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拍拍手掌,侍女鱼贯而入,端上一盘盘美酒佳肴。桌子的正中放一只白玉大碗,里面六颗水晶骰子。
补剑缺和戒神长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嗯!还是吞仔有孝心啊!"
吞佛说明了规则,众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于是游戏便从赦生开始。
赦生伸出幼嫩的手握起六个骰子,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唰啦一声扔下去,只见六个骰子咕啷啷的在碗里转个不停。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骰子终于落定,才发出一声叹息,是个二举。赦生看向吞佛,撅了下嘴巴。好小呢!
吞佛笑笑,"手气很好呢!开门红啊!"
任沉浮看着身旁吞佛抱着赦生亲昵的样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轮到他,他面无表情的拿起骰子,随便扔了一下,竟是个四个五点,也就是四进呢!
奖品都是吞佛提供的。四进的奖项已经不小了,是一支成色很好没有一点杂质的碧玉簪。任沉浮嘴角一勾,似是有些得意。随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将玉簪戴了上去。
玉蟾宫脱了鞋,在桌子低下磨蹭风流子的大腿,娇嗔着,"哎呀,看我的!定是个状元!"
滕邪郎的脸色阴骛,连带着影响了手气,几轮下来,没有一点收获。甚至还有一回,骰子掷到了外面,被轮空一次。
吞佛不禁打趣道,"莫非汝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么?"
听得赦生心里一颤,忙躲闪着滕邪郎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碗里的骰子。
补剑缺和戒神长老玩的高兴,又是叫又是跳,一惊一乍的,满桌上的奖品倒被他们俩赢取了大半。
任沉浮的手气也不错,后来又赢得了一个对堂。吞佛还笑着说,"呵,苦境人说赢得对堂会有桃花运降临哦!"
任沉浮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赦生好几轮没有赢得奖品,有些丧气。吞佛并未参加其中,便握着他的手一起掷骰子,竟然也掷出一个对堂。对堂的奖品本有两份,赦生赢得最后一份对堂,也是目前他最大的奖品,不禁有些欣喜。
吞佛假装大惊失色说,"哎呀,不好!汝有桃花运,吾该当心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赦生脸色唰得变白,表情十分僵硬。
吞佛浑然不觉,从桌上挑出对堂的奖品,是一对象牙如意中的一只,递给赦生。赦生只好收进怀里。
任沉浮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另一只象牙如意,饶有兴味的看着赦生。
不多时,赦生便推托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吞佛便让其余众人自便,自己抱赦生回去休息。
番外 大红灯笼高高挂
富甲一方的银煌家迎娶来了第五房姨太太。镇子上接连摆了五天的流水宴席和连台戏,端得是气势逼人,热闹非凡。
五姨太名叫萧无人,本是大家闺秀,却因父亲早亡,被狠心的叔叔卖给了地方上的富豪银锽朱武为妾。可怜的萧无人稀里糊涂被塞上一顶花轿就送进了大宅门,从此开始了一如侯门深似海的生活。
银锽朱武家是官商,正经八百的红顶商人。可谓要钱有钱,要势又势。银锽朱武相貌英俊,能力超群,基本上算是个钻石级的老公人选。要说嫁给他本是多少少男少女的梦想,可是需知多少风光的背后均有真相隐藏。嫁入豪门的代价有时候大得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比如死亡。
当然,就算做好了思想准备,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得了银锽家的大门的。银锽朱武的品位刁到不是国色天香根本连瞄都懒得瞄。
可是光国色天香就够了吗?错!光是美貌,没有智慧,就算进得了门,也活不了多久。看官要问,为什么这么可怕?那就得从银锽朱武的一妻三妾说起了。
银锽朱武的正妻名叫九祸,是朝中红人瑞王爷的掌上明珠--九格格。她给银锽朱武生了两个儿子,大少爷滕邪郎和三少爷赦生童子。地位自是不一般。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九祸说了算。九祸的爹生了九个女儿,没有儿子,便把九祸从小当儿子养。骑马射箭样样不落,武艺还真是不可小觑。有一回银锽朱武惹怒九祸,九祸生生把两个铁核桃捏成了铁饼子,吓得银锽朱武一声不敢吭了。
二姨太和三姨太是孪生兄弟,一个叫一步莲华,一个叫袭灭天来。是当初银锽朱武进京朝拜的时候,在相国寺上香遇着的。当时银锽朱武一眼看见带发修行的一步莲华,路都走不动了。高低把兄弟二人从寺里弄出来,娶回了家。袭灭天来还真争气,生了个儿子吞佛童子聪明绝顶,特别能干,很得银锽朱武的宠爱。甚至银锽朱武曾经有一次醉后对袭灭天来说,将来家产要给吞佛童子继承和管理。
四姨太是银锽朱武的表弟,叫做伏婴师。人长得是花容月貌,脾气却不敢恭维。他精通咒术,无人敢得罪,所以从小骄横跋扈惯了,连银锽朱武都不得不让他三分。
这四个人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平日里自己都斗的死去活来,更不用说对别人了。有一次,银锽朱武调笑手下一个颇有姿色的侍仆黄泉吊命,被伏婴师看见了,黄泉吊命当天就发了病,要不是银锽朱武买了许多珠宝去讨情,只怕黄泉吊命的小命都不保了。
萧无人嫁进银锽家大门,被送进了最后一进院子。院门上高挂着一盏盏大红的灯笼。
萧无人端坐在喜床上,紧张的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一杆秤挑开萧无人头上的喜帕,萧无人低着头,被烛火映着脸上微微泛着红。
银锽朱武坐在萧无人身边,轻轻搂着萧无人的肩膀,说,"无人,你可真美!"
萧无人默不作声,不知道作何回答。
银锽朱武看出他的紧张,便找个话题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无人,你有什么爱好么?"
萧无人想了想,"......我喜欢吹箫,还有舞剑......"
萧无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裹,里面是一只箫和一柄剑,都是他父亲的遗物。除此之外,再无长物,甚是可怜。
银锽朱武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无人,无人这个名字不太好。改作箫中剑好不好?"
萧无人叹口气,我说不好有用么?
银锽朱武看萧无人不作声,以为是默许,笑笑,"夜深了,咱们休息吧......"说着,吹熄了蜡烛,放下了帘帐。
银锽朱武拉着箫中剑躺下,解开他的扣子,刚要吻上他的胸膛,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咿咿呀呀悲凉的唱词。
箫中剑问,"外面是谁在唱戏?"
银锽朱武皱了皱眉,叹口气,还能有谁?不就是伏婴师!
深宅大院,月黑风高。
高高的戏楼之上,一个白影挥舞水袖,唱的正带劲!
那千娇百媚的杨贵妃文窗频临,望穿秋水,盼与皇上一见。
只听他期期艾艾、幽幽怨怨地唱道,
"醉月觞飞,梦雨床连......鸳衾厌孤展,怎得今宵枕畔,清清冷冷无人荐......"
"闻言惊颤,伤心痛怎言。把从前蜜意,旧日恩眷,都付与泪花儿弹向天......"
原来伏婴师正在自导自演"长生殿"。
人家那边春宵尚未一刻,他这里便演上了夜怨!搅得银锽朱武和箫中剑一夜都没合眼。
瞧,这便是下马威!
次日清晨,箫中剑顶着老大一个黑眼圈早早就被侍女们叫了起来。因为头一天是要拜见几位夫人的。
九祸端坐在堂屋里,理所当然的受了箫中剑三拜。看他穿得寒酸,抬手便赏了他一件苏绣的外套。箫中剑赶紧谢了。
二姨太吃斋念佛,今日是初一,一大早便就去寺里烧香,所以箫中剑没有见着。
三姨太端着小盖碗,一下一下拨弄着碗里的碧螺春,眼睛只瞟了箫中剑一下,很不屑搭理他。箫中剑讪讪的,拜了一拜,便起身了。
倒是四姨太好似特别热情,拉着箫中剑的手嘘寒问暖,"哎呀,以后进了咱们家的门,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夫人说!夫人人最好了,断不会亏待你的!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哦!"
箫中剑笑着道了谢。
见过众夫人,时间差不多都快晌午了,箫中剑略微坐了坐便告辞,往自己房里走。
夫人的院子在最外头,他的院子又在最里头,这一路便要经过几道长长曲折的回廊。
箫中剑走的出了一身汗,正好路过一个荷花池子,看见荷花都开了,便不禁放缓了脚步,流连了起来。
正看得出神,忽然背后一个声音说,"汝就是父亲新娶的五姨太么?"吓了箫中剑一大跳!
转过身来,看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俊的青年正负手而立。
"对不起,吓着汝了。吾乃吞佛童子。"那人微微一躬身,很有礼貌的说。
箫中剑低下头道了个万福,"二少爷好!"
吞佛童子才从苏州为朝廷采买绣品回来,听说父亲又娶了五姨太,看这年轻男子的样貌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吾们年纪差不多吧?兴许吾还长汝几岁。汝叫什么名字?"
箫中剑脸上微微泛了红,"我本名叫萧无人。老爷昨儿个给改了,叫箫中剑。"
吞佛童子微微一笑,"父亲就喜欢乱给人家改名字。吾倒觉得汝的本名更好。"
吞佛童子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藕荷色的穗子,一看就打得非常精细,递给箫中剑,"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是从江南淘换来的,挂在扇子上或是玉佩上,都合用。汝留着吧。"
箫中剑本想推辞,但是看吞佛这般诚恳,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便接过来道了谢。
匆匆回到自己屋里,箫中剑把那个穗子拿出来仔细的把玩,越发觉得喜欢,便挂在了箫上。
四姨太伏婴师打麻将一缺三,便派人来请箫中剑。箫中剑于这上面十分平常,却不敢驳了四姨太的面子,只好将这个月的月例都拿出来带在了身上。
四姨太还派人请了三姨太袭灭天来和镇上公法庭的庭主昭穆尊来凑手。
也不知道是四姨太手气极旺还是技艺高超,几圈下来,不是清一色,一条龙,就是豪华七小对儿!甚至连杠上开花、十三么都能胡出来!直赢得他眉开眼笑,得意忘形!
箫中剑越打心越寒,这个月才过了一半,钱都快输光了。人家娘家都有钱有势的,哪象他这么可怜!想到这里,手一抖,牌掉到了地上。
箫中剑弯下身子去捡,竟然看到桌下骇人的景象!
只见昭穆尊脱了鞋,直把脚磨蹭着伏婴师的大腿。伏婴师今儿个穿了件高开衩的旗袍,人一坐,白花花的大腿便露了出来。
箫中剑心里一惊,吓出一身冷汗,脸上却不敢带出来。牌打得更是心不在焉,直到输光了所有的钱,赶紧找了个借口脱身了。
那天夜里,箫中剑梦见后院有鬼在哭,一下子惊醒了,忙叫唤侍仆黄泉吊命陪着,一夜都不敢熄灯。
黄泉吊命对箫中剑说,后院有口井,银锽家有个家法,不守妇道的姨太太就会被投井,所以夜里才有哭声。吓得箫中剑好几天都不敢一个人睡。
老爷去了京城,十天半月也回不来。箫中剑一个人无聊,就到荷花池边坐着,吹吹箫,解解闷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盼着二少爷回家来。也许是因为二少爷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些礼物,虽说不见得贵重,但是总都特别贴心。
上次,吞佛从杭州带了一套丝质的内衣给他,说是宫里给皇后订制的。他就让人多做了两套,一套给了他,一套给了吞佛的生身之人袭灭天来。
箫中剑隐约觉着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二少爷心目中的地位有些不同?可是二少爷并没有其他任何明确的表示,不禁心里反反复复的,有时候觉得很忧愁。又想到后院那口井,就特别的害怕。
久而久之,箫中剑就病了。人懒懒的,不想吃,只想睡。
九祸派人请了医生来给箫中剑诊治,竟然诊出了喜脉。银锽朱武收到信,一高兴就从京城八百里加急往回赶。
家里别人还在其次,伏婴师可气懵了!九祸、袭灭天来都有子嗣,要是箫中剑再生一个,他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结果银锽朱武还没到家,箫中剑就腹痛流血不止,眼看要不行了。幸亏吞佛童子不顾礼法和众人的拦阻,闯进箫中剑的闺房,大搜了一遍床铺枕头,果然搜出一只扎了针施了咒的小人,上面赫然写着"萧无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吞佛童子将咒人一把火烧了,箫中剑才转危为安。
银锽朱武回来知道后,气得要命。把伏婴师关了禁闭,还说下次再敢,就把他投井!伏婴师这才老实了。
箫中剑十月怀胎,生下一子,取名月漩涡,深得银锽朱武宠爱。从此,五院儿经常点灯。(也就是老爷经常来五院儿过夜的意思。)这样的日子对箫中剑也不知道是喜是愁。
叹一声,大宅门里荣华富贵,锦缎纷繁,又怎知伊人心弦缭乱?难,难,难!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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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婴捉奸
伏婴师:哼,朱武,你敢背着我跟下人好!黄泉吊命,我很快就让你没命可吊!
第二十九章 报复
吞佛轻轻的将赦生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起身要走,却被赦生一把搂住脖子。
赦生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颌,献上娇嫩的樱唇。
吞佛情不自禁的吻上那抹柔软,一发不可收拾。
赦生内心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留住吞佛,却又害怕,害怕他发现自己并非处子之身。
所幸吞佛多喝了几杯,颠鸾倒凤间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赦生在身体的疲惫和心理的松弛后,昏昏睡去。
翌日醒来,吞佛已经外出公干,只吩咐下人好好伺候王妃,不要吵醒他。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的格子一缕缕射进屋内,照得地上一束束光斑。
赦生撑着酸软的腰肢勉力想要起身,下腹的胀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复又倒回床上。
屋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殿下,您,您不可以进入!王妃尚未起身......啊!"一声脆响,想是侍从挨了一记耳光。
寝殿的门砰的一声打开,滕邪郎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想拦又拦不住的侍从。
赦生一惊,又很快镇定,吩咐下人都退下。
滕邪郎坐到赦生床前,眼睛里流露出不甘和悲伤。
赦生别过脸去不看他,冷冷的说,"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滕邪郎愤怒的扳过赦生的身子,强迫他面对自己,"你撒慌!你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你忘了我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滕邪郎的力气大得几乎让赦生流泪,赦生拼命的摇着头,"不要这样!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爱吞佛,我爱他!"
最后一句话如同地狱的宣判,打击的滕邪郎几乎昏厥!
滕邪郎倒退了几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你心中,我永远不及他!不管他怎么样对你坏,你还是爱他!不管我怎么样对你好,也只是你寂寞无依的替代品!我早该知道是这样,哈哈哈哈,可笑啊,可悲!
滕邪郎狂笑着走出大殿,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赦生的泪默默的淌在枕头上,浸的湖绿色蚕丝的枕套上一片片墨绿色。他知道他这么做是自私的。滕邪郎在他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扶持了他,可是他却伤害他如此之深......但他能怎么办呢?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兰漪章袤君斜倚栏杆,望着不远处的歌舞升平,饮了一口酒。辛辣从唇舌一直扩散到喉间,变成了苦涩。
数日前与一剑封禅的会面仍历历在目。
收到密信的一剑封禅脸色丕变,手中信纸瞬间爆成碎片,随后怒然而去。当兰漪在笑蓬莱最高的楼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烂醉。
兰漪一把夺下他的酒壶,"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喝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象个男子汉?"
一剑封禅伸出手去抓了两把,没抓到酒壶,苦笑着说,"男子汉?哈哈!男子汉最大的耻辱是什么?你说!"
兰漪莫明其妙,不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