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仙] 樱烙————mido

作者:mido  录入: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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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烟花无限。
  倚坐在杨柳树下,安静地垂钓,翠绿的嫩柳调皮地戏弄着白衣男子桀骜的朝天发,暖阳下的发丝漾着温柔的深棕色。象是被撩拨得恼了,男子放下钓竿站了起来,却见嘴角始终驻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斜飞入鬓的剑眉下头,一双明眸澄澈得仿佛一泓清泉,一汪春水。清,却不冷,暖,却带愁。挺直的鼻梁在背阳的一侧投下小小的阴影,衬得脸色愈加的白了,而总是弯起好看弧度的薄唇也似少了分血色。颀长的身体旁水而立,和风拂过,翠柳轻舞,雪衣飞扬。这俊逸得仿佛谪仙似的人儿就一直站着,似在等待着什么......〖自〗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又在男子身后数丈停下。拉缰收蹄,动作干净利落,可见车夫与马皆是训练有素。跳下车,垂手侍立一旁,车夫微敛的眼中精光四射,想也是一把好手。\"主子,天色不早了。请回吧。\"魁梧车夫口中的主子似未听到,仍是伫立在江边一动不动,车夫也没再催,只是低着头静静候着。
  许久,白衣男子似乎轻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却仍是微笑着的,提了鱼竿向马车走去,只是步履略有些沉重,眉宇间的落寂也无力掩饰般的越发浓了。车夫拧起了浓眉,男子走到他身旁,许是感觉到了属下的担忧,强自振作地扬起了眉梢,抬手比画着两人的身量,温润的嗓音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鱼柱又长高了呢!\"名唤鱼柱的车夫憨厚地咧开了嘴,弯下腰扶着主子,揭开了车门帘子,却见男子突然收回了迈向车厢的脚,修长的手指仍搭在鱼柱壮实的臂上,眼睛已望向了空无一人的官道尽头。
  蹙了眉,似在分辨什么,微侧的头与白皙的脖颈构成迷人的弧度。鱼柱似乎看呆了,也忘了问主子为何停下。
 \"十三骑......很急......\"
  话音方落,官道那头已扬起了薄薄的黄土,尘埃中逐渐清晰的是十三人,十三马,以及他们所携兵刃反射出的刺眼晶亮。〖自〗
 鱼柱周身戒备了起来,\"主子,快上车!\"
 敏感地发觉了他臂上肌肉的紧绷,男子仍笑得风清云淡,\"他们,并非冲我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栗色骏马,嘴角已渗出白沫,却象是通人性般的知道主人危急,不要命地撒蹄飞奔,硬是和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三四个马身的距离。俯在马背上的男子看不清颜面,背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深蓝的衣服濡湿一片。
 皱了皱眉,嘴角牵起嘲弄的笑,以多欺少么。无视属下显而易见的焦虑神色,在伤者的马自眼前经过的刹那,扬竿击在拉车之马的臀上,马儿吃痛,拖着车子向前急冲,恰好挡在十二追兵之前。为首之人骑术倒也不差,没落得个人仰马翻,只是要安抚住受惊而原地打转的坐骑,着实费了番工夫。黑脸涨得泛紫,用马鞭指着罪魁祸首怒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挡了大爷的去路!"男子无意回答,转过头看向那个青衣人。有如此好的机会,却不再逃,死命勒住了缰绳,马儿悲嘶一声,软倒下来,抽搐了几下便去了。
青衣男子在鞍上一撑,稳稳落到一旁。虽身负重伤,但仗剑而立,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留海遮掩下的凤眼一挑,无视近在咫尺的追兵,只死死盯着白衣男子,淡漠的眼神如利刃般犀凌,清冽的声音更是寒得如深冬的雪,早春的风,"多管闲事!"
似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三年不见。流川,你还是这样。"微顿了顿,看着流川脚下的黄土已沾上班驳殷红,转身对鱼柱说:"扶他上车。这人我要带走,几位请回吧!"后头一句却是冲着十二骑说的,且在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拢了拢衣袖。
那领头的黑脸大汉被晾了半天,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听他这么一说,呼喝着弟兄便要动手,却突然瞟见白衣男子的右手手背在日光下透出隐隐的绯红,定睛一看,如见鬼魅,那竟是层层叠叠似渗入了血脉的樱花花瓣。"难道是......樱烙!?"
温和地笑着,看流川甩脱了鱼柱扶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马车。想,倒还给我面子。看那十二人马已调转了马头,仓皇而去。抚上灼痛的手背,想,倒还有人识得。
耳边飘来惊惶的话语,"那人是......陵南的......仙道 彰......"
依然,只是,笑。〖自〗
却见淡淡的血丝溢出唇角,逶迤而下,在雪白的衣衫上勾勒出三月绮丽的风貌。

 

揽过流川虚软的身子,让他倚在自己胸前,仙道小心地揭开他背后被鲜血濡湿的破碎衣衫,探察伤口。七寸来长的伤口横亘在流川瘦削的背上,深可见骨,色泽艳丽的血就从那里源源涌出,渐渐带走了他的意识、体温与呼吸。
仙道的眉锁得更紧,轻点他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止血,又将左手抵在他的心口,缓缓送入真气。一柱香的工夫,流川的呼吸虽还轻浅但已变得平稳绵长,看来暂时无虞了。
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暇注意到自己的状况其实比流川好不了多少,中毒已深的躯体承受不了长时间的内力消耗,强压下喉间涌上的甜腥,继续以一缕真气护住流川的心脉。
手上的樱,烙得更深,绽得更烈了,炽热的红象极了爱人的发,灼人的痛提醒着自己,约定之期已近。他,可会回来......
瞬间的恍惚,刹那的动摇,思念绞痛了心脏,那口血就再也按压不住,一扭头,悉数吐出。无力的身子倚着车厢中的软垫,闭目轻喘,又笑,果然不该怀疑的,遭天谴了吧。
"......要不要紧......"涩涩的声音。
整开眼,对上一双墨瞳。"你醒了,感觉怎样?"
流川不答,直视仙道的眸中有着薄薄的怒气。
仙道了然又无奈地笑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呢,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这也叫没事!苍白唇角的一抹鲜红亮得刺眼,他,恐怕已时日无多。流川眸中薄薄的怒气渐渐融开了,化成了深深的悲哀。"你当初为何要......"
仙道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没事的,花道他就快回来了。"只要他回来,这毒就不足为虑了,因为樱烙,是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解得了的毒。
"你就这么信他?"狭长的凤目掀起了波澜。
"我不信他,又能信谁。"回答得,天经地义。
"......那我却算什么......"叹息一般,清且轻的声音。青梅竹马,十几年的交情,把臂同游,仗剑江湖的快意,都抵不上那红发男子霸道的一句"仙道彰,你是我的"吗?
初时的不可置信过去以后,眼底浮起的是显而易见的疼惜。是久别重逢,还是重伤在身,让矜骄的流川如此作践自己。扶上他的肩,"你,是我仙道彰认定要相交一世的朋友。"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要问出这样的问题,骄傲如你,痛得自会比旁人深一些,重一些,但,终究是会过去的。当年若不是我顾虑重重,没有向你说个明白,这痛也许早该过去了吧!换成是豪爽的他,定会......
念及爱人,仙道俊逸的脸上漾起了温柔的光彩,掩了苍白,遮了憔悴,温润如水的眸中是真诚,是坦荡,是,了无遗憾!
亲耳听到了,他真实的心意;亲眼看到了,他的光彩只为那个人绽放。也只好......
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双臂环住他日益纤瘦的身体,在感到他一瞬的僵硬后闷声道:"朋友受伤,借个肩头靠一下也不成吗?"
释然,两人几乎是同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流川......"低头看他,已是昏睡了过去,嘴里轻轻嘟囔着的,不是"白痴"二字又是什么。


挑起车门帘子,探进一张大脸来的是鱼柱,仙道嘴角的血迹让鱼柱更加坚定了决心。"主子,流川少爷伤得不轻,您......也需要好好休息,不如,回陵南吧!"低下头,不敢看仙道的眼睛,因为温和随性的他在这三年里只提过一个要求,不要让他听到"陵南"这两个字!跟随他多年,清楚地知道陵南对他的意义,那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那里有待他如子的长辈,尊他为兄的同伴,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稳馨的回忆。而自他选择了樱木少爷,决意离开之时,这两个字就注定了是他难消的痛和固守的愧疚。
〖自〗"回去?我还回得去吗?"那双眸,黯了,茫然地注视着前方的他,竟有些微的颤抖。
鱼柱不忍,但还是狠下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难道您想还没有等到樱木少爷回来,就,就去了吗!"
眼,蓦然睁大,又慢慢阂上,一行清泪伴着叹息坠下。
马车行的很快,也很稳。
仙道的心,却象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乱了。

累了,倦了。
所以,他又在梦中出现了。
那头发仍红得耀眼,只是,失却了温度。衣襟微敞,心口麦色的皮肤上有淡淡的刀痕。
心疼地抚过他的伤,"痛吗?"
他目光迷离,却又浅浅一笑,"心已丢了,还会痛吗?"
还能说些什么呢?这是自己的错啊,当初若是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不会失了家园,失了兄弟,连,心也丢失了。

一月十四,雪。
消息传来,六大门派欲联手围剿狂樱庄。
提剑而出,门外站着的是众位师弟。拔剑,剑尖直点为首越野的眉心。"我一定要去!"
越野不躲,反而上前一步。"要走,就先杀了我!"
其余的师弟也一并,毫不忧郁地横剑架上他们自己的脖颈。
执剑的手,颓然垂下。

一月二十四,霁。
消息再来,六大门派已围住了狂樱庄,庄主樱木花道三次率人突围,皆未成功。
酒入愁肠。
"你既是陵南掌门,怎可与那狂徒再有往来!"
狂徒?樱木吗?那个火一般明亮又温暖的人怎会是狂徒?
愁更愁。

二月二,龙抬头。
消息三来,六大门派已杀入狂樱庄,庄众誓死反抗。
将绝世好剑平举胸前。
〖自〗"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陵南的掌门,我与陵南再无任何瓜葛。"
缓缓道来,嘴角又带了笑。
越野不接。"他,真值得你如此!"
笑意更浓。"他为我做的,千倍于此!"
收敛锋芒,退隐江湖。他做到了,你们又为何苦苦相逼。
越野还是不接。
甩手,将掌门信物掷于他脚下。
"我走了。"


流经庄子的河水已是微红。
连空气都似乎染上了艳丽的色泽。
等我!等我!!
飞马日夜兼程,赶到的时候血战已接近尾声。
踏过层层的尸身。
这个是曾经帮自己喂过马的小厮,这个是先前红着脸嘱咐自己要好好对待她们家少爷的丫鬟。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花道!你一定要活着,等我!

樱木确实还活着。
炽艳的发在空中飞扬,琥珀的瞳中跳动着一种明亮。
却不是往日神采奕奕的光芒,而是涣散与离乱的先兆。
朋友,家人,一个个在身边倒下。
你,怎么还没有来!
利刃劈来,已无力闪躲。
那刀穿透了挡在身前的高宫,在胸口刻下印记。
可是,并不觉得疼呢!〖自〗
高宫的血涌到身上,最初的暖意过后,是再也化不开的冰冷。

他还活着!
最后的战团中,他的发在黑暗中燃烧。
格开牧的掌,架起流川的剑,抢到他身边。
松开紧咬的牙关,他良久才说出一句--"迟了"。


流川的剑容了情,虚晃两招后,竟阻了泽北长刀的去势。
众人的叱责声中,流川坦然而立。
墨黑的眸只是望着自己。
原来,又是欠下了一笔情债。
怎样带着樱木与水户联手杀出,已记不太清了。
找到隐蔽的地方安顿好后,他还是持续着恍惚。


无言,只能搂住他冰冷的身子,暖不回来。他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头,和着从冰封的身子里冒出的最后一丝热气,于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要离开这里,你不要拦着。"
〖自〗仙道猛然收紧臂弯,仿佛这样便能把至爱留下,却又在感到怀中小小的挣扎时,缓缓放开了手。苦笑着摇了摇头,尽力撑起一个笑容:"你要做的事,我几时拦过?我只是想知道......"面具慢慢裂开了,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小声响,一片片静静地剥落。那张永远神采飞扬,煦若春风的面具下头,竟藏着一副写满了恐惧的脸。扶着樱木身子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暖若春水的声音也变得如冰泉般冷涩,"你......可会回来?"
樱木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仙道的目光刹那间散了,许久,才一分分艰难地聚到了一块儿。却比以往有了改变。
再一次抱紧他,左手从他腰间拂过。蜻蜓点水般落下眷恋的种子,然后,宿命地离开。
阂上房门,手上小巧的瓷瓶也许是最后的希望。薄得几乎透明的瓶子中透出荧荧的妃色,象是春日绽放枝头的樱,也象是那天被血浸湿的他的发。
"洋平,和你打个赌!"
"赌什么?"月华清辉中走近一名俊朗的男子。
"我赌花道一定会回来!"
"这么肯定?"洋平挑起了眉,"期限?"
"三年!"
"彩头?"
"我的命!"
"成交!"
两掌相击,又相握。
"这三年,替我好好照顾他。"
"还用你说。我可是准备好要照顾他一辈子的。"
"你休想!"
无语。洋平看着似乎重新振作起来的仙道,心情有些复杂。仙道眼中的坚定,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孤注一掷。

次日,江边送别。挥手间,船已离岸数丈。
衣袖缓缓褪下,露出手背上的绯红印记。那竟是层层叠叠似渗入了血脉的樱花花瓣。
樱烙!船上的樱木霍然起身,琥珀的瞳投来激烈的视线。
仙道笑了,挥挥手,让那抹红在空气中留下完美的弧线。"我等你......三年......"
三年后,若没有你,毒发身亡。因为樱烙,是全天下只有你解得了的毒。
转身离去......不回头......


车子停了下来,脱力的身子歪倒一边。于是便醒了来,脸上湿湿的,胸口也空得难受。〖自〗
终是,回到了陵南。也不知寻的,是一个了结,还是一个归宿......
车外有人走近。仙道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朗声道:"仙道彰求见陵南越野掌门,请代为通传。"
却听得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陵南的掌门不是越野宏明,是仙道彰。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挑起车窗帘子的是一柄久未出鞘的绝世好剑--陵南掌门的信物。
"还你!"
(自由自在转载)
热水香汤,洗净了漂泊三年的风霜,也似乎漂淡眉宇间郁郁的寂寞。
越野让相田送来了替换的衣服,彦一说,这三年来越野不时便差人将仙道的衣服洗洗晒晒,等着他回来。
仙道闻言,淡淡地笑。这衣服上阳光的味道便是如此而来。却不知,这样温暖的气息能否传到心底。
穿上偏爱的素色长衫,却发现原本合身的衣服竟是宽出了许多。
彦一一见,眼眶立时红了,哽咽着问:"怎么瘦成了这样?"
仙道也不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
回到自己的屋子,竟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
墙上还挂着旧时的山水,只是黄了。
案头还摆着原先的墨盒,却是涸了。
枕边的书还翻在离去时的那页,无奈充作书签的花儿也如主人一般的,憔悴了。
靠在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黑白玲珑。瞥见窗外闪过的人影,朗声道:"何不进来与我一弈?"

推书 20234-11-15 :冲霄一夜(猫鼠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