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雷声已经不再响起好一会儿了,但秦以萧没有告诉羽然,她发现自己在贪恋这一刻,希望羽然在自己怀里可以多那么几秒钟。
秦以萧比羽然高出了一些,她偷偷低头去看羽然,羽然此时此刻像只小猫一样安静。
想要去亲吻羽然,秦以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猛地退开了一步。
“应、应该没有关系了,我去换一身衣服。”秦以萧手足无措的抓了抓脖子,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间。
她苦笑,她知道身为女子,不该对另一个女子产生这样的感情,她想,如果羽然知道了的话,会觉得她恶心吧,可是她心里有只小兽在叫嚣。
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明知道绝无可能,可是心底深处还是期盼着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回应,爱情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间,我陷入了一个不清醒的状态,可能明天早上起来,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写了些什么。
第7章 受伤
“你想好了,要和我上去么?半步瑶十几年也就能遇上这么几株,名贵的很,不过长在寒冬的峭壁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有命爬上去,不一定有命爬下来。”于检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稻草,用于攀爬的钩锁一下一下敲在手掌中,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看起来却像十多岁的少年一样随性。
秦以萧抬头去望,山壁近乎于笔直,上面还结了许多厚厚的冰,高高的崖壁上生出了一些枝芽,绿叶包裹着金黄色的花,在阳光下面灿灿如金。
半步瑶,不仅数量少,且难采摘,效用却是人参雪莲也比不上的,对于这株草药,药店开出了极高的价格。
手在竹筐的带子上紧了紧,秦以萧犹豫了一下,“若是我出钱买一株,需要多少钱?”
“想买?按着城里药铺里开的价,大概一百个金铢。”于检笑着竖起一根手指,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有良心,一百个金铢买一株半步瑶,算是很便宜了。
秦以萧却惊了一下,这个价格是自己怎么也付不起的,要知道,省着点用,一个金铢够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用度。
再次抬头仰望,她咬了咬牙,将身上的竹筐丢在树下,“走吧。”
“怎么,家里有人病重需要用药?”于检把一条连着绳子的钩锁丢过去过去,饶有兴致的问。
“啊,恩,算是吧。”
“有钱人用钱续命,穷人家只能用命搏命,看见上面的冰了么?”于检指了指山壁,“滑的很,一会当心点,觉得爬不上去就别勉强,就算是我,也就抱着试试的想法,采到最低的一两株就算运气好的了,小半辈子不用愁。”
秦以萧点点头,村子里论山壁上采药的功夫,于叔最厉害不过,他都这样说了,自是不简单。
两人走到崖边,于检晃了晃手里的绳子,示意秦以萧学着他缠在自己腰间。
“这东西要绑好,必要的时候说不定救你一命,记住一会钩锁要用力敲进山壁里去,我先上去,你跟在我后边。”
从远处看去,两个人的身影在巨大的山壁面前像蚂蚁一样渺小,从山崖底部缓慢向上移动。
越向上移动,山风刮的越猛烈,秦以萧的衣角在风里摆动的厉害,身体冷的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登。
于检停下来向下看去,看到秦以萧还跟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他故意放缓了速度,不过以秦以萧的小身板,能爬到这里已经很难得了。
他摸出了腰间的酒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而秦以萧乘着间隙已经爬到他身边差不多的高度。
“能喝酒么?”于检突然问。
“能喝一些,十分一般的酒量。”
“来,喝一点。”于检将酒壶递过去,晃了晃,“是南边木绒国的烈酒,虽是小国,酒却是上好的,一个金铢就这么一小壶,小口一些喝。”
虽然不明白在这种地方喝酒的意义所在,秦以萧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入口的酒很醇香,却像团火在喉咙里灼烧起来,一直烧到胸口,烧到胃里。
她咳嗽起来,这不像她以往喝的糯米酒,那种酒带着甜味也不醉人,这种酒却辛辣且让人不舒服。
但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被压下去,辛辣过后是回味无穷,那团火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她的身体一下子温暖起来。
于检笑了起来,从秦以萧手里拿回酒壶挂回腰间,“这才走了不到一半,上面更冷,这里尚且还有可以依附的地方,可你抬头看看上面,那里的冰层滑的像泼了油,而且陡峭的几乎没有地方可以落脚的,还要跟着来么?”
秦以萧才要点头,一只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她的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去。
于检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抓秦以萧,却抓了个空。
重物坠地的声音几秒后响起,附近采药的村民闻声赶了过来。
全身都在痛,秦以萧想要动一下身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腿好像摔断了,胸口也疼的厉害。好在下坠过程中被固定在山壁的钩锁一扯,又先落在了树上,减少了下坠的速度才落在地上,否则,1 “请到家里去!”黎叔大喊,考虑到陆大夫的年龄,等他颤巍巍的上山,不如把人抬下去的快。
于检在这个时候从山壁上下到地面,秦以萧没有摔死他也松了口气,取出酒壶倚在一边看人们抬来担架。说是担架,也只不过是两根竹子套进一块厚实的布里,把人往上一放而已。
寒冬里采药,难免有人会受伤,黎叔总叫人备着这些东西。
“于检!你这个混账!”黎叔从地上跳了起来,用他的烟杆指着于检,发白的胡子气的微微颤抖,“你自己赚钱不要命就算了,也不拦着点孩子!”
秦以萧忍着疼扯了扯黎叔的衣角,“黎叔,不关于叔的事,是我缠着他带我上去的。”
于检耸耸肩膀,一副你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和我一点都没有关系。
黎叔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声,他就是讨厌于检吊儿郎当的样子,难怪四十多岁了,还娶不到妻子,一个穷采药的,还是个酒鬼。
院子的门被人推开,陌生人的气息涌了进来,羽然本来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一下子站起身子警觉起来。
抬着秦以萧的四个人连同黎叔忽然都停下了脚步,看着羽然有些愣住。
冬天里金黄色的阳光柔和的打在羽然身上,让她白皙的皮肤通透的像玉,安静的对持中,有人不自觉的咽了口水,倒不是起了什么歹念,只是单纯的觉得漂亮,觉得羽然身上散发的气质不属于这里,更应该是那种帝都里,坐在高大气派轿辇上的人。
等那一瞬间的愣神过去,除了秦以萧,其他人都蓦地低头把视线转从羽然脸上移开,那个女孩身上天成的威仪迫得他们心里一惊。
几个大男人的谦卑在羽然面前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羽、羽然,他们送我回来,都是熟人。”秦以萧赶紧解释,她可是见识过羽然的身手的,而且羽然对于陌生人抱着极大的敌意。
羽然的视线落在秦以萧身上,外袍已经被勾破了许多处,受伤了?她微微蹙起眉头。
“别傻站着,快把人抬进去!”黎叔用烟杆敲了一个人的脑袋,他们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七手八脚抬人进屋。
“黎叔,不是这间,旁边那间。”秦以萧小声的说。
黎叔瞪了他一眼,“你是主人,怎么住偏屋?”
“因为、因为……”秦以萧半天也没有编出一个理由,她总不能说一开始她是被羽然赶出来的吧。
“做错事惹人不高兴了,被罚着不许回屋?”黎叔以为羽然是秦以萧未过门的表妹,心里暗骂着秦以萧没有出息,“还没过门你就惧内,以后有苦头吃,想抽杆烟都得自己偷偷摸摸藏私钱!”
秦以萧只是笑并不说话,心想那说的明明是黎叔自己,黎叔惧内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秦以萧被放在屋里的短榻上,除了黎叔,其他人继续回了山上。
陆大夫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进来,坐在床头喘了几口气,给秦以萧检查了脚上的伤势,敷上药草又固定起来以后,才悠悠的说,“把衣服脱掉。”
“什么?”秦以萧瞪大眼,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脱、脱衣服做什么?”
陆大夫是个老学究,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不脱衣服,老夫怎么给你查看身上的伤势,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不好好看看以后落下大毛病。”
“我没事的。”秦以萧摇头,的确身上也带着伤,说不定肋骨都断了一根,可是她怎么可能脱衣服嘛。
“你这孩子,这么扭捏做什么,快脱了衣服,别耽误陆大夫回去休息。”黎叔说着,就要伸手去解秦以萧的衣裳。
“不用了,黎叔。”秦以萧抓着衣口往里缩了缩,扯到了伤口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表面上却还要装作没事。
慌乱间瞥到羽然在门外的衣角,秦以萧只好咬咬牙,“羽然,羽然,你告诉他们,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
黎叔心想,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刚才那一摔,摔坏脑子了?
羽然也在心里好奇,可是秦以萧望过来的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就是两个字,帮我。
“你们先回去,我会照顾他,如果有事,再找你们。”羽然开口,她说的话像是一道命令,带着别人不容否决的语气。
“这,我……”黎叔叹口气,“那、那你好好照顾着他。”
黎叔搀扶着陆大夫走了,顺便理解了一下秦以萧被治的服服帖帖去睡偏房的事,对着这个小姑娘,连他都弱了几分。
羽然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里面除了那张短榻和临时搭来生火的地方,只放了一些杂物。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生了火,这里也十分的冷,这人就住在这里?
“还能起来么?”羽然问。
秦以萧点了点头。
“到我屋子里去。”
“哦。”
“嘶……”秦以萧撑着床榻想要起身,胸口却是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扎进了胸口般。
羽然站着看了她一会,终是俯身扶住秦以萧。
心脏在这时猛地漏跳了一拍,羽然紧贴过来的身体很柔软,长发扫在秦以萧脖子上痒痒的,连同她的心都一起痒了起来,她呆了一下,转头去看羽然的侧脸。
从偏屋到主卧只十几步路,秦以萧走的慢极了,等到她被放在主卧的床上,羽然盯着她的眼睛看。
“说吧,为什么不让人查看你的伤势?”羽然突然问,这人的行为,太可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总在半夜更文呢?其实今天可以一早更文的,结果被公司BOSS抓去聚餐了。
第8章 受伤(二)
“说吧,为什么不让人查看你的伤势?”羽然突然问,这人的行为,太可疑了。
“因、因为没有什么伤势,所以不必了。”被羽然盯得心虚,秦以萧移开视线去看石炉,里面的火焰在不断跳动着。
没有什么伤势?那是谁刚才疼的路都走不动了,真固执。羽然无奈,她凑到秦以萧面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腰际,很轻的力道,可是秦以萧却疼的弓起了身子,脸色苍白的如张白纸。
“这样也叫没什么伤势?”羽然的视线灼灼,仿佛要把秦以萧这个人看穿,“你是要自己说实话呢,还是让我脱光你的衣服?”
“什么?”秦以萧一怔,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想脱她的衣服,而且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羽然会说出这种耍流氓的话来的,“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女子,你是男子,再怎么算来也是我吃亏,你干吗一副受委屈的表情?”
“我……”秦以萧语塞。
房间里安静下来,是两个人的僵持,半饷,秦以萧叹了口气,开始伸手去解衣带。
“你做什么?”这下换羽然一怔了,她刚才也只是说一说而已,谁要真的看这人脱衣服啊。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让陆大夫查看我的伤势么,我现在让你知道。”
随着秦以萧的动作,外袍、里衣依次被解开,呈现在羽然眼前的,是秦以萧胸口上缠着的长长布条。
伸手扯开束发的发带,青丝披散开来。
头发十分顺直,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隐约显出微微的金色。因着经常活动,秦以萧的小腹平坦而结实,但绝对不是男子那般硬梆梆的,而是看上去柔软而富有弹性,是力量与柔和的结合。
这无疑是一具女子的身体,羽然都可以想象到布条之下那和自己一样的身体构造。
“你、你是……”羽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是,我是个女子,这就是我的秘密。”秦以萧抬头去看羽然的眼睛,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释然。
“为什么?”羽然不解,“既是女子,为何非要伪装成男子的身份生活?”
“因为只有男子才能分的到土地,爹在我很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如果爹不在了,农田和房子按照规矩会被收走,爹担心我和娘就无家可归,所以报户籍的时候,就报了男子,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爹他……后来我娘因郁成疾,不久也去了,我也就一直以男子身份生活。”秦以萧苦笑了一下,视线在不大的房子里扫视而过,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这里一砖一瓦,都是靠我的男子身份换来的,将来不能嫁人,也没办法娶妻,临到终老,也只能自己一个人。”
“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平,身为女子就天生被男子看低一等。”秦以萧的话勾起了羽然在宫里生活过的回忆,就算是她,坐到了最高最高的那个位子上,说到底也还是男子的附属品。
羽然语气里的冷然,让秦以萧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她解释,“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
“把那个也脱掉。”羽然没有等她说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指了指秦以萧的胸前。
“怎么还要脱?”羽然该不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秦以萧杀死了,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伤到肋骨了,如果不想以后出什么事情,就让我看看你伤到了什么程度。”羽然说。
“这、哦。”秦以萧脸颊发烫,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要她在别人面前完全把身上的遮掩褪去,这、这也太……
摸索了半天,最后那层布条还是没有完全解下来。
“都是女子,你在不好意思什么?”看着秦以萧扭扭捏捏的样子,羽然忍不住打趣她,不知为何,知道秦以萧是女子她倒是松了口气,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应该只是错觉罢了。
当然会不好意思,不然你脱一个给我看!秦以萧在心里辩驳。
只是接骨而已,没关系的,她安慰自己。等秦以萧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把布条解开,肌肤接触到有些凉薄的空气,她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起来。
羽然说,“躺下。”
秦以萧就听话的撑着身子慢慢躺了下去。
“可能有些疼,不过一会就好,你忍着点。”
“嗯。”秦以萧点头。
羽然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触感却很细腻,秦以萧侧着头,能够感觉到那双手从自己的小腹上一寸一寸的往上移动。
羽然在从下往上检查,秦以萧是伤到哪根肋骨了,一路向上,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
直到自己的手触到了秦以萧胸前的柔软,她愣了一下。
“嘶…”
低低的呼痛声将羽然游走开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弄痛你了?”敛了敛心神,发现秦以萧脸色越发的苍白。
是很疼,但比起疼痛这种事情,更让秦以萧觉得难耐的,反而是自己此刻的羞赧,特别是羽然碰到她胸口的时候。
如果不是受了伤,她倒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不是,可是我,你…”秦以萧觉得自己的耳根都发烫起来了,她撇过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就不能快一点么?”
“不能。”羽然报以否定,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微笑。
其实她已经弄清楚秦以萧的伤势了,只是有些错位才引致的疼痛,并没有断掉,只要稍稍用力让骨头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可以,对她来说,实在是件小事情。只是为什么看到秦以萧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情就莫名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