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程家派人来报喜,说是乔丹华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康妍十分为乔丹华高兴,程珉远是家中独子,程夫人天天祈祷乔丹华这一胎能生个儿子。
这回如愿以偿,头胎就生个儿子,这对乔丹华来说是好事,自此,乔丹华在程家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定。
程珉远结束了在六部的观政,在户部任了个小小的郎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胜在是京官,户部也不是很忙,他可以经常有时间在家中陪着乔丹华。
洗三那日,康妍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去了程家。
乔丹华产后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却很好,整个人跟以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满足的抱着手上的儿子,悄声跟康妍道:“阿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以前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定感,总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回去,现在有了这孩子以后,我整个人的想法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这里有这么强烈的归属感。”
乔丹华亲了亲睡的正香的儿子,努力的跟康妍描述自己的感觉,“我现在就想着不管我以前是谁,我现在就只是乔丹华,我必须得好好的活着,要不然我的孩子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他该有多可怜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为母则强,这句话中所传达的道理亘古不变。
康妍在心中低叹。
乔丹华虽然是来自后世,可和她的重生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也只有自己能理解她的那种感受了。
看着乔丹华一脸幸福的样子,康妍的心里既高兴,又隐隐升起一丝羡慕,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和齐宸靖成亲,拥有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宁儿,在这辈子还会不会做她的儿子?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齐宸靖了。
过两日的太后寿宴,他应该会参加吧?
太后寿辰是在十月二十六,按规矩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进宫朝贺的。
十月二十六很快就到来了,因为是太后的寿辰,皇上早早就下了旨令,全城悬挂红灯笼,为太后贺寿。
宫里更是张灯结彩,寿宴设在皇宫里的观景阁,观景阁是个回字形的二层楼的建筑,南北各有两层的楼阁,楼阁东西两边用长廊相连,围成了一个回字形。
中间空地上建了一座戏台子,人们可以从小楼的任意一个角落看台子上的戏。
此刻,观景阁灯火通明,照的整个观景阁的院子里如同白昼一样。
大红色的灯笼在略带清寒的夜风中摇曳舞动,天上弦月如钩,朦胧的月光给整个观景阁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纱,却丝毫不减里面热闹的景象。
丝竹声,管乐声,柔柔的唱曲声,交汇成一道奢华的盛宴。
康妍被宁国公夫人亲自领着,介绍给了在场的众位女眷。
虽然早就知道了当年福韵大长公主的女儿香宁郡主还有一对儿女在世,但是,对于在场的女眷来讲,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康妍。
康妍客套的同众人说了一圈的话,人实在太多了,一圈下来,她光是记人名就记得头昏脑胀的。
趁着众人看戏的空档,康妍悄悄的从楼里出来,站在二楼的游廊角落里悄悄躲会懒,微凉的夜风吹过,她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她的肤色如玉,含笑看着下面唱的热闹的戏, 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给她增添了两分柔美的气息,看的身后的男子眼睛稍微有些直。
“郡主,夜里寒风大,怎么不进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求赐(两更合一)
灯影重重中,康妍转过头去,微风吹过,廊下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曳,灯光明灭不定的照在她的脸上,越发衬的她眉目如画。
康妍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大约十**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仪表堂堂,不过,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轻浮之色,他看着康妍的眼神满是打量,就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
康妍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个男子显然是认识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开口就叫自己郡主,但康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况且这边现在都是女眷,男人们都在前面的阁楼上饮酒,两楼相对,虽然距离很近,甚至可以听见对面的高声说话声,但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刻意跑到女眷这边来。
“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这就进去了。”康妍淡淡的向来人福了福身,转头准备进去。
男子却伸出手臂,挡住了康妍的路。
“早就听说了郡主兰心慧质,相见即是有缘,郡主何必急着而去,在下董旭,是镇宁侯三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郡主共同赏曲?”男子微微躬身,笑眯眯的开口。
董旭?镇宁侯?康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太后是镇宁侯的胞妹,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太后嫡亲的侄子了吧?怪不得在宫里也敢随意乱走。
康妍来京城之前,福韵大长公主特地对她和小九讲过京城里达官显贵的人家,她虽然没有完全记住,但是,镇宁侯董家却还是有印象的。
董旭拦住自己这是想做什么?
董旭收敛了眼中的轻浮之色,摆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深情款款的看着对面的康妍,他本就长的相貌堂堂,他很81 有自信,只要他摆出这副模样,对面的女子肯定不会拒绝他。
这是他在欢场中屡试不爽的手段。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董三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妨在此赏曲,我先进去了。”康妍绕过董旭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进了阁楼。
董旭愕然,他的魅力失效了吗?怎么会有人拒绝了他?
有意思,看来这个兰心郡主比自己想象的有趣。
本来只是受太后和父亲的命令来完成差事的心态,无可无不可,就当是调剂下生活的董旭,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兴味。
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的心动。
董旭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征服**,也许,听从太后的安排将兰心郡主娶到手,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康妍回到楼里,悄悄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旁边的陈可萱低声问她,“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康妍笑了笑,做了个出去透气的动作,心里却暗自琢磨刚才遇见董旭是有人暗中在安排,还是巧合。
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应该就是她了。
对面的阁楼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康妍抬头,见对面楼上人影憧憧,大都站了起来,开始走动。
“是皇上要带着百官来向太后拜寿了。”
康妍这才注意到中间台子上开场的戏已经唱完了。
皇上带领官员们来到中间院子里的高台上,准备向太后拜寿。
太后便坐到了二楼的廊下,准备接受朝拜。
命妇们则仍旧站在楼内,遥遥向下观看外面的情景。
二楼比院子里的高台稍稍高一些,是以外面的情景能尽收眼底。
皇上先行了礼,然后是安王,先皇只有这两个子嗣。
安王送给太后的寿礼是一座半人多高的寿仙老雕塑,寿仙脚踩莲花座,长圆形脸孔,五官端正,线条柔和清秀,脖颈修长,仪态优雅,身上繁复的衣裙褶皱都雕刻的惟妙惟肖。
齐宸靖掀开蒙着雕塑的绸缎,露出里面的雕塑时,满场哗然,议论纷纷。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泥塑是不是?”
“不是泥塑,你看那寿仙身上的光泽温润光华,泥土根本没有那种光泽。”
“对,不是泥,好像是玉。”
“不对吧?玉哪里能雕刻成这样?实在是太好看了。”
“怎么不能,玉既然能刻成玉佩,自然也能刻成这样的。”
“我们怎么没见过玉刻成人形的?安王是怎么弄出来的?”
齐宸靖自然听见了底下官员们的议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样满场震撼的效果。
他抬眼看去,果然见就是皇上,盯着那座寿仙雕塑的眼神也微微动容,显然他也看出了那是玉雕刻而成的,而不是泥土塑的。
齐宸靖向二楼的太后行礼,朗声道:“太后,臣在府中禁足半年,想起太后和皇上对臣恩宠万千,臣无以为报,特亲手刻了这寿仙玉雕作为寿礼献给太后,愿太后长寿无疆。”
那玉雕刻的温润柔美,灯光影射下,寿仙含笑,看得人心里莫名的舒坦与沉稳,饶是太后再不喜欢齐宸靖,却无法抗拒玉雕的美。
玉雕出来的呀,大梁以前的雕塑都是用泥土塑的,也有些地方时用陶土塑的,用土塑的色泽不够鲜亮,时间一长,便没有了光泽。
可齐宸靖献上的玉雕,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泥塑可以比的,因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齐宸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是安王亲手雕的哎,他怎么会玉雕啊?”
“亲手为太后娘娘做的寿仙玉雕,安王真是孝顺。”
..........
太后听着身后的议论,嘴角动了动,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喜爱,淡淡的开口道:“好,好,安王有心了。”
高台上的皇上忍不住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寿仙玉雕,片刻,终于确认真的是玉雕,惟妙惟肖的玉雕。
齐宸靖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会这个?还是说他府中有会做玉雕的工匠?
这要是有了玉雕,大梁以后就不用再用泥塑了。
齐宸靖既然可以雕寿仙,自然也可以雕成其他的东西,若是有了这玉雕,大梁以后还可以将此卖到邻国去,为国库大赚一笔。
皇上的心里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也不怪他动心,大梁乃至周围的邻国大家用的都是泥塑或则陶塑,以前也有听说过玉雕,但是却没有人真的见过。
听说前朝曾经出过一个玉雕工匠,却没有人真的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齐宸靖再次向皇上行了个礼,“皇上,臣愿意将这玉雕的技术献出来,还请皇上成立专门的制造作坊,臣会亲自传授给工匠玉雕技术,为我大梁做出最好的玉雕来。”
心里的盘算一下子成了现实,皇上有些愕然。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齐宸靖,“安王,此话当真?”
齐宸靖怎么会这么好,竟然愿意主动献出玉雕技术?莫非他有什么企图?
皇上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警惕。
齐宸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一派肃然,“当然,臣弟一人要这玉雕技术何用?传授给工匠们,为我大梁做出最好的玉雕来,为我大梁争光,乃是臣弟的荣幸。”
皇上沉默下来,片刻,却突然转换了话题,“安王怎么会做玉雕?”
齐宸靖是在平北候府长大的,平北候苏晋之前应该没有教他学习过玉雕的技术吧?如果是苏家教的,不可能苏家人自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齐宸靖躬身答道:“臣弟以前最爱四处游玩,经常去外面游历,这是有一年臣弟去南方玩时救了一个重病的老头,是他脚了臣弟玉雕的技术,可惜臣弟学会以后,老师便含笑九泉了。”
他说着一脸的遗憾与扼腕。
回答的并没有什么破绽,站在二楼一直绷紧了神经,等着听齐宸靖答案的康妍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皇上会怀疑齐宸靖什么。
皇上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信齐宸靖的话,但是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况且,齐宸靖说了愿意献出玉雕的技术来,他就不得不表示。
皇上哈哈笑了两声,“安王的心,朕记住了,安王是朝廷的功臣,朕会有重赏。”
安王献玉雕技术,在场的人人都是见证,皇上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夸赞齐宸靖,并承诺赏赐齐宸靖。
皇上本来也就顺口一说,毕竟当真众臣的面,齐宸靖献玉雕技术有功,他自然要开口封赏。
至于封赏什么,怎么封赏,就是后面的事情了。
他现在要不这样说,会寒了众位大臣的心,是以他就顺口说了出来。
齐宸靖却很快的接口道:“臣弟不要赏赐,倒是想趁着今日太后寿辰,沾沾太后娘娘的喜气,还请太后和皇上为臣弟圆一个心愿。”
皇上愣了愣,没有想到齐宸靖会打蛇随棍上。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齐宸靖却顺水推舟,接着说了下去。
“什么心愿,你说吧,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你若想沾母后的喜气,还得请母后同意才是。”怕齐宸靖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皇上预先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以太后的寿辰暗示齐宸靖,今日是太后的寿诞,是喜庆的日子,若不是什么喜事,就不要张口了。
“正是因为是太后的寿辰,臣弟才会特意挑这个日子提出来,还请太后娘娘成全,让臣也沾沾您的喜气。”齐宸靖突然大礼向二楼上的太后拜了下去。
太后抿了抿嘴,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她不能表现出对于齐宸靖的厌恶,毕竟他是名义上皇上唯一的手足兄弟。
况且,齐宸靖刚刚献上稀奇的玉雕作为寿礼,她自己也夸了齐宸靖有心,又有皇上重赏齐宸靖的话在先,太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齐宸靖的话置之不理。
“安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太后脸上含笑说道,“说起来你和皇上是至亲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皇上。”
言语间透露出微微的不满,暗示齐宸靖故意的在她的寿宴上,借着献寿礼的时间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齐宸靖面带笑容,好似并没有听出太后话里的不满。
“今日太后娘娘寿辰,臣进宫来,见到皇上与皇后,众位妃嫔恩爱有加,太后娘娘享受天伦之乐,心里实在是羡慕,才想着沾沾娘娘的喜气。”
齐宸靖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意思来。
“臣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眼看着要过年了,臣想请太后和皇上为臣赐一门婚事。”齐宸靖说着又行了个礼。
底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露出了然的意思来。
安王回京一年多了,按说他是大梁唯一的一位亲王,应该是很多人加结亲的对象,可是他刚回京的那会,形势不明朗,且他的名字迟迟未上皇家玉牒,很多人心里都在打鼓,保持着一种观望的姿态,自然不会有人想跟安王府结亲。
且齐宸靖是亲王,他的婚事必须要太后和皇上同意才可以。
偏偏太后和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太忙还是故意忽略,齐宸靖认祖归宗一年了,竟然也没有人提起他的婚事。
这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宸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是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太后的心里快速的思考着。
皇上也十分惊讶,赐婚?
当初在麻城府,他以为齐宸靖已经死了,为了骗取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的鹰卫指挥令牌,他才封了齐宸靖做安王,并答应不干涉齐宸靖的亲事,但是后来齐宸靖没死,而是设计骗了他,鹰卫也没有拿到手,他当初答应不干涉齐宸靖婚事的要求自然便不能作数。
只是,他却一直不想为齐宸靖赐婚,原因就在于他不想让齐宸靖在多一门助力。
齐宸靖是亲王,是他唯一的手足,他的王妃自然应该是名门闺秀,出自官宦世家或者京城的勋贵之家。
不管是那一家,与齐宸靖联了姻,便等于是与安王府站在了同一条线上,齐宸靖自然要多一门助力。
况且,为了颜面,他又不能随便指一个破落的家族姑娘给齐宸靖做王妃,就是他同意,齐家宗族里的族老们估计也要有意见的。
毕竟先皇子嗣不丰,到了他这一代,子嗣更加稀少,他都已经二十一岁,膝下至今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平日里宗室的族老们没少因为这个背地里议论。
若再为齐宸靖选一个小门小户的王妃,破坏太祖皇帝遗传下来的血统,定然会引起族老们的反对。
所以,皇上和太后便故意忽略齐宸靖的婚事,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他们却没有想到齐宸靖自己提了出来。
这下,他们想装糊涂也不行了。
太后看了底下的皇上一眼,呵呵笑了两声,故意打趣齐宸靖,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哎呦,到底是长大了,竟然知道想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