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高老汉不晓得说啥,只觉得跟泡在蜜罐里似的,以前的苦也不觉得苦了,“咱们现在就回去,我得叫老婆子拾掇下家里,不然官差老爷一去,啥准备都没有……”
上了牛车,高老汉今儿挥舞鞭子都更有劲儿了,跟年轻了几岁似的。
“高老伯,说不得咱们清河县要出个状元了呢!”
张小花挑着好话说,高老汉高兴得忘乎所以,又觉得太招摇,忙摇头道:“天底下读书人这么多,差得远呢……长青,小花,到时候咱们屯里办酒,你们倆一定要来啊,老婆子一直感激着你们呢!”
“那是,这喜酒一定得喝。”张小花应允道。
“咱家就在五陵镇不远的高家庄,具体日子我再告知你们!”
大水牛打了个响鼻,估摸它是知道自家主人高兴。牛车上的人乐滋滋的,张小花又是买船,又是和刘三姐布庄合营,高老头家出了个“清河县会元”,这个冬天喜事连连。
☆、第七十四章 屯里开大会
“哟,小花,你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野猪岛找你了!”
刚到五陵镇咸丰楼,贾掌柜便出来相迎,看他喜气洋洋的样子,估计是尝到了甜头了。
“咋了?贾掌柜,等着分银子呢?”张小花打趣说道。
“还真是!”贾掌柜领着几人到了里堂,叫伙计拿来账本,交给张小花说道,“你瞅瞅,账上都记着呢,你看哪里有纰漏没?”
张小花看账就头疼,这不过旁边有一心思清明又喜欢算账的,就交给长青,长青算起银子来最上手,一小会儿就明了了。
“一共是两坛酒,最近送来的这坛还没卖完,不过上一坛卖了一百三十两银子!”长青呼呼几口气,说道,“一百三十两?!就一坛果酒?”
“是的,长青兄弟,要不是一开始价钱出低了,利润更高呢!”贾廉指着账本说道,“按照咱们的字据,你们应该分六十五两银子。”
难怪贾廉23 乐成这样,六十五两银子已经算不少了,他一个月收入也就百两左右,因为他虽然是咸丰楼的掌柜,但是东家不是他,而这笔生意是他单独做的,东家是不能分的。何况,这还只是个开始,等来年大量供应了,价钱虽然会降下一点,也是赚钱的大买卖。
再加上黑加仑酒带来的名声,更是让酒楼名扬百里。
“伙计,你去柜上取六十五两银子来。”
张小花接过银钱,又是一笔收入,缓解了一丝燃眉之急,但是离买船那二百七十五两差得远呢!
“谢了,贾掌柜,下回有好买卖,我还找你!”
“当然当然!”贾廉又送张小花出门。并嘱咐她在送酒的时候顺便要结了上个月的账。
大嘴嫂和王玉莲看了,都羡慕不已,大嘴嫂啧啧称奇:“小花。原来钱是这么赚的啊,你可真有本事!”
“嗐。瞎打瞎撞。”
“我说不是,是你有眼光,总能想到咱们想不到的东西。”王玉莲佩服地说道。
屯里的船一直被划出来一直停在岸这边,这也是张小花为啥要买几条船的原因,像今儿他们去办事,非得把船放这边,但是屯里人这几天就不能出海。
“小花婶回来啦!”
刚踏上码头。那群猴崽子就开始乱嚷嚷,就差敲锣打鼓了,一窝蜂跑过来,每次小花婶回来。都能带点吃的,都快把他们养馋了。
大嘴嫂听了不是滋味,笑着骂骂咧咧:“虎子你个小白眼狼,你娘回来了也没见你喊呢!”
虎子冲她吐了吐舌头,派了几个野小子回屯里嚷嚷。不时屯里的人几乎倾巢而出,都看热闹似的来迎接他们,像是迎接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
“啊呀你们总算回来了!”里正平时不紧不慢的,这次走路都带着风,“我们还琢磨着你们别在路上出了岔子。总算回来了!”
大嘴嫂最受欢迎,她答应各个买的东西全带回来了,这意义可不一样,这可是清河县的东西!啥红头绳米面,一样一样,跟变魔术似的从她兜里掏出来,她记性好,每个人的东西都亲自交到手上,不带弄混的。
王玉莲也差不多,妇女们拉着她问这问那,清河县人多不多,都长啥样,是不是有马车,东西好吃吗,屋子好看不……一罗列问题弄得王玉莲都不知道先说哪个,只能跟她们讲故事似的,清河县的风土人情全跟她们交待清楚。
听了这些的妇女,更期待去县城里见识见识了,眼睛放光,只是她们没敢开口,否则肯定被屋里男人一顿训败家娘们儿。
不过那些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跟长青唠嗑起来,问县城里的女人是不是特别漂亮,有钱人家都吃啥穿啥,弄得长青回答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里正叔,咱们说点正事……”张小花一边走道一边说,“不行,得先喝口水,我这嗓子都快哑了,里正叔,你张罗一下,叫大伙去您的院子,我有正事要说。”
里正把大嘴嫂喊来,她就是屯里的大喇叭,一声大吼:“大伙听着,各家派个当家的去里正院子,小花有事商量呢!”
大伙一听,叽叽喳喳的声音安静下来,都纷纷朝里正院子里走,把那群野小子遣散了,家里不管事的也散了。
等到了里正院子的时候,就剩下六十几号人了,多数是老爷们儿,毕竟老爷们儿是当家的比较多。
也有一些妇女,她们算是弱势群体,主要是像王玉莲一样,没了丈夫的,她们跟麻雀似的议论着。
里正看人都齐了,清了清嗓子,喊道:“都别瞎吵吵了,听小花说。”
被齐刷刷的一堆眼睛瞅着自个儿,张小花有点儿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她直了直身板说道:“今儿,是想跟大伙说俩件事!一个是好消息,咱们去清河县一趟,买了两条船,一条渔船,一条货船,都比咱们屯的那条船个头大好几翻!”
话刚说完,院子立马又开始吵吵了,这回是兴奋的,老爷们出海一次,划着那条小船,多少有点不安全,幸好有鱼把头,要不没算准天气,一场暴雨,估摸他们都葬身大海了,海浪高的日子,那船太危险了。
要是有新的大渔船,不仅出海安全了,船舱里还能装更多的鱼,不用搁几天就出海。
而屯里的人现在往集市跑的人多了,甚至有的开始去五陵镇,货船就用得上,多少东西都不怕放不下,坐些人还得个挨个挤着。总之,这可是件大好事。
“船在哪儿呢?”有人询问。
“两条大船,咱们难道抗回来啊?”张小花的话引起一片欢笑。
“小花,那坏消息呢?”里正问道。
“也不算坏消息,只是两条船都不便宜,咱们没那么多钱,现在赊着账呢!算打了欠条,一共二百七十五两!”
二百七十五两,这天文数字砸得人有点头晕,就连里正也是双腿一软,差点载下去,好事还没来,咋就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呢?二百七十五两啊!不少人感觉天跟塌下来似的。
“那船咱们买不起,不要了呗!”李大柱在人群里嚷嚷道,他这一说,也有不少人赞成,毕竟没银子付钱,也只能不要,总比欠二百多两银子好。
“那不成,咱们屯里买了船才好办事,有了船,二百多两赚起来就容易得多!”张小花是铁了心要把船买回来,她前世的经验,要想发展,首先交通要好,野猪岛不能太封闭,才能转到银子。
“我是这么个想法,二百七十五两看着多,但是咱们屯人不少啊,有人在咱就不怕,咱们六十几户人,摊分下来,一户就四五两银子了。”
李大柱又说话了,嚷嚷道:“我和我媳妇儿这些日子累死累活,就赚了一两多银子,四五两咱们出不起!”
大多数人都出不起,但是话不是这么个说法,让张小花听了心里不热乎:大家伙都是干活,咋放你身上就是累死累活的呢?再说,你媳妇儿做的可比你多,采山货,帮忙织手套,哪有都帮忙,你成天躺炕上睡大觉还好意思说!
不过这也只是张小花心里所想,李大柱跟搅屎棍似的,但不能影响了大伙的心思。
“我这儿有一百两,都贴进来,剩下大伙能凑多少先凑着,要少了我再想法子,大伙看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在野猪岛都算大财主了,大伙听得心惊,这就是会赚钱啊。
“那不行,小花,这船大伙都用,不能让你们一家出这么多。”有明事理的说道,“你和长青想法子赚钱,咱们都跟着沾巴,咱们虽然羡慕,但是你们跑前跑后赚来的,不能让你们背这大担子。”
又有人应和道:“是啊,小花,大不了咱们先不买船,等钱够了再张罗,你这心意,大伙都领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想法,只有李大柱这种少数眼红的,多少心里有想法:咋你们赚这么多钱,咱家就少呢?这里头一定有鬼。
听了大伙的话,张小花感触良多,屯里的人心齐明理,他们这么说,张小花忙里忙外的,也都值了。
“大伙听我说,咱们这不是要贴钱,只是先投资,不过多久,咱们就能赚回来!我正想说第二件事呢!”
“大伙仔细想想,我这些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从山里头水里头来的,算来算去,其实就是咱们岛上的东西,只不过我知道咋去卖,咱们岛就是一聚宝盆,啥好东西就有,你们看,人参能卖,鹿茸能卖,野果子能卖,海鱼能卖,啥都是宝贝,咱们就从这里头赚钱!”
张小花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可是要想赚大钱,咱们得有个规模,一只两只香獐子梅花鹿只能卖一些银子,但不是长久之计,还有我酿的酒,最近和大嘴嫂她们织的手套,咱们得弄出作坊来,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大伙听得有点迷糊,又似乎懂了一些。
里正想明白了,说道:“小花,那酒是你自个儿酿的,还有织的羊毛手套,也是你们一起弄的,不能算到大家伙头上啊,你的就是你的,大伙羡慕归羡慕,但不能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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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账房先生
“不止我一家出钱啊,大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凑一起开作坊,谁的股份多,到时候赚钱了分得多,就像庆叔,他在养香獐子上多出了力,也相当于一股。”
大伙一听,基本上明白得差不多了。
里正问道:“小花,你是说跟外头人一样,合起伙来做生意是吧?”
“对,咱们以后弄了作坊酒窖,就相当于是公中的了,咱们现在买船啥的,都算是投银子,虽然一时见不着利润,但是好处是长久的!”
大伙商议了一会儿,也弄清楚了个十之八九,本来这酿酒啥的都是张小花张罗的,她这是愿意把自个儿的东西拿出来,大伙跟着沾巴。
“小花,你咋晓得你捣鼓的玩意都能赚钱呢?万一亏了咋办?”李大柱声音降低一点,咕哝道,“那咱们还能把银子拿回来不……”
里正听不过去,说道:“大柱,人不能老想着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大伙一起干的事,赚不了钱难道叫小花一家承担?”
里正还是明事理,谁琢磨点心思他都知道。
张小花收了神,说道:“这买卖上的事情,哪天盈利哪天亏损,谁也说不定,大伙要是觉着这里头没钱赚,钱会打水漂,咱们也不逼你,愿意出的就出,不愿意的也行,大伙自个儿好好掂量得失。”
“小花,咱们同意你说的!”想通了的立即表态,“这买船啥的都是咱们大伙的事情,要是不出钱,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李大柱原本有点不乐意,这刚赚回来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要充公,不过一听。也只能同意,这船是要坐的,如果不出银子。以后就是他媳妇儿都会不好意思。
“是啊,小花。咱们都听你的!”
老猎人挤在人群里喊道,大伙纷纷都喊同意,都有些心潮澎湃,张小花酿酒卖手套啥的都有目共睹,都羡慕得哈喇子流一地,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那行,既然大伙没异议。就先把买船的钱凑齐再说,算是大伙入股,大家能腾出多少钱就多少,我这儿写下来。顺带按个手印。”
大伙呼啦啦涌进里正屋子,屋子太小,只能轮流着来,张小花和里正铺了张纸在前面,先是拟了一些条条款款。大伙都看清之后,都没啥说的。里正翻出来一盒印泥,干巴巴的,和了些水才能凑合着用。
“小花,你真把酿酒啥的交给公中?这要是按上手印。就不能再反悔了,你想好咯。”里正给张小花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觉着这事还是张小花亏了。
“当然想明白了,咱们记名单吧!”
张小花主要是觉着屯里人就是一块石,不是一盘沙,大伙齐心了才能赚大钱,她就是开作坊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拉扯着大伙都有事干,都有钱赚。
“长青,这记账啥的你来吧。”张小花把笔交给长青,他是屯里头一个学会阿拉伯数字的,算起账来最快,现在张小花准备教小娃子们这些算法。
长青最热衷于跟钱打交道,乐呵呵地提笔就来,屯里人他都熟悉,他在本来买来办喜事的红纸上,头一个写下自家的名字,一百两,写在纸头格外醒目。
“我来我来!”老猎人把里正都挤走了,手里捧着碎银子,放到桌上,由张小花清点。
长青写下名字,一边叨叨:“朱庆,二两银钱,没错吧?”
老猎人脸上都快开了花,点头说道:“是的是的,你庆婶子还以为出啥事了,家当全拿出来了。”
里正把他撵走:“老朱头,别唠嗑了,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来,小花,你数数,就写书山的名字吧,反正我就一教书先生,家里头都快他当家了。”
“三两银子!里正叔,您家真殷实。”
里正呵呵直笑,他儿子能赚钱,自个儿教书也有收入,算屯里比较有钱的了,当然,和张小花一百两不能比。
“小花,你这是磕碜你叔,我拿出来都觉得寒碜……”
“宋书山,三两银钱!”长青唠唠一声,又一个名字落下,张小花那边的条款上,宋书山按下手印。
大伙都拿出自个儿家当,有的一两,有的二两,有的几十文钱,张小花兜里的银钱越来越多,感觉沉甸甸的,这都是大伙的心意。
接下来轮到李大嘴,他家也出了三两银子,还没来得及手指往印泥里面按,就被大嘴嫂一屁股撂一旁。
“让我来让我来!”大嘴嫂兴致冲冲地说道。
“嘿,咋让你来,我才是当家的!”
李大嘴不甘示弱,但是他虽然是老爷们儿,身板还不如大嘴嫂,被挤开老远,遭到旁边男人们的哄笑,弄得红了脸。
“大嘴,你咋被老婆爬上身上来了呢?”
“去去去,我这是让着她,以前按手印没啥好事,今儿大家都抢着按,我这是让她过过瘾。”李大嘴悻悻地说道。
“那是,感觉就跟平白无故天上掉馅饼似的,难怪你们倆口子都快打架了。”
李大嘴平日受到了大嘴嫂的熏陶,一张嘴也灵活,听了反唇相讥:“甭说咱们倆口子,瞅瞅你自个儿的鼻涕吧,都美出鼻涕泡了,回头让你和鼻涕娃认兄弟!”
这时,锁子蹦过来,掏出一些碎银子,居然也三两,笑嘻嘻地说道:“长青哥,把我也写上。”
“哟,锁子,敢情你还留着私房钱呢!前些日子去提亲你还说没钱了,看来你这心不诚啊,我回头就跟老孟说去,老孟就在院子里吧?”
张小花作弄锁子,立马把他给急得。
“不是不是,小花嫂,我这是本来……准备成亲了给秀英补身子用的,不算私房钱,生个小娃子得耗钱啊……”
张小花听得头晕,这些男人咋都急着生小娃子?锁子自个儿才多大?跟刚长大似的,就琢磨起这事来了,不过知道打算就是好的。
“诶?锁子你叫啥来着?”张小花突然犯迷糊了,成天叫锁子,连本名都忘了。
“张振锁!咋样?响亮吧!比长青哥要好听吧?”锁子挑着眉头问道。
长青愣了愣,奇怪地说道:“我以前咋不知道你叫张振锁?”
“呵呵呵……我自个儿取的。”锁子挠了挠头。
从小没了爹娘的小娃子,一般都只有个小名,取了正经名字也没用,他们都兴这种命硬的名字,越是取得接地气越长寿,啥牛啊狗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