笑出声,永远就这一次。
当我和漠漓到达意大利时,三令在阳光下笑得明媚而幸福,长大的样子。
看到三令最爱的人,我突然伤感,以前我当过的就是这个人的替身。
齐恺和三令的确很配,两人在威尼斯的水天映衬下和谐美好得像幅动人油画。
他是三令的初恋,在三令还不明白爱是什么的时候,就早早的将爱挥霍在他身上。
我本来是要揍他,但看在他看三令的眼神是疼惜的爱恋份上,算了。否则三令还会加倍奉还。
漠漓轻轻说一句,他的眼睛像你。
我笑,三令会说的一定是我的眼睛像他。
漠漓就沉默,紧紧的拉我的手。
三令笑我们,干嘛干嘛,抢风头呢?!要结婚的可是我呢!还是不改小孩子的调皮。说得漠漓脸微红。
齐恺就在一旁拉三令,乖,别闹。
三令嘴翘了翘,好啦,无名不会生气的。但仍乖乖闭嘴,窝进齐恺展开的怀里,看着他,很乖很乖的笑。
我从未见过三令那样的笑,我所知道的就只是她那长期以来缺少某种感觉的笑--我所给予不了的感觉。我以为我不在乎,结果还是带来不满足。
坐船时,齐恺主动开口邀漠漓,我和你一条船吧。
漠漓看了看我,点头。
三令和我一条船,没有介绍威尼斯的风景,只笑眯眯看我,当初不要我,现在后悔了吧?
我知道她是开玩笑,可我笑不出来,只问,就算是漠漓没有出现,你还是会选择齐恺,对吧?
三令愣了愣,没回答,只是笑。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开口,我的爱情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被选择。主动选择会带来伤害。因为喜欢还有爱,所以担心失去惧怕伤害,我就一直背着壳躲着退着,小心翼翼自己舔伤口,等待。当我无路可退时,有人回过头来再次选择我,我想我该珍惜。
三令说这话时,我竟觉得她隐没极大的哀伤,回到最初见面时的伪装。我想我该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三令展露了然于心的笑,无名,你是好人呢。
我伸手握住三令的手,却被她紫水晶的订婚戒指硌疼了手心。
我深爱过的三令,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下了船,三令拉漠漓,漠漓漠漓,你要好好和无名相处啊!然后转头,看着齐恺和我明媚的笑,全然没有刚才的深沉。
我怀疑三令其实可以获得最佳女主角的称号,她总是收敛好自己的感情,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让自己软弱,也不让别人担忧。这样美丽的女子,终于可以在她梦想中水光交织的威尼斯嫁给她最爱的人。
当齐恺在三令的无名指环上象征爱情与忠贞的戒指时,我竟然想哭,心情复杂得我一时理不清楚。
漠漓看着我温柔的微笑,无名,我爱你。
我迅速收好我复杂的心情,微笑,漠漓,我也爱你。
爱情,一直保持玄妙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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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得知三令结婚时,脸都青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瞪我,不争气。然后对着老爸抱怨,看你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
我看老妈很是郁闷的样子,不由得奇怪,老太太记性不好,大概忘了是谁在三令走后忙着为我安排相亲的。
从FORGET接漠漓回家,我开收音时听到那首三令爱得死去活来的《Forever Love》,看看漠漓,他朦胧的睡意。
我侧身亲吻他,漠漓,我爱你。是的,很爱,很爱。微笑,看着漠漓微微动了动唇,微笑。
后记:这是很早以前的坑,实在是不好意思懒着拖着,现在有时间就一起写了,顺便骗分。算是有个结局吧。本来是一气呵成不分章节的,可是字数过多,大家凑合着一起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