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屁乖!
爷今年都十九了!十九了!
气呼呼捧着盘子到后头去了。
哄走这混世魔王,底下的大臣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还是万岁爷有办法啊!
康熙笑道:“朕这个小六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点儿,诸位爱卿多担待些。”
诸位爱卿:“呵呵……”
想不担待也不成啊……
“没法子啊,”康熙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朕儿女众多,个个乖巧听话,可朕就是拿他没辙……从小被朕宠惯了,打不得,骂不得。这不,前些日子坐着气球都飞到天上去了,朕吓的手都软了,一怒之下拖下来打了几棍子,结果他气的足足十几天不和朕说话,还扬言要把朕的内库败光……唉!朕有什么法子?”
“呵呵……”
咱们心照不宣就好……
“诸位爱卿放心,这次若不是有人参到他头上,朕也不会让他到朝上胡闹……”
刷的一声,所有目光落在参胤祚的刘大人身上——妈的蠢货,敢嚷着要败光皇帝内库的阿哥,你来参他奢侈无度?脑子进水了吧?
刘大人欲哭无泪:不要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这混世魔王的啊,我才是最冤的那个好吧……
“那……”有个老臣壮着胆子道:“万岁爷,和郡王说的这个……”
康熙一挥手,笑道:“小孩子胡闹的话,岂能当真?哦,对了?方才众位爱卿想说什么来着?被这小子一打岔,朕什么都忘了?”
老臣看看晕倒的陈壮元,再望望殿后——那小祖宗还在里面吃橙子呢!
干咳一声,道:“臣等是说,清理户部积欠,乃是利国利民之大事,臣等一定鼎力支持……鼎力支持……”
“正是!正是!”
“户部积欠,必须一清到底,绝不姑息!”
“……”
朝中上下,顿时一片和谐。
胤祚没老老实实待在后面,而是抱着他御赐的橙子去孝敬德妃了——他在殿上说的那些话,不过上快活快活嘴罢了,别说康熙没当真,连他自个儿都没当真。
看玩笑,连他所在的年代都做不到的事儿,在这大清朝怎么可能完成?也就是他不是皇帝,不是太子,甚至没有参加朝政,才敢这样乱说一气。
德妃现在忙的很,胤禛又要娶媳妇了,虽然是个侧福晋,但也不能疏忽是不是?而且还得再挑几个出挑的宫女送去,好快快的开枝散叶,宝贝儿一个人太寂寞了,以后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在德妃面前失宠已久的胤祚,一边剥橙子一边听德妃念叨,好容易等德妃告一段落,抱怨道:“额娘,您现在眼睛里就只有宝贝儿一个,儿子都多久没吃到您亲手做的糕点了?四哥要真再多生几个,您这儿怕是连儿子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德妃白了他一眼,道:“都多大的人了,吃个奶娃娃的醋……”
话虽这么说,可儿子稀罕她,心里甜滋滋的,假做无奈道:“行,额娘这就去帮你做!是想吃吃栗子糕?还是桂花糕?”
“栗子糕!”胤祚觍着脸笑道:“额娘您放心去给儿子做好吃的,儿子会帮您看着宝贝儿!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得了!”德妃道:“一个大男人知道怎么带孩子?你别去添乱,把他逗哭额娘就谢天谢地了!”
收拾起身去给儿子做糕点,又叹道:“其实想想,胤禛现在不娶福晋也好,否则宝贝儿还这么小,白占着嫡长的位子,又不是世子……唉!”
叹着气出去了。
胤祚抱起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宝贝儿,点点他的小鼻头,道:“宝贝儿,因为你,不光六叔失宠了,你阿玛也失宠了哦……走了,六叔带你玩飞飞!”
以前最担心儿子没老婆,现在更担心孙子受欺负……女人的心哦!
胤禛老远就听到胤祚和宝贝儿的大笑声,进了门,果不其然看见胤祚正抱着宝贝儿甩圈圈,一大一小两张脸,笑的一样的无忧无虑。
胤禛在门口站了一阵子,等胤祚发现自己才走了过去,接过宝贝儿,道:“又这么玩,小心额娘知道,拧掉你的耳朵!”
胤祚还未答话,宝贝儿先造起反来,推着他爹的脖子向外挣,想扑到胤祚怀里继续飞飞。
胤祚哈哈大笑。
胤禛黑着脸将宝贝儿交给他奶娘,向内走去。
胤祚笑着跟在他身后。
“四哥,宝贝儿的大名想好了不曾?”
胤禛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弘晖,你觉得如何?”
“晖,光也,名声被后世,光晖重万物……”胤祚笑道:“当然是好名字。”
叫什么都好,千万别叫弘历就成!
他对改变历史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但他绝对不想看见那个叫弘历的人登上皇位——开玩笑,作为皇帝,你喜欢那个叫和珅的,你就养在身边,说笑打诨唱小曲儿,哪怕搅基就行,可明明知道他贪婪成性,还将大权交给他,弄得满朝上下漆黑一片,你这是拿着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养宠物呢?
我这个做叔叔的都看不过去了!亏得你爹不知道,否则死了也要气活过来!
胤禛叹了口气,那就弘晖吧!
虽然此弘晖非彼弘晖,但胤禛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怀恋一下自己前世早逝的长子了。
“弘晖周岁的时候,我想再请立世子,到时候你帮我向皇阿玛说说好话。”
胤禛叹气:这辈子老爹对自己还成,可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咋整?
“这是自然。”他们两个在这上面没什么见外的,胤祚道:“对了,你娶了侧福晋,宝贝……哦不,弘晖,是不是要接回去养?”
“额娘不许。”胤禛淡淡道:“说刘氏心不正,怕她把弘晖养歪了。不过我准备等过了年就将他接回去——女人的心正不正,岂是随随便便能看出来的?我懒得去赌谁的心思,我直接告诉刘氏,若是弘晖不学好,或者她有了身孕,我会立刻娶正妃。”
胤祚微楞:如此岂不是对刘氏很不公平?
话还未出口,便被胤祚自己收了回去——她自己要给人做妾的,既做了妾,还谈什么公正不公正?再说胤禛也没有不许她生孩子不是?
若从另一个方面想,胤禛的话也算是承诺:若你好生教养弘晖,不要孩子,你便是实际上的福晋。
只是让一个女人做出这般两难的选择,实在有些残忍了。
胤禛淡淡道:“你不必为她们担心,她们每一个人,都比你想象的要坚韧的多。”
胤祚笑笑,道:“要操心我也是替宝贝儿操心,其他人关我什么事儿呢!”
笑话,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承认我在担心你的女人,再说,他也的确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是感慨下罢了。
又道:“四哥,今儿朝上一场大戏,倒像是先排好了似得……是太子逼急了,闹出来的?”
胤禛摇头道:“太子的帐,昨儿就已经还清了。”
“啊?”
胤禛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不必担心,且等着看就是了。”
有胤禛在,胤祚原就很少担心什么,嗤笑一声,道:“今儿上了一次朝,也算是涨了见识了……说真的,若不是知道太子上位不会放过我们,那烂摊子,谁爱拿去谁拿去。”
又问:“我走了以后,那些家伙没再继续嚷嚷了吧?”
胤禛道:“先前曾听刘氏说,汉人受儒家思想熏陶,总喜欢调和折中,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不得不说,刘氏的话,有些还是很有道理的。”
胤祚暗暗撇嘴:鲁迅大大的话,能没道理吗?
只听胤禛继续道:“如今你不光是要拆屋顶,简直要将他们的房子都拆掉了,他们怎么敢不开窗?”
胤祚笑的懒散,对着这样的朝廷,他打不起精神来。
胤禛知道他的心情,叹道:“治理一个国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谁不想将这些贪官污吏一扫而空?只可惜便是皇阿玛,也有许多力难从心之事。贪官该死,可是百姓无辜,再怎么心烦,也不能眼不见为净啊!想开些,这世道,总是在越变越好不是?”
是啊,这世道总是越变越好的。
胤祚笑道:“反正不是有四哥吗?自要四哥别眼不见为净就行。”
总觉得这个四哥应该不会比历史上的雍正差。
胤禛笑笑不语,道:“怎么来了一阵子了,也没看见额娘?”
胤祚得意洋洋:“给我做栗子糕呢!四哥你很久没这待遇了吧?”
胤禛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家大阿哥天天吃额娘亲手做得鸡蛋羹……”
——
原本清查户部,一多半是为了抓胤礽的小辫子,但看了如今官场现状,胤祚反而有点打不起精神来,干脆埋头做自己的事儿。
先将前殿走的人多的地方统统修成了水泥路,本想着将西苑门到勤政殿那二里多的土路留出来,让那帮大臣继续踩泥巴去,但怎么都觉得放在那儿看不顺眼,最后还是大手一挥:便宜你们了,修吧!
前殿修了便是后宫,先私后公的胤祚自然先修德妃永和宫附近的路,然后再谈其他。
胤祚看着图纸画圈,考虑着修哪些地方,怎么个修法,结果还没定下来呢,就有人拿着银子找上门来了。
于是胤祚也开始腐败了,给银子就修,谁给的银子多先修谁的——反正最后都要修的不是?正好赚笔银子多盖几个炼铁的炉子起来,顺便把京城的街道也修修。
要贿赂胤祚这天下第一纨绔,钱少了怎么拿的出手?人家都修了,你要不修,那万岁爷就算逛到你门口,也顺着平坦干净的水泥路跑别家去了啊!所以不仅要修,还要修的漂亮个性!
等后宫的路修的差不多了以后,胤祚对着一屋子的东西感叹:老爹的女人们可真有钱!
这一笔下来,没花多少银子不说反而大赚了一笔。
一挥手,招来内务府下属,道:“在街上找个铺子,开个临时办事处……告诉那些商家,六爷我只认银子不认人,明码标价,谁给银子修谁的路!”
“那没人给钱的路呢?”
胤祚道:“也修,不过等给钱的修完了才修。”
“那这样的话,奴才怕就没人肯花钱了啊……”
“笨!”胤祚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哪条路有人给钱,哪条路没人给,你准备贴个告示出来啊?”
那人嘿嘿一笑,出去干活,胤祚也准备下班回家,刚一出门,就被旺财撞了个踉跄。
胤祚扶着门框站稳,顺带着也扶了旺财一把,道:“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主、主子……”旺财喘着气,道:“主子,大事不好……不,不对,是大好事!”
“怎么了?”
“万岁爷,要废太子了!”
额?
这消息有点突然。
“不是说太子的欠款都已经还清了吗?为什么皇阿玛还要废太子?到底出了事儿?”
“奴、奴才不知道……”旺财气还没喘匀,道:“只知道万岁爷在乾清宫看折子呢,忽然大怒,说太子不堪为人君……”
“不是随便说说吧?”
和所有人一样,康熙一急起来,也常常口不择言,过了就假装自个儿没说过,这一点胤祚自己深有体会。
“不,不是!”旺财摇头道:“这次是来真的!万岁爷已经派人去召集百官了……不然主子以为奴才是怎么知道的呢?”
“哦……”胤祚向右转:“那我去看热闹。”
旺财忙一把将他拽住:“主子!主子,您现在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吗?”
“猪!”胤祚一按他的头:“满朝文武都知道了,爷假装不知道……这是哄谁呢?”
第65章
胤祚去的时候,还没到时辰,勤政殿的门还没开,来的早的大臣三三两两聚在门外小声议论——康熙要废太子的风已经放出去了,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大家都一头雾水。
大家一边讨论一边分心朝来路看,见到有熟悉的人过来,就拉过来一起小声聊聊,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若有太子一脉的人过来,则远远的躲开。
有的忧心忡忡,废太子这么大的动作,不知道多少人要被牵累,往日自个儿也多有巴结,不知道会不会被牵累进去。
有的野心勃勃,太子不行了,那自己主子就有机会了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比任何人都起劲的打听到底太子出了什么事儿……若是倒上一大波人,不知能腾多少位置出来呢!
正各怀心思的小声议论,忽然一声压得低低叫声传来:“糟了!和郡王来了!”
“不是吧……”
所有人都是一惊,集体扭头:见鬼!可不就是那小祖宗来了!
身上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头上戴着一套的白色狐皮帽子,容貌雅致隽秀,身姿挺拔,步履悠闲,那风姿气度,仿佛刚从画里活过来似得,可谁能想象,这看起来如同谪仙般得人物,内里却是草——得,人家可真不是草包!
论才华,写的一笔好字,画的一手好画,算学上的造诣更是天下无双,还有外语,据说只要这大清地面上有人会的,他都会。
论本事,六爷铲、六爷车、六爷机……他在江南转了一圈,全国的布料价格都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棉麻涨了,种地的高兴,织布纺纱快了,织户们高兴,买布的老百姓就更别说了——这江南的百姓,都差点要将他供起来了!
还有他造的火枪火炮,将外国那些玩意儿比的渣渣都不剩……
但是!就算他再有才华,再有本事,也不能改变他纨绔子的本质!
自从京城出了个和郡王,全京城的二世祖连骂都挨的少了。
自己家儿子去青楼打个架,去戏园子争个风、吃个醋,这算什么事儿啊?没见万岁爷家的那位,直接闹事闹到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和万岁爷的面儿,把朝廷大员指着鼻子骂,最后连陈老状元都被他气晕了吗?
啥?自己家孙子又偷了几个瓶子去卖了?算了,几个瓶子能值几个钱?万岁爷家的那位,正将万岁爷的内库朝死里败呢!
什么?说爷太宠着孩子?那是你没看见万岁爷是怎么宠那位的!
愣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开口,声音又低了八度:“万岁爷不是答应,不再让他到朝上闹的吗?”
“他是郡王,又管着内务府,论品级,论职位,他要来,谁还能拦着不成?”
“得,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一会少吭气就是了,这位八成是冲太子来的,他和太子向来不和。”
“咦?梁公公来了!”
“莫不是又来请他过去吃橙子?”
“……”
这边说几句话的功夫,梁九功已经将胤祚拦了下来,道:“和郡王,万岁爷说,今儿的事儿,您别掺和,让您先回去呢!”
胤祚道:“我不参合,我就一边看着不吭气不成吗?”
梁九功头大,就知道这位爷没这么好说话,央求道:“和郡王,万岁爷都是为您好,您还是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我看了才知道……”
“前儿训十四还训的理直气壮,这会儿自己跑来看热闹,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管那几个小的!”胤禛冷着脸过来,转向梁九功道:“梁公公请回吧,我一会派人送老六回家。”
梁九功送了口气,道了谢小跑着离开。
胤祚抱怨道:“四哥您别提那事儿行不?就因为皇阿玛那盘橙子,我眼看着都管不住小十四了!”
“谁让你成天胡闹?小时候看着还沉稳,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闲话着到了无人偏殿坐下,胤禛声音放轻——宫里这地方,说不准哪里就有双耳朵,道:“皇阿玛让你回避是为了你好,你只管随心所欲过你的日子就好,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你不要沾手。”
坦坦荡荡,干干净净,这才是小六该过得日子。
胤祚皱眉:“我沾手的还少吗?”
胤禛反问道:“你做了什么?”
胤祚一楞,他还真有点答不上来——他连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还不知道呢,买狗、买鸟、买园子算不算?
胤祚懂胤禛的意思,可他是宫里长大的,该算计的半点没少算计,能干净到哪儿去?他若真是一清如水,也不会有今天的快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