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枫情 ————琉柳得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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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故意的回避见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与他有了那样的肌肤之亲后，我发觉自己已经无法以平常的心态面对他，无法再做到像以前那样听他讲他的过去，听他讲他和学校里那些女孩的事情。好在那个摄影比赛的日期临近，他几次打电话来，我都以此为借口搪塞说我太忙了[自由自在]。

子霖他们学校的摄影社出了一个摄影新秀叫林千勇，要和我争这次摄影比赛的冠军，我去过一次他们学校，见过那个新人，但是见完以后我立即离开了那座美丽的校园，我害怕在那碰到子霖。每个深夜，当我坐在家里一张一张的翻看我为子霖拍的那些照片的时候，我深深的心痛。那些照片中的子霖的确很美，他脸上那种忧郁和浓重的悲伤带有很强的感染力，我知道，如果我用这些照片参赛，一定可以击败那个对手。可是，当我面对照片中的子霖，想到他那忧伤的神情并不是因为我时，我就难以抑制的心痛，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当初拍下这些照片时候的平静心态了，我发觉自己深深的嫉妒那个让他有这种表情的女人。我为自己这种像个怨妇似的心态感到羞耻，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挥却这样的想法。我恼怒的丢开那些照片，我不要用这些照片去参赛！我不要！！

为了在短时间内找到新的摄影素材，我是真的忙碌了起来，每天很早就出门，深夜才回家。有几次回来时我看见家门口放着一包包的吃的，我知道子霖来过。只有子霖知道我最喜欢吃的零食是什么。当筋疲力尽的我倒在子霖常睡的沙发里，拆开那一包包零食的时候，寂寞和感伤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涌上来，我发现我竟是如此深刻的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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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两个星期过去了。我好像很难再找到自己想拍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一反常态，尽找一些情感激烈的题材拍摄，也许是在为自己的感情找一个发泄的出口，我为了拍到好照片，往往不顾一切，哪怕自己身陷险境。结果，在一次拍摄中，为了拍出好的效果，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赛马场地，意外的被受惊的马踢到，还好我躲得快，我除了眼角稍微受点轻伤外，没有其他大的伤痕。这次意外让我拍到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唯一一张稍微让我满意的照片。

那天我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很敬仰的一位资深摄影前辈老师看，受到了他的好评，我的心情也受到了鼓舞而雀跃了许多。从老师家里出来，我决定自己奖赏一下自己，去了JJ那家酒吧喝酒。

JJ依旧很热情很阳光，和他呆在一起感觉十分轻松。他很关心的询问了我的伤，知道无大碍后，我们开心的聊了起来。我和他聊了很多，聊摄影，聊酒吧，聊各种调酒的方法，还有聊他的关天健。每次一谈到关天健，他语气里溢出的温馨幸福总让我很感动和羡慕，因为我是一个离幸福很遥远的人。我微笑着听他的讲述，缠着他让他调各式各样不同的鸡尾酒给我喝。我在他那一直呆到酒吧打烊，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我脚步已经很不稳了，周围的事物好像和我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膜，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的痛苦依然清晰。JJ看我的样子，很不放心，坚持要送我回家。

他开车送我到我家楼下，我迷迷糊糊的下了车，昏昏沉沉的站立不稳，JJ只好一路搀扶着我上楼。这么晚了，电梯已经停了，我坚持着爬了几层，真的已经不行了，就放肆的把全身的重量交给JJ，他几乎是半抱着我走完剩下的几层楼。

好容易挨到我家门口，JJ开始在我身上摸索着找钥匙，我半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中原！”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楼道一角的暗影里响起，子霖！我的脑子瞬间清醒，可是身体依然软绵绵的不听大脑的指挥 。

我看见子霖从暗影里走出，那张我这十几天来如此牵挂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异常的清晰，清晰的让我的心刺痛。

可是他的眼神好冷，冷得让我心寒。

“中原！原来这些天你躲着不见我，原因是这个。”

“先生，你误……”JJ大概了解到子霖的误会，想解释，被我一把拽住，阻止了。

“子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找我？”我强撑着游走的意识，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

“是啊！这么晚了我是不应该来。要不是听林千勇说你被马踢伤，我不会傻乎乎的等在这里看这场好戏！！”他愤怒的瞪着我，眼睛里却有着不是愤怒的东西。

我静静的看着他。“我没事，一点小伤。”
“那是我多虑了，看来你有人照顾，不需要我来多管闲事。……再见！”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我仿佛听见我的心一点一点的裂开，破碎……


8

看着他的背影，我仿佛听见我的心一点一点的裂开，破碎……我无力地瘫倒在JJ的怀里。

那晚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大概是JJ把我抬进屋，安顿好的。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爬起来，头痛的厉害，喉咙干的冒烟。我艰难的挪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灌下去。桌上有一张JJ给我留的纸条，大致意思是要我好好休息，还有如果需要的话，他愿意去向昨晚的那个男孩子解释清楚[自由自在]。

我看完字条，麻木的扔下，呆坐在沙发里，字条上的字把昨夜的记忆翻搅起来，子霖在暗淡灯光下那决然的背影又清晰的浮上来……我狠狠地倒在沙发后背上，痛苦的捂住头，眼角的伤突然火烧似的灼痛，我才发觉是眼泪溢出渍到伤口，咸涩的刺痛。

“叮玲玲~~~”电话响了起来。是子霖吗？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扑过去，摘下听筒。

“喂……”

“喂，中原吗？我是JJ。”

“嗯，是我。”强烈的失望立即笼罩了我。

“你终于醒了，我打了好多次电话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

“以后可别这么喝了。”

“嗯。”

“中原，你好像精神不大好？”

“没什么，别担心。”

“昨天那件事，需不需要我出面解释？”

我迟疑了一下。“不用了，JJ。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需要解释什么。”

“真的吗？可是，昨天我看你们的眼神……”

“JJ，我说了不用了！”我打断他。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谢谢！昨天麻烦你了，Bye！”

“别客气了，Bye~！”

我放下了电话，心里不由一阵凄凉，还以为子霖会来电话，我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也许这样最好，本来我就很烦恼怎么把这件事了结，也许他也和我一样吧？如今也好，省得我躲着他。我不该让自己陷入这种感情中去，就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好了……
可是，这场梦留在我心上的伤口，太深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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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尽力全身心的投入到摄影比赛的最后冲刺工作中。我依然寻找那些情感激烈的题材去拍，我照片中的每个人都在奋战，不管是为了考试，为了生活，为了感情，为了理想还是为了赌博，为了比赛，为了一切。而我，也在奋战……为了遗忘。只有疯狂的工作，才能让我无暇去想子霖，无暇去想这个虚幻的梦。白天的我一直在拼命的忙碌工作，虽然深夜里午夜梦回时候，子霖的影子仍然会在脑海里逡巡。我不断地对自己说，中原，一切都会过去，都会过去……

随着赛期的临近，我和林千勇的竞争也逐渐激烈了起来。在摄影比赛之前有几次算是热身赛的展出，也就是政大和辅大双校学生摄影作品联展。几次展出下来，他和我的作品日益突出出来，成为争夺此次摄影比赛冠军的两大热门。林千勇的作品平淡婉约，和我过去的风格很像，虽然平和，但透着柔情，能让人不知不觉为作品中的人物感情吸引进去，看着他的作品，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我为子霖拍的那些照片，子霖那些深刻的忧伤表情，让我的心深深刺痛。

最后一次双校联展，是在辅大举行的，开展那一天，我不得不去辅大。由于子霖在这所学校里，我能不去辅大就不会去，也许是因为我怕会碰到他。

展厅里人很多，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我和林千勇的作品吸引的人最多。我静静的站在展厅靠近出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冷冷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已经恢复成原先那个冷漠的中原了。

突然，展厅入口处出现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是子霖！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迅速从展厅的出口溜了出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出了展厅，我漫无方向的跑了好远，只想远远的躲开……直到跑到一处僻静的长廊，我才停下，靠着红砖柱子抚着胸口喘气，我的心跳得好厉害，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遗忘的努力全都白费，见到他那一刻，苦心经营的冷漠土崩瓦解。
我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转身望向长廊外，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情。

长廊外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远处有一棵枫树，披着一身火焰般的红叶。台湾的秋天比日本要晚，枫叶红的也晚。
看着这一树红枫，我和子霖在日本的一幕幕重又涌上心头……我懊恼的甩甩头，想摇散脑子里那一幅幅画面。

这时，隔几根柱子传来人声，我回过头，看见两女一男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一根柱子后闲聊，我转身想走。

“诶，你们听说了张子霖的事吗？”一个女孩子说。

子霖的名字让我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什么事？”

“听说他改变性向，喜欢男生了！”

“真的吗？你们不要乱讲。” 是那个男生的声音。

“是真的耶！以前一大堆女生约他，他都不会拒绝，现在他对女生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啊！阿旺，你不是说你要借日文课笔记吗？你去找子霖，保证他不会拒绝的。”

“不要啦！你们不要开这种玩笑！”那个男生很无耐。

“别怕啦！保证行的！”

“呀！你们看，子霖过来了耶！”

我一惊，抬头一看，子霖顺着长廊外草坪的边缘正向我走过来，我连忙望柱子后一闪，心又怦怦跳了起来，但愿他没看见我。

他走到我藏身的柱子后时，脚步有略微的迟疑，我整个心都悬起来了，幸亏他稍停一下就走了过去。

“阿旺，你快去啦！”那两个女生使劲推搡着那个叫阿旺的男生，把他推到子霖面前。

“子霖，阿旺要向你借日文课的笔记，好不好啊？”结果还是一个女生代那个男生问。

“可以啊！没问题！”我听见子霖在搜他的书包。

“怎么样？阿旺，我说没问题吧？”一个女生在促狭那个阿旺。

“啊？~~~~你们在搞什么？”子霖有一点莫名其妙。

“子霖，听说你现在喜欢男生？”

子霖有一下的沉默，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期待他的答案，我偷偷从柱子后面探身望去。

子霖稍微有点侧身，我看见他的侧影，感觉他眼角的余光往这边一扫，我赶紧缩回到柱子后面。

“是啊！我是喜欢男生。” 子霖突然抬高声音说，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一热。“我现在和阿旺在一起……”一桶冰冷的水浇下来，我的心被冰的生疼，我无力的靠在柱子上[自由自在]。

“子霖，你不要胡说，我们哪有？”那个男生显然在挣扎，想摆脱离子霖突然搂住他的手。

“阿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后面的话，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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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倒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完全是空空洞洞的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尖锐的响了起来，我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门铃持续的尖叫……是子霖！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大门口。

当手扶到冰冷的门锁时，我突然意识过来，我为什么要开门？？我的手缓缓的从门锁上落下来。

门铃继续响着……我呆站在门边，开还是不开？我的脑子里两股势力在剧烈的交战，手几度抬起又放下……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门铃突然噶然而止。

他还是走了！我再度被失望笼罩……呆愣了几秒，我打开门。

一阵风闪过，下一秒钟我被人紧紧的拥住。熟悉的温暖，温柔的味道……子霖！我闭了闭眼，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短暂的晕眩。

紧接着，连日来的不安，焦虑，痛苦和委屈一起涌上来，“干什么？放开我！”我猛然将他推开，力道大的惊人。

“中原！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哪里躲你了？！”

“今天在学校，我一进展厅，你就跑了……”

“那是我正好要出去！”

“那你为什么躲在柱子后面？”

“哦，原来你知道我在那，” 一股愤怒冲上来，我的声音也带了浓浓的火药味。“原来那些话故意说给我听的……怎么，生怕我没听清，又特地来跟我再说一遍，是不是？那我告诉你，我听清楚了！！！你满意了吧？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中原！你为什么一再误会我？”子霖冲上一步，我迅速的退后。“我刚才去找过那个JJ了，那天是我误会了你，今天也是我不对，我故意气你，我特地赶来跟你道歉，你不要再这样好不好？”

“我不需要什么道歉，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我不理你，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沦为你为了忘记更纱的又一个傀儡情人而已！”

“中原！！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这些天我想你想的快疯掉，更纱，更纱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明白吗？她和我哥哥今天已经举行了正式的婚礼了！”

“原来是受这个刺激，你又来找我？”我冷冷的盯着他，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语气中彻骨的寒冷。“以前为了忘记更纱，你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换成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和那些女人根本就没有区别，在你需要发泄的时候，你来找我，不需要的时候，你就一脚踢开！”我越来越激动。

子霖睁大眼睛看着我，“中原，你真的这么想我？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

“不是！！”子霖看着我，眼睛突然流露的伤痛让我微微一震，我第一次觉得他眼中的那份伤感不是为了更纱。

“中原，”子霖的语气突然平缓，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没错，我是爱过更纱，爱得刻骨铭心，是你教我要让那一切流走的，现在我终于做到了。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子！我知道你要嘲笑我，但是你不要怀疑我！”

“喜欢我？”我冷笑起来，“恐怕你交往过的每一个女生都听过这一句话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中原！”子霖的眼睛里突然闪出坚定的神色，“如果我能证明我对你和对那些女人是不同的，你是不是可以试着相信我？”

“证明？你怎么证明？”我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我可不是那些好哄的女人们。”

子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们身高差不多，他的眼睛直直的平视我，美丽深邃的眼神流转着我熟悉又陌生的神色，被他这样看着，我的愤怒的情绪竟然冷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