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儿————無明

三年了, 白痴儿己经离开少爷身边三年了.
没有白痴儿三年间了, 但这好比人间的三十年.
白痴儿又可否知道少爷的苦, 何否知道少爷对白痴儿的思念.
白痴儿何否知道每天自己都坐在房间门前等他回来.

[少爷长高了.] 是白痴儿第一句的说话.
白痴儿说完, 望望少爷. 少爷应该很高兴的.
少爷有点呆帐, 这是他们分开一年白痴儿第一句要说的话吗! 白痴儿不应说他想他的吗! 原来他在白痴儿心里己经到达可有可无的境地吗!

[是吗] 少爷淡淡的笑了, 笑中来点苦. [你近来可好吗]
[唔.] 白痴儿幸福的点点头. 给少爷酌茶.
少爷望着白痴儿, 原来没有自己的日子, 白痴儿是更幸福的.
[王大人和王儿子对我很好, 少爷呀]
但为何少爷没有高兴的样子, 他有说错话吗?!
三年前白痴儿说少爷变细小的时候, 少爷生气了, 为何这回他许少爷, 少爷又是不开心的..
[都好]

自己又甚会不知白痴儿的幸福.
他每天都偷偷的伏在医馆门前偷看工作中的白痴儿.看到他每的不小心, 少爷的心都会为他而担心. 看到他每一个的笑容, 少爷都会为他而高兴.
每天偷望白痴儿一眼是少爷小小幸福. 这幸福可以让他背起在家里种种悲哀. 少爷忍痛的放走白痴儿. 但这痛楚在看到白痴儿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给你的] 少爷从衣袖里拿出一封红色的请帖, 放在桌上. 少爷不取触摸他, 因为他怕他的心会死灰复燃.
不懂字的白痴儿用他粗略的手拿起请帖, 打开, 但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白痴儿知道红色是祝贺. 那么李府有喜事吗..........是否阿朱又生了儿子, 是否老爷又有三儿子了.
[我要娶妻了.] 少爷低头的瞪着自己的黑布鞋, 有意的不看白痴儿的神情.
交代完毕后, 便冲冲离开了.

那茶杯在木桌上放着, 像是被人忘掉了.
[是呀] 听到少爷婚事的白痴儿低头的沉下来. 原来是少爷要娶妻了. 那么少爷要白痴儿的祝贺吗..........
[少...........] 当他有力气去抬头的时候, 想说的话都不知去了哪里,
对少爷所坐空空如也的位置露出笑容.
这是白痴儿在这儿唯一可做的事. 『少爷你要幸福呀.』
白痴儿在这里祝福少爷.

少爷走到离医馆前的街角, 眼泪再忍不住了. 一点一点散在地上.
他听到了, 他的心全都听到了, 白痴儿所想所思的, 但没有白痴儿, 他又如何得到幸福.

 

25. 抱拥
少爷结婚前天, 李府沉醉于一片欢喜中. 秋儿姐说李府都贴满了红纸. 秋儿姐说李府中人来人往. 秋儿姐说车队马不停蹄在李府前走动. 秋儿姐说可惜白痴儿没看到.
市集上, 人们所环绕的话题在李府今回的婚事. 他们说大官贵人会到来祝贺, 他们说那姑娘是什么人女儿. 他们都说这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婚嫁.

医馆都充满欢乐.
每个来医馆的病人总会问白痴儿心情如何, 说白痴儿应为主人而快乐, 问白痴儿知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人.
白痴儿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秋儿姐没有说道那姑娘的事件, 少爷没有说道他快乐与否. 白痴儿只知道自己的眼眶己变红了., 但眼流不下.
白痴儿发呆得更久了. 从天亮呆至天黑. 而大鱼也陪同白痴儿一同发呆. 两个不同的白痴儿在发呆着.

王儿子问坐在医馆明前的白痴儿是否与他一同到李府祝贺.
白痴儿只是摇头不答. 白痴儿现在只懂摇头, 别人问白痴儿什么的问题, 白痴儿也只会摇头. 尽管白痴儿听不到人们在说着什么.

王姑娘静静的, 轻轻的扫了扫白痴儿那宽厚的背, 向王大儿子说 [不要再难为白痴儿了,白痴儿对少爷的思念比我们都遥远, 比我们想象都要深. ] 也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更深, 更伤, 更长.
只听到王儿子说句白痴儿不应逃避了. 这时王儿子的身影变成了王大夫的. [去吧. 白痴儿, 和少爷说句再见吧. ] 也和半生相思说句再见吧.

白痴儿又是摇头. 白痴儿不是不想看见少爷, 白痴儿真是很想看少爷一面.
白痴儿知道少爷一定会气势凌人地步出李府门前. 白痴儿知道少爷一定会头向天, 自信地步前. 白痴儿知道少爷一定会目光炯炯的笑看每人. 白痴儿抬望向王儿子说道, 幻想着明晨的景象.

只是白痴儿病了. 白痴儿的心好痛. 痛得心都掉下来, 活不下.
白痴儿不知是什么的病, 这个病只在想念少爷时才发作. 白痴儿问王大夫. 结果王大夫只是向白痴儿说..............少爷的病己好了, 但留下的是病入膏肓的白痴儿.
只要少爷病好了, 便行. 白痴儿不怕的. 尽管那痛楚要了白痴儿的命.

王大夫没有说话. 王儿子说这是寂寞. 王姑娘说寂寞过后, 必有幸福.
白痴儿装作高兴的望向天空. 尽管白痴儿不知晓为何要装作高兴. 白痴儿望向黑黑的天, 只是想到为何月亮还没出现. 为什么少爷的星火还没出现. 天空里什么都没有.

那天的黑夜, 王大夫可曾知道.
白痴儿在各人睡觉时偷偷回到李府门. 那个白痴儿离开三年的李府.

白痴儿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走到李府, 忘记自己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回到那里干什么. 可是这些事情对白痴儿都没有所谓. 没有所谓了.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 静静的, 静静的.

李府门前的小红纸, 让白痴儿回忆起少爷当年离开李府的事. 白痴儿说看到小红纸在飞舞, 白痴儿说看到化龙的少爷. 少爷握着白痴儿的手. 少爷向白痴儿笑着说白痴儿一定会看到, 看到那化龙的少爷.

大门不知给何人打开, 大门不知给何人关上. 直到白痴儿不知被何人带到少爷的面前. 直到有人轻轻的呼了声......白痴儿.

[白痴儿...........] 房间中只有着白痴儿和少爷. 桌上烛光在摇摇晃晃. 木椅的影子也在摇晃.少爷坐在床头上, 穿著用金线绣着的红衣服, 唤着白痴儿的名字.

红衣服和暗黄烛光在兼容. 人家说红色是喜的色彩, 但这刻白痴儿感受不了, 感受不了. 心痛回来了, 回来在白痴儿心中.

少爷没出声, 白痴儿出不了声.

[滴.........涧...] 水声在无声的房子发出. 小金鱼跳跃在一放在窗台的大缸上. 白痴儿转头看着那大缸. 问少爷: [是小鱼吗?]
少爷唔了一声.

在大缸中的小鱼变肥大了, 不变的只是小鱼的尾上还留下一点点的黑点.
一条又一条的小小鱼和一条大鱼跟随着它. 金色的身子在游来游去. 白痴儿回忆起秋儿姐的话: 小鱼有家人了. 不知道小鱼是否也咬下其它鱼的鳞片? 不知小鱼幸福吗?

当白痴儿回头问少爷时. 白痴儿发现天上下雨了.

一点点的雨水滴在少爷的脸颊上. 少爷用衣袖抺上天上的雨. 但雨愈下愈凶.
[少爷, 不要哭了. 男子流血不流泪. 这是王大夫敎白痴儿的. ] 白痴儿在说着这句话时, 少爷忽然用双手紧紧的抱住白痴儿的腰身, 把头伏在白痴儿的怀中.

这吓坏了白痴儿. 白痴儿空着的双手不知放在什么的地方. 只是在空中按捺. 然后, 慢慢地用全身的力气去抱紧眼前的少爷. 白痴儿低头看着少爷的发丝. 白痴儿只是感到鼻头热了, 眼睛给东西阻挠. 四周都迷蒙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 但这刻, 白痴儿真的感觉到少爷回来了. 少爷在白痴儿怀内, 在白痴儿怀内哭泣着. 三年不见的少爷终于回来了.

少爷廋廋的身子在抖擞着. 少爷发出微微的哭声.

从前的白痴儿总想得到少爷抱拥, 但没人告诉白痴儿, 原来所谓的抱拥是这样的苦涩. 白痴儿甘愿这辈子没得到这抱拥.

两人一直的站着. 房子里只有两人的哭泣声. 天地间忽然只存有他们俩人. 什么都不见, 什么都消失了. 没有明晨的婚嫁, 没有悲伤, 没有寂寞, 没有孤苦. 只有不变的少爷, 和一直思念着, 保护着少爷的白痴儿. 一切都像回到少爷没离开李府前.

站到烛光灭掉. 站到秋儿姐进来向少爷说了句: [白痴儿要走了.]

白痴儿迷迷糊糊的回到医馆也不知道. 白痴儿只记得, 少爷在房中呼天抢地大叫着, 叫着白痴儿这个名字.

直到王儿子打开医馆门时, 吃惊大叫: [白痴儿, 为何你会在这里!]

26. 娃娃
少爷娶妻当日, 很多人一早的到达李府门外, 要看看这个李府的新媳妇. 大笛的音律从远街转来. 大家的头纷纷跟随音律转动. 大红花轿慢慢出现在李府门外. 大家都一面兴高采烈的样子, 高谈宽论着这小镇中的大事.

白痴儿一早便不见踪影. 没人知道白痴儿何时去, 也没有人问白痴儿去了哪里. 只因他们都知道白痴儿是时候向他说声再见.

少爷站在李府门前, 红衣裳配着少爷那白晰的脸儿, 很配合, 真的很配合. 上天像给少爷一个贺礼, 给了少爷一个晴朗天. 这天的晴朗天真的很合适少爷那红衣. 这天比昨夜更合适少爷.

老爷一脸的喜悦, 白痴儿很久都没有看过了. 也许老爷的笑容, 白痴儿这样大也没有真正的看过.
少爷站在李府门前, 定眼的看着远方. 是的, 少爷是应站在人群之上, 一个儿的少爷太苦了. 有白痴儿在身边的少爷, 总是愁云惨雾. 如今, 便是王儿子所说的幸福吧, 全因少爷在笑着, 看着远方地笑着. 或许, 少爷是看见幸福在向他招手了. 这一切如白痴儿昨夜想象般. 只是现实中, 多了白痴儿这人.

乐师从街头一步一步的前住, 红花轿进入人群的中央, 停在李府门.

红衣, 红花轿, 红新娘.
白痴儿看到李府门都贴满了红纸.

白痴儿像从前的偷偷躲起来看, 从前躲在门后, 今躲在人中. 都是躲藏. 但这次白痴儿看不到哭泣的少爷. 街上只有眼红红的白痴儿 和一群热闹的观众.

白痴儿看着那神气的少爷在他面前走过. 他很想走到少爷前, 大叫一声少爷很神气. 白痴儿很想站在少爷身旁, 和少爷说声祝贺. 但这些事, 白痴儿都没有做到. 白痴儿还是躲在人群中.

少爷停在花轿前, 踢了花轿门. 新娘子从花轿被人抱出.
白痴儿看着少爷和新娘子走进李府, 看着少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看着李府的门关上. 看着少爷, 白痴儿想起王儿子那幸福的笑容. 白痴儿一切都苦难全都消失在少爷那笑容中.
少爷幸福便好了, 这全是白痴儿这生的心愿. 白痴儿这样祈求. 白痴儿想到这便在人群中大哭了起来. 大伙儿的水点全都走来.

吃惊的旁人问白痴儿是否认识这家人, 白痴儿只说了句: [少爷幸福便成了, 便成了.]
站在那里认识白痴儿的人都说白痴儿感动了. 不认识白痴儿的人都说白痴儿是新娘的情人, 来追新娘. 但不管认识白痴儿贸否, 他们都说向白痴儿说了同一句话 [在人家的这大日子中哭丧着脸是不吉利的. ]

但白痴儿停不了这眼泪. 眼泪像雨水般一直流下. 白痴儿忽然想起昨夜中, 哭泣的少爷. 原来眼泪是盐水. 原来这水一流是收不回的. 这些全都没人告诉白痴儿, 全没告诉白痴儿.
白痴儿一个儿的站在大街上哭泣.

王儿子说哭过了, 便要学习忘记.

夜上的白痴儿也是静静的坐在医馆的门口, 看当时的月亮.
但月亮己躲云儿处. 白痴儿的心己飘到李府去.

直到王大夫说话了...
[白痴儿, 想家吗?] 白痴儿这次没有弄弄头了. 他摇了摇头, 第一次的回答这个问题. 他己经没家了.
[想什么?] 王大夫看到白痴儿那孤独的背影. 王大夫心里非常清楚白痴儿心头的事., 尽管白痴儿到现在也弄不清自己对他家少爷的心.
[不知月亮躲在什么地方........] 白痴儿找寻躲藏了月亮.
[月亮躲在远远处. ] 王大夫也抬头的去寻找白痴儿的月亮.
[白痴儿, 去寻找月亮吧. 不用担心我了, 王大夫己老了. 不能再照顾白痴儿了. ] 王大夫摸摸白痴儿的头.

[王大夫是否和大鱼在一起?] 白痴儿抬头静静的看着王大夫.
只见王大夫微笑的打打白痴儿. [大鱼去了找小鱼了.]
[那太好了, 『白痴儿』不再孤独一个了.]
[那白痴儿孤独吗? ] 温暖的目光从王大夫那微笑的眼传来.
[白痴儿, 知晓吗? 白痴儿是王大夫最心爱的傻孩子. 王儿子, 王姑娘也爱着白痴儿. 所以得到爱的白痴儿要把爱给别人.]

[白痴儿很想王大夫, 王大夫不要走. ]白痴儿知道了一切了, 当王大夫安抚白痴儿时.
白痴儿希望全部的东西在这刻停留. 白痴儿拉着王大夫的衣角.
[傻孩子, 人总要一个儿面对事情的. 白痴儿一定要学会一个儿.] 王大夫微笑着, 抱抱白痴儿, 但没有回答白痴儿的要求.

月亮还在云雾里.
少爷大喜的日子, 白痴儿离开了医馆, 离开了那个细细的城, 离开了他的少爷,
那一天, 王大夫又说了另一首新的诗给白痴儿.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

那一天, 王大夫留开了. 永远的留开了.
而大鱼也在同一天离开了白痴儿, 去寻找小鱼儿.

白痴儿不知自己要去那里, 白痴儿只是跟着人潮行走.
人潮去哪, 白痴儿去那.
人潮走出了城门, 人潮走到树林去. 白痴儿也是不问地跟随着.
但那人潮走动得太快了, 白痴儿在树林中己经看到不他们了.

白痴儿看看四周, 全都是树木. 白痴儿迷路了.
不远的林听到一阵阵的怪声.
白痴儿用手的抱紧手中的包袱, 尽管包袱里只有王大夫给的草药.
是什么.
[你是谁?] 白痴儿面向树林的某一处大叫. 但响应他的都只是那些怪声.
白痴儿想起秋身姐说诵读经文可以解决问题的
白痴儿诵读经文, 尽管白痴儿对经文中每字都不知晓.
[观音大使, 观音大使] 不停的诵读这四个他唯一知晓的字, 便向声音处走向. 愈走声音愈大, 白痴儿不停的向后看, 看前看.
啪一声, 树枝弄倒了白痴儿. 结果红红的东西出现在白痴儿前方.
一阵阵的哭声引来白痴儿的关心. 在森林的中央, 白痴儿发现了一个只有被红红绢布包着的小婴儿.
[哦, 有个小娃娃] 白痴儿又在自言自语了, 抱起那怕人的小娃娃, 任小娃娃小小的身躯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小娃娃, 你的家人在哪] 可惜小娃娃听不懂, 继续的哭.
[小娃娃, 我帮你找家人吧] 白痴儿一手的抱起小娃娃. 森林中一个人也没有. 白痴儿陪伴小娃娃一直的等, 也不见小娃娃的家人. 白痴儿等了一天一夜, 小娃娃的亲人也没出现.

[小娃娃, 你是否和白痴儿一样子] 白痴儿真诚的看着小娃娃. 小娃娃只懂得哭泣.
[那么, 白痴儿来保护小娃娃吧] 白痴儿在这个小娃娃前立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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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儿, 第一部> 终于完结了.

这故事是无明最无助时想到的. 只因无明最喜欢的朋友离无明而去, 所以无明只想写一个孤苦, 寂寞的故事. 白痴儿是为这而生, 所以也注定白痴儿的悲伤. 但最后, 白痴儿也遇到了小娃娃. 这也是无明可给白痴儿的礼物, 也是无明在现实中的希望.

希望大人们喜欢白痴儿. 谢谢. 更谢谢大人们忍受着无明那不堪的字.

其实, 无明更想把白痴儿重修.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