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时,天色尚早,只丁点可怜的光从窗户纸透进来。
他一坐起身来,额角的汗珠子就“噼里啪啦”地往下坠,浑身上下也粘腻得难受,索性下床取水洗漱。
洗漱一番后,他取了干净的衣衫来换,却突地发现枕边横着一把锁,拿起来细细一瞧,竟和梦中的“骨心锁”一般无二。
他先是疑心这“骨心锁”的来历,但疑心了不过半刻,又低笑了一声,将“骨心锁”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攥着救命的稻草,末了,他竟是落下泪来。
天色大亮,萧漪收拾了下为数不多的行李,去向时青辞行。
他不过敲了一下门,门便开了,里头的时青穿了件朱红色的长衫,眼角眉梢好似上了妆一般,颇有艳色。
时青见是萧漪,展颜笑了,将萧漪迎进门内,柔声道:“你今日要走,我为你送行罢。”
萧漪一看,桌上已摆了一壶酒并几个下酒的小菜。
时青为俩人斟满酒,萧漪闻见酒香有异,眉尖蹙起,方要开口,时青却已把面前的那杯饮尽了,朗声道:“愿君一生平安顺遂。”
萧漪凝视着时青的眉目半晌,也将杯中酒饮了干净。
时青又将酒杯斟满,如此几番,一壶酒就全数落在了俩人腹中。
萧漪饮了酒又用了几口小菜,片刻后,浑身皮肉发起热来,热气以下腹最盛,下身已然抬头了,他丢下竹箸,朝时青道:“你在酒里头下了药罢?”
时青颔首笑道:“萧漪,你遇见我,真真是你的不幸。”
他面上虽满是笑意,眼底却湿润了,他起身将萧漪从桌边扶到床边,又将萧漪的衣物一一除了,眼底的湿润才涌了出来,擦过面颊落在了齐整的衣物上。
萧漪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任凭时青动作。
时青知萧漪被春/药所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大着胆子盯着萧漪赤/裸的身子瞧了个仔细,直瞧得自己浑身滚烫,下身涨热,才吻萧漪的双唇。
萧漪的唇微凉,时青辗转吻了不知多少时候,既半点得不到回应,也无力令萧漪的唇热上一分。
萧漪对他一点好感也无,他这般玷污萧漪,只能是徒增厌恶罢。
-----
见微博
-----
时青醒时已入了夜,他侧过头去看萧漪,萧漪还睡得安稳。
他方要起身,下身的疼痛瞬间将他击得伏倒在萧漪心口。
他伸手去探,那个入口果真是伤了,但并不严重,只微微有些开裂。
萧漪本就在装睡,被时青一伏,索性顺势睁开双目。
衣物上沾了不少脏污再也穿不得,时青堪堪将衣物褪了干净,却瞥见萧漪醒了。
登时,他白皙的肌肤晕出片片羞耻的桃花,他知晓萧漪不喜欢他的身子,又觉强迫萧漪的自己污秽不已,昨日因而只褪了亵裤,却未料想今日……他捡起落在地面上的衣物,含着哭腔求道:“萧漪,别看我,我脏得很。”
萧漪叹息一声:“我不看,你将衣裳穿上罢。”
说罢,萧漪便依言转过头去。
时青手忙脚乱地穿戴整齐,心脏在他胸腔内剧烈地四处撞击着,像是要破开皮肉冲出来。
他闭了下双目,定了决心,既然昨日不该做的都做了,今日哪里有退怯的道理。
他缓步走到萧漪身侧,抬起其下颌,勾唇笑道:“我昨日在你的脊椎中埋了一把锁,只要锁在里头,你就只能听命于我……”见萧漪稍稍有些失色,他又道:“我们不去京城了,你随我回‘青橙’罢。”
萧漪任由时青抬着下颌,问道:“我若是不愿会如何?”
时青一把抱住萧漪的脖颈,忧愁地道:“你会死,你就随我回‘青橙’罢。”
萧漪颔首苦笑道:“既然如此,我随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篇·第四和第六章有bug,当时写的时候设定桐雨只瞧过萧漪几眼,没有细看过,和这个番外矛盾了。原本设定时青在赴京的路上和桐雨走散了,生死之间被萧漪所救,然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不过写着写着,想写比较有宿命感的相遇场景,时青只是普通地去躲个风沙,普通地喝个茶,就往里头瞧了那么一眼就生了执念。
由于这两章有不可描述,这bug就不改了,怕被锁。
这章尾的时间线到寒露篇之前一点点,有兴趣的妹纸们可以回顾下寒露篇。
下一章是寒露篇第十二章的萧漪视角。
以下是时青和萧漪一点都不甜的初H。
第73章 番外一·第三章
时青在客栈中歇了三日,又命桐雨雇佣一驾马车来。
桐雨奇怪时青为何弃了应试,反是要返回“青橙”,但时青既决定了,他一个书童也不好过问,只得应了。
折腾了数十日,时青终是带着萧漪回到了青橙镇。
未免父母疑心,他为萧漪置办了一处府邸,颇有些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味道。
父母见本是去应试的时青归来,将他骂了一通,过了几日,就气得云游去了。
一日,云雨间,时青一面上下起伏着,却听萧漪沉声道:“我不是凡人,乃是千年的蛇妖,人妖殊途,我泄在你体内怕是短了你的性命。”
时青闻言吃了一惊,原本沉在情/欲中的思绪略略清明了一些,却原来眼前这萧漪竟不是人,但不过须臾,他反是笑了,道:“我做了错事,死不足惜,待我死了,你便可重获自由,不是很好么?”
蛇妖又是如何?他长了十九年,从未对任何人有过一星半点的好感,只萧漪,他不过望了一眼,就陷入了迷障,好似这大千世界唯此一人。若是他与萧漪匆匆地相逢,又匆匆地散了,或许他只夜半会想起萧漪,但尝过彻底同萧漪交合的滋味,他觉着自己纵使是死了都比萧漪不泄在他里头要快活许多。
许多时日后,时绛到了青橙,将萧漪第四节脊柱中的“骨心锁”取了出来。
萧漪初见时绛,觉得他长得与点化他之人有些想像,但气息却与那人浑然不同,那人是得道上万年的上仙,而时绛不过一个散仙。
萧漪并未将“骨心锁”已取出一事告知时青,又在青橙流连数日,才决心要离去。
那夜,天气微凉,屋檐结着一些寒露。
他在时青门前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进去。
时青在念诗经,见他来了,耳根分明已红透了,却又念了一首小诗才打趣道:“你是来投怀送抱的么?”
萧漪确实是为了与时青交欢才来的,他此番离开“青橙”便是为了回山林中修炼以求在天劫下逃生。
但他又怕自己如青年所言死于天劫,徒惹时青伤心,只得将戏做到底。
时青将他拉到床边,伸手解了他的腰带,又伸手探入他的里衣一阵抚摸,而后顺势将他推倒在床上。
他半闭着眼,不去瞧时青半点,面上的欢喜之情也收了干净。
突地,一丝裂帛之声响起,他知时青已将衣物褪了干净,手指一动,想去抚摸时青赤/裸的肌肤,却咬牙忍住了。
时青赤/裸的肌肤终是贴了过来,一面贴着一面亲吻着他的嘴唇,吻得粗鲁又毫无章法,须臾之后,他的嘴唇破了皮。
嘴唇半点不疼,但时青含着哭意的喘息和微微打颤的身子却令他觉着心脏仿若被一只利爪钳着随意揉捏一般。
时青将他嘴唇的破口撕咬舔舐一番,又用软舌勾引地刷着他的唇缝,他心底一软,松开牙关,任由时青出入,与时青口舌交缠的滋味销魂得很,他手腕一动,下意识地想去抱时青抖得愈发厉害的身子,却被时青扣住了双腕。
他也不挣扎,任凭时青钳制住,微微睁眼,却见时青目中盈着水汽,哀求道:“萧漪,萧漪,你别推开我。”
我从来未想过要推开你,即使你在我杯中下了春/药,我都毫不犹豫地饮了,即使知晓你要在我骨中埋“锁心骨”我也纵容了,时青,时青,我爱你,想同你一直在一起。
他心中如是说着,面上还是不漏半点。
他伸手侍弄得时青泄了,发泄过后的时青伏在萧漪身上,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萧漪闭眼听着时青胸腔的鼓动,不知多久后,时青起身。
萧漪躺在床上,见时青取了锦帕来擦拭他的手指,时青半跪着,卑微得像是要沉入泥土中,他盯着时青的侧脸,叹息着道:“别擦了,不脏的。”
时青却是恍若未闻,手下不停,将萧漪五指擦得干干净净,又去擦他衣物上的浊液。
终是擦干净了,萧漪被时青一把拉了起来,时青低首为他整理衣物,又系上腰带,他见时青勉力勾起一点笑来道:“我本来下定决心不再强迫于你,见了你却又忍不住,真是对不住。”
萧漪立在原地不动,怕自己心软,他将十指指甲尽数嵌入掌心,才开口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离开青橙,今日是来向你拜别的。”
此言一出,时青登时脸色一黯,口不择言地威胁道:“你不会忘了你骨头里还藏着一把锁罢,你要走,我答应了么?我不答应,你走得了么?”
“骨心锁”早就被时绛取出来了,萧漪并不说破,只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是要走的。”
这话说得无丁点儿余地,他见时青赤/裸的身子一颤,方才被情/欲染红的皮肤像是被生生地覆了冰雪,直比平日都要白上一分。
时青转过身,取了茶壶,倒了水来喝。
萧漪凝视着时青清瘦的背脊,心道:我死不得,定要寻个法子来渡过天劫才好。
约莫一炷香后,时青回身笑道:“你此去想必不会再回来,你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可不要像待我一样冷淡了,姑娘是要哄的,你要给她买最漂亮的衣裳,最精致的簪子,带她去吃最好吃的东西,陪她去看美丽的景致。若是她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像我这般强迫于她。若是她喜欢你,你们成亲后,生了孩子,定要带我看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的孩子也一定很好看,我会给他压岁钱,祝他平安喜乐……”
萧漪张了张口,想辩驳我哪里会喜欢上别的姑娘,又哪里会有孩子,但他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却听时青又哽咽着道:“若是你不介意,我做他的干爹可好?”
萧漪被时青这一番话气得只扫了眼时青的眉目就拂袖而去。
但这一去,也不远,只是从屋内到了屋外罢了。
萧漪被冷风吹着,听到里头的时青咯咯地笑了,之后,低喃道:“他本是无忧无虑的蛇妖,我将他拖入凡尘,又将他弄脏了,他一走,又岂会再回来,就算有了孩子又怎会愿意让孩子认我为干爹,我真真是可笑得很。”
话中的自嘲和绝望击得萧漪几乎要推门而入将人揽在怀中。
却又有一丝锦帕燃烧的烟火气从门缝、窗缝中钻了出来,萧漪收回覆在门上的手,转身靠墙站立着。
里头的时青又笑了,无一点温度的笑声过后,从里头传来时青高高低低的呻/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见微博,对应寒露篇第十二章。
写的时候倒还好,写完一看觉得好虐啊……
第74章 番外一·第四章
萧漪连夜离开青橙,出了青橙不过百里,却见不远处有一绛衣公子背对着他立着。
萧漪停下脚步,问道:“时公子,你来做什么?”
时绛转过身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掠到了他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漪吃了一惊,连声问道:“你果真是华严上仙么?却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华严上仙有与天帝一战之力,天生仙骨,落地即功德圆满,被一众上仙迎回天庭,眼前的时绛法力却不知为何弱了这许多,连容貌也有些不同。
时绛笑道:“华严上仙乃是我的前世,我现下不过一介散仙罢了。”
萧漪点点头,时绛毕竟是点化他之人的现世,他不好再多问。
却听时绛道:“你还有数月就要历天劫,你照着我方才的法子修炼,应能躲过一劫,但重伤难免,你且去寻君汝,她定能救你一命。”
君汝是狐妖,医术高明,萧漪与其相识已有千年。
萧漪略略弯下身,道:“多谢。”
时绛低声道:“却未想,数千年前的一泼酒竟为阿青结下了这段孽缘,他对你执念已深,强迫于你,是他的不是……”
“是我纵容的。”萧漪打断时绛,苦笑道,“我喜欢他,又恐自己命不久矣,不敢坦白。我同他之间,是我对他不起,我本应早些离开,却沉醉在他的身子和爱恋里。我不止一次想过,死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萧漪忆起方才时青那番话,续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在他身边,在渡过天劫之前亦不能表露半点心意,就让他当我对他半点情意也无才好。”
时绛轻拍了下萧漪的肩膀道:“你多保重。”
萧漪回了山中的住处,不食不眠地修炼。他住在一处竹屋内,外头是潺潺的流水,常有飞鸟掠过。
原本他只觉得自己寿命太长,望不到尽头,即使被告知将死于渡劫,也并不在意,但既有了时青,他便贪婪地想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他偶尔会偷偷地回去瞧时青,时青愈发清瘦了,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距天劫还有月余时,他去了狐族,君汝听他说明来意,便颔首应承了。
天劫来时,萧漪正在屋内修炼,突地夜色被从四面八方透进来的光亮逼得消失殆尽,下一刻,天雷冲着他劈了下来,天雷还在半空,他所处的竹屋就被掀翻了去,又轰地燃了起来。
天雷逼到他头顶心时,他念了时绛教他的一句口诀,口诀一出天雷威力弱了一些,但还是劈地他喷出一口血来。
一道既落,又是一道,毫不留情地将他劈得几乎是体无完肤,起初他还勉力挺直着背脊盘腿而坐,天雷堪堪过半,他已不支歪倒在床上,气息奄奄地吸着气,血从他口中溢出,染湿了床铺,又一路蜿蜒到地面上。
他若是死了时青怕是会伤心的罢。
但,他若是死了,时青又如何会知晓?
萧漪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与时青的过往,脑中像是走马灯一般,末了,画面停留在他与时青道别那日,时青卑微地哀求着:“萧漪,萧漪,你摸摸我,你摸摸我。”
画面愈发鲜亮,垂首含泪的时青从画面中走了出来,伸手抚过他沾血的嘴角,眼泪“噼里啪啦”地打在他面上,哭道:“萧漪,萧漪,你别死。”
他伸手想抹去时青面上的泪痕,手却落了个空。
时青转而站在不远处含笑道:“萧漪,你不喜欢我是对的,像我这般污秽之人哪里值得你喜欢,我逼迫你留在我身边,我逼迫你同我交欢,你遇上我真真是你的不幸。”
“不是的,不是的,时青……”他低吼着,勉力坐了起来,朝着时青伸出手去,一时不慎,竟从床上滚落下去,他半点不觉得疼,粗粗地喘着气,费了半天的力气,仍半点站立不起,索性以手指扣着地面,向前爬行着,嫣红色的血从他浑身上下数不尽的伤处窜了出来,热热闹闹地铺了一地。他的双臂痉挛了,十指也根根破开,离时青却还远着。
时青半点瞧不见他的情状,寂寥地笑道:“我之一生,别无所求,唯一所求,求而不得,萧漪,你是我的劫数……”
突地,时青又哭了起来,清泪流了半刻,变作了鲜血,染得一身藕色的缎子开出了数不尽的红花,他一面哭,一面道:“萧漪,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怨恨我……”
萧漪心疼不已,扬手想去抓时青的衣角,但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明明那块柔软的缎子近在手侧,却仿若远在天边。
这时,最后一道雷落了下来,萧漪的手终是不动了。
萧漪再醒来时,人在狐族,君汝在他身边照料。
君汝见他醒了,低声问道:“你感觉如何?”
萧漪点点头,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君汝以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叹息道:“已有足足四十七日。”
四十七日,那次本应夺了他性命的天劫,已过了四十七日。
萧漪虚弱地笑道:“点化我之人曾说过我会死于这次天劫,我半点不在意,死了也就死了,却未料想,竟是没死成。”
君汝奇道:“萧漪,你若是不想活了,为何要来求我救你?”
“我天劫前曾来求你救我性命么?”见君汝点了点头,萧漪疑惑道,“我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