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绿珠回头,圆圆的小脸上挂着泪珠。
“我在迷迷糊糊间听到那个红衣女人说,我进宫五年,跟皇上感情并不好,还有,这个芸妃娘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是她来告诉我母亲逝世这件事”
“娘娘”绿珠也习惯了,也不再疑问,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娘娘是进宫五年了,期间,跟皇上是不甚和睦,芸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以…”
“我懂了”大悟般的点头,陆珈不再说话,跟着绿珠走。
这么说,这件事就通顺了,太后的亲侄女是芸妃,当今最受宠的妃子,太后跟陆老爷有私情,甚至生下了孩子,甚至寄养在陆府,这么一看,太后想置他们陆家满门灭族也不是奇怪的事儿,话说回来,就算,那个太后的私生子不死,那陆家被太后灭族也不奇怪。
“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绿珠在前面嘟囔着,一步步的走着“太后一直想让皇上休了您,让芸妃为后,可是皇上看着陆丞相,就是您父亲的面子上,一直没有废后。”
“那这也算是一举几得了”冷笑着,陆珈掂着刀在后面跟着“那个杂种死的也算是遂了太后这个贱人的心了”
“哎”绿珠轻叹着,转了一个路口,一座高大的朱红宫门前,绿珠停住了脚步,转头看陆珈“这就是太后的永福宫”
“哦”抬头看高大的宫腔内,通亮的夜空,陆珈无声的轻笑,掂着刀往前走,再次被绿珠拦住“娘娘,您…”
“绿珠”转身看绿珠,陆珈的神色决绝“还没有看出来吧,这么亮的夜空,那里面的火把必定不少,这是在为我们准备的呀,绿珠,我们现在回去也躲不掉,不如闯进去,问个明白也好啊”
“娘娘”圆圆的脸上挂着泪珠,绿珠几经思索,还是放下了手,深吸口气,陆珈掂着刀转身走向那朱红色的宫门,对着微闭的大门就是一脚,‘哐’的一声响,大门被踹开一扇,果不其然,大门内满满的官兵侍卫,个个手拿冰刃,高举火把,像是就等着那一声令下。
只是陆珈掂着刀出现,永福宫里的人却静了下来,个个转头看着门口,拿着刀,满身是血的陆珈。
“娘娘”绿珠跑了进来,站在她身后,侧头看满院子的兵马“老爷就在这里”
“老爷叫什么?”小声的开口问绿珠,陆珈不动声色跟满院子的侍卫对视。
“老爷叫陆乘丰”绿珠小声的开口,抓紧陆珈的衣袖,胆怯的看着院子里整装待发的人们。
“陆乘丰”迎着亮如白昼的光,陆珈大声的对着正殿的门喊“陆乘丰,带着你的姘头老女人出来,让我看看你这张老脸还有没有,你为了这么一个贱人,不顾妻儿死活,陆乘丰,你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让大家看看你的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你这个老贱人,你算什么太后,你就是不要脸的贱人,"biao zi",水性杨花的死贱货”
“陆珈”正殿里一声怒斥,一个一身黑衣,花白胡须的老者从永福宫的正殿走了出来,剑眉倒立,虎目圆睁,满脸的怒容“你这个孽障,你住口”
☆、初次相见
“…”
灯火中,陆珈还是被走出来的老者震了一下,老者看上去五十几岁的年纪,一身黑色官服,花白的发髻,一脸的正气,一双豹眼圆睁,里面蕴藏着满满的怒意。
“陆珈”老者再次开口,举起手指着掂着刀的陆珈,愤怒的开口“你如此辱骂你生身之父,你不怕遭天谴吗?”
“我呸”反应过来,陆珈气的全身发抖“你还敢提天谴,有天谴第一个让雷劈了你这个老畜生,你说什么为人父,你配吗?你为了这么个老女人,你让你的结发妻子葬身乱坟岗,让你独子上绞刑台,让你就要嫁人的二女儿惨死那老贱人手中,今天还让那老贱人带着人置你大女儿于死地,老匹夫,你有脸说你为人父,你配吗?”
“你…”
“你这个贱人”正殿内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所谓的太后同样五十几岁的年纪,一身金丝凤袍走了出来,满脸满眼的红,面目狰狞,指着站在宫门口的陆珈“若不是你父拦住不让我发兵,你以为你活的到现在吗,我本想让你再活两天,没想到你这个贱人,主动来送死了,来人哪,给我那她杀了”
“你这个贱货”咬碎了牙,陆珈的声音大到响彻夜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贱人,死女人,你明目张胆的在这宫里养着这个老匹夫,天下没有认了吗?皇帝呢,皇贵妃呢,皇亲国戚呢,怎么,都死了吗?都不在了吗,任由你这个女人为所欲为”
“陆珈”陆乘丰明显的怒了,伸手拿过一把弓箭,搭弓上箭对准陆珈“你这个不孝女,今天为父就亲手解决了你”
“那也得看你的本事”甩开绿珠,陆珈跟身上步上前,只是走了几步的位置,陆乘丰手里的弓箭已经射了出来,直奔陆珈而来,陆乘丰身边太后的笑容,像激光一样灼伤了陆珈的双眼。
“那就了结吧”闪身躲过弓箭,陆珈掂着刀一跃而起,直奔台阶上,正殿门口的陆乘丰,劈头盖脸而下就是一道,直直的劈了过去。
院子里一阵的惊呼,陆乘丰侧身闪过,却没有完全闪开,刀挂着陆乘丰的肩膀下来,生生的刮掉了陆乘丰肩膀上的一块肉,顿时雪溅四周,染红了一帮白玉狮子头。
“来人哪”看着满身是血的陆乘丰,太后也失去了理智“给我把她杀了,杀了”
“是”身边的人一拥而上,把陆珈团团围住,人群中间的陆珈挥着刀,杀的混天动地,血侵透衣衫,永福宫变成了一个战场,不断有人倒下,有人扑上去,再有人倒下,昏天暗地的厮杀中,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混乱。
“住手”宫门口,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顿时停下了手,慌张的跪倒“皇上”
“原来你们眼里还有皇上”
说话的人从黑暗中走向了光明处,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身金黄色滚龙袍,头上是一定龙冠,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冷厉的眼眸,一张脸挂着冰冷,俊俏的五官此刻表现的是雷霆的震怒,斜眼看周围的一切,这位终于出现的天子,只是冷冷的扫过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被染成血人的陆珈“你们这是做什么,把我大楚的皇宫当成战场了吗?”
☆、皇帝楚飏
“皇上恕罪”跪倒在地的人纷纷低头请罪,这位大楚天子只是冷冷的抬头看着正门口,相互搀扶着的陆乘丰及太后娘娘“母后你也愈加的过分了,这件事了了也就了了,你非要闹到人尽皆知满城风雨,你是觉得你的丑事天下人都不知道是不是”
“楚飏”太后怒声开口“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命令你马上把这个贱人给我杀了,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会那么好过吗?”
“有谁想让你出事吗?”冷声,楚飏转头,冷厉的眸子射向太后“是你自己非要出事,非要让自己难堪,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你所有的作为,但是现在,火光震天,杀了半夜,闹到全京城皆知,这件事还能这么顺利过去吗?”
“怎么会京城皆知”太后扶着陆乘丰喊道嘶声力竭“深宫内院的事儿,怎么会闹到满城皆知,楚飏,你是当别都耳聋眼瞎吗?我不管,今天你不杀了这个贱人,我定不饶你”
“你真是疯了”回以同样的声音,楚飏举起手指着太后跟陆乘丰“到底是谁别人当聋子瞎子,你公然杀了陆家就要出嫁的二小姐,毒死了关在天牢的陆夫人,现在又要绞死陆家的幼子,更是把当今皇后打入冷宫,太后,是你把天下人都当聋子瞎子了”
“你…”太后气瞪圆了眼睛瑟瑟发抖“你,楚飏,你,你可别忘了”
“来人”楚飏厉声打算太后的话“把这里的人全部抓起来,太后囚禁在永福宫,等候发落”
“是”皇帝带来的人应声,走进去开始绑人,太后气的瞪大着眼睛,全身发抖,抬手指着楚飏,结巴着开口“孽子,孽子之心,中山狼也——”
“带陆太傅走”恨恨地咬牙,楚飏看着气的满脸青紫的太后“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永福宫,违令者,斩”
“是”来人应声,楚飏冷笑着转身,眼角的余光瞄到掂着刀站在原地的女人,无声的对着身后招手,有人上来,附耳领命后躬身,楚飏带着人走出永福宫,有人走过来,对着陆珈一躬到底“皇上请您回去休息,明日宸阳宫觐见”
“谢皇上”绿珠跑过来,拉住陆珈的衣袖,独自跪下叩头“感谢皇上隆恩”
“起身吧”传话太监看了一眼,木桩一样愣在原地的陆珈,轻摇头转身往外走,绿珠也扶着陆珈往外走。
“绿珠”回转宫的路上,陆珈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疑惑的开口“皇上,似乎并不怕太后”
“是的娘娘”扶着陆珈走,绿珠开口“皇上十分的敬重太后,只因皇上是太后一手扶上大位的,天下人都知道是太后里里外外的帮衬着皇上,现在皇上主政了,对太后敬重的很,对太后很是爱戴”
“是怕做得不好,落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吧”陆珈低喃的开口,绿珠赶紧捂住了陆珈的嘴,小心的,小声的开口“娘娘,可不敢胡说”
“呵”冷笑出声,陆珈略有所思的开口“看来这件事真正受益的人在这里啊,这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烂摊子”
☆、新的开始
回到那座简陋的院子,绿珠打了水过来,清洗了身子,又换了床新被褥,陆珈换上一件白色的内衬衣坐在床上发呆。
这一天,风云变幻的,跟一场梦一样,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就这么赶着一样,把事情做完了。可是,真的完了吗?!
“娘娘”绿珠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放在床下给她泡着脚“您太累了,就歇着吧,明天皇上让您觐见,太后的事儿也了了,那咱们小少爷也有救了,娘娘,您做的是对的,您救了小少爷,说不定,还能把夫人的尸身找回来呢”
“…。”坐在床上放空,好一会儿,陆珈点点头“说得对,也许,这就是这件事的结果,起码救了一条人命”
“是啊娘娘,您歇着吧”收起了盆子,绿珠叮嘱她后,转身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再次回到了她一个人,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太累的原因,她昏昏沉沉的睡下,始终不能安眠。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门栓声,霎时睁开了眼,转头看到绿珠端着净脸水走了进来。
“娘娘”绿珠满是歉意的开口“知道您很累,但是宸阳宫总管周成周公公已经来催了两趟了,皇上请您过去”
“好”坐起身,陆珈揉着太阳穴,绿珠准备好洗漱用品后,走出去,拿了几件衣服进来“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娘娘,咱们梳洗穿戴吧”
“嗯”陆珈起身,净脸洗漱后,绿珠给她梳上发髻,换了一身衣衫后,给她对着镜子整理衣衫,转头看镜子里的人,陆珈微微的叹了口气。
镜子里的人,一身白色的衣衫,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纤纤细腰上盘着一根玉带,绣着凤纹,秀美的鹅蛋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精美的鼻子,漂亮的樱桃小口,虽称不上倾国倾城,足以是美貌佳人。
此刻,绿珠伸手帮她佩到华丽的发饰,被她伸手拦住,随意的在梳妆盒了拿起一个银色珠花插在挽起的发髻间。
“娘娘”绿珠小声的开口,声音里都是无奈“您看,往年您一直盼着皇上来看您,怎么今日皇上主动要见您了,您却不甚在意了呢,您应该扮的更好看一些不是吗?您以前总这么说来着”
“娘娘进宫五年了”看着镜子里的脸,陆珈喃喃的开口“娘娘至少二十几岁了吧”
“娘娘二十二岁”绿珠福身,慌忙的开口“可是娘娘还是美丽的,比她们都要美丽”
“哎”一声叹息,陆珈看着镜子里的人儿“五年了,二十二岁,十七岁的花样年纪,在这冷宫一般的地方,蹉跎了五年,娘娘的心,该有多苦啊”
“娘娘”绿珠红了眼睛,帮衬着她打理着衣服“您别伤心,您看,这不,皇上不是记起您来了吗?您看,您不是还是盼到了吗?”
“呵呵”苦笑,陆珈拿掉了头上那只银色珠花,伸手拿了一直草头钗子插进了发间,对着镜子里的人笑“她应该早就放弃了吧,要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皇上,而是单枪匹马去永福宫直接找太后”
“娘娘”绿珠低头,泪涟涟“绿珠知道您心里苦,您进宫来,皇上一晚都没有留在您这里过,从来不来看您,可是,苦的日子都过去了,您看,您现在不是皇后了,皇上愿意见您了,这也是好事不是,娘娘,您别难过了”
“呵”闻言再次苦笑出声,陆珈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喃喃的开口“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我就不能按照你的人生来活,我要活出我自己的人生”
“娘娘”外面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两人转头,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周成,四十几岁的年纪,瘦高的个子,一个身着太监衣衫,拿着拂尘,弓着身子,恭敬地开口“皇上有请”
“带路吧”跟绿珠对视了一眼,陆珈带着绿珠跟着周成往前走。
☆、谈判.条件
北楚的宫廷特别的大,处处雕梁画栋,精致卓绝,踩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跟着前面的太监总管周成,几个转弯,她们来到了一座朱红色宫苑前,周成在前面紧赶几步,跟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话以后,转身回来,对着陆珈施礼后,继续带着陆珈往里走,直直的通过宫苑里的白玉石阶,走向了正殿。
正殿门口,绿珠被人拦了下来,殿里里面出来人引着陆珈一人往里走,站在原地只是愣了一下,陆珈便跟着来人往里走,穿过前厅,在后面的房门口站了下来,来人又去做了通报,正面的方面被打开,这里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站在门口,陆珈看着正门口的一个绣着八骏图的挡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她来是有目的的,还有个孩子被关在牢里呢,这是她的责任,她得救。
“皇后来了”屏风后有人说话,说话间,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男子,挽着刚干的头发走了出来,不得不承认,皇帝是俊俏的人儿,皮肤通透,明眸皓齿,许是刚洗过澡的关系,变得不是那么不容易亲近。
“皇后”看到陆珈没有回答,楚飏再次开口,剑眉微扬显示了他的不悦。
“皇上记错了”陆珈开口,声音淡淡的“已经没有皇后了,只有前皇后”
“呵”冷笑,楚飏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戴了一枝草头钗来见朕,你是第一人”
“皇上不忙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梳理”冷声回应,陆珈始终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
“…。”盯着陆珈的眼睛半晌,楚飏微扬唇角“那就不必了,不过,朕记得你会抚琴,给朕抚一曲来助兴”
“皇上记错了吧”再次回声,陆珈的神色始终未变“皇上什么时间见过我抚琴了,未出阁的时候我没机会见你,进宫以来,更没机会见你,不知道皇上说的,会抚琴的,是不是我”
“…。”再次盯上陆珈的眼睛,楚飏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陆珈,声音力道不轻不重的开口“即便如此,朕也断定,你不会有那种身手”
“那你真是高看你自己了”无声的往后退了一步,陆珈无声的亮开了战场,轻扬眉看着眼前冷峻的男子“说不定就是你料错了,这个也说不清不是”
“你知道朕会怎么对你吗?”楚飏往前跟了一步,原本冷酷的脸,更加的难看“朕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这个你该知道?!”
“你同时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好对付”同样的脸色迎上他的眼睛,陆珈声音连同脸色一样冷静“不过,我猜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现在太后就被关在永福宫,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是太后所做的事儿了”
“你出了什么事儿又怎么样”讥讽的开口,楚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不过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后,就算你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人会在乎”
“当然有”回以同样的冷笑,陆珈扬眉看着他“你以什么名义推倒的太后,天下人可都看着呢,我要是在你手里出了事,那你这点正义出兵理由可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