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和阿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元澈看着性情大变的张茂,心里也很是不好受。一向顺风顺水长大的公子哥,骤然面对生离死别,总叛亲离,任谁恐怕也是一时无法接受的。
“阿澈,不,元帅!”张茂和齐律二人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便跪了下来。
“请元帅收下我们吧。”
“二哥,阿律,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元澈一手拉起了一个兄弟,“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
“元帅,”张茂伸手阻止了李元澈,他冲着对方很是郑重的抱拳行礼。“我和阿律愿意投军元帅麾下,还请元帅成全。”
“这,”李元澈沉吟了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做我的亲兵吧。”有自己看着,总不会让他们真的上战场就是了。
“不,元帅。”张茂二人摇了摇头,谢绝了好兄弟的一番心意。
“我们要去最前线。”只有在条件最艰苦的最前线,才能最快的磨砺锻炼他们。他们已经不在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成为家中亲族的支柱。
“好,明日我便让人送你们去瓦连堡那边。”李元澈点了点头。也好,若是这两个兄弟能成长起来,将来,就让他们兄弟一起征战天下吧。
“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才是,九寨这段时间恐怕会有小股蛮族的侵扰。”李元澈看了脸色大喜的二人一眼,才有些郑重的说道。
“蛮族的二王子----安东赞,已经在一个多月前逃出了祁连山,向漠北草原的深处逃去。”
张茂齐律二人闻言,心中一动。此人回去的正好,有了安东赞的加入,漠北草原恐怕要热闹了。
阿澈此时让他们去九寨,果然够兄弟。一来九寨是最前线,能让他们尽快的成熟起来,建功立业;二来九寨中无人认识他们,他们隐姓埋名在此,也正好可以免了京中镇国公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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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草原深处,一条清澈的小河旁。一身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惬意的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茅草,看向远方。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漠北草原的风光,果然独好!若是没有了那些战乱纷争,那就更好了。
灰衣男子看了看蓝天上漂过的几朵白云,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呸掉了嘴角的茅草,挺身一跃,站了起来。
随即,他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草屑,便举步往不远处的几个大毡包走去。
“武先生,您回来了。”一处明显比周围的毡包都大一些的毡包前,一位蛮族勇士站在帐门前,见灰衣男子走来,行了一礼后,才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二王子殿下,正在找您呢。”
“嗯。”灰衣男子,也就是蛮族勇士口中的武先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武先生,你看看这个。”刚刚回到蛮族不久的安东赞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回来,便焦急的把一卷羊皮纸递向了对方。
武先生看也看没对方递来的羊皮纸一眼,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一副世外高人云淡风轻的模样。
“二王子殿下,你知道的,我看不懂贵族的文字。”他一个出生大晋京城的落地举人,怎么能看懂蛮族的文字呢?他不该看懂,也决不能看懂。
“是,看我一时着急的,倒是把这给忘记了。”安东赞拍了拍自己偌大的脑袋,然后才干笑了几声。
“先生,我大王兄把持了王庭,不让我去见父王。您看该如何是好啊?”说完,安东赞冲着身前的武先生,学着汉人的样子行了一礼。
对这个从大晋皇宫里把他救了出来,又一直护送他回漠北的武先生,安东赞一直都是敬佩有加的。从京城到蛮族的这一路上,若是没有这位谋略过人的武先生相助,他安东赞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哪里还能回到漠北,争夺王位?
“二王子殿下,”武先生回了一礼,“可联系上您的母亲,右汗妃娘娘了?”
“嗯,联是联系上了,可是,”安东赞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一脸的郁闷。“可是母妃她,如今也被大王兄,软禁到了王庭里,恐怕是帮不上我们什么了。”
“怎么会?”只要那位得宠的右汗妃还在蛮族可汗的身边,自然是能起些作用的。况且,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爆发出的力量往往是惊人的。
武先生很是自负的笑了一笑,颇有些放荡不羁的隐士风范。
“二王子殿下,”他走到高大的安东赞身边,抬头冲着安东赞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只听了片刻,安东赞脸上的郁闷之色便一扫而光,继而大笑起来。
“先生,果然好谋略!”安东赞拍了拍大腿,击掌而庆。这位来历神秘的武先生,果然是他的福星啊。
“我这就去安排!”
武先生看着掀开帐门离去的安东赞的背影,一抹精光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漠北的事情,他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京城那边,灵舞进行得怎么样了?
想起祁连山后的那些伙伴,化身为武灰的影卫灰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心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庆帝之死
转眼又到了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本应该是一片春光明媚之色的京城,这几日却有些暮气沉沉。
御书房内,一脸颓废之色的新帝,放下了手中的秘折,不管下首跪着的一众大臣,雷霆震怒一拳砸向了龙案。
朕真是没用,竟然连父皇留下的江山都要守不住了吗?这崔家明明是父皇留给自己的棋子,如今朕竟然连这一颗早就被父皇捋顺了的棋子都镇不住了吗?
“皇上息怒!”下首跪着的一干大臣,见状赶紧低头请罪。
“息怒,朕要怎么息怒?”新帝抬起了头,一一看过堂下的众位大臣,“你,还有你,你们告诉朕,朕要如何息怒!”
“如今,竟然连京城外百里处的清河都投靠了宇文信那奸贼,你们说,朕该如何息怒!”
“当初不是你们让朕放了崔玉那老家伙出京南下,替朕处理江南事务的吗?如今倒好,那崔玉不但没有去江南,反而去了益州,投靠了宇文信那逆贼。”
“你们这是让朕放虎归山吗?如今这清河投靠了逆贼,宇文信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逼到进城了,你们反倒来让朕息怒了?”
“陛下!”下首跪在众人之前的孟首辅,赶紧出言打断了龙椅上天子的话。陛下做太子时,被信王所压,还是隐忍得太久了,如今继位后,多少失了一些帝王的气度。
“陛下,那崔玉的夫人和幼子还是京城,想来崔家投靠益州的消息,恐怕是有些不实。依老臣看,还是再打探打探,再做打算也不迟。”
“还打探什么?朕的密探早就打听清楚了,”怒不可及的新帝,站了起来,不顾帝王体面的伸手指着孟首辅。
“难道真要清河的大军攻入京城了,孟首辅才准备做打算吗?还是说孟首辅,?3 阋恢蔽藜宜祷埃鞘怯肽谴藜矣惺裁垂唇岵怀桑 ?br /> “老臣万死不敢。”被新帝这诛心之言,吓得冷汗直流的孟首辅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跪下请罪。
“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崔家谋逆犯上,给朕把京城别院里的崔家母子关到天牢里,若那清河崔家真敢逼上京城,朕就将那崔家母子推上城墙问斩,以儆效尤。”
新帝一手扫落了龙案上的奏折,冷笑连连。崔玉啊崔玉,你既然敢背叛朕,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斩杀你的老妻幼子了。
新帝话音刚落,众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出口相劝。
这也难怪了,众人虽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孟首辅,刚才都被陛下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其他的大臣闻言,也只能磕头称是。
新帝见众人不再说话,便挥了挥衣袖,在众人的跪送下,离开了御书房。
这帮老臣越来越没用了,还是储秀宫的丽妃说的对,这些大臣都老了,顾忌颇多,哪里还有一丝锐气?
“首辅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见新帝离开,御书房内的大臣们都站了起来,围到了孟首辅的身边,议论纷纷。
“年前,那安国公张处便是因为这一出离间计,叛了朝廷,投靠了益州。如今这清河崔家也要因这一出离间计而…….”说话的老大人一脸的无奈,陛下啊,实在是太年轻,太禁不住挑拨了。
“是啊,孟大人,您可是三朝元老,要想想办法劝劝陛下啊。”兵部尚书压力甚大,朝中无将无兵,一旦这清河真的来犯,自己从哪里去调兵遣将,出城预敌?
“劝,我该怎么劝?”孟首辅一脸的无奈,“我这才刚开口,便被陛下怀疑与崔家有了勾结,若是再劝,恐怕我这项上的人头就要不保了。”
自从这后宫中的丽妃得宠后,陛下不但每日流连于储秀宫中,就连这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再也听不进我的劝了。
想到这里,孟首辅推开了身周的众人,无奈的往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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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行宫。
清凉殿中,崔大老爷抱着一脸娇媚,风情无限的张太后,颇为挑衅的看向房中的一个角落。
你将我囚禁在京城几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在崔大老爷目光所及之处,全身僵硬的庆帝,正双目呲列,愤怒至极的看着面前的这对奸夫****。
“娘娘,您看陛下,似乎是生气了。”崔大老爷故意轻薄了一下张太后的俏脸,才看着庆帝的方向,故作不安的说了一句。
这当着皇帝的面,调戏皇帝的女人,果真是情趣特别,兴致甚好啊。崔大老爷心中很是得意,他搂紧了怀中的妇人,大笑了起来。这开天壁地以来,有此殊荣,能享此艳福的恐怕就只有他崔玉一人吧。
“可不是生气了吗?”张太后看着庆帝那似乎冒出火来的双眼,痴痴笑道。陛下你也会生气吗?那你欺骗了臣妾二十年的时候,想杀了臣妾和信儿的时候,臣妾不也一样生气吗?
“陛下,您看着臣妾和崔卿家如此亲热,是不是难受的紧?”仿佛是为了刺激庆帝一般,张太后主动伸手,揽住了崔玉的脖子,在崔玉的那张老脸上亲了一口。
半晌之后,她媚眼如丝的看着庆帝的方向,语意冰冷。
“您现在有多生气,臣妾当年看着你搂着宫里的那些小贱人,就有多生气!”更何况,是您背着臣妾深夜前去坤宁宫陈氏那个贱人那里呢?
想到这里,张太后更是疯狂。她起身站起,拉开了自己外衣上的腰带,搂着崔玉的胳膊,几步就走到了庆帝的软塌前。
“陛下,”万种风情的美人,吐气如兰的话语中,却是让人忍不住颤抖的冷意。
“您就好好看看,臣妾今日必定要把您当初加诸在臣妾身上的耻辱,一一讨回来。”
愤怒至极的庆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毫无顾忌的在自己的眼皮下,目无旁人的宽衣解带,行那苟且之事。
这个算计了旁人一生的帝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的,张氏那贱人的媚笑声,不再清晰的传入自己的脑海。模模糊糊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初入宫中的陈皇后,微笑着向他走来的身影。
“梓潼,你来接朕了吗?”庆帝心中暗叹一声,终于在张太后和崔大老爷不堪的刺激下,彻底的沉睡了下去。
大晋东庆十二年三月,庆帝病逝于益州。
乾帝宇文信发诏于天下,新帝不孝,自立为帝,逼死父君。
一时之间,风云涌动,各路诸侯再次挥军北上,目标直指京城中的新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丽妃
泉州城外,码头处。
王姒轻接过十三娘递来的情报,不由一怔。
庆帝驾崩了!
身在益州行宫的庆帝竟然会在此时驾崩,这倒是便宜了宇文信此人了。如今益州的宇文信大义在手,又先发制人,将他那位身在京城的兄长,怕是要逼到了绝路吧。
看来,这宇文家的两兄弟争夺天下一事,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这样也好,如今,天下诸侯都盯着京城这块了,北疆也就更加安全了。
王姒轻放下了手中的纸条,脸色平静。如今北疆那边有了自己送去的这批粮食,庐阳那边阿澈又早做了安排。看来,等自己回到北疆后,就可以准备西去蜀中之事了。
“小姐,快上船吧。”浅玉见小姐有些发呆,不由跺了跺脚。都怪这十三娘,真是一点眼力界也没有,也不知道等小姐上了船之后,再递上消息吗?
“小姐,再不上船,在您的生辰之日,可就赶不回月岛了。”此次出门之前,太夫人千叮呤万嘱咐的,可是一定要让小姐回月岛过这个生辰啊。
“知道了,上船吧。”王姒轻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大海,心里出奇的平静。
时间过得真快啊。还有五日便是自己十七岁的生辰了,自己回到这个时空,也快两年了。
这两年来,她在这个原本以为是过客的时空里,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朋友,更有了恋人!心之所系,家之所在。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的属于了这个世界。
等王姒轻主仆几人上船之后,身后的周家母子才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王姒轻这几日开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如巫静所言,是跟在她的身边起了作用。这不过才两日的功夫,巫静整个人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她的上半身虽然仍旧是骨瘦如柴,皮肤却有了一些光泽,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不再苍白枯瘦得吓人。下半身的双腿虽仍是肿大,却消散了许多,不再如几天前的水桶般粗大。
搀扶着母亲的周大福看到母亲明显好转的身体,心下很是激动,对此次月岛之行更是充满了期待。
这神医仙子果然手段不凡,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让母亲的身体有了起色。这样的神仙人物,想必在新粮种一事上也不会欺骗自己吧。
在这个朴实的庄家汉子出生的周大福心里,没有什么比养大自己的母亲更重要的了。若是母亲真能恢复如初,自己就算把周家的整个产业送出去,每年帮着这位六小姐白种粮食,也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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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储秀宫中,新近得宠的丽妃刚刚打发走了御膳房送来点心的小太监,前脚才踏进寝殿,后脚便有小太监匆匆跟了进来。
“启禀娘娘,陛下往储秀宫的方向过来了,还请娘娘准备接驾。”御书房来传递消息的小太监一脸的谄笑,这位丽妃娘娘如今可是整个后宫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了。
若是能得这位主子的看重,只要她肯在陛下面前吹一吹枕头风,那自己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在这宫里出人头地了。
“知道了,公公辛苦了。”丽妃面上一片欣喜,心中却是一动。很好,刚刚接到灵舞姐姐的消息,我正想使个什么法子,让这昏君过来,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真是天助我也,自己从三年前被送入东宫的那一刻开始,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丽妃拿出早就准备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在姜汁的刺激下,一双美目煞那间就变得通红了。
刚刚踏入内殿的新帝,看见的便是心尖上的美人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顿时心里一软,便不顾庆帝刚刚过世,他国孝家孝在身的情况,就一把揽住了美人的腰。
“爱妃,何故哭的如此伤心啊?”新帝亲吻了一下怀中的美人,才柔声说道。
如今朝堂上一片混乱,诸事纷沓而至,众臣又吵闹不休,闹得他是焦头烂额。而皇叔又远征在外,整个朝中竟然没有一人懂他的心意。如今,也只有在这储秀宫中,得美人软玉相伴,才能得一方宁静了。
“陛下,臣妾伤心是因为想起了臣妾的姐姐。”丽妃抬头,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惹得新帝心中一片怜爱。
“陛下不知,臣妾幼年时,家中贫困,一家人常常食不果腹。有一年冬天,眼看过不下去了,臣妾的父亲便去镇子里的地主家借了几斗米粮。”
“那地主怕我父亲还不上米粮,便让父亲送臣妾的姐姐去他家为奴为婢,充当那几斗米粮的抵押。那地主以为有了我姐姐在手,父亲必然不会赖账,定然会想尽办法,尽快还上借他的米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