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他深黑色的眼睛,专注而灼热的只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反复说着这样的话。
我伸出手臂,在叹息中把自己埋入他怀中。再一次告诉自己。
只要可以让这个人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所谓悲剧,似乎就是在这一刻被敲定了剧本。
接下去该如何导演,已可想见被完全地掌控在一个人的手上。
而贪心的猎人仍似意犹未尽,继续他份外的掠夺。
一个浪头打断了看似甜蜜的相拥,我们被潮水推回了岸的浅滩。
半身都浸在水中,等我重新睁开眼,就望见了他的微笑,不若以往温和无害,而令有一丝的企图。
被他压制了手足并没有让我感觉有一点的不妥,头脑开始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了发烧的前兆。
他低低叫我的名字,开始了第一次的诱惑。
"在这里可以做我想要的任何事而你不会阻止,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呃?...不会啊..."应该吧。不过他才不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
他的笑意加深,从唇角到眼底眉梢,染了海水深沉的润清。
他以鼻息掠过暧昧私语:"真的可以做吗?"
"可以。"对他执著的疑问感到奇怪,但我仍给予回应。
"太好了..."
在我的眼中,他好看的眸及其温柔之色近到我侧首便可触及--
"啊!"我低呼,他趁势进行一种侵略。一时间唇舌纠缠,灼烫不已。
没有办法推他,我只能无措地在他唇下喘息。
他"呵呵"的笑了,显示出一种愉悦的心情。
当他终于放我呼吸空气,我有些慌张的拿眼瞧他,不明白...却在同时被他封锁住微启的唇齿叫我只能轻哼一声,柔软无力。
"不放过你!"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说不出那是何一种色彩居多,但却是一个极致温柔缱绻的亲吻,让人无法拒绝。我只好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能引发罪恶的喘息声,两个人的。
唇瓣微微地刺痛,红肿一片。
他温情的眼蒙上了连我都可以轻易看透却无法理解的一种欲望。他那时轻声而坚持,我想要你。
其实,他并不是个纵情的人。当时却一反常态的固执,直至后来,他才给我答案。
突然很想看啊,他微笑。
这样一种纯净的色泽,要了你的身子,把你永远地染上我的颜色,会是什么模样?
是...这样子的吗?我不甚了了。
现在也很想看,他微笑,并且恶意的欺近。我连忙跳开。
十六岁的我,却是比现在更为懵懂无知。
"要什么?"
将天真与蠢笨发挥到了极致,我不解的问。
出声时我吓了一跳,更为沙哑和...带着喘息的音调,叫我自己听得都有些脸红。
他微笑了,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他这样说。
他脱下他滴水的外套,用一个掠夺的吻迷惑了我的心神,趁势解开我的衬衣,啃咬起我的颈项。
"等一下..."我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好像...一切都怪怪的样子。
"为什么要等?"
问、问我为什么?这个...我实在是回答不出。只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不可以的吧!
"你是我的,只属于我!我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抓住了你的灵魂!"
他语势强硬,激烈的烙下一个重重的吻痕在我心口,叫我一阵轻喘。
我是...只属于他的吗?被他宣誓了所有权,我闭上眼莫名的有些悲伤。
这个出色的男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知道他那足以叫人眷恋不去的东西,会有很多喜欢他的人,他也将会...喜欢上别的人。
我死的话,这个人他...不会伤心。会很快忘记。会再...对别的人温柔。
而这并不是遥远的事。
只有现在他才是...只属于我的...吧?
让自己刻意忽略心头的浮起的与自己同一张面孔的少年--我不要!
不愿把他给别的人!
就算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乔君也不要!
我可以拥有的就...只有现在了......
把手探入他衣内,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真实地...触摸到他温热的肌肤。我安心地叹息不再有一丝抗拒,放任自己与他颈项交缠。
果然变坏了。
我这个人。
红肿的唇瓣,渐渐低促的喘息,肌肤相触的地方慢慢燃烧起来。我能够记起的只有自己手掌所触及,他同我一样沸腾的体温。直到一丝疼痛让我轻轻地皱了眉。
伤口似乎是,裂开的样子。
原先就没有很好的愈合,然后又经过一阵激烈而显然不合宜的运动(笔者注: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一种~~),再长时间的浸在水中,变成了糟糕的样子。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早已不知在何时拆除了绷带的伤痕,抬起的眼带着深刻的冷怒,说着绝对不原谅的话。
不能允许--有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印痕!
我虚弱地想要向他微笑,一样苍白的手几乎就要抚上了他的脸庞却在半途无力垂落。疼痛透支了我剩余的体力,叫黑暗笼罩。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完好无缺的深黑色眼眸。
那样温柔的......
Part.Ⅵ
他其实不喜欢也不讨厌,却一直以来强迫自己,做出喜欢的样子。
其实他,对那个少年没有感觉。
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呢?对待那个少年,完全地没有这种必要!明明并不喜欢,却用自己的肉体和意志无微不至的给予呵护。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没有人可以预料,连男人自己也不曾,只或许除了他的姐姐。
欣喜地准备了要送他的礼物,满心欢喜地打算告诉他要守住两人不离不弃的诺言。然后,想象那个男人开心并且温柔的叫人沉醉的笑颜。
轻轻的以指抵住双唇,曾经被那个男人啃咬至红肿的地步,虽然不由自主地红着脸,但是自己现在的心情...
少年忍不住轻轻地笑,幸福,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站定,向着阳光,微微阖上了眼。
在下一个时间被完全的粉碎。不曾料想。
便如泥土般践踏。
完美无缺的术场。
被束缚的少年与,束缚少年的男人。
开始了这样的对话。
"...喜欢是,假的吗?"
"是。"
"温柔也好,生气也好...全都是假的?"
"是。"
"还有承诺的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对。"
"...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我从不做多余的事,那是浪费时间。"
"其实你一直在做着,这一年间..."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不过享受到一点过程的乐趣,还算可以。"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喜欢'上吧?却对我..."
"对待‘喜欢'的人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看过其他人是这么做的...模仿起来很容易..."
男人说出了十分之九的理由,另有十分之一有待查证。也或许根本无关紧要。
"...你只是假设‘喜欢'而已,为什么却要做到这种程度?"
少年温润的黑眸望向了男人还缠着绷带的脸庞。
"问得太多了,不要抱有期待。"男人的声调微微转冷。
"可以告诉我吗?有什么是你‘喜欢'的?任何一样都好--"
男人开始有一点不耐。
"说过了,不要抱有什么奢望。至少你身上是没有的。"
眼见着少年惨白的唇间加速流淌的鲜红,他的心情有些恶劣。
少年的语声空荡的回响在他目光所及。
"...对不起--我身上完全地没有东西...可以让你发现我有什么‘特别'之处--浪费了你的时间,对不起......"
这种低喃的音调。
男人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随即微笑了。
"...真的很可爱呢!"
"可爱...也是假的吧?"
"不,可爱是真的...还有美丽也是。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可爱美丽又很纯洁,所以有点期待会有不同。"
"...这些并不能吸引你......"
"是的,很遗憾我要说不能。原先听人说起,似乎处于黑暗的人越是容易被闪烁着光亮的纯洁所引诱...好像在我身上没有起什么作用的样子..."
"...就算闪烁光亮,也是人工添加上的赝品。"
"不,你的美丽独一无二绝不是他人能够假造。这是真话。"
"...可是对你并没有意义..."
"是。"
"......已经不想说了吗?"
"对。"
"要结束了吧?...反正很快也是会死的。我这个人...不可能活过十七岁...坏事做太多,遭到了报应也不一定。"
"...可以问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病又发作了吗?手脚还很痛吗?或是...在你以为的我的背叛?"
男人最后的声调是带着点讽刺的。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少年终于轻说:"只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
男人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好笑的事--会让人伤心吗?"
"因为真的很好笑啊!--来这里的路上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一直以来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竟然还是靠别人的提醒......本来是想对一个人说的,他会高兴吧--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像一场闹剧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作为特别服务。"
男人说完,凝视着少年再次困惑起来。这是,第几次了呢?
他不懂,为什么那个一直无声地流着眼泪,却始终能够清冷到麻木了所有痛觉的地步--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反复地提问回答的少年--为什么会用这种仿佛耗尽他一世悲伤的目光固执地凝视自己。
对于这个少年,还有不懂的地方。不过那并不足以勾起他探究的欲望。
少年终于有了回应:"那个人,他不会有兴趣听得。"
"...也许我有兴趣,可以说吗?"
男人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礼,但是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不曾拒绝过自己。现在,将来(如果有的话),当然也不会。
他这样笃定地认为。
少年开始沉默起来,无色的唇瓣深深地陷入齿中,咬出一个惨淡的余生。看在他的眼里却勾起了那么一丝的遐想。
当少年的表情松动,轻启唇欲言又止的时刻--这实在是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术场产生了一点被外力敲凿的迹象。
男人收敛起了不必要的好奇心,向着少年走去,停在了一步之内。
"该结束了。"
少年默默地看了他很长的一眼,柔顺的阖上了幽静的眼。
啊,看不到那双美丽的眼眸实在是有点可惜。
他发现自己有些分神,视线停留在淡淡的唇上一抹浓烈哀伤的齿痕。
这是他的东西--只能染上他的印记!
的确是有点...不受控制了--模糊的产生了这种想法,他已吻上少年冰凉的唇瓣,并且不知满足的与之唇舌交缠,品尝少年已被他熟知的味道。
听到少年一阵短促的喘息,心情甚好。
结束了这一个深吻,他放任少年柔软无力地靠在了胸前,从前他一直专属的位置。
垂下目光注视着少年唇色略显鲜活,他却暗自皱眉。
不够,还不够。他对自己说。
低头,准确的掠夺了正不知所措而微启的唇齿。
又一次。
又一次的。
重复着这样的行为,就像藉此来填充他自己都无从得知的某一种渴望乃至于空虚。
直到少年唇瓣红肿,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绯,不住的喘息然后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
"星..."
无力承受他剧末的热情,少年虚软的被他拥入怀中。仿佛便是过去一年间备受宠爱的模样。
"道别的亲吻。"
术场明显摇晃得厉害,他清醒过来,并不打算追究自己行为的偏颇。
"那么,再见。"
他没有放开怀中的少年,就着仍然紧密相拥的姿势,让他可以俯低了脸庞轻轻的贴上了少年的耳际。
少年安静的,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很奇怪,他似乎能感觉到胸口微微的灼烫,似乎少年总是无声的眼泪。
一直以来都,只会这样默默地哭着,叫人好生心疼。
他期待也能听到少年对他道别,再最后一次听他的声音但显然没有。
这时有些的懊恼方才为何那样不耐得企图结束对话,他凑在少年颈间,最后烙下一个印痕在那细致柔滑的肌肤。
然后轻抬一只手臂,一切归零。
故事,原就该这样结束而却没有。
少年成长为一个青年,而男人,依旧英俊而成熟,并且只在必要的时候施以温柔的魔法。
再然后,成长为青年的少年,狡猾的得到了男人的爱。
以一种抢夺的手段。
虽然在心中唾弃自己的行径却仍是不愿放手。
时间,果然没有把恶质的人改造成一个完人。
男人驻足,微笑,轻易得到他以为的珍宝。
他带着一个以上的面具,在那个时候。
不只有他。
那个卑劣的少年,甚或狡猾的青年,在别人的心目中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被害者。引人无限心怜。
他是理所当然加害者的角色。
不同的是,他甚为享受面具的过程。
不难发现。
其实,带着最完美面具的人,是那个名为"乔君"的少年。
因为他带着,名为"乔君"的面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