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华飞白

作者:华飞白  录入:11-18

因三司隐瞒得当之故,目前绝大多数臣子都并未获知此案的具体内情。不过,考功员外郎与两位监察御史均被判为“谋逆”,新安郡王与天水郡王反而被封了实职,便足可说明这桩案件并不简单。
饶是众人心中都有所准备,听得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御史中丞禀报此案的始末与进展之后,依旧十分震惊。很快,大家便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既然如今有疑点,便该继续严查,直到将幕后主使寻出来为止,方能结案。另一派认为,此案确实重要,但到底并非贡举弊案。三司查案必须换一个名目,而吏部以及国子监等应当将贡举之事平息下去,毕竟很快便要省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主动献策
圣人听着众人各抒己见,只觉得他们所言都并未切中要害,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诸位爱卿所言都颇有道理,不过,也须得想想:一则继续追查疑点恐怕用时不短,且将幕后主使寻出来也并不容易;二则你们不妨告诉朕,省试迫在眉睫,贡举弊案以及流言之案带来的影响该如何平息?”
群臣静默片刻,继续议论纷纷。他们大都觉得,公布两个案子的真相便足够平息流言了。至于省试,自是应当照常举行,只需吏部赶紧再提拔一个考功员外郎来主持此事即可。追查谋逆之案,当然是三司的职责。若是觉得可差使的人不够用,金吾卫可从旁协助,京兆府、长安县、万年县也皆可出借差人辅助追查。
圣人听了,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环视众臣,正想采纳他们的建议,视线忽然落在微微一动的李徽身上。年轻的新安郡王双手捧着白玉笏,垂首行礼道:“陛下,臣觉得,以如今长安城内流言传播之势来看,若是仅仅只公布两个案子的真相恐怕远远不够。而且,贡举是我大唐选拔才学出众之士任官吏的大事,由一个吏部考功员外郎来主持未免太过轻视了些。”
“吏部考功员外郎不过是从六品之官,其才学名望是否足以担得起主持贡举之事?是否能坚守本心不被人策动?是否能不收受贿赂、徇私舞弊?”他声音清朗,神态从容,不急不缓,仿佛坐在四周的不过是寻常的文士,而非大唐朝廷中所有手握权势的老狐狸,“臣这几天也曾仔细想过,为何那两个监察御史没有任何证据,便能弹劾贡举舞弊?为何张员外郎能开口就污蔑于臣与景行?”
“原因无他,只是如今的贡举之事确实夹杂了太多人情关系罢了。区区一个吏部考功员外郎,面对亲王、郡王、国公以及诸位宰相的时候,能否坚持公道之心?谁都知道,他不能。但凡在座诸位有些私心,他便不可能保证省试的结果完全是公平的。也正因如此,各州解送的举子来到长安之后,最紧要的事便是四处投递文书,想得到达官贵人的青睐。”
“年年岁岁皆如此,毫无不同之处。然而,臣倒是想问——我大唐取士,为的是让他们汲汲营营么?难道取的不是才学?而是凭着他们认识多少贵人?”说到此,李徽扫视了众臣一眼:“当然,或许也有人要说,千里马太多了,然而伯乐却太少。若无伯乐举荐,这些千里马又如何能脱颖而出?”
“但臣还想问一问——省试的用途,不正在于选出最具才华之士,为我大唐所用么?若是当真才华横溢,又如何可能埋没在众人之中?如果出现拥有真才实学反而落第这样的荒唐之事,那便是有违贡举取士的初衷!有违陛下的心意!几乎可断定,不是省试所考之题必定有问题,就是阅卷的考官必定有问题!!”
“更何况,诸公真的有时间从漫漫人群中寻出那匹千里马么?每年此时,想必诸公的府邸也和濮王府一样,每日都能收到犹如小山一般的投贴文书。而诸公忙于公务,又能耗费多少时间仔细阅读这些文书?无非是家人略看一看,择一二举荐上去便是了——既然伯乐相马时并非专心致志,又如何能保证相出来的必定是千里马?”
面对满朝文武,这位年轻的少年郎丝毫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反倒是无比从容淡定。他所言的无一不是事实,不但见解独到,质问的时候亦是有理有据,一时间竟令人寻不出任何漏洞来。所言所论,完全不像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众臣静默片刻,无不在心中揣测这究竟是何人借了新安郡王之口,说出了这番话来。而他们又该如何应对这些言论,才最为妥当。毕竟,贡举虽是选拔官吏的手段,却并非所有官员都来自于贡举——门荫与察举同样是重要的官吏来源。而且,进士科每年取士只不过十余二十人,与明经科、明法科等相比,人数少多了。因进士科贡举的流言而改易主持贡举之官员,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就在有人忍不住出言反对的时候,圣人忽而一笑,道:“玄祺,你所说的这些,确实切中了贡举中的弊端。此次进士科省试虽并无舞弊之举,但以往却曾经出现过类似不公之事,日后也很难杜绝。倘若文士们愤慨,觉得省试不公,朝廷必然无以取信于民。”
“陛下所言极是。”李徽立即接道,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满面肃然,“既然知道贡举之事有漏洞,自然必须杜绝这样的漏洞,方能令贡举日后都能选拔出大唐和陛下需要的人才。否则,待到出事的时候再弥补,便太晚了!更何况,眼下有人借着贡举试图生事,若是此次不成再来一次,朝廷威严何在?”
“臣觉得,新安郡王所言很有道理。”国子监刘祭酒也道,“贡举取士,原本为的便是取大唐疆域之内所有身具才华之士为陛下所用。而如今,因着举荐的风气盛行,这些州府解送的举子的行为举止却浮躁不堪!到长安之后,头一件事是四处投递帖子,第二件事便是参加文会高谈阔论——只知道求名求利,却不知读书实务,完全本末倒置!”
他平时闷不吭声,这一回却异常慷慨激昂:“这样的人,便是成了进士,也必定不会安于实务!!读书、做学问,在他们看来远远不如名利重要!不过,仔细想想,难道所有人生来都是追名逐利之辈么?!绝非如此!而是其他人都告诉他们,若不如此做,便极有可能落榜!他们不得不如此为之!”
“故而,这些弊端其实并非举子们的问题,而是咱们贡举取士所用之法有问题!既然有问题,当然要改!否则,等到更多问题出现的时候再改,就悔之晚矣!”说到激动之处,他横了一眼正欲反驳的吏部侍郎,“别说什么此?8 俗孀诔煞ǎ。〔荒芨亩。≡谑昵埃姑挥泄本倌兀∏俺⒌墓本僦ǎ食蛳∪思壹饶芸群樱勖怯治瘟绦亩疾桓遥浚 ?br /> 吏部侍郎哑口无言,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他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个平时只会坐在位置上打盹的刘祭酒的战斗力居然如此之高?然而,大理寺卿、御史中丞和刑部尚书却是笑而不语:他们早便已经见识过了,都不觉得稀奇。
“若不合时宜,贡举之法自然当改。”圣人问道,“玄祺与刘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刘祭酒望了一眼李徽,示意他先说。李徽朝着他微微颔首致谢,便朗声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解决这些问题有三策——首要者,必须命服紫高官主持贡举之试,且再也不许达官贵族举荐。其次者,必须命四五服紫高官一起评卷,讨论出试卷的高下之分,最后上呈陛下审阅,方显得足够公平公道。再次者,出策论试题者,应为陛下或陛下指定的德高望重之辈。试题一旦泄露,便问责相关之人,决不可姑息。”
圣人笑着轻抚短髭:“好!很好!你所言的,极有道理!不过,为何你想让朕来出题?”
“贡举所有科目取天下英才入仕,为的都是效忠陛下。”李徽毫不犹豫地答道,“陛下需要什么样的英才,自然便应设什么样的题目。而策论之题最容易分辨士子见识之高下,所以唯有陛下认可的策论题,才能取出能够理解陛下的士子,日后才能真正为陛下分忧解难!”
“哈哈!好一个朕需要什么样的人,便应设什么样的题!”圣人高兴地大笑起来,勾起嘴角望着神色不一的臣子们,“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他一直发愁手中无人可用,每天都盼着能慧眼识珠,发现各种人才,而今却是豁然开朗!既然每年都有贡举之试,又如何不能直接从中则取他中意的人才,好生培养提拔?且不说进士科的十几二十个人,明经、明法、明算——这些难道不都是人么?!只要将贡举握在手中,何愁天下英雄不尽入掌中?!
想到此,他笑得越发春风满面,望着李徽的目光也越发慈爱柔和:这孩子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也是个有运道的好孩子。即便不知他这个叔父目前最愁的是什么,却很明白自己所做之事为的都是甚么。只要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一心想着替皇帝分忧解难,皇帝的难处自然便迎刃而解,又何须他成日忧愁呢?
“老臣附议!”刘祭酒忙举起玉笏应道。
“臣附议!”一脸崇拜之色的李璟也立即响应。
“老臣附议。”右仆射简国公许业亦道,“不过,新安郡王所言三策,还须得继续完善。省试开考在即,必须早日确定到底由何人负责主持贡举之试,又由何人评卷。至于这回的策论出题,老臣也以为,应当由陛下来出!毕竟这是贡举之法变革后的第一回省试,自然应当由陛下为先!”
见圣人龙心大悦,而且群相之首都已经附议了,其余臣子便是有异议也不敢再提,于是纷纷表示附议。有人提议该让吏部尚书来主持贡举,有人觉得应该让宰相们来评卷,讨论再一次热烈起来。
圣人对于这样的结果自是非常满意:“由谁来主持贡举,谁来评卷,都是细节之事。之后,朕会召见几位爱卿一同商议。各位爱卿,可有其他的事启奏?”
忽然,礼部尚书杨士敬(弘农郡公)举起玉笏道:“回陛下,关于这一次省试,老臣还有些疑惑……方才新安郡王也曾提到,如今长安城内流言传播甚广,加之省试之法度又将变化,会不会让流言传得更匪夷所思?老臣以为,或许应当先将流言平息下来,新的贡举之法方能顺利推行。”
圣人挑起眉,几乎是随意地问道:“玄祺,你以为呢?”
李徽略作思索,回道:“臣觉得,平息这种阴暗之辈传出的流言,上上之策莫过于光明正大。”
“噢?如何光明正大?”圣人笑了起来,“若是你说得有道理,这次省试便由你辅助刘爱卿主持。毕竟,刘爱卿是国子监祭酒,本便是德高望重的名士,堪称京中官学所有学子的先生。”
刘祭酒怔了怔,摇首道:“陛下,使不得啊。老臣那些国子监学生要考省试,按理说老臣便该避嫌才是。”
“举贤不避亲,更何况不过是学生而已?”圣人笑道,“而且,玄祺若有光明正大之策,自然会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众臣纷纷称是,礼部尚书杨士敬遥遥望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少年郎,目光渐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见过郡公
数日之后,皇城之外便张贴出了敕旨,明言最近发生的流言之案与诬陷贡举舞弊之案的真相,历数先前贡举之法中暗藏的问题。敕旨中亦提出了贡举法度之“变”,此次省试即是变革之始。同时,国子监刘祭酒被命为本次省试的主考官,而新安郡王为其辅佐。根据新安郡王的提议,本次省试将在皇城之外光明正大地举行。
当敕旨的内容在长安城的举子文士们中流传开之后,自是又引来不少人的议论。一些人遗憾先前费尽气力给达官贵人们投递文贴,如今却变得毫无意义;另一些人试图接近刘祭酒与那位新安郡王,然而却发现二人根本不见外客;还有人不知是起了甚么心思,暗地里说些酸话,说国子监的学生必定能上榜之类,以及传闻中这位新安郡王似乎曾举荐过甚么人之类,却再也没有多少人一同附和了。
许多聪明人遂不再四处奔赴文会,开始了闭门苦读的清淡生活。却也有些人依旧不甘心,似乎觉得所谓的“贡举法度之变”,也不可能无视各种人情。于是,杨状头、郑状头等各种名人的文会上依旧是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自从李徽正式出仕并辅佐刘祭酒筹备省试之事后,王子献便回到了藤园中,在宋先生的监督与指点下专心读书。当然,他并未失去成为国朝最年轻的甲第状头的自信。只是,读书一道,从来都是不进则退,断不能因骄矜自满而忽略了平日的积累。
积累得越丰厚,他便能拥有更强大的学识与能力。即便不为了省试,不为了日后的前程与名利,单只是每行一步,都足以令人觉得欢喜。而且,沉醉于读书之时,也能令他略有些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有些事,在热血沸腾之时很难想得清楚、看得明白。唯有彻底冷静的时候,细细回想,方能寻出其中的漏洞,觉察得更长远——前程之事如此,感情之事如此,纷繁复杂的家族亲眷关系亦是如此。
不过,他想静下心来好生读书,却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意。苦笑着的王子睦带着杨谦的帖子来到藤园探望他:“大兄,我已经替你委婉回绝过几次了。但这一回,杨师兄说他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你了,只想见一见你。若是你忙于学业,便是晚去早归也无妨。”
王子献自然并不认为,这样的客套之语能够当真。以杨状头的气量与如今的心态,他若是再不现身,便绝不可能继续维持先前认下的所谓的“表兄表弟”关系。而且,不仅杨家打着算盘想将他当成安插在长宁公主与李徽身边的棋子,他亦想把握这次良机获取他们的信任,日后成为插在他们胸膛上的刀刃。
想到此,他看了王子睦一眼——毕竟,仅仅只凭着子睦,绝不可能从杨家获取甚么得用的消息,也很难安插甚么人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能成为杨家父子的亲信。而唯有知己知彼,势力尚未经营起来、手段也尚且稚嫩的他们方有获胜的机会。
于是,到得文会那一日,王子献提早来到了杨家别院。这天正是休沐,杨谦亲自带他去见周先生。听他谈了些近日读书的收获之后,周先生颇有兴致地解答了他的一些疑惑。二人谈兴正浓的时候,杨谦含着笑打断了他们:“先生可不能厚此薄彼,只顾着指点子献,倒是忘了外头还有一群人正翘首以盼了。”
闻言,周先生望了他一眼,缓缓起身,依旧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改日子献再过来罢。年前还有一两场文会,年后便不必再来了。在省试之前,还是须得静下心来为好。你的心性十分沉稳,很不错。十四郎(杜重风)便是太过闲逸了,须得多与你学一学才好。”
“先生实在是谬赞了。晚辈有幸能得到先生的指点,心中不少迷惑都解开了。倘若下次有机会,还望先生不吝赐教。”王子献朝着他躬身行礼。仔细论起来,他觉得自家杜先生与这位周先生的才华应是不相上下。然而,若是以心性、见识与眼界来说,杜先生却远胜于他。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周先生没有长处——至少,在识情趣方面,以周先生为先。
不知旁人是否能瞧得出来,但他却早已察觉:周先生与杨谦这对师徒的关系,其实并不寻常。看似杨谦的言行举止中对周先生满是崇敬之意,处处对他十分尊重,然而周先生的生活乃至于一切都须得听从他的安排。
当年收徒之时便是如此,若非杨谦一力主张,凭着王子凌的资质,如何可能让周先生默认他也在自己的门下?一直以来的文会更是如此,何时举办文会、邀请何人、周先生需要见甚么人、甚么时候在文会中出现,大概都由杨谦决定。
与心安理得接受学生关怀的先生们相比,周先生更像是一具杨谦主宰的傀儡。王子献实在是很好奇,为何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难不成,就因着周先生是杨家捧出来的“名士”,所以无法拒绝杨家的任何要求?在杨谦面前也毫无威严可言?啧,或许里头也有甚么别的文章?
目送周先生离开之后,杨谦浅笑道:“子献,还有一位长辈一直想见一见你。难得他今日有些空闲,你便随着我去拜会他罢?”
“长辈?”王子献勾起唇角,“莫非是郡公?”时任礼部尚书的弘农郡公杨士敬,正是杨谦之父,亦是宫中杨太妃嫡亲的兄长,杨贤妃隔房的世父。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戚,但这位弘农杨氏京兆大房的族长素来名声不错。杨谦或许正是继承了其父之能,在谋名一道上,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推书 20234-11-18 :每次告白都会被杀》: 《每次告白都会被杀死》作者:上苍文案好不容易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随后就被杀了,连凶犯的脸都没看到没想到居然能够重生,还遇到自己愧疚了很久的消失的好友重生的意义在于挽回曾经后悔的事情,正努力着,我又被杀死了再一次重生,我一定要把我周围长歪的蛇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