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但是我在心里回答他,我也爱你,张起灵。
这世上再没有比拥抱你更好的事情了。所有的人都为珍宝疯狂,而我为你疯狂,张起灵。
你也是我一心想为所有的事情做一个终结的意义所在。
沉默了很久,直到我饿瘪的肚子响亮地咕噜了一声,闷油瓶才像突然惊醒。他摸了摸我胃部,说:“等一下。”
跟着放下我走出去了。很快他端了一锅汤进来给我,是一只很破的瓦罐。瓦罐用一块木板托着,直接放我腿上了,闷油瓶递给我一只竹汤勺。
居然是一锅鸡汤。我饿坏了,狼吞虎咽了一通之后,问他,我们是在哪里?
他说:“山下的寺庙。他们有很好的散养鸡。”
我差点没噗出来。
寺庙?闷油瓶,你在寺庙里宰鸡煮汤?那些寺僧不打死你么?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拿手指在我嘴角擦了擦,说:“解雨臣跟我说你在北京被人跟踪,又有人买通确旦想杀了你,我必须小心一点。这里很清静,又能让你好好休息,吃的东西也干净。”
我吃饱了,把瓦罐搁一边,跟他说,很好,鸡是寺庙养的,整天沐浴梵音圣光,果然比一般的鸡好吃。
闷油瓶弯腰撑在床边,目光淡淡地扫在我嘴上,“我也尝尝。”
而后他直接凑过来,拿舌头慢慢舔着。
舔着舔着我们就开始互啃,我身上本来穿着寺庙里的青布长衫,三两下就被闷油瓶剥光了,按在枕头上一顿狠咬。而我才把他胸口扒出来。
对于这种不对等的体力角逐我很是不爽,反守为攻竖起来将他扑倒,骑在他腰上摁住他两手,做出一副大老爷霸王硬上弓良家妇女的样子。
闷油瓶仰面躺倒,他前额的长发拂到一边去,露出整张脸。细细白白的,像个小娘们。我低头亲了他一阵,满意地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显露的精光,腾出手在他胸口写,张起灵是我女朋友。
他笑了笑,说:“是男朋友。”顿了顿,又说:“吴邪,你在寺庙里破色戒,这是对神佛的大不敬。”
我这么一想也是,悻然放了手心说今天就放过你。没想到闷油瓶突然竖起来,又把我压回去,手脚奇快地开始脱自己衣服。
他咬着我耳朵说:“我不想做你男朋友,我想做你老公。”
托高了我臀部就直接冲了进来。
等到我被他弄得神魂颠倒抓着床靠哭叫的时候,我心里说这个色胆包天的死闷油瓶,你敢对神佛大不敬!
第三卷 ★龙门禺疆★
第55章 CHAPTER (55) 许我白头
因为需要等小花那边的消息,我和闷油瓶就留在寺庙里过了几天闲散日子。这个山野小寺确实非常清静,我很久没有过那种醉生梦死的野鹤生活,倒也没有觉得太无聊。
闷油瓶倒跟以前不太一样。记得我们哥仨在拍卖会抢了鬼玺那次,被霍秀秀接在公主坟大院里,闷油瓶不是在发呆,就是闷头大睡,完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要跟他说话还得照顾他情绪,就更加显得笨拙,每次对着他不知所云。
现在,我不能说话,他应该乐得清静才对。但很奇特的是,他会时不时找话来跟我说。
比如说寺庙广场有一个许愿台,四米多高的佛台顶上一排很小的圆孔,据说只有硬币从那些小孔中穿过,才说明你的愿望被佛祖接收了,佛祖就会帮你达成。我们兜到广场的时候闷油瓶拉着我,问:“吴邪,你想不想许愿?”然后发现我们身上都没硬币,闷油瓶就绕过去佛台后面,直接从上面撸了一把硬币回来。
我哭笑不得地接过那把硬币,问他,这是拿了别人家的许愿币,这愿望能达成吗。
闷油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能。我帮你达成。”
难得他要玩,我就拿出重在参与的精神来,可惜我眼神太废,扔了好几个都没扔中。闷油瓶过来站我后面贴着我,抓着我手腕跟我一起扔了一个。
那个硬币穿过青铜佛台的圆孔,我不得不感叹闷油瓶百步穿杨的眼力,想当初四十米开外砸晕琉璃孙的那种神力当然不是盖的,更别提扔个硬币。
我们扔了好几十个硬币,不过闷油瓶可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许什么愿望。对我来说愿望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平凡现实的社会里跟张起灵牵手走下去。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他或许依然如今日这样年轻。而我自己会为之拼尽全力,我不需要神佛那种虚无的庇佑。
我一直属于比较感性的人,但是如果被逼到绝境,我也是那种能够脱手甩开情绪障碍的人。我的个性并不强悍,但如果强悍能够让我为闷油瓶做些什么,我也愿意让自己变得非常强悍。
我仰头望着佛台那些圆孔,别人可能误以为我在许愿,其实我只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因为信仰是不能够用来贩卖的。
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所以我不问苍天,亦不问鬼神。
闷油瓶凉凉的手指握住了我的。他抓起我的手,手指腹部在鬼戒上摩挲。我看他好像很担忧,摇了摇头告诉他完全拿不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说:“吴邪,你知道鬼神契约吗?”
鬼神契约。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词,不确定我爷爷还是三叔同我讲过的,但闷油瓶提起来,我就想起关于鬼神契约的说法来。
这在盗墓这个行当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盗墓贼进到墓里面,除了要点个灯看鬼会不会来吹,也要注意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这种东西一般形式不固定,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拿不走。比如说一盏烛台,它就很简单地放在墓主人棺木上,但是你去拿,发现拿不起来。这时候你就要识趣,这东西不能硬拿。如果你拿了,那说明墓主人同意你跟他签订契约,要帮他完成一个心愿。要是你拿了人家东西却不办事,那你就等着倒大霉。
所以做我们这个行当的,下斗要格外留意,要是有什么东西你拿一次没能拿走,那就别打那个主意了。当然,如果那样东西别人都拿不走,就你拿起来了,那就说明墓主人选中了你为其使者,那这件事情就是非你不可了。
我明白闷油瓶在担心什么了。这枚鬼戒本来是拿不下来的,结果莫名其妙就套我手上了。套得严丝合缝,拿也拿不下来。
我跟他说,不用担心。我们本来就是奔着这戒指去的,就算真的要订契约也得上啊。
他说:“伏羲选了你。”
我突然觉得闷油瓶怎么变婆妈了,不由在他肩膀锤了一拳,比划,只要不是娶我,随便什么契约都行。而后我又想到了什么,警告他:你别乱来啊,代替我什么的,不准再动这种脑筋。你知道如果传闻是真的,谁也代替不了我。
沉默了一下之后,闷油瓶点了点头。“代替不了,我陪着你。”
晚饭的时候,我们去食堂领斋饭,听到寺里的小沙弥说晚上寨子里有集市,很热闹。我原本没什么想法,不过闷油瓶主动提出来,问我要不要去逛逛。虽然我感觉上去他是把我当女生来迁就了,但一想到我不是一直想着要跟他过凡夫俗子的生活,这也算是提前体验,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吃过饭我们就顺着小沙弥指的路线慢悠悠地踱过去,寨子离寺庙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这里汉化程度比较高,因此集市也跟我们平常看到的差不多。路两旁用竹篾编了一排一排的隔挡,在上面挂满红灯笼,弄得一片灯火辉煌。路旁的摊贩卖那些少数民族的服饰,玉石,小吃,也都很常见。
今天大概是什么节日,摊贩前面都很热闹,只有一个老汉蹲守的古玩摊那里很冷清。或许是出于职业本能,我和闷油瓶同时迈步走向那个老汉。
老汉抽着一杆古旧的水烟袋,也不搭理人。盘着腿坐在地上自顾自低头沉思。他摊上的东西也比较惨淡,就一堆破碗,和几十个钱币。想必生意凄惨。
我心里对同行生出几分同情,闷油瓶倒是比较敷衍,拿着个碗在那儿看,看了会儿再换一个。等他看到第三个碗的时候,他抬头看到我在东张西望,问我:“吴邪,你不喜欢?”
我心里啊一下,告诫自己小哥认真着呢,他这么个神出鬼没地在陪我逛街,我怎么着也该在态度上对他负责不是。赶紧摇头否认,伸手过去接过那只碗装模作样地瞧起来。
摊主似乎这才注意到我们,咳嗽了一声抬头朝我望了过来。他瞟一眼我手上的鬼戒,哼哼笑了一下。“我这摊上的东西哪能入得了尊驾法眼,不看也罢。放下吧。”老汉伸出手来朝我抖抖,示意我放下。我心说哟,还是个高风亮节的主,宁饿死不欺生。不过,他也是识货,一眼看出鬼戒不是一般的料,可能也是顾忌坑我的难度有点高吧。
这么想着,老汉却转身从身后的布袋里掏了个东西,直接对着我递过来:“这才是你们看的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哟,原来不是高风亮节,是深藏不露啊。
那也是一枚戒指,看质地属于田黄一类。田黄在古代是御用制作帝玺的材料,自古就有一两田黄三两金的说法,因玉材稀少而比近天价。市场上我所接触到的都是整块的玺,还没见过这么小的田黄玉。即便如此,这枚戒指价格也是不菲。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最近因为折腾鬼戒我已经够烦的了,再来个戒指能干嘛?我看了看旁边的闷油瓶,给他戴无名指,让他嫁给我算了?
我笑笑,对老汉比了个大拇指,给他这个货的成色点了个赞,然后摇摇头,意思是不要。
老汉一下子板面孔了,“你这个瓜娃子,既然相中,哪有不买的道理?拿去!拿去!你用得着!”
挥挥手让我揣着。
我脸都绿了。暗地里警觉地四下拐了一眼。
欺行霸市这种事在哪儿都存在。这些摊贩都是一伙的,其中一个摊主先是和颜悦色招呼你看货,你一旦问价钱,他就会报个天价给你。你说咋可能这么贵,丢了东西想走,发现自己早已被一群人包围了,根本走不了。好一点的情况,这些托七嘴八舌地威胁你买,遇到野蛮一点的,直接拿刀架着你,要钱还是要命。
这其实就是抢劫的一种。通常都是在自由市场发生。这种事,聪明一点的掏钱了事,你要真报警那也没用。人暗地里有人罩着呢。
我一看老头这情形立即就想到了这个,手下意识抓紧了闷油瓶准备跑路。出乎意料的是哪哪都没人冒出来围住我们,倒是我自己愣得不行。
老汉看我的样子大概猜出我想法来了,乐呵呵笑着,“娃娃想得倒挺多。有功夫想那么多,快把这东西拿走吧!”
我被老头戳穿,恼羞成怒。拿你大爷!扭头就走。走了十来步发现闷油瓶没跟上,回身一看,闷油瓶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老头,把戒指揣口袋里了。
哟呵这个愣头青,步调一致都不懂呢!气死老子了。
我瞪着眼看他走过来,准备看看他有什么说法。结果闷油瓶直接拖过我的手拉着往前走,竟然没话说。走了几十步,才听见他说:“吴邪,今天是中秋节。”
我吃了一惊。
我们上祁连山的时候还是八月中,在山里的佛窟待了几天,出来就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个时间跨度长得不正常啊。
我问他,所以,你的想法呢?
我以为闷油瓶有什么重要线索跟我说,没想到他只是低头抓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指头一根根捋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买的那个田黄玉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套好以后,他还把我的手左右翻看了一下,似乎是很满意。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中秋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我石化了好几秒才缓过来,意识到闷油瓶做的事,只觉得血液全冲到头顶,两步上去就抱住了他。
张起灵,你这是许我白头了么?你可要对老子负责啊!
第56章 CHAPTER (56) 疯一样的村子
因为闷油瓶万年难得一见的浪漫,我当晚激动得不成人形,任由闷油瓶翻过来翻过去折腾了一整晚。也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大概因为太兴奋,睡着的时候又尽做梦,梦见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跑了几百遍,把我累得跟狗一样。
想到狗,我突然想起来,啊呀小白呢!
我惶然竖了起来,却发现闷油瓶不在身边。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直接跳下床往门外跑,这个混蛋,不会又把我丢下了吧!难怪昨晚一整晚都在献殷勤!
于是在走廊上迎面撞到闷油瓶的时候我就是这么一副样子:身上只穿了寺僧的长布衫,光着脚,还没穿内裤。一副赶着去抓奸的猴急样。
闷油瓶看到我这样有些吃惊,“吴邪,你在做什么?”
刚才那副雄赳赳的气势不知怎么就哧溜了,老子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呃,羞耻。
没错,是羞耻。如果你们觉得一个一八一五大三粗的汉子羞赧起来非常逗逼,请尽情脑补。反正我这时候才尴尬地感觉到下身那真是,自由飞翔,还透心凉。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闷油瓶解释。
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拦腰把我扛肩上了。回屋里直接摔床上,而后从衣服兜里拎出来一只睡得吹鼻涕泡泡的狗东西——小白。
我大为惊奇,问他哪儿来的。闷油瓶说,昨天夜里来扒门的,今早就在门外捡着了。他把小白放在我手上,说了句,你喜欢它。
对于闷油瓶的宽宏大量我非常感激,在他脸上啃了一口,比划,我还喜欢你。
他眉毛跳了跳,“哪个多一点?”
我手指了指小白。闷油瓶轻轻笑了一下,伸手过来顺了顺我头发,“你高兴就好。”跟着问,“还睡吗?”
我摇摇头,睡得比不睡还累,不睡了。
然后他说,“我们要走了。”
我愣愣地啊了一声,问,是小花那边有消息来吗?他摇头,拇指放到我喉咙上,轻轻地蹭了蹭,“去风陵渡。”
闷油瓶向来是那种说话听不出悲喜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也跟平常一样淡然,但我似乎听出他势在必行的坚持。我懵然想起我追着他在雪山里将近失明的那时,他也是一样坚定简短地告诉我,你会看见的。如果你看不见,我会让想办法你看见。
眼下,他当然又是在操心我不能说话这件事。
接着闷油瓶告诉我,他听寺里的人说,黄河风陵渡那里有个村子,居民都很长寿。他们那里的人如果病重,会找专门的巫师。巫师用某种仪式把人带入水下,上来的时候病人就跟新生了一样什么病都好了。
我想象着闷油瓶三八兮兮地去跟寺僧打哈哈套消息,打心底里觉得这个人真神奇。明明就是个面瘫,可是到要运用演技的时候,他还真的学谁像谁。看来张家人的演技也是必修课。
不过他说的这个事也太玄乎了。我摆了摆手,比划:巫师什么都是蒙人的吧,谁知道他是不是带下去一条狗,带上来一只猫?
闷油瓶却非常认真,“吴邪,答应我,试一次。”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拒绝的念头。他说:“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我。吴邪,不要让我抱憾。”
他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没有办法了。其实闷油瓶还是很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最不忍心的,就是拖累他。如果说我不能说话这个事让他觉得很遗憾的话,那我就必须想办法解决。再一想,小花之前说鱼尾戒的线索是从黄河龙门渡口开始的,既然在一个方向上,那我们先去风陵渡,等收到小花的集结号再去龙门也未尝不可。
于是我们拾捣拾捣就上路了。先是租了辆牛车出山,坐小黑车到酒泉车站,再坐车前往风陵渡。其实给闷油瓶消息的人也不知道那个有巫师的村子叫啥名字,只知道那个村里子全村的人都姓风。他们从不与外姓人通婚,都是自己族内解决。
我心说好了,几千年近亲繁衍,那里村民如果不全是一个歪脑筋能够毁灭世界的极智者,那会不会满村都是流着哈喇子的白痴。姓风,还真是好姓,整个疯一样的村子。
我们捣腾了几天,终于到了风陵渡。见鬼的是风陵渡现在是个旅游区,我们在周边来回兜了一遍,根本没有那个传说的那个风姓村。幸好我在西安倒车的时候买了几包烟,这时候去给旅游区工作人员递了一包,闷油瓶就瞬间进入了“西北大学考古专业研究生”的角色,跟那位工作人员交流起旅游区的历史文化背景来。
没想到这五十来岁的家伙是个伪学派,除了会说“咱这渡口可得追溯到上古三皇初始”,具体谁是三皇也说不清。在我越来越掩饰不住的抽搐表情中,那家伙终于缴械投降了。他讪笑着告诉我们,这渡口有个老头叫赞巴,超过一百岁了,是老早以前渡口的摆渡人,知道渡口一个世纪内的变迁情况,就住在附近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