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狱寺。"边敲门边礼貌说,完全没有了首领的风度。听见泽田的声音,房里忽然传来了阵快速翻书声,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对不起,十代目。是我的愚蠢让十代目蒙羞了。"一开门便见着狱寺一个大大的鞠躬,仿佛他早就知道了首领的来意,灰色的头发似乎和主人此时的心情一样,也懒懒搭着。
"怎么了?狱寺君。"话语间泽田纲吉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狱寺......"
"是这样的......"泽田进了狱寺的办公室后接过一文件夹,他打开,六道骸试成熟的脸俨然入目。
"十代目,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依旧无法调查出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信息。"
"恩?你说什么?"泽田挑了下眉,抬头看着狱寺。
"是的,无法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依靠彭哥烈目前的信息网络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我真的是尽力了。"狱寺面露难受。
泽田纲吉思索着站了起来。彭哥烈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信息网络,如果连着个无法调查到的话,那个男人绝对有来头。本来决定不再关心这个男人的,可忽然间所有兴趣提起,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如果说狱寺的调查结果是真的,真的无法取得和他有关的信息,那么便是说那个男人无国籍,无身份,或者说,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世界上?
想到这儿泽田纲吉头皮顿时发麻。
等待
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掣动,一阵叭叭叭声响后电脑的银幕上列出了想要的信息。对照着泽田纲吉派人送来的资料后云雀恭弥起先眉头锁紧,渐渐舒展开,最后表情看上去很轻松,仿佛是回到了中学时代任意咬杀群聚者时候一样。
云雀阅读完毕泽田纲吉送来的资料后目标直指两人,意大利议员Edmondo和Fabio。Fabio是《反犯罪组织侵蚀合法组织法》的提案者,据说他排除了众多反对势力,努力进行游说最后才得以勉强通过那个协议。而Edmondo,作为议员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便是家族裙带关系网络广泛,他和意大利,美国很多著名大企业家有着私下里的往来,甚至有人说他和黑手党家族有着交往,可因为一直没有直接证据,那些传言让人觉得是空穴来风。不管双方的地位多高,人际网络多广,他们都是极其难对付的角色这点绝对错不了。
"草食性动物到处都是,真是多到咬杀不完。"说完他合上电脑,将文件整理好后便换上大衣出门。
天早已黑了,走在街上夜风吹在脸上感觉凉索索的。自从在米兰停留后云雀恭弥的神经一直处于绷紧状态,精神高度集中无法喘息,现在在街上闲逛着身上的担子犹如漏斗一样一点点松懈下来,有着如释重负之感。城市的一边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开始进入沉睡状态,另一边则结束了一天的休息而睁开眼睛开始着五颜六色的夜生活。
脚步不由分说向热闹的方向走去,那个群聚者聚集的地方仿佛在招呼云雀恭弥去咬杀无聊者。夜晚散步应该选择清静的地方,等走到了灯红酒绿的Night Club前云雀恭弥才发现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任务控制了,虽然选择休息,可在休息中大脑还是不停地运转着,脚步不由得前往了极其可能得到线索的地方,尽管那个地方是多么让他厌恶。
"等这个无聊的事件结束后一定不会在接类似的任务。"云雀自我嘲笑一番后走进了闹市。
穿过一条满是Night Club的街市,一群穿着艳丽的人们大喊大叫满脸沉腻于夜晚,偶尔有几个穿着普通的人穿梭于人群中,他们的目光到处游转像是在寻找猎物。强忍住了咬人的冲动后终于来到了另外一条街,街道安静多了,俱乐部门口停着高级房车便可得知此处为有钱人的天堂。看着俱乐部招牌上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着,云雀恭弥觉得来这儿的人们和霓虹灯一样爱炫耀,爱虚荣,当然,也爱群聚。
思索着那些大人物可能去的俱乐部的那一瞬间,忽然一个身影跃入眼帘,也带走了他所有注意力。六道骸在前方大步走着,随即一拐,拐进了边上的高级俱乐部中。云雀恭弥心一紧,跟随上去,在来到俱乐部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ID卡。"其中一位保安说。
云雀恭弥皱了眉心里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才想到因为是临时出来根本就没有把ID这类东西携带着,便不想继续花时间和保安纠缠,准备离开。在他离开那一刻,保安瞅见了他衣服纽扣上彭哥烈家族的家徽便立刻换了张脸。两人笑吟吟地面带欠意,欠着身子,手引着前方向说:"先生,请。"
"哼。草食性动物的伎俩而已。"云雀不齿哼了声,不管着话是否传到了当事人的耳里,走进了俱乐部,连搜差危险物品这一关都免了。
一走进俱乐部,巨响的音乐直震耳膜,天花板上七彩的灯如机枪四射,那妖艳度可比女人身上的彩衣。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味,纵使是高级俱乐部也无法摆脱那种只有俱乐部特有的气氛。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中云雀恭弥寻找着六道骸的行迹,摆脱前来搭腔的男人女人们,终于云雀恭弥的目光落到了一个人身上,那是Agostino家族总裁的女儿Sarah。Sarah在舞池中劲舞着,做着挑逗人的动作眼里送着秋波,然而在她身边的男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目光继续游索,终于在舞池边上的休息区域内看见了目标。六道骸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正用着犀利的目光对着面前的人。那个人云雀恭弥再也熟悉不过了,是Luigi。忘了时间呆在原地,看着六道骸那表情,还有Luigi脸上的拘谨云雀直觉他们之间一定有些什么关系,可能让Luigi这等人物做出那样表情,那么他,六道骸,他究竟是谁。
难道是间谍,还是......
云雀恭弥有点不想往深入想,或许他是不想接受眼前看见的一切。这一切对他来说是打击,沉重的打击。人啊,就是喜欢先入为主,如果关注的人是自己重要的人就更不愿意为他多思考了,甚至可以选择选择性失明,忽略他的平常奇怪的行为,即使那行为可能会要人命,也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云雀恭弥是人,当然也不例外。站在远处,他继续观察着二人,Luigi的表情渐渐开始变得高傲,显示出经历商场风云者的特有的气概,而六道骸也不甘示弱,他脸上的表情打从一开始都没有变过,淡淡笑着,笑容凌厉逼人,右眼上的一字是他自信的证明。六道骸玩味似地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话,说了什么云雀恭弥根本无法得知,因为周围全是巨响声,那句话在Luigi听来却是非同小可,因为他的脸色一下刷地惨白,形如震惊。
六道骸用手指摞起一丝额发,轻轻打着转,微笑地观察着Luigi,像是在给他施加压力,不出他的意料,Luigi拿着酒杯的手在抖着,猛地将酒杯放在前面桌上以此来掩盖住心里的惶惶不安。六道骸一个纵身站起,轻轻拍了拍Luigi的肩,像是在提示Luigi要多多考虑刚刚的提议,那建议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接着六道骸跨着轻松的步子朝出口走去,云雀恭弥想立马跟上却因为面前人群的阻碍而不行。无意中他的目光扫过Luigi,Luigi正看着他的妻子Sarah, 美丽的Sarah正甩着一头宝贝金发和身边的男人疯狂地跳着舞,片刻间Luigi的脸上显出了怒火,即刻嘴角扬起了莫名其妙的弧度。
费了好大的劲云雀才离开俱乐部,身上残留着淡淡的酒精味,耳朵还没有从高分贝环境的副作用中解放开来。因为出来时候耽误了些时间,想继续跟踪六道骸是不可能的了。走在回去的路上云雀心里开始变得压抑,像刚刚吞了铁片一般,他知道从刚刚见到的情形来看那个六道骸一定是在耍花招,却不想接受。因为一张相似的脸便失去了一半的警惕心,直接将他等同于失去的恋人,又因为小小的不同开始怀疑他是否是恋人,却从未思考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不可能的场所出现,也没有思考为什么对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套进乎。什么都没有想,原因只是他长得像六道骸。要是再来些和六道骸相似的面孔,是不是也要将他们和自己唯一的恋人画等同呢?
"我居然会犯这种无聊的错。"云雀小声说。他开始考虑目前的情形,要留下来继续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是出于他的本意,可对方一旦得知六道骸是他过去的恋人,便极有可能大大力利用这点,让云雀失去理智的判断。
"我接下这个任务绝非单纯感情驱使。"云雀小声辩解,同时在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回答,既然你这么想就应该立刻完成任务回西西里,不要再和那个人有瓜葛了。
原来我也会情绪失控,做草食性动物常有的事情。
在回到酒店后云雀再度整理资料,理清了混乱的思绪后他认为应该好好调查刚刚遇见的可疑人士,纵使那个人和他的恋人是多么相似。
"狱寺,你说云雀学长要关于六道骸的资料,是宴会上的那个吗?"泽田纲吉从一堆工作中抬起了头来。
"是的,十代目,所以我在烦心倒底该不该告诉他真相。他很少求我们本部的,这表明了他自己去调查没有结果,那我该怎么对他说明呢?"狱寺满脸愁容。
"告诉他实话吧,说前些时间彭哥烈也调查过这个人,可惜一无所获。"泽田纲吉应得很爽快,即后又想起些什么陷入了思考。
"喂,十代目......那个关于雾之守护者回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我想云雀一定很快就会知道的,按他的个性的话一定,真的会......"
"那天在Agostino家族的宴会上就已经觉察到了,那个时候云雀学长为什么要接下一个讨厌的任务,以前这类任务他是不会接的,想要咬杀群聚者只是个借口而已。可是他现在却............"泽田不顾站在身边的狱寺脸上的惊诧开始自言自语,"可能是另外一回事呢?云雀学长对于那个人并没有抱着特殊的感情,他其实,一直在等待那个人,对啊,他一直在等待六道骸回来,所以才............"
谈判
泽田纲吉眉头锁着,右手拿着笔在纸上涂画,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脸上的开始呈现轻松的表情。
"狱寺,把风太叫来吧。"
不一会儿风太君眨着天真的眼睛出现在泽田纲吉的办公室中。泽田纲吉认识风太也有些年了,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整天喜欢和蓝波,一平打打闹闹,现在的他长大了些成熟了些,在私下里他依旧保持着贪玩和调皮。
"呐,风太。"泽田纲吉一见风太君话语柔了几分,首领形象全无,"我想让你去米兰呆一会儿。"
"米兰?"风太眨了眨眼睛,感兴趣,又想起了最近彭哥烈家族的情况心里也明了了几分,他听话地点点头表示答应。
"呐,十代目,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云雀一定不会接受额外帮助的。"狱寺担心道,下一刻他立即明白了泽田的意思,又开始担心起了风太君的安危,"让风太涉及危险也不行啊。"
"如果是云之守护者的话便不会让风太遭遇危险。"泽田说。作为首领的他做出了这个决定真的是很无奈,根据派人给云雀恭弥送上的资料来看,他知道云雀恭弥正在不断深入危险的区域,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想要派于人手给予帮助,对方则不会轻易接受。风太和别的守护者比年轻太多,如果是他的话云雀也不能太发火,对于对方来说在面对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也许会减少几分警惕心,更重要的是风太的能力也可给云雀带来极大的帮助。
"所以你就出现在这儿了。"云雀面对着风太灿烂的微笑说的云淡风轻,"那个首领真是多此一举。算了。如果你有什么无聊的行为,便,咬杀。"
说完走进了里屋,风太愣在客厅里,他想云雀先生果然和自家首领说的一样,是个超级冷漠的人。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合眼休息,这几天的调查让云雀持续失眠,躺在床上努力想入睡,在脑中出现的是一堆堆公文,还有六道骸的面孔。记得很久以前云雀有段和六道骸一起工作的经历,那时候大家都因为高度紧张而无法入睡。当时六道骸很坦然地在恶劣的环境中闭眼休息,云雀坐在他身边看着骸的侧脸,心里想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地方睡得着呢?又是风又是雨的,地上湿漉辘,空气潮湿的要命,难受到骨子里。本来以为六道骸只是在装睡,没一会儿就会睁开眼睛,然后不要脸地将脸凑了过来说着恭弥左,恭弥右。然而他没有,骸一直合眼休息,那一夜不知是怎么渡过的,等云雀恭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原本以为在那种环境下无法入睡的他居然能睡那么沉,想伸伸胳膊发现身上正披着六道骸的衣服,这才发现骸早已醒,正站在迎着阳光的方向。后来云雀恭弥一直保留着小憩的习惯,无论如何难以入眠的状态他都会合眼休息,很奇怪,当合上眼睛慢慢回忆过去的事情,很快便能进入梦乡。
第二天有场讨厌的交涉,Agostino先生亲自出席。
当云雀恭弥对着镜子整好衣服要出门的时候风太在一边笑眯眯说,"接下来是云雀恭弥最珍惜者排行榜,第一名是六......"风太君话音未落就被云雀身上的怒火给吓得无法继续做接下来的排名,他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愤怒,还有愤怒中的一丝羞涩,正如脸上的淡淡红晕。风太君看着云雀关门离开,那沉重的关门上仿佛是拒绝了所有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可他的表情却又能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他对那个人是多么地在乎。
"第一名是六道骸......"风太在云雀离开很久后小声说,他想起了那个拥有异色瞳孔的幽雅男子,不久前六道骸来到彭哥烈见泽田纲吉,恰好那时候风太也在,因为过去不开心地经历风太吓得立刻躲到了泽田纲吉身后。六道骸向泽田汇报完毕任务后向风太微笑下,然后离开。骸离开的那一刻风太居然情不自禁报出了排名,"六道骸最在意的是,第一名是云雀恭弥,第二名是云雀......"
"呐,风太......"泽田纲吉责备道,但当他看着风太的清澈的眼睛后不禁喃着,"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六道骸似乎对云雀恭弥这四个字没有多大兴趣,那个距离明明可以听到对话,可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想到这儿风太有点不解。
排名事件似乎没有对云雀恭弥接下来的工作照成多大影响,在与Agostino交谈的时候依旧和以前一样高傲。
"你的态度便是表明彭哥烈家族的态度。"Agostino先生笑中警告,本来应该是首领之间的对话却让区区一个守护者来做,这显然是对Agostino,还有Scorzato家族的不敬,也从侧面表达的泽田纲吉的意思。他表示这样的事情只要交给守护者就可以,首领不需要亲自出面。"彭哥烈不愧是最有威信的黑手党家族,而您,云雀先生,您的一举一动正如您所在的家族一样也是高高在上。"
老狐狸褒扬着,其实是在为被彭哥烈还有云雀恭弥的态度生气,可这个同盟协约他们必须要得到,一定要拉拢这个家族,这是上面某人的意思。Agostino话中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要云雀认清自己的身分,他是首领,云雀只是守护者,这场对话本来就不公平,云雀恭弥必须答应。
"我认为这场交易对彭哥烈没有任何好处。"
"那是因为《反犯罪组织侵蚀合法组织法》的颁布以及最近风声紧,所以贵首领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每个大组织都是游走在法律边缘,事实上只有这样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黑手党也好,企业也好,都是以盈利为目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合作伙伴......"Agostino用着商业化的微笑老练地解释着,"我想您在分析衡量利弊之后一定能做出最佳选择。"
"是吗?"云雀脸上起了淡淡反应,他表情并不是动了心,而是嗅出了幕后黑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