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 完结+番外完本[灵异耽美]—— by:漱己

作者:漱己  录入:03-23

肖昀被肖管家说得不是滋味,心下后悔自己方才以为拿捏杨远如蝼蚁一般,却没想蝼蚁竟要翻出天去了。
肖昀出声道:“既然出不去了,我们不如再寻出口,杨远怕也还未出去。”
冉冉点点头,拿着火折子走在前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本仅能容纳俩人人并行的小道竟渐渐宽敞起来。
而在这条道路的最宽处竟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绛色的衣衫,背着他们而立。
自然不是杨远,杨远穿的是一身玄色,身形也不相似,眼前的背影透着一股子出尘的味道。
——是时绛!
肖昀脑中闪过这个名字,而后,他袖中飞出一枚暗器,向着绛衣人袭了过去。
暗器的速度极快,直扑心口,绛衣人像是毫无所觉,依旧背着身,但暗器距柔软的料子仅一寸时,却不知为何失了力气,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惊得肖昀又取出了隐在袖中的短刀。
肖昀手里抓着短刀,一下子就扑了过去,那人却是轻巧地避开了,回过身来对肖昀粲然一笑:“你怕是心里有鬼,才见我就要砍杀。”
肖昀见那人的面容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下若隐若现,但赫然就是时绛,昨日死于血咒的时绛。
“你即中了血咒,却为何不死?”肖昀一时半会儿寻不到时绛的破绽,只得先出声提问,以争取时间。
“血咒于我,好解得很,而昨日的尸体不过是我做的障眼法,你自己看不透罢了。”时绛温和地回道。
肖昀知晓时绛不好对付,还在琢磨着如何一击致命,但听时绛如此说血咒,却是心下一凉。
肖昀不动手,肖管家却是一斧头向着时绛砍了过去。
时绛既出现在此处,必是来索命的,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斧头被妖力催动着,挟着千钧之力直击时绛脖颈。
时绛迎上前去,中指和无名指夹住斧头刀锋,肖管家还要用力,却一点也进不得。
肖昀见俩人僵持,抓住机会,短刀向着时绛的腰腹刺了过去。
时绛向右侧了一下,肖昀收不住力短刀竟送进了肖管家的心口。
与此同时,坚硬的斧头竟生生地从时绛指间裂了开来,落在地上,化作十数块破铁。
时绛又拍了下肖管家的手腕,轻易地将斧头柄夺了过来,而后以斧头柄抵住肖昀沾着鲜血的短刀。
肖管家倒在一边,心口大股大股的鲜血流了出来,而后,一只浴血的黑猫从心口跳了出来,跳跃起来,一口咬住时绛的咽喉。
肖昀见状,冲着冉冉喊道:“快帮忙!”
那冉冉依言拔出身侧的软剑,而后软剑却毫不犹豫地送入了黑猫脖颈。
黑猫尖叫了一声,竟咽了气,牙关松开,从时绛咽喉处跌落了下来。
肖昀见状,身形一退,距时绛足有十丈之远。
他扫了眼肖管家的尸体,那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皮肤上爬满了尸斑,脸皮也落了下来,委在血泊里,而离尸体不远的黑猫四肢伸直,柔软的皮毛被鲜血浸湿了。
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冉冉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冉冉语笑嫣然地道:“那日我虽是故意算好了时间进的灵堂,却没想你们竟恶毒至此,杀了我还嫌不够,还要把我变作猫妖,你在我后颈破开了一道伤口,然后放入几根黑猫毛,其中一根钻入我的心脏,我便可为你所用。我在你的命令下毒杀肖父,却没想肖父被时公子所救,没有死成,你觉着时公子碍事,又命老道去刺杀顾出白,更在顾出白血中下了血咒……”
冉冉一旋身恢复了本来面目,他朝着时绛笑了下,又继续道:“而后时公子中血咒死了,你又杀了杨父以威胁杨府众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肖昀见眼前人眉目如画,正是顾出白,就知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心中升起一股怨气,手一挥,走道里竟凭空出现数不清的黑猫,黑猫叫嚣着,将时、顾两人团团围住。
时绛面不改色,反而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丢给顾出白,柔声道:“吃罢。”
油纸包里躺着三个肉包子,一打开,肉香味瞬间在走道散开,底下的黑猫也骚动起来,一只只都舔着舌头,黑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出白手中的包子。
不过这自然无法搅了顾出白的兴致,他取了一个咬了一口,又舔了舔嘴角的肉汁,像是挑衅一般,一面吃一面扫视底下的黑猫。
黑猫们不顾时绛,纷纷朝着顾出白扑了上来。
顾出白空手将黑猫一只只打落,眼角瞥见时绛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顾出白抽出“清河”,剑光大盛,一下子就将黑猫逼退了好几丈。
受了皮肉伤的黑猫们,呲牙咧嘴地叫着,又纷纷扑了上来。
肖昀好整以暇地盯着黑猫们的攻势,手一指,一片黑猫又攻向了时绛。
时绛衣袖一挥,十数只黑猫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断了气。
肖昀心头一惊,取出短刀鬼魅一般朝着时绛袭了过去。
时绛见刀锋在烛火中闪着微光,也不躲避,反而一伸手将短刀夺了过来。
被夺了短刀,肖昀面色一白,后退几步,又唤出一群黑猫将自己团团保护起来。
时绛将短刀随意丢弃在地上,对虚空喊道:“你既来了,为何不现身?”

第30章 大雪篇·第九章

肖昀不明所以地盯着时绛所看的方向,而后,那处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道袍,正是肖昀之前带去救治杨父的老道。
老道朝时绛问道:“你如何知晓我在此处,我自认我隐身功夫不差。”
“我闻到你身上的妖气了。”时绛笑道,“你既来了,肖昀交给你了。”
肖昀闻言吃了一惊,指着老道道:“你不会真要对付我吧?”
“我自始至终就是这个打算。”老道说归说,倒是不动手,像是在等到着什么人。
“我听闻杨婉卿有个妹妹杨婉虞,这个杨婉虞幼时曾救过一只黑猫,只可惜杨城人皆厌弃黑猫,觉得不吉利,杨二小姐偷偷养了一阵,只得送山上去了……”时绛微笑着看着老道叙述道,只可惜话还没讲完又出现了两个人,他便停住了。
来人正是杨远和杨婉卿。
杨婉卿低首跟在杨远身后,怯生生地。
杨远扫了眼时绛,接过话茬:“婉虞八岁时外出被一伙强盗劫了去,虽然不久就救回来了,但还是被认为失了贞洁,半个月之后,婉虞受不了流言,自尽了,而我那时正在外地做胭脂生意。”
杨远恶狠狠地一把拎起杨婉卿的衣襟,将她一脚踢到在地面上。
地面上横着不少猫尸,杨婉卿面色发白,一时觉察不到疼痛,竟连滚带爬地抱住了时绛的腿,哀求道:“羽盈,你救救我,我过几日就要出嫁了。”
“出嫁?”杨远笑道,“好妹妹,你可莫要装疯卖傻了。”
时绛也不理会杨婉卿,反是对顾出白喊了声:“你还需要勤加修炼,这么些只黑猫还要耗费这许多时间。”
顾出白心有不甘地扫了时绛几眼,专心对付黑猫去了。
只可惜,他还未有所表现,黑猫竟然全部消失了。
他看了眼面前的老道,这时才从对方身上嗅出一丝猫妖的气味。
老道既收了黑猫,顾出白撇了撇嘴,收了“清河”,继续啃余下的两个肉包子。
杨远盯着杨婉卿道:“我和婉虞?0 鞘杆觯闳词堑粘觯裼葑孕〈厦鳎慵刀实煤埽裼莩鍪率保阋延惺辏丫⌒幕刳偎拿愕牢也恢矗俊?br /> 杨远又对肖昀道:“你身体的原主就是当时强盗中的一人,小小年纪,当强盗却是毫不客气,杀的过路人也不知有多少了,不过他既然死了,你要拿他的皮囊作祟我也不管,你不要碍了我的眼即可。”
“你和老道做了这场大戏,只为了替杨婉虞报仇,也是折腾得很。”时绛说完,又盯着老道道,“你就是当年杨婉虞救的黑猫罢。”
老道点点头,道:“那伙强盗共有十八人,其余十七人都早已处理掉了,肖昀爱恋杨婉卿,我便和杨远合计,让先吓吓杨婉卿,再附身在杨婉卿身上,在新婚当日,刺杀肖昀,可惜,杨婉卿那时竟清醒了,只划伤了肖昀的手掌,所以我只得改变计划,将肖昀溺死。”
“那肖管家是怎么回事?”顾出白问道。
“肖管家也是当年强盗中的一人,十三日那天,我就将他杀了,而后剥了面皮,我随意找了具尸体给尸体戴上了面皮,而后,用猫毛将尸体变作猫妖。”老道笑道,“肖老头还想厚葬他,我怎么会令他安息,我便将尸体挖了出来,丢到山里去了,怕已被野兽吃得只剩下骨头了罢。”
老道说完,又朝着肖昀道:“你不过是我身上的一根毛所变,再有一日你的心脏便会爆裂,然后一只黑猫会吞噬你的内脏,从你心口跳出来……”
肖昀脸色颓败地打断老道的话:“你诱我夺肖、杨两家的财产却原来都是为了利用我为杨婉虞复仇么?”
老道笑道:“不然呢,你把我当做恩人,是你太蠢。”
肖昀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马上就能坐拥财富,而后,便能美人美酒在怀,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自己的真身甚至不是自己所以为的一只黑猫,而只是眼前猫妖身上的一根猫毛而已。
顿时,他觉得眼前一黑,手撑着墙壁,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那你又为何要杀羽盈?”顾出白再问。
一旁的杨远答道:“羽盈收了杨婉卿的指使,在杨城内散播婉虞被强盗□□的消息,是婉虞自杀的最大推手之一,死不足惜。”
杨婉卿闻言浑身一抖,口中却道:“阿兄,你说我绣的并蒂莲好看不好看,肖公子会喜欢么?”
杨远却不答话,反而一手将杨婉卿拉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前面就是婉虞的墓了,我们一同去祭拜祭拜罢。”
杨婉卿本是抱着时绛的小腿,可惜时绛不理睬她,竟闪身侧到一边,她才轻易被杨远拉了去。
杨远亲昵地拉着杨婉卿走在前头,时绛、顾出白、肖昀跟在后头。
面前的走到越来越宽阔,越来越明亮,竟已经是出口了。
出口处立着一座孤坟,坟头覆着一层薄雪,前几日下的雪,竟还未化。
杨远按着杨婉卿的背脊,令她跪在坟前。
杨婉卿无法,哆哆嗦嗦地跪着,口中道:“羽盈,我过几日要出嫁了,你将我的嫁衣拿来,我再试试。”
杨远冷笑一声:“你爱做戏,就做一辈子罢,我回去就给你宣传宣传,杨家的大小姐克死丈夫,自己也疯了。”
杨婉卿像是没有听见,乖顺地跪在坟头,念叨着:“羽盈,我这身嫁衣,肖公子会不会喜欢?”
顾出白垫着脚凑到时绛耳畔道:“这杨小姐是真疯还是假疯?”
时绛趁机从顾出白手中夺过余下的那个肉包子咬了一口,又将咬过的包子塞到顾出白口中才道:“现下估计是装疯,不过怕再过些日子就是真疯了。”
对于时绛明晃晃地咬了一口他的肉包子,顾出白倒也不生气,就着那个破口吃了起来,吃了一阵才含糊地道:“我这几天卧底可辛苦了,现下事情了了,你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时绛无奈地笑笑,用手揩掉顾出白嘴角的肉汁,道:“我把白虎变出来,你和它一起去表演白虎钻火圈赚钱罢。”
顾出白嘴唇一动还未出声却见肖昀伏倒在地,心脏的血管尽数爆裂,而后一只黑猫从他心口窜了出来。
黑猫被老道收去了,而肖昀瞪着眼睛已然断了呼吸,片刻之后,已死了九日的尸体布满了尸斑,散发出阵阵恶臭,幸而天气寒冷,还未腐烂。
方才老道明明说还有一日,肖昀却不知为何竟死在了杨婉虞坟前。
时绛从怀中摸出白符,那白符幻化出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衫,梳着双髻,发髻上插着两只簪子,簪子为玉,而玉上穿了一排小孔,小孔中有黄金做的流苏垂下来,流苏在北风中沙沙作响。
杨远乍见女孩,本来布满戾气的双目刹那间被柔软的感情所充盈,他伸手想将女孩揽入怀中,只可惜女孩已无实体,他的手只能捞了个空。
杨远又试了几次,次次徒劳,只能他蹲在女孩身前问:“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为何不去投胎,婉虞?”
杨婉虞的手指虚虚地勾画着杨远的脸,笑道:“嗯,我怕哥哥寂寞,一直陪着哥哥。”
杨婉虞死了已有七年,并未修炼,孱弱万分,在杨府院中被时绛发现了,才封入白符中,将她护住。
杨远双目流出泪来,低喃着道:“婉虞,你又是何必,赶快投胎去罢。”
杨婉虞一脸倔强地道:“就不去!”
杨婉卿本是跪在坟前,见杨婉虞已是万分害怕,却柔声道:“婉虞,你可来了,姐姐过几日要出嫁了,你陪姐姐去街上看看发簪可好?”
杨婉虞扫了杨婉卿一眼,那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点感情也无。
忽地,天上落下雪来,起初是细碎的雪粒子,一下子就鹅毛一般,将众人和孤坟覆上了一层雪白。
杨远微笑着对杨婉虞道:“婉虞,我们回家罢。”
杨婉虞仰着头,露出脖子上的勒痕,点点头:“好的,我们回家。”

第31章 惊蛰篇·第一章

芒山,山脚处,有一间茶肆。
这日,天气晴朗,不大的茶肆坐得满满当当。
来人都是听闻游莹要在惊蛰当日择婿而来的,游莹生得貌美,且她的兄长游商精通黄岐之术,传闻其有一味药,服用九九八十一天便能就地羽化登仙。
数年前,芒山多妖,附近的村民多被杀而食之,久而久之,无人敢于芒山方圆十里内居住,亦无一个过路人,然自游氏兄妹迁居此处之后,芒山竟再无出过一件妖怪食人之事。
黎三行点了盘白切牛肉并一壶酒。
他到时已经有些晚了,便只得坐在外头的桌椅上。
太阳有些烈,照得他额角微微出了些汗,他趁旁人不注意,变出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茶肆生意好的紧,等了半晌,牛肉和酒都没上来,黎三行嚷了声:“哎,小二哥,我的白切牛肉和酒可快好了?”
小二哥应了一声:“这就来啰”。
半刻之后,小二哥端着一盘牛肉从茶肆内快步走了出来,却不想迎面甩来了一根鞭子,鞭子直直地落在小二哥的面部,霎时皮开肉绽,伤口不深,仅漏了点血沫子,但疼是真疼,小二哥被疼痛逼得手一抖,手中的盘子就落在了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片,而盘子上的牛肉只得无辜地趴在碎片里,还散着可怜的肉香。
甩鞭子的是个蓝衣女子,面上覆着薄纱,看身段定然是个美人。
美人旁边站着个英俊的男子,男子劝道:“阿衡,你莫要太任性,你看,伤着人了。”
阿衡气呼呼地道:“伤着了你给治治不就得了,有何大不了的?”
众人见美人身段妖娆,都含着爱慕之意,虽然脾气不佳,但美人脾气不好,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然而黎三行却不在众人之中,他是不爱美人的,他摇着蒲扇,闲闲地道:“姑娘,敢问高堂何在?”
阿衡挑眉道:“干你何事?”
黎三行站起身来,绕着阿衡走了一圈,皱着眉道:“我看你如此没有教养,怕是高堂失职。”
阿衡一鞭子冲着黎三行的面门飞了过去,黎三行向后一退,那鞭子含着怒气,威力极大,一下子就将他原本坐的桌子给劈成两半。
黎三行看着变成两块木头的桌子摇摇头,手中的蒲扇挥了两下,可惜道:“姑娘,你打坏店家的桌子,可得给钱啊。”
阿衡气得脸色刷白,手下又是一鞭子,这次黎三行却是不客气了,空手将那鞭子一把抓住,竟生生地从阿衡手中夺了过来。
黎三行力气极大,阿衡的掌心被鞭柄划出了条血痕,嫣红的液体接连不断地从破口流了出来。
阿衡脾气不好,游商原本是希望她能受些教训的,但这教训见了血,就扫他面子了。
但眼前这个书生实力不寻常,游商只得劝和:“这位公子,你可莫要同小女子计较,是我方才惹了她,她才拿你撒气。”
黎三行笑道:“我大人大量自是不计较的,小姐向我道个歉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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