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上的女子……绝对不简单,我好不容易从上界打听过来的……”话到此,他的表情凝重地巡视了下四周,然后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皱了皱眉,凑了过去。他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可曾听闻过一万年前,上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变故,紫魅星君和一位仙女互生情愫,犯了情劫而触犯天条,后来紫魅星君心怀不甘变成星魔想毁掉天界。而当时上界派出迎战的仙人,就是那位仙女的姐姐,据说那是全天界也只有她和紫魅实力不相上下,你不知道那次打得真的是天地都为之变色。”小白看似很有感慨,“真的那次,连地府都被他们两个的打斗波及,震动的简直都快塌了,我白无常一辈子都没见过那种阵势。”
“那后来呢?还有这些跟那幅画有什么关系?”心头隐隐泛着不安。
“后来那仙女用了全部的灵力,以自己的仙体之躯为代价。用了很厉害的法咒把紫魅星魔封印到了虚无,这才换得了太平。可是那个仙女的随之元神也消失于天际,任凭谁也难以寻得踪迹。所以,大部分的人认为可能她灵力耗尽而导致元神也湮灭。也有人说她修成了更高的境界,修神去。还有的说,她是看破一切归隐……反正很多说法,而我跟你说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好像跟她有点牵扯。”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跟这些有关系?”听了这么多我总算明白了,小白慎重地点点头。
“……”沉默——
“噗——”沉默许久,鼓在腮帮里一口气泄了出来,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小白……哈哈,你……哈……真的是……越来越逗乐。”很辛苦地压住腹部传来的阵阵笑意,嘴角还是不自觉往上翘:“拜托你想想好不好,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怎么可能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而且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相貌一样有什么奇怪的?我这世还不是遇到了和莫白凌一样的莫白晔,他们也不是同样的人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奇怪,”小白一脸严肃,“你也知道,这里每个人死后抛掉皮囊之后,元灵经过轮回外形会重塑,经过一世死后,元灵又是另一幅光景,可你也算还阳过,可至今为止你元灵出窍的外形和刚来那会儿并无改变,你不觉得奇怪么?”
“可能我不是直接的轮回转世,是附身于别的皮囊之上,因此没有多大变化……”
“我也曾看过别的元灵还阳,他们就……”小白额头溢出了汗珠。
“可我不一样。”打断了小白的话,我落寞地苦笑,“这里不是我的……”
“……”小白一时哑口无言,慌忙解释,“姑奶奶我……我不是……这个……”
“不用说了,”吸了吸气,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但我本来是不属于这里的,这是无法改变也是既成的事实,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也放下了,而且现在找到了属于自己‘存活’方法,也有了个机会,所以我是幸运的,你不必为我担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说罢,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是吗。”小白双眼点着盈盈的泪光。
“嗯。”朝他一笑。
“那你能不能……”泪光变成了星光,“把利息……再降一层?”
“……”笑容僵在脸上,额头青筋猛跳了一下,“休想。”
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揉了揉眼睛起来穿衣,接着去院子的天井那里打盘水梳洗,虽然嘴上说的潇洒,但回忆起小白梦中告诉我的事情,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晓得自己应该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小白口中的那个人,但提到紫魅……那抹惊鸿一瞥的紫色,我至今为止还是心有余悸的。看来,我是被他误认为“她”了,那之前的一切也就好解释,紫魅除了那次初遇直到目前,都再没出现过是不是明白自己的并非他口中的“她”了?最好如此,毕竟不想和这么危险的人有牵连。还有眼下的情况——
那夜之后,那个公子也没有再出现了,我和他一如往昔平平静静地过着相敬如冰的生活。说到改变的话,那就是较以前,在院子里,夫子矗立望月的孤影出现的更频繁。心底明白,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好像对什么事物都漠不关心,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他心里隐藏着很多事,总觉得和他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膜,虽天天相见,可说到底我根本看不清楚他。
又是一个夜,凉风习习,一切归于寂静。我靠在门柱上静静的看着院子里伫立的人,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哎——连站立的姿势都一成不变。他恍若雕像一般纹丝不动,月光似层轻纱披在他身上,可并未为这清冷增添暖意,反而更加孤寂。一阵寒风吹过,我下意识地搓搓手,好冷啊。看看院子里的人似乎没有要回屋的意思,于是转头到夫子的房间里拿了件外套,走到了他身边,轻轻给他披上。
“夜深了,比较寒。你想赏月我不反对,但是今夜寒气这么重就穿得暖一点,别病了还要麻烦我照顾你。”哎,想不到我也有低声下气的一天。
只见他的肩膀稍稍动了一下,姿势依然没变,还是一贯冷漠的口气:“你还没睡?”
“嗬……嗬嗬,睡不着。”他破天荒的开口,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理了理情绪望向他平静的脸,他沉默。
“月亮很好看么?”酝酿了很久才憋出一句。
“……”他不作声。
“看你有时看月亮出神诶,可总是看这样的景观不觉得太乏味了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心里很不是滋味,换个话题好了。
“你那个师弟好像很希望你回去,还有他口中你那个‘师妹’也在企盼你诶,你回去不去啊?”扭过头去不敢看他的表情了,怕是又是我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心里有点酸涩。
“回罢。”他忽然转过身进屋了,而那件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在他转身之际,悄然滑落在门口,他看也没看一眼就进了他的房间。我愣愣地杵在原地,过好久才恢复过来,默默地走去捡起衣服,而弯腰的那一瞬间,眼泪就这样没有预警滴下来了。
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了,想逃避却隐含着期待。一年的平静生活变味了,处于心乱的我不再亲自给他送饭了,王婶去接小虎的时候,帮我带一下,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花了更多的时间去溪边找那串佛珠,是那串佛珠本身具有很大的灵力,大师以前送我时候,千叮万嘱叫我不要摘下,而且先下我学要找些事情做暂且抛开一切。而在夫子面前做得最多的动作是埋头吃饭。
“很忙?”嗄?我出现幻听了,看夫子在面前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低头继续扒饭。
“你最近很忙?”夫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我说,“老是不见人影。”
“嗯,有点事。”停下筷子,看着桌面。
“我要走了。”话里仍不带一丝感情。
“噢——”咬咬下唇,很想叫他带上我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他很久没再说点什么。
“这里……不好吗?”我轻轻问,但见他面无表情,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只好打哈哈了,“那很好啊,心里很多事情绊着是很不舒服的,那……那个我不是跟你说我失忆了,其实我想了很久,应该是去面对的时候了,所以你去的时候能不能捎上我?”他陷入了沉思不发一言。饭吃不下去了,“我饱了。”说完,就落荒而逃出门去继续找东西了……
几天后的晚上,我一样两手空空地回来,而夫子不在。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袱,本来还想跟他告别的,罢了。
这几天蹲在溪边想了很久,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而缠绕在心头的问题只有一个:是不是该就此放手?他的确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深爱自己的人,既然这样又何必再束缚住他,可是想起了前世对他的承诺,我……真的,在这个世界我仅存的也只有那少得可怜的尊严和心底的承诺了,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了,要是放弃的话,我不敢想我会不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心理变态掉。脑子很乱,也许是应该出去走走了,找些空间给自己喘喘气,想想清楚。
轻轻地关上门,最后看了几眼欲走,可转身的时候,我傻眼俄。好久才蹦出一句:“夫子,你……唱大戏啊?”只见平时灰色儒袍的夫子已经换上了件白色的长袍,背上背了一把七尺长剑,白色的竖发长带随风轻舞,衣着不凡。一样普通的脸孔,配上这身打扮,我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他背过身去:“你也陪了我一年了,作为回报,我要去解决一些私事,顺道带你一程帮你恢复记忆,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
听完之后,我大脑当机了两秒,然后眼眶微微发涩,心底涌出阵阵暖流,欣喜之情难以言喻。看来他……也不是对我无情。看前面的人一个闪身出去了,我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套过包袱跟出了门。回头望望住过一年的屋子,抛去最后留恋的几眼。朝前面的白影追去。
我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恐怕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许多人看到这里可能8太懂了,米关系,聪明的大大们猜猜看发生了什么,几章后的番外会说明的嘿嘿
☆、御剑惊闻
为了避免路上节外生枝,他让我换上一套男装,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会易容,看着镜子里面浓眉竖目,还有道疤的粗犷男,竟然会是我?“你是故意的?”只是怎么这么丑?!他平淡地回道:“若化成俊俏公子,难免会惹来些事端。这样才最不惹人注意。”
我拿着镜子左照右照,最后眯着眼看着他:“你好像很明白,你这脸皮该不会也是……”我放下镜子,慢慢朝他靠近。他轻咳了一声:“你收拾好东西,我在客栈下面等你。”说完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午时分,我和夫子在一家云来客栈用餐,我们都乔装打扮,一路过来,正如他所言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客栈吃饭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在那里侃侃而谈。我自顾自地吃着,他们谈论的话题很多,当他们谈着武林的最近来发生的大事,我倒来了点兴趣。
只见路人甲敲了敲桌子,故作神秘地说:“这现下当今武林之中,最神秘的莫过于收藏着天下奇珍的‘无双阁’,无双阁那个有钱……啧啧啧,那是……只是谁都没有见过无双阁的阁主,相传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有人说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他说着在脖子上用手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满意地看听的人变了变脸色,他长叹一口气道,“而且我听说他最近又得了个宝贝,叫徊魂玉镜。”
“你是说传说中那个可以照出人的前世的那个宝镜?”咚一声,我的筷子掉了。
“没错。要是能摸上那个宝贝,哪怕就看一眼,那可真是死而无憾啦。”
路人乙嘲笑道:“凭你,到死也没那个福分。我说嘛,最近大事就是御剑门的大小姐洛影和同门师兄明珏下个月将要成亲的事啦。那可是武林的一大喜事。各门各派都收到了邀请函呢!”咚又一声,夫子就是夫子,拾起筷子继续面不改色地吃饭。
“夫子,”发觉了他的异样,拿出筷子捅了捅他,小声说道,“你认识?”
“不要胡闹。”他看着好像有点生气了。
“哦。”闷闷地应了一声,埋头继续吃。而夫子也安静地吃着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我心不在焉地骑着马,回想着客栈里的那番对话,再看看夫子,不觉生出了些心思,徊魂镜啊……
“到了。”冷不防地飘来一句。
“哎?”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下马。”简洁。
“哦。”机械。
仔细看了眼前的情景,天啊,只见灰色的石阶弯弯曲曲地环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圈又一圈,一直从山脚圈到山顶,怎么说也有好几百级台阶,那个壮观啊,佩服住在山顶的高人,天天这样爬,难怪叫高人了。“你确定?”擦了擦头山吓出的惊汗,他已经把马拴好了,给了我一个不容置疑的脸色。
边爬遍边把建造这台阶设计师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几个时辰之后,几根庄严的青龙雕花的破石柱映入我的眼帘,夫子跟我说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到了。”感动得我那痛哭流涕啊!
“你们是什么人?”我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衣服道童打扮的少年,警戒地看着我,“一看你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獐头鼠目,鬼鬼祟祟的,来御剑门干什么?”怎么又是我?!愤愤地看了夫子一眼,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对道童叹道:“小华,我易个容你们就认不出我了么?”夫子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了。
“这声音,你……你是……”道童疑惑地看着夫子,夫子摇摇头,扯下了他的……脸皮。而道童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大……大师兄,你……回来了。我……我去告诉师傅……”他说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夫子背对着我,他的“脸”被他背手拿在手上。
原来这一年我居然对着一张假面相生活,我内心涌上一份不明的酸楚。究竟……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冷嘲着:“你是他的什么人,他有什么必要告诉你?摆明了不相信你,蠢货。”
这是一张多么绝世骇俗的容颜,纤尘不染的绝美的脸庞,就连毫无瑕疵的白玉也无法比拟,秀美如流水般的眉,眼眸则好比清凉如水的漆黑星空,耀眼却深邃万分,让人捉摸不透。高挺的鼻梁虽不见些许傲气,可多了几分清冷,就像他的人一样。微风拂过,衣袂随风轻轻飘扬,他就像贬落凡间的谪仙一般,淡定,平静却让人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真正的他。
仙姿缥缈,面容清冽,纳天地之万千精华为灵韵,实乃天人之姿。
“怎么了?”陌生的相貌放大在我眼前。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你。”回了回神,摆了摆手别过视线。
“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惹来太多的是非。”他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愧疚。
“我明白。”摆了摆手,“不用向我解释什么,说实在的我也和你不熟。你提防着点没错。”他没错,我难过什么?整理好情绪,露出我的招牌微笑,也不管放在这样的脸孔上会不会很别扭,说道:“快去见见你的师傅吧。别让老人家等急了,哈哈哈哈哈——”接着像个男人一样压低了嗓门,沉沉地笑了。他沉默了一阵,转过身,丢下一句:“我说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我的笑声停止了,唉——他就这么走了呢。在他背后默默地注视着,直到他离开。连他飘忽的背影都美轮美奂得让人赞叹,让我感觉这么遥远……
“请问这位壮士是谁?怎么会跟我们家大师兄一起?”旁边一个同刚才的道童差不多打扮的人,好奇地打量着我。“我是……”我正要回答,头一痛,忽然觉得好难受……头好像要炸开来了。我抱住头一头栽倒在地,听不出清楚那个小童在焦急地喊些什么,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个宛如恶魔般的诅咒,在耳边响起:
“你记住,别妄想逃我的手心。无论何时何地,你要知道我的眼睛一直看着你,直到你绝望充满怨恨的那一刻,把你施加于我身上的,十万奉还。我要你睁大眼睛看着,直到连你自己都厌恶自己,跪在我脚下哀求的我的那一刻,哈哈哈哈——”
悠悠转醒,正想睁开眼,却听得夫子熟悉的声音,“师傅——她……”
我感觉到一只手替我把着脉,苍老的声音说道:“奇怪……这女子身上明明没什么异样,可是……她的脉相却和一般的人不同,若有若无,忽快忽慢,这样的脉象一般是身染绝症,临死之人的,可据你所言,她根本就没有病,老夫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
“星痕,她不是那种普通的女子。为师知道你……向来对人比较淡漠,可对她……”
“师傅对这点不必担心。徒儿暂时不想涉及男女之事。”
“为师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老者叹道,“若这女子能解开你的心结,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