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只是……”说话的是林君莫,“她昏睡不醒,恐怕是中了‘迷魂醉’。”他说得很平淡,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迷魂醉……”突然感觉到头痛,虽然平日足不出户,但是对于这些,我也早就有耳闻。中此醉者,就会昏睡不醒,三十日若无解药就会死。我转头看向眉头深锁的林君莫,问道:“你解不了么,这毒?”林君莫摇摇头:“必须找齐药材不难,只是这个迷魂醉很是诡异,是天诛的□□,早在江湖失传已久,而且需要下毒人的血做药引。”我低低地闷了一声,连林君莫都皱眉头的毒,看来这个迷魂醉的确厉害。“那,你加油去寻,我先去嵩山送信,万一那个真人急了不好。”脚底抹油,谁厉害解去解吧。
“啪——”的一声,桌子裂开来了,罪魁祸首两眼放出了足以杀人的火光,声音冷得像十二月寒冬里的飞雪,“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的?”
“当然是你喽,”我定了定心神,不屑道,“肯定是因为你医术不精,医死了人,所以死者的家属找你算帐来了!”
“一派胡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真佩服他心上人中毒了还能这么大脾气。回过头来直直地望着墨溪,“人已经走远了,墨溪你怎么看,是不是要问我什么?”
“你不想他们卷进来探究?”他看着我道,戳中了我心事。无力地白白眼,“一路上来,也是该分道扬镳,魔教这个事情,若让他们混杂其中,免不了死伤。那个奇怪书生引得我去了那看那个画像……”然后我又说不下去,毕竟画像上的人,如果真的,倒是很像父亲口中我的生母。
“我到场只见你倒地不起,并无大碍,和那书生交了过手。”只听他一声叹息,“那些应该是‘天诛’的余孽,销声匿迹几年,他们看来又要卷土重来了。只是为难了你夹在黑白之间……林君莫不是一般人,我和他去处理这个事情,你好好歇息吧。”他说道。我冲他无所谓地笑笑:“这些我知道。”然后卷成个卷,往床里挪了挪不去看他。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只会徒增烦恼,而他不会理解。
客栈里呆了几天,那次事件之后,墨溪和林君莫好像蒸发了一样,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于我整天就屋子里闷着,转悠了好几圈之后,我决定逛街去!于是就有了本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的场景,但是接下来的意外是,天上忽然就掉下了个人来。
“呼噜——”
“啊——”
一阵微风吹过,一群乌鸦飞过之后,我听到了头上传来的似曾相识的声音。“好象刚才听见女人的叫声?”那人睡眼稀松,迷迷糊糊地说着,“怎么没有人?可能是我做梦了吧,不过这泥土倒是挺软的,还暖呼呼的,还是继续睡吧——”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睡鬼的脸,熟悉的,流口水的,欠扁的。刹时,我的一股气从头顶运行到脚底板,脑子“轰”的一声,终于爆发了……
“混蛋,你呀的快从我身上下来!”
“夷?啊——痛痛……”
我杀气腾腾地瞪前面顶着一个黑眼圈的熊猫,可却他无所谓地做了一个手势,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本来应该是极其优雅的动作,但是配上他脸上的瘀青,还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姑娘怎么又是你啊?”语气中还有丝无奈,“你们怎么都喜欢打扰在下的美梦呢?”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甩了甩手臂,想不到他看着白白嫩嫩的脸还蛮硬的……
“姑娘此言差矣,我好好地在树上休憩,是姑娘一头撞上树……”他说着眼里露出了几丝笑意,“不过话说回来,能走着撞上树,真可谓天下第一人。还撞上了在下午睡的这棵树,莫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说着,向我挤了挤眼,汗——没想到这人还是这么轻浮的一个登徒子。
“那是啊,”我的脸僵硬地绷出一个笑容,然后举手就要再来一拳,可是他却轻轻一接,就把我的拳头禁锢在他的掌中,瞟了我一眼道:“想不到姑娘一副大家闺秀的仪表,却生得如此野蛮。”我想挣脱开来,却无奈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攥得我的手生疼,一时挣脱不开来。
“你快给我放手!”我气冲冲道。可他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出了一句让我气得吐血的话:“我不放,如何?”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最近麻烦的事情一个个接踵而至,思及到此,肚子里一股股委屈往上冒,鼻子一酸,连说话都有点哽咽了:“你……究竟放不放手?”
“我……”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一下,“不放!”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了一件连我也感到意外的事,我竟然低下头,狠狠冲他的手臂咬了一口,把最近所有的委屈,烦恼,不开心……统统发泄了出来,只听他闷哼了一声,直到我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我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反应。但他静默不语,我不知不觉松开了嘴,愣愣地看着他。他淡笑,“泄气完了?好久不见,那条狗你的名字你改了没,不是真的要我炖了它吧?”
我的头脑忽然炸开了一条逢,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用不确切的语气询问道:“懒……懒鬼,欧……欧阳凌?”他促狭笑,忽然抱紧了我,安慰的问道:“怎么了,小丫头,这么久没见了,怎么认不出我了?”天啊,这也太巧了吧?我使劲一推开了他,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不是很熟,不要搂得这么亲密!”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抓了抓头,好象全没把我的话听进一样,又搂住了我,说道:“那可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想被吊在树上的话,就给我安静地睡觉。”然后抱着我靠着树,闭上了眼睛,完全不管那个被我咬得流血的伤口。不一会儿,他均匀的鼾声就从我的上头传来……
“……”他这人真的是太奇怪了,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我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懒得挣脱。我就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不过也许是出于直觉,相信他不会伤害我吧。谁管这么多呢?得过且过吧,而且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困了,就索性闭上了眼睛,迷糊中听见有人很沉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醒来之后,我一个人靠在大树底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可是不知怎么的,一阵模糊的哀伤浮上心来——我摸摸脸,已经一片潮湿。今天的我真是奇怪。“心心,你怎么在这里?”我回过头来,墨溪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看来找我跑了很多路。我无力地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是大人了,又不会丢掉。”
“你到底懂不懂?!”好象我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一样,他忽然朝我咆哮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已经被人盯上了,一个人受了伤还乱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他噤声了,拉住了我的手,“走吧。”我就莫名奇妙地被他拉着走了。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还有……”墨溪停顿了一下,看了着我继续说,“林君莫那臭小子说他要带沈芊芊回去,或许林伯父有办法救醒她。”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他们今早就动身离开了,说不想打扰你休息,所以……”
“了解,我也不想耽误他们。”我挥了挥手,示意墨溪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这么倒霉的,大家一起行动只会更麻烦,哥,我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看着我半天忽然说道:“其实相处久了有些事情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再大的事情,有哥哥在。”
“好啦好啦,我真要睡觉。”我笑笑,把他推出门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脱衣服卷起被子一头钻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之后,门外才没有了动静,而我这时候,却睁开了眼睛,穿上了夜行衣,蒙上了黑面巾,带上随身的佩剑。跳上房顶,去那个书生演戏说的那个恶霸家里探查番,既然书生都是装的,那个恶霸也是魔教也说不定,也许会有发现。
不料想,我回到那个恶霸家里,真的有人影,他们原来真的折回了原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本姑娘正以很不雅的姿势趴在人家的屋顶上,鬼鬼祟祟地偷听下面的人的谈话。
“我不明白,教主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个贱种?”这个声音我认得,是那个奇怪的魔教书生。
“羽,注意你的言行!”只见那个所谓的恶霸,原来真的是其中一员,夹紧眉头,神情严肃地呵斥他道,“你怎么可以对教主的决定有所置疑呢?”
“教主究竟在想什么,”那个被称为羽的男子忿忿不平道,“那个贱种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让她的血替她那满身是罪孽的生母还债?!”说着,他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
“我可以了解你复仇的心情,但是她不是她的母亲。我教哪个仇恨不是比海深比天高,学学控制你的仇恨,不止她还有整个武林。况且,她现在还对我们有用。”
我连看都还没看清楚,忽然门开了,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年龄大约有三十多的人,随着一阵清风出现在他们中间,眉清目秀,身上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还留有一小撇八字胡,还拿着一把羽扇。好轻功!正在我暗暗为吃惊时,见他上前拍了拍那个羽的肩膀,安抚道:“而且,我相信教主自有其他打算。”而屋内一群都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喊道:“参见巫先生。”嗄?他难道就是那个江湖上传言的密宗药司——巫。
正在我感到意外时,那个巫先生轻轻地转了一个身,微微昂首,眼神凌厉地扫向我这边,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心一惊。莫不是我被发现了吧?可是,他又转回身去了。对羽说道:“你知道,江湖的人孤陋寡闻,从未见识过教术,和一些法术,他们很害怕,所以就称我们是魔教,联合江湖上的人想将我们置致死地。教主天玄是来自外域的一群异族人的族长,不喜欢为这些俗事而烦恼,但是那些人却步步相逼,为了族人的安全着想,于是在当年最后一刻,联合长老们在栖息的地方设下了一个阵法,我们才能得以活到至今。复仇乃长远之计,武林中那些名门正派谁不想把我们除之而后快。忍一时之气,方能有机会。”他说到这里,眼神又不着痕迹地向我这边撇了一眼,我已经被这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继续说道:“武林中3 厮杀,那些名门正派对我们视为眼中钉,我们得忍。”他悲戚地一笑,下面众人的神情都变得很沉重。似乎沉浸在各人的思绪中——
我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于是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不想却脚下一滑,“砰”一声,一块瓦片从屋顶滑落下来砸得粉碎。不等下面人反应过来,我马上运气施展轻功,想溜之大吉。可是一道银白色的寒光在我眼前一闪,向我的脸直逼过来。我本能一躲,避了过去,但我明显的感到脸上一麻,伸出手拂了一下脸,手上粘满了腥红粘稠的液体。
而眼前的这位一身红衣的妖艳女子,神情冷漠,用锋利的剑尖指着我的鼻子,眼中尽透着冰冷的杀气。但我感觉她有点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她盯着我不发一言,我们就这样对峙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的肩膀忽然一麻,浑身动弹不得。羽已经走进了我的视线,他一脸阴冷的表情,地嘲笑着我的愚蠢,看着他眼里那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的狠绝的神情,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眼看他举手一掌就要向我的头劈来——
☆、危险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把寞白烨的出场放到后面一点
“羽,你难道又忘了我说过的话吗?”这个红衣女子用腰间的长鞭扣住了他的手腕。原来上次拦住他的人是这个女子。羽看了她一眼,默不做声,缓缓放下了手臂,那女子也抽回了红鞭,走到我面前,替我解开了穴道,淡淡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走吧。”
“嗄?”就这么容易放我走了?我呆愣在那里。
“呵呵,姑娘还不走,”这时,一直在一旁好象看戏般的药司巫发话了,“是想死呢?”说着,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周围放出了一丝丝危险的杀气。“你们不是要抓我吗?为什么又放我走,你不是说我还有利用价值。”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药司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凄凉、苦涩。他的复杂地看着我,语气中有着一丝嘲讽,“你说呢?”他瞳孔里的诡异让我有点心慌。有点吃不消的我指了指天上说了一句话:“啊,墨溪你来了。”然后乘众人抬头之机,一溜烟跑了。
独自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总觉父亲和魔教余党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头脑里昏昏沉沉的,思绪好象被堵住了一样,然后找个安静地好好想一想。
“娘,我想吃冰糖葫芦。”一阵清脆稚气的童音传入耳来,我自然地转过头看去——小女孩在妇人的怀里撒娇。
“好,让娘给你买。”只见那妇人亲昵地一笑。
“不要,爹爹我也要。”小男孩看这妹妹有滋有味地舔着糖葫芦,也摇着父亲的手臂不甘地叫道。“呵呵,好,你也有——”那人慈爱地看这小男孩说道。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还真让人羡慕呢。
“姐姐,你不开心么?”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糖葫芦站在了我的面前。
“嗄?”我说不出话来,对于这个突来的小女孩有点意外,假咳了几声,“咳咳,没有,小妹妹,谢谢你。”
“可是那……”她一副担忧的表情,“姐姐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呢?好象很不开心的耶!”我死要脸地回答,“沙子跑进眼睛。”
“姐姐骗人,要,要不开心的话……”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好象下决心般,把糖葫芦递到我面前,“微微的糖葫芦给你吃。”
“姐姐……没有事,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糖葫芦还是给你吃吧。”我无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不要,我已经说过给姐姐了。”小女孩执意把手里的东西往我这里塞,眼睛突然红了起来,“难道……姐姐是讨厌微微吗?”
“可是……”我拿这个小女孩毫无办法。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娘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要你等我的吗?”欧阳凌一脸无奈的表情,牵住了我的手,“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我错了还不行吗?”头上冷不丁地挂下了一排汗,这位……仁兄,我和你不熟吧,不要说的我好象跟你有什么似的。别教坏小孩子!
“哦~”小女孩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姐姐是以为这位好看的大哥哥不要自己了,所以不高兴呀!”什么?!怎么……说得我好象被他抛弃一样。
“呵呵,小妹妹很聪明哦。”他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小脑袋问道,“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微微。”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回去吧,微微。看,你爹娘正在叫你呢,别让他们担心。至于姐姐,哥哥会让她消气的。”
“哦。”小女孩眨了眨她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欧阳凌注视着她的眼睛,朝她平淡地一笑。然后她转过头对我说:“姐姐,我们说不定还会见面的哦?这串糖葫芦给姐姐了,哥哥以后也不要再让姐姐生气哦,独自一人在夜里走在街上是很危险的。哥哥,姐姐,我走了。”然后转过身,回过头朝我眨了一眼之后,就一蹦一跳地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刚才的话语,眼神,有点怪异。
“东西。”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我一时转不过来,他就一手把那串糖葫芦拿了过去,丢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我有点恼怒地责问道,我不理解他的行为,在他眼里那可能不值一钱,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他没有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药水,倒在了那上面。不一会儿,那糖葫芦忽然冒出了白烟,发出了“嘶嘶”的响声,接下来令我胆战心惊的是,那一颗颗糖葫芦竟然变成了黑色,从里面不断爬出了一条条细长黑白相间的蠕虫,他往那些虫子身上撒了些粉末,它们就化成了一滩滩血水。让我感到阵阵恶心。那女孩?!我猛地回过头去,刚才还在不远处的几人,连那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