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胃痛就把所有的画面都搅和到一起,我无力再去分辨。
原来不知何时我总是认为健忘的自己已经记得那么多那么多。
原来和他相处的点滴不用刻意去记也那么鲜明的烙在我的记忆中。
原来即使笑得出来,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还是那么痛。
原来没有他的房间是那么的大,大的如没有底的黑洞,让我总是开着灯一直到天亮......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我不知道我的胃痛算不算是祸,不过当我某天如同平常一样来到公司,却在进去后一直接到莫名的注目礼后,我感觉到祸肯定来了。
果然在我坐定还不到10秒钟,我便被点招到主管的办公室。
一进门,主管审核似的目光,让我有很不妙的感觉,在扫到主管桌上他无意掩饰的散落的照片时,我立刻把刚刚那些人的反应,以及主管点招我的原由有了明确的了解。
主管的桌上散落的就是我和东方至天几个月前去游乐场的照片,有我和他手牵着手的,有他喂我吃东西的,还有在草坪上拥吻的......不可否认,拍照的人技术不错,角度都掌握的蛮好,我发觉我原来还是蛮上镜的嘛。
"你......有什么要讲的吗?"
讲什么?还需要讲什么吗?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全公司上下恐怕都已经知道了吧。
"这些照片拍的不错。"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实事求是的夸一下这个不知名的摄影师。
"就这个?"主管显然没料到我如此反应,一脸呆愣。
平时总是精明能干相的主管出现这种面目显然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就可惜了观众只有我一个啊。
愣了一会,主管好不容易回复一点平日的沉稳。
"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还有吗?没有了吧,我实在想不出,所以老实的摇摇头。
"你不否认吗?"
"这照片拍的都是事实啊。"
"难道你真的......"
"是GAY,只爱男人,不爱女人。"我直白的接话,没有丝毫的回避,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被身边的同事知道我的性向,本以为我会怯懦,会有无法抬头的羞耻,可在看到照片上我和他真正的开心的笑容,突然觉得没什么可介意,也没什么可羞耻的,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快乐,何必去否认自己的快乐。
成为同性恋的原因很多,而我是天生,我本就不应该为不是我造成的事实而有什么愧疚,就算是我自己造成的,如果是我自己不后悔的选择,那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只是爱而已,何必抬不起头来。
我就是我,既然生成这个样子,真正爱我的自然还是会爱我,而不爱的就让他不爱好了,只要我在意的人不介意就好,其他的人管他那么多。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流过,我自然就更坦荡,更抬头挺胸了,不可否认我会有这样的想法,与和东方至天在一起的感染细细相关。
他本就是个桀骜的男人,随心所欲之余还视很多既定的规则为无物,我是还没办法像他那样随心所欲,但我已经可以坦荡的对别人承认自己的真实而没有任何羞耻。
这也可以算是我的进步了吧,有些面具我已带的累了。
我理所当然的态度使得主管又是一阵呆愣。
不过这回只一会儿,主管便回过神来,还露出了笑容。
"你做了我两年的部属,我今天才发觉我有点欣赏你。"
"那你从今天开始才算有点眼光。"心下了然的我自然不再客气。
"看来你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了。"
"可以大概猜到,只不过只是因为那些照片吗?"
"照片只是一个原因,不过主要原因是照片里的人。"
人?照片里只有两个人,不会是我,自然只有东方至天了,不过我想这照片应该不是他送来的,相信他不会没品到我和他两个人出去还找个人跟在后面。
"你猜到是谁送来这些照片了吗?"
"除了他的某些人啊......"
"那么肯定不是他?"主管又笑了,我发觉其实主管很爱笑啊,怎么会有人讲他是万年冰山呢?
"我只能肯定不是他。"
东方总裁可是身价不凡,恋幕的人多多,总裁夫人的宝座谁不想坐啊,所以异己是能除几个算几个,挑最名不正言不顺的先来啰。
"只是送了照片而已吗?"应该不会吧......
"还有一个电话,直接打给总经理,说是某人纠缠不休,为了不出丑闻而只能出此下策,希望配合。"
哦,全部了解了,那个某人不须谦虚,正是不才在下区区小生我了。
"虽然这个公司不小,但比起东方财团,就......"主管没讲完,也不需要讲完。
"我就这样离职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不会不会,上头都料理好了。"
一个信封递过来,我拿了转身就准备走。
"其实你很无辜。"主管的声音在我正要打开门时传来。
"很多人都很无辜。"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样其实很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公平......"
不是愤世嫉俗,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对......是啊......本就不公平......"
抬头挺胸,我在一片注目礼中收拾着自己的桌子,旁边有细细的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向我问话,就在我差不多弄好要走的时候,一个人感觉是犹犹豫豫的站到我身旁。
"......那个......你......真的是......"
我抬头,是他,那个在我病了的时候送我回去的同事。
"我是GAY。"
我的直白使他愣住了,在他眼里我看到震惊,而我就在他的震惊和旁人的私语中离开了。
不去在意,反正那身后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了。
跨出公司大门,天空难得一见的清澈,透蓝透蓝的,而我难道一见的轻松。
原来拿下面具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16·
我出生在夏天,一个和我的性格不太相符的季节,因为我没有感染到夏天的的活力和热情,看到热辣辣的太阳我只想赖在有空调的凉爽地方,发发呆,睡睡觉,没有一点想去与其亲密接触的冲动,也只有在夏天我才会真正的体会到空调的好处,解救我在火深火热之中。
突然空闲下来虽然不在我的计划内,可也正好给我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一些悬而未决的杂物,比如说把那笔钱还给某人啦。
其实那笔钱我只动用了很小的一部分,要还上那一小部分,也不是难事,只要我把我爷爷留给我的那套房子卖掉就好了,足足有余了,只不过卖房子是需要时间的,而那时我没有的就是时间,所以只能向某人开口,导致某人就这样认定我拜金,愤然而去,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这样看来我在某人心目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不然他也不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不过再怎么气我也无法构成去花的理由,我承认我嫉妒,我不爽,简直不爽到极点了,哼,这笔我记下了,以后会慢慢讨。
当然,前提是还有以后的话。
解决好了杂务,就该解决正务,正好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我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他。
什么理由?
--要生日礼物啰。
我进了大楼直闯他的办公室,可能是我的举动太理所当然了,总台小姐一时忘了拦我,直到到达那至高的楼层才被秘书拦在门外。
"请问您是哪位?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我要见他。"
"这位先生,总裁现在在开会,一时无法抽出空......"
"我等他。"反正今天我一天都很空。
那个秘书被我弄的一脸为难,可能因为不能确定我的身份而不敢太强硬的敢人吧。
"哎呀,小莫啊,很久不见啊!"一个声音很适时的插进来。
"总经理。"秘书似乎松了口气。
"你去做事吧。"
秘书小姐回到她的坐位,我和华麟进了东方至天的办公室。
"找东方?"
我点头。
"他在开会,应该用不了多久的,如果他知道你来的话。"
"不用,我等他就好。"我阻止了华麟明显要去骚扰会议的企图。
"真的不用?这样可能要等蛮久哦。"
"没关系,反正里面有休息室,我正好补眠。"
"唉,算了,那我下去工作了。"
觉得暂时没戏的华麟很干脆的离开了,我也不客气了,反正这几天房子的事情真搞的我蛮累的,很久没在这里睡了,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怀念啊......
在某种可以称之为"热烈"的视线的注视下,我从安详的睡梦中醒来。
一个质量不错的睡眠,而睡醒了立刻看到一直想着却没见到的面容就更让我心情大好了。
"几点了?"我记得我睡前大概是早上十点左右。
"2点。"富有磁性的声音也是我怀念的,一直很喜欢他用这种声音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哪怕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有一种被宠溺的温暖。
"啊,竟然睡了那么久!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中午。"
"那怎么不叫我,真是。"
我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一边很熟门熟路的从他专用的衣柜里找到我的衣服,那是我前阵子在这里睡多了,他为我准备替换的,真难得他没扔掉啊,看来我是不是能高估自己一点--他对我也有不浅的意思?
我换着衣服,身后的视线依然"热烈"。
很久没有同处一个空间了,他的存在感强烈的刺激着我的感观,思念原来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从细胞里传出的在渴望一个人。
渴望他的声音,渴望他的温度,渴望他的触摸......渴望通过我的全部的身体来验证他真的存在的事实,而非我午夜梦回的一场虚幻。
我不想再压抑我的渴望,顾不上衣衫的凌乱,一转身我紧紧的抱住了我梦了很久的温暖,用我的行动表达我的思念。
他迟疑一下,终没有推开我。
后背传来熟悉的重量,那正是我所心心念念的他的拥抱。
长长的拥抱之后,他推开了我,退了几步,也主动开口了。
"你......来干什么?"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他一愣,显然我的答案是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
"所以我来要生日礼物啊。"我补了一句,口也开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他又愣了。
"你不祝福我吗?"我暗暗叹了口气,怎么一阵子没见,这位仁兄的智商和反应有明显下滑的趋势,我说的话有深奥到让人发愣的地步吗?没有吧~~
"......生日快乐。"
"谢谢,我现在就拿礼物你不反对吧。"
我一个大跨步,立马缩短了他刚才制造的距离,手臂不客气的环上他的颈项,与他鼻对鼻。
"沉默就是默许啰,我不客气了!"
说罢,吻上窥伺已久的薄唇,感觉他明显倒吸一口气,我暗乐在心底,当然还是很努力的啃啃咬咬舔舔,就在我怀疑自己的吻技是不是真的滥到激不起一点点回应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上腰间,霎时,主客异位......
差不多被压榨掉肺部所有的氧气,我虚弱的半掉在东方至天的身上,努力的补充新鲜的能源。
"这就是你要的礼物?"磁性的声音因为刚刚的激吻而有些哑哑的,听上去更添性感,也听的我觉得身体酥酥的。
"是啊,你以为我要什么?再一张有很多零的纸?"
他再一愣的表情明显告诉我他是有这个想法。
哼,想到他径自认定后,不听我解释就火,好,不听拉倒,以后要听,我还不讲咧。
"好了,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今天的另一个目的是要个了断,要死不活的拖着总不是个办法。"
我站直了定定的看着他。
"我爱你。"
"这个给你。"一个信封塞到他手上。
"认识你的这段日子我很快乐,谢谢。"
"再见。"
讲完想讲的,我迅速闪人,不去听他会有什么回应,我知道我的表白听来有点像诀别啊,管他呢,因为我是故意的!
回到那间公寓,收拾了真正算是我的东西,把钥匙放到床上,我在门口不无怀念的看着这个差不多住了半年的地方。
该是分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了,但分开了能不能再合就不是我所能完全掌握的了......
能不能再回到这里,其实我真的也不能肯定,变数太多,而最善变的就是心啊......
我承认我还在做着一生一世的美梦,渴望一段能长长久久的感情,而这些并不是我想就能得到的。
现在,我表明了我的态度,就看另一位的反应了,分开一段时间,给他可以安静的没有我的干扰去思考的空间,也给我做好迎接几种可能的结局的时间。
甩甩头,甩开依依不舍的流连,我扬长而去,目的地是荫的公寓。
没了窝的我暂时就赖那不走了,等我想好下一步。
据那位又不知飞到哪完成某个"很大"的CASE的女人讲,她已经准备好一份大礼,就在她的公寓。
那就,去看礼物咯!
·17·
"生日快乐!"
在我刚踏进荫的公寓便听到这样一声熟悉的祝福声,让我更熟悉的是这个声音的主人--钧。
"钧!"真的是生日的惊喜啊!
等不及开灯,我就在黑暗里向声音的来源扑去,迎接我的是意料中的结结实实的温暖的怀抱。
灯亮了,还有一张熟悉的笑容,而我整个人像无尾熊样吊在他身上。
"好热情的欢迎啊!你终于了解我的心意了,言~~"
音尾上扬,娇羞无限样,听的我抖抖,立马跳开,怕传染上什么不该染上的东西。
"我抱抱自己的生日礼物有什么不对?"我这样的抱法让你觉得没面子直说好了,"荫把你送我了。"
"呵呵......是吗?"明显小人的笑声,"......那阁下还满意吗?"
"还好啦,就是没有缎带啊。"我做出一脸遗憾状。
有我当礼物你还挑,哼!他瞪过来。
我不挑你让我那样多抱一会好了,我瞪回去。
互不相让的瞪着,话没出口但都已了解对方的意思,终于在瞪了许久后都破功笑的酣畅淋漓。
兄弟就是兄弟!
"钧--"我用力的抱紧他,"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还带了好酒。"
我的两眼立刻放光。
"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好!"
放纵的结果是第二天的头痛欲裂,可怜如此痛苦的我还不能好好在床上休息,正扒在客厅的地上找那昨晚不知给扔到何处的钥匙。
而另一个既没头痛,还很好命的闲闲在一旁看着我如此辛苦,笑得没心没肺,一脸幸灾乐祸。
我不爽的瞪过去,他很无辜的摇摇被拷在扶手上的右手显示自己的"身不由己",然后给我一句:
"辛苦你了,慢慢找,我不急。"
我拷,你不急,我急行了吧。
在昨晚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我竟把他戏言第二天就走的话当真,怕一觉醒来不见人影,我顺手把荫买来的玩具手铐拷到他手上,另一个拷在扶手上,还自以为做了件得意事,把钥匙丢的不见踪影,天知道我当时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就那个反应那么快!
据钧讲,他那第二天要走的话一出口,就觉得手上一凉,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被拷在餐厅的沙发上了,留下一句"我看你怎么走"后我就大摇大摆的回房间睡了,把他撂那一宿,还很没良心的连床盖的也不给他,说罢,以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